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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腔-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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沓的剧情失去了兴趣。
它究竟是怎么做到如此受人追捧、甚至被改编成电影的?史黛拉还说自己被感动得落过泪——要是让我知道有人像这样沉重地爱了我好几年,我一定会被吓得头也不回地飞奔而逃。
至于加西亚怀特临行前留下的那句“他至少爱了你十年”,我只当她是疏于专业技能的判断失误。原因很简单:我不相信世上会有人真的这么干的,更别说当初我甚至不留情面地冷淡拒绝过他。
而如今他时不时语出惊人的“我爱你”,恐怕也只是对过去我的拒绝耿耿于怀的表现,更有可能一时新鲜感引发的短暂迷恋使然。这样的情况我或多或少经历过几次,通常在察觉到对方冒出这方面迹象时我会迅速分手切断联系,等上最多两个礼拜他们的热情也终究会完全淡化消失;我出于某种理由不想和亚瑟这么快就结束关系,但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也会顺其自然地转移目标到别的姑娘身上。
想到这儿,我把那本书放在一边,决定每晚临睡前拿出它来,当作消遣用的催眠读物。
亚瑟还在沉睡,面朝着我表情安详,对我的小动作全无所察。我脱掉鞋子从他身后的空隙爬上床去,一手扶着被他的体温蒸热的枕头,一手探摸了一下他的额间。
不烫也不凉,很让人舒服的平常温度。我刚要收回手,忽然被睡梦中的他轻而易举地捉住了。
“亚瑟?”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醒来了,于是轻声问道。他仅仅闷迟地哼了两声,抓着我腕部的那只手握得更牢固了,拖到唇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搔弄着我的手心。
被亚瑟不重的力道轻轻一带,我被迫稍伏起身体,呈一种半倚半趴在他背上的姿势跪坐床头。这个角度使我无比清晰地看见了他侧后方的耳缘,从光滑的淡金短发中露出来,上面晒出一圈可爱的粉红色。
我腾出还尚能活动的那只左手,试着触了一下亚瑟耳背隐隐约约发着热的一小块皮肤,他感知灵敏的手指神经性地抽跳着松开,长而挺拔的眉角上扬,口中发出不明所以也毫无意义的咕哝。
他耳垂给我指腹带来的触感酥酥麻麻,我才想起我们已经四天多没有做过了——这无疑是个新纪录,但是我不准备再保持下去了。
我贴着他随着心跳微颤的赤。裸胸膛,探头咬了一口他犹如一颗饱满果实的微凸喉结,同时急不可耐地匆匆摸过腹肌,渴望地探入裤腰拨开了紧实内裤边缘。
他在被我抓进手里的那一刻就猝然醒来了,双眼迷蒙地滚动了一下喉咙,面容上显而易见的困乏不知不觉褪淡下去,滚烫的情热夹杂着浓重的男性荷尔蒙从全身散发。
他的目光经历了惺忪和涣散的过程,最终迟钝地向下游移,看清我伸进他长裤里的手时脸腾地红了。最敏。感的部位软哒哒地被我握着,他张了张口几乎失语,紧阖着牙关以至于咬肌都绷出细小的肿块,手脚完全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喘息的频率比平日里快上好几倍。
我翻身骑坐到他胯。间,一边将双手伸到背后解开内衣搭扣,一边弯腰舔了一口他干燥的嘴唇。
“被你传染也没关系。”我靠深吻制止了他顾虑到自己病情后的歪头闪躲,“……亚瑟。”
……
一直被翻来覆去折腾到傍晚,我昏昏沉沉睡去的时候他还没有结束的打算。分不清午夜还是凌晨我才无意识地转醒,过了几秒钟的适应时间,我看见整间屋子没开一盏灯,阒黑乌漆一片,只有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屏漫散着蓝荧荧的微弱光亮。
我全身骨头都像被摇散了一般,惫懒劳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愿意动弹,眨眨又酸又胀的眼仁,望着洁白平整的天花板,小幅度地张开口,“亚瑟。”
声音嘶哑。一点儿也不出所料。
他停下细声叩击键盘的指节,转头望向我,以眼神表示询问。
“……答应我,下次别用那个姿势了。”
遍布全身的神经比脑部苏醒得要慢上半拍,我的后腰度过了最开始的麻痹阶段,现在疼得要命,“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不论他给我的答复是“色。情网站上”还是“以前的经验”我都丝毫不会感到意外。
谁知他却声线平直,一本正经地回答说:
“看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展。”
“……”我一时语塞,长长吁了口气,“这一定不是美术馆办画展的初衷。”
他的眼底带上不浓不淡的笑意,体贴地伸过手臂来搂住我的肩,将四肢无力的我抱起来半靠在他身侧。
视野所能触及的新范畴里,我注意到那本小说《y》此时正躺在他的手边。
“你在干什么?”我问道。
话里残留着的鼻音使他听起来像在嘟囔:
“写论文。”他说着,嘴角带笑,面露疲倦。
我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撑着床面的手向左挪动,覆搭在他搁在笔记本电脑旁边的手腕上:
“累吗?你知道你可以歇一会儿。我的毕业论文大纲到现在都没交,顶多也只是被扣除百分之二十的成绩上限……”
“累。”
他侧过一点身,垂首轻轻啄了一口我的嘴唇,然后神态满足地说,“现在不累了。”
我不再打扰他写论文,安静地靠在一边,绕过他的肋下把那本书取来,漫不经心地翻了两页。
紧接着,我感到亚瑟的余光扫了过来:
“你没看完这本书。”
我的手一顿:
“噢,是的,我承认我没怎么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对我……”亚瑟迟疑了一下,又面不改色地改口道:“我能看得出来。”
我尽量让自己听上去没那么嗤之以鼻:“你又没学过行为科学,亚瑟。”
“但是我知道。”
亚瑟不松口地强调着,突然端正地看向我,语句说出来的时候非常快速,“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佩妮?”
