琐窗寒-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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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奶奶受凉了。”锦儿立即拿了件灰鼠披风来为程氏披上。程氏依旧看着窗外不为所动。好半天方说：“爷今天去哪里呢？”

“听爷身边的人说爷今天去德亲王府了。”锦儿笑道。

“他最近总是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我没这个闲心去管他了。”说了几句又狠狠地咳嗽了几声。

锦儿上前为程氏捶捶背，体贴的说：“其实爷在外面呆惯了的人，家里怎么坐得住。奶奶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主仆俩正说着话，宛心穿着一身大红羽缎进来了。

程氏忙起身来笑迎着：“妹妹怎么来呢？外面的雪这么大。”

宛心说：“心儿过来瞧瞧嫂子。嫂子今日怎样？”

程氏笑道：“劳你费心，我也还好。”

宛心拍拍身上的雪花。锦儿立刻倒了一碗茶来，宛心双手接了，笑着说：“谢谢锦姐姐。”

程氏说：“你叫她什么姐姐，不怕折她么。”

宛心也是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

“妹妹吃什么药呢？”程氏想到宛心身子也是不结实的。

宛心说：“还吃陈太医开的丸药了。”

“吃丸药也方便些，每天熬药也麻烦，加上天气是这么的冷。如今我也开了两剂丸药。”程氏笑道。

宛心觉得程氏早产以后虽说身子一直在恢复当中可是大不如从前了，心中未免有些疼惜。只是又不好表露出来，于是找了别的话题说：“也不知道玉姐姐怎么样呢，她很少回家了。”

程氏叹道：“她是个苦命的人。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我们那戚夫人又是一个冷面冷心的人，岂会一心为她考虑。女人的命运大抵如此吧。毕竟没有几人是能像府里的姑姑那样是贵妃的命。”

“宛心从没听嫂子说过认命的话，这还是破天荒第一回。”宛心微笑的说。

程氏的脸上却有些暗淡了：“经历过这些事后我还不认命么。

宛心是绝顶聪明的见程氏这样心中有些凄凉。她想，她们都是可怜的女子。

侍琴进来了，先是给程氏问了好，接着对宛心说：“姑娘，我到处找你，原来是上大奶奶这里来了，王妃送东西来了。”

宛心听说忙起身对程氏说：“嫂子安心养身子吧，改日再来拜访嫂子。”

程氏也不相留，只是说：“妹妹有空尽管来坐坐，我这里也没跟说话的人。”

宛心点头答应着。

欲寄彩笺兼尺素　第五十二章　心结

仰云忙碌了一天难得有时间坐下来休息。庄上的蒋老头进来给仰云请安。

“仰爷，您辛苦了。”

仰云笑笑：“倒也不苦。日子过得充实。每天一身酸疼，回来冲个热水澡，一身的疲倦也没了，一觉睡到大天亮。再家可不能享这样的福了。让我在这庄上住一辈子也甘愿。”

蒋老头说：“爷惯会说这些话。爷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哪能受这样的苦。”

仰云问道：“难道我真是少爷身子一点苦也吃不得么？”

蒋老头笑着摇头：“爷多心了，老头子绝没有这个意思。”

瑞臣跑了进来：“爷，家里来信了。”

仰云接过瑞臣手里的书信一看，是靳老爷写来的原意不外乎是让他谨慎处理庄上的事物，妥当之后准备回府，。年关将至。

“准是老爷在催爷回去了。”蒋老头说。

“老伯的话不假，但总还得留几日。”仰云说。

瑞臣知道仰云的心事，知道他是在借庄子上的事情躲避家里，躲避家里的那位少奶奶，这么多日过去了，难得爷心中始终还有疙瘩么。再怎么着毕竟是夫妻，瑞臣想要劝几句的，但看在蒋老头在这里也不方便说什么。

仰云似乎能看穿瑞臣的心事，他说：“小子又在歪着脑袋想什么，我的事还轮不着你来操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瑞臣的心事半看穿了，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讪笑道：“我们爷还是玲珑剔透玻璃心肝儿。”

“胡说什么呢。”仰云也懒得理他。

蒋老头又回了几句话就下去了。

瑞臣忙道：“爷就这么不想回去么？”