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让我有些看不懂:
“什么事?”
“我看完了这本书。”
他的语速又无征兆地乍然放缓,夹带着某种深厚而沉重的情绪,“我想每天念一章给你听。”
“好主意。”
我当然一口答应,尽管我不明白他对爱情小说突如其来的兴趣。有什么理由拒绝呢?由他这副迷人的腔调朗读,就算是再枯燥无味的文字都会变得生动甘美起来。
“你可以从第二章开始念起。”
翻了个身,我提议道,“我听史黛拉说,第二章男女主角才正式见面……”
他看着我,点点头,手指轻挨了一下嘴角,表情难以捉摸。
我打了个喷嚏。
☆、第25章 MissPenny
让亚瑟备受折磨的重感冒痊愈后,他语言方面的障碍又加重了。
他又恢复了以往寡言少语的冷淡模样,一开口除了问题就是十足显著的谎话,要不然也可能是“嗯、噢”一类特别短促的音节,跟我说话也目光闪躲地不接触我的眼睛,仿佛跟我说上一个单词就要竭尽全身力气。
布莱登出了趟远门,对此我也无计可施,只好沿用那些过时的心理辅导法子,但不出意料收效甚微。
一天前亚瑟就非要带我去从未踏足过的图书馆读资料,为即将来临地毕业论文死线做准备。我只得捏着布莱登给的书单,慢吞吞从直抵屋顶的一排排高大书架搜寻过去,太阳被多面窗的曲折外层透射成破碎的光棱,将每一本书在被我握进手里之前都熨染得微微发热,散发着融暖的日光味道。回到自习室时,我怀里已经多了快要淹没半张脸的一摞学术书籍。
亚瑟在一个安静角落里很认真地看着书,脊背笔直腰杆挺拔。我如释重负地将厚重的书堆一股脑儿埋住桌面,拔出一把他旁边的椅子尽快坐下,随便抽出一本就兀自翻阅起来。密密麻麻的细小英文字母挤入眼帘,我忍不住揉了揉臌胀的眼球,突然感到一股视线炙热得烫人地定格在我脸上——是亚瑟。他望向我的眼里总有一丝不安的躁动载浮载沉,在我回头和他对视的那一刻又匆忙扭过双目。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对我说?”
循环往复几次,我终于忍不住了,推开面前催眠作用极佳的大部头专著,转头悄声问他。
“……”
亚瑟被我直截了当地捉住了眼睛,再也无法顺利移到别处了,只好勉强和我相视数秒。他的瞳膜吸纳着落地窗外茫白的光线,愈加显得湛蓝发翠,像是深海冻结的一捧冰屑,和火焰最深层次的焰芯,时而不带温度,更多的时候又热烈灼人。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停顿,我猜他是在努力克服心理上的不适感,终于顺畅地将一句完整问话用特殊的语气说出了口:
“今晚要不要来我这儿?”