仰云道：“谁说的。本来这里事多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

“听起来像是借口，这里本来也没什么大事。爷是脱空出来散心的。”

“你既然知道哪里还来这么多的废话。”仰云皱眉。

瑞臣是个机灵的人儿：“依瑞臣之见这样也不是长法儿，爷总归得面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老爷太太年事已高还为爷操这么多的心，岂不是罪过。再说我们爷最是聪明孝顺的。这么简单的道理自然明白。”

仰云点头说；“你说的何曾不是。总觉得自己有个心结始终打不开。也没办法解脱，只能承受着。”

瑞臣笑道：“爷是男人，该主动些与奶奶和解了，也是靳家的福气啊。”

仰云说：“莫非临走前太太将你叫去吩咐过的，让你来当説客。”

瑞臣笑道：“我不过是爷的一个小跟班。怎么有这个能力来充当説客呢。”

仰云不语。

瑞臣也很识相，立马去给仰云准备洗澡水。

仰云躺在床上自是思索，他想到自己的确是做得有点过分了，宛冰并没什么错误，自己不该这样冷冰冰的对她。如今是不可能回到过去了，自从他向太太妥协的那天起就一个想到要承受这些。是啊，他是男人。

仰云朦朦胧胧的进入了梦乡。突然看到宛冰满是泪痕的脸，像他哭诉着什么，可也听不真切。他和宛冰回到了衣府，他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只见她身着艳服，似乎是要出嫁的光景。宛心的脸上也是冷冷的，没有什么喜色。仰云上前问她为什么要出嫁，宛心说着她被家里的逼迫，是要给什么权贵人家做小妾。还跪下来苦苦央求他让他带她走。仰云正要答应，忽然宛冰上来拉他，他心中一急竟然脑袋重重的摔在地上。

仰云从梦中惊醒，额上既然出汗了。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这还是他成亲以来第一次梦见宛心。可怜的宛心啊，仰云在心中呐喊着，是他辜负了她。仰云翻来覆去再无睡意。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仰云就起床了，他穿了件厚衣裳，开了门打算到园子里走走。一切都还是朦朦胧胧的，天空下着薄雾。这里上百顷的土地上种着各式各样的香草香料。今年单就桂花和玫瑰两项就得了不少的利润，更别说其他的种类。

庄上的日子虽然枯燥单调些，可仰云在种类呆的十几天却有一份难得的闲情逸致，也有一份难得的宁静，和蒋伯的话不假，若有机会他真想一辈子呆在这里。再不管尘世的纷扰。

有几个做粗活的农夫走来了，见了仰云不免有些一惊，“呀，莫非是少爷，少爷今天怎么这么早？”

仰云说：“四处走走。”

“瑞哥儿到处找少爷，快要急疯了。”

仰云说：“我不过走走又丢不了，他急什么。”

正说着瑞臣跑来了，大口的喘气：“爷，怎么起这么早。我一进屋子见没人，还以为爷不告而辞了。”

“傻子，我不高而辞做什么。”仰云觉得好笑。

瑞臣忙给仰云披上一件大毛的衣裳，并说：“出门前，秋姑娘再三交代了，要照看好爷，偏我们爷是喜欢穿得少，若染了风寒奶奶和秋姑娘岂不是要担心。”

“你每天带着这么多人的交代命令生活不累么？”仰云一面说一面走。

瑞臣忙跟了上来也没听明白仰云说什么。

回到屋里仰云迅速的用过了早饭，又叫瑞臣去将蒋伯请来。蒋伯是庄上的庄头，庄子上大小事等都是他在照管。仰云不过是每几个月来庄上巡视察看一番。

“仰爷找老奴来做什么呢？”蒋伯躬身说着。

仰云忙笑道：“蒋伯快请坐。将你请来是想让你给蒋婶说一声，午饭的时候多准备几桌酒席，我要宴请这庄上的帮工们，也难为他们一年到头的忙。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今天就算是提前过年了吧。。”

蒋伯笑道：“爷尽管放心。”

“还有是下人们的年钱也该发下去了。这一年里收成也好得了不少的利银，每人的工钱涨八两。麻烦蒋伯造个册来，”

蒋老头笑道：“仰爷依旧这么客气。我这就下去造来，好让爷过目。”

仰云笑道：“蒋伯请等一等，瑞臣，蒋东西拿来。”

瑞臣端出一个托盘来，上面盖着红绸，两封银子一共三十两。

蒋伯起身接了，并说：“爷最是大方。”

仰云笑道：“下人们都涨了钱，蒋伯也应该。蒋伯那儿子也有十岁了吧，何不送去私塾里念几天书呢。”

蒋伯笑道：“难得爷能想到我那幼子。”

仰云从身上掏出一个玉麒麟来，他让瑞臣一并给蒋伯。蒋伯有些受宠若惊，“爷这样做怎么使得。”

“快起来。跪不得的。就当我送小公子的见面礼。你们一家人也艰难。蒋伯一点到头都在操心庄上的事情。一切打点得又妥当，老爷也时常称赞。”

蒋伯感激涕零的说：“老爷和仰爷都是心地宽厚的好人啦。”

中午的时候果然布了几桌酒席，将在庄上的上下人等都请来一聚。其实每年的过程都差不多，只不过今年有个好收成大伙们都得了赏钱，大家也高兴。仰云致了贺词便各自吃开了。

仰云再三交代了蒋伯和几个管事的以后就带着瑞臣回去了。

宛冰正和舒夫人商量事儿，恰好今天依云和晓钗也回来了。大家相见不免寒暄一番。

舒夫人笑道：“难得你们几个齐全今天都回来了。中午的时候大家就在一起吃饭，将老大他们一家也叫过来。”

宛冰说：“是的，太太。媳妇这就去办。”

晓钗多日不见仰云了，竟显得有些激动。

“三哥怎么今天才回来，晓钗来家找过三哥几次也不见三哥。”晓钗眼里闪着动人的色彩。

依云说：“钗妹妹，仰云才回来，你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吧。谁不知道你们亲厚呀。”

仰云说：“也没什么，难得大家都赶到一起了。姐夫和妹夫没有来么？”

依云说：“你姐夫出远门去了，还没回来呢。”

晓钗说：“他天天忙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席间舒夫人也甚是高兴，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她对仰云和宛冰说：“冰儿自从嫁到我们家以来还没回过娘家，这可使不得。等除夕一过，仰云就带着宛冰回京里一趟吧。我知道冰儿也是日夜思念家里。”

仰云听后也没什么反对的话，只是突然想到了那个梦。他该怎么去面对宛心呢，不禁蹙起了眉头。晓钗和宛冰皆看在眼里，宛冰心里一定是不舒服的。

仰云着实有些累了，依旧是秋灵过来伺候。

“爷可算回来了，舒姑奶奶已经在府上住了几天了。说一直要等爷回来。”

仰云道：“两家挨得近，她随时来找我都行啊。”

秋灵小声的说：“爷刚回来不知道，据茉儿说舒姑奶奶在刘极爱受了气，那姑爷不是东西打了我们姑奶奶。所以才回府静养几天，太太已经催了她好几次回去了。”

“我们晓钗哪里配不上他们刘家的人了，可恨。”仰云咬牙的说。

秋灵笑道：“好了，也不管别家的事了。到是我们爷的火气也一个消消了，我看我们奶奶比姑奶奶的命好不到哪里去。爷也别在怄气了。奶奶给爷做了套衣裳哩。她天天也忙，难得抽出时间来，爷是怎么也要领情的。对了还有一件喜事给忘了。”秋灵还没说就笑开了。

“什么喜事让你这么高兴？”仰云不解。

“爷，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啊。我们奶奶有喜了。”

“什么？”仰云几乎有些不相信，他真的要做父亲了么，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仰云的脸上没有预见的喜色，秋灵也就住了口。

欲寄彩笺兼尺素　第五十三章　好人好报

这日清晨嫣然才起，巧珠在旁边为她梳妆，两人聊得正开心。绣绫进来说：“王爷问王妃什么时候好呢？”

嫣然笑道：“每次都催得紧，让王爷再等等，实在等不了就让他先走，我一会儿自己坐轿子去。”

巧珠说：“王爷是想等姑娘一起，姑娘怎么不领情呢。”

嫣然道：“罢了罢了。你们都是护着王爷的，巧珠动作得快些。”

绣绫也上前帮忙。两人帮着梳好了发髻，巧珠找来了衣裳，绣绫去端了一碗冰糖燕窝粥来，嫣然勉强喝了两口。

巧珠道：“对了，还有药没喝。”

嫣然皱眉：“回来喝也一样。”

世祯抄着双手正倚门站着，嫣然回头见他，自己先笑了：“对不起，每次都让王爷等，马上就好。”

“不急不急还来得急。”世祯笑道。

“王爷昨晚是在书房睡的？”绣绫问道。

世祯答道：“可不是，所以起得也早。”

巧珠和绣绫一遍一遍的检查了，各种饰物都佩戴了衣服也好了，才说：“好了，可以出门了。”

宝砚已经将轿马早已准备好。巧珠扶嫣然上轿坐好，嫣然探头出来说：“绣绫今天就不跟去了吧。”

“是。王爷王妃走好。”绣绫福了福。

世祯的嫣然同进的宫门，一起去太后的寝宫里问了早安，恰巧恪亲王妃也在，世祯便要去朝堂了。

“哟，六弟妹可好？”恪亲王妃的声音十分的尖锐。

嫣然笑答：“我很好，该去三嫂府上问安的。”

恪亲王妃忙说：“那怎么敢当，谁不知道我们六弟妹是不爱出门的。听说最近府上和定山侯府家走得近。我们这些怎么是不入六弟妹的眼的。”

嫣然忙说：“三嫂说这话是责怪嫣然了。”

恪亲王妃冷笑道：“难道不是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王爷和他们的长公子不对付么，他们长公子不是因为这个丢了官么。”

太后在旁边插嘴说：“哀家说你们两妯娌见面能不能好好说话。沁儿也该管管世祜，虽说贵为亲王，行事也要有皇家的风范。”

“母后，您老人家怎么也帮着那个衣家的人。”

皇后此时进来了，“臣妾给母后娘娘请安。”

太后不过略一抬眼，“免礼。这里也没什么事都散了吧。”

嫣然和恪亲王妃向皇后行了礼。

皇后笑道：“定是母后嫌吵，这就告退。”

太后不语。三人退出去后皇后携了嫣然的手说：“六弟妹上我那里坐坐。”

嫣然欣然答应了，当然她也看见了皇后身后恪亲王妃怨恨的眼神。

皇后携了嫣然到自己的寝宫里歇息，命她坐在自己身旁。

嫣然说：“皇后娘娘刚才不知，三嫂子似乎有些怨恨哩。”

皇后撇嘴说：“本宫想请哪位姐妹坐坐，是本宫的自由，何必在乎别人的眼神。本宫很有些瞧不上她的，不是看在老三和皇上是亲兄弟的份上懒得理她。”

嫣然笑道：“皇后娘娘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真是直爽热性。”

“为了此事母后可没少说我，我也烦恼。”皇后烦恼的说。

永安公主过来给皇后请安。

“蓉妹妹今天也早，太妃娘娘可好？”皇后笑问。

“谢皇后娘娘关爱，母亲很好。”永安公主答道。

皇后说：“前几日听闻皇上说信武将军要回朝了，听说他治理边防用功，皇上还大加赞赏。说是回朝就行赏，说不定等先皇的服一过就能安排公主妹妹的婚事了。”

永安公主羞涩的低了头去。

外面宫女报清延宫和寿华馆的敏妃如嫔来向皇后请安，皇后说：“难为她们跑一趟，就说本宫这里有客人暂时不见。”

宫女依命去回话。

妯娌姑嫂三人喝过茶，又叙了好些话才告辞。世祯依旧在朝房里办事，嫣然先回王府。下人们上来问候过，绣绫将熬好的药端了来。

嫣然皱眉说：“每天喝这劳什子也不见什么好转。”

绣绫陪笑的说：“王妃，这是药啊，怎能不喝呀。”

嫣然苦着脸说：“难道我真是有病。”

绣绫笑着不敢回答。

“姑娘又闹性子了，一会儿何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