他眼神一闪,嘴唇略微翕动着加以补充,“并不是因为我想读书给你听。”
——当然,就是因为他想读书给我听。
“我差点儿忘了……”不能说是“差点儿”,因为一个礼拜前答应过他的事情真的早已被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不怪我的确不太尽如人意的记忆力,而是该归咎于接踵而至的校园活动。感恩节快来了,这意味着之后的圣诞节、新年也不再遥远,近日来以各种名头举办的新奇party层出不穷,别说毕业论文,连和亚瑟的相处时间都被大幅度地占用了。
这不难理解为什么他今天一早出现在史黛拉的公寓门前,不由分说地把还深陷在酣眠睡梦中的我塞进车里载到图书馆了。
“嗯,好,我晚上去你的公寓……”我说。窗口光雾迷蒙,晒得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把脸埋进油墨香气四溢的书页里。倘若现在放在桌上的不是什么专业书籍,而是更加柔软舒适的枕头,我肯定会在半秒钟之内就昏睡得不省人事了。
亚瑟用指尖点了点那本书摊开的书脊上方,手背刮擦着我散碎的头发,发根处有些发痒。
“如果你亲我一口,我就靠着你睡觉。”
我自书间抬起脸,拉住亚瑟搁在桌际、压稳页面的食指。
他矮身探过头来,嘴唇迅速地、悄无声息地盖在我的脸颊上,一触即离。
我舒服地全身放松,任由自己顺着惯性歪倒放平身体,肩颈下垫着他柔韧的腿部肌肉,很快睡着了。
只看了两页的那篇论文资料被我刷学生卡借走了,不是因为我太想汲取知识,只是当我把搜刮来的所有书扔进自助还书架上时亚瑟饱含谴责的眼神逼我这么干了。
“你知道我就算借回来也不会看的,对吧?”一步进到亚瑟的公寓内,我首先随便扔掉那本破旧的厚书,再脱下大衣和毛靴,转头明知故问。
亚瑟定定地看了我足有五秒,弯腰拾起了那本书,转手放到床头。我循着他的行动轨迹转移视线,看到床头柜上粉红封皮的《y》,心头不禁哂笑亚瑟竟喜欢把这类小说当做床头睡前读物,还一直念念不忘想一章接着一章地念给我听。
“佩妮。”
亚瑟叫了我一声,见我立刻回头,便解着上衣扣子朝浴室走去。
“等等,亚瑟,我们承诺过什么来着?谁都不能对谁这么敷衍。”
我有如一个学前班的育幼师,坚持不懈地纠正着婴幼儿发音似的说道,“看着我的口型,跟我说:‘佩妮,我去洗澡’。”
“佩妮。”
他迟疑着,嘴角紧抿,“我……”
我目不转睛地睨着他。
这让亚瑟退缩了,果断回头背对着我,垂手立于浴室门前:“我……”
我等了许久,颓丧地摆摆手:“算了,我们改天再说。”
——这一套果然失效了,下回我得换个新方式。
水声掩盖了我把自己扔到床间的一声绵响。我伸手进枕头底下摸出来这儿常穿的吊带背心,突然意识到一个不容小觑的问题:
“安全措施还够用吗?”前几天用得太多了,亚瑟看上去也不像是个会准备很多存货的人,“如果不够,我可以去楼下拿几袋。你要什么口味的?”
回答我的只有*的流水声,我只好自行打开了床头柜的最上层,想看看这个曾经马修最爱藏安全套的地方有没有我想要找的东西。抽屉里还有不少空间,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小物件码放得井然有序。
我看了一圈没发现,正准备关上抽匣,结果最深处一打五颜六色、图案各异的纸片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些纸片无一不轻而薄,有的是正方形,有的是长方形,有的是随手撕下的不规则形状,有硬有软,每一张都带有一串手写数字。清晰的字迹和排列组合的规律都让我万分熟悉——
我曾使用过的手机号,和我的惯用笔迹。
亚瑟怎么会有这些?
我翻看着这几张纸片,抓破脑袋也想不起来这些究竟是在怎样的条件下被我送给别人的。我送留过电话的人不计其数,有男有女,仅靠挨个回忆根本数不过来,也无从找起是谁把我的电话给了亚瑟……看来还不止一个人。
“佩妮。”水液氤氲的湿幕阻隔了一部分亚瑟的声音,让他听上去忽远忽近、极不真切。
经历过了病恹恹疲惫无力的一周,他终于被我说服不再靠淋湿自己来引诱我了,而是机智地换了个更为直接的方法——直接叫我进去一起洗。
“我来啦。”
前天晚上我们第一次尝试共浴,那滋味十分美妙。我一听见召唤就赶紧抓了件亚瑟挂在衣柜外头的长浴袍,磕磕绊绊地往浴室跑。
质地很像块软毛巾的这件浴袍长及我的脚踝,跟穿在亚瑟身上相对比成了完全不同的一种视觉落差,以至于亚瑟看见我居然挑起嘴角快速地笑了一下,尽管那个笑容很快就一如既往地消隐而去了。
他湿亮的裸。体格外性感。我手忙脚乱地解开浴袍的腰带,里头的吊带背心和t字裤就露了出来。他强有力地把我抱跨在腰上,让我的高度足够低下头和他接吻,花洒还开着,细水滴不断从疏密有度的排水孔中渗出,浇透我的发梢滚落到皮肤之间,带着轻凉和热意。
浴室墙角的一个玻璃罐里,亚瑟找到了安全套鼓鼓囊囊的方形包装,这使我愣了一下,眉间涌上不可思议:
“你把这些东西放在浴室?”
他不置可否,食指一勾就要拆开包装。
“我还以为你像马修一样喜欢把它们放进柜子……哦,对了,刚才我还在你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些……”
我搂着他的脖子,尽量用不那么尖锐的措辞来叙述我的最新发现,“奇怪的东西。比如我写的电话号码小纸条。”
亚瑟原本流畅的动作一阵停窒,安全套亮晶晶的包装从指间滑落。不等我再说些什么,他保持着将我托离地面的姿势,从浴室一路滴水地移回床头。
我陷进床垫里才支撑稳住身体,他已从另一侧钻进了被子。
“第二章。”
他开始给我读书了。我发觉他在转移话题,又找不出什么理由继续这件事,只好用被子裹住自己,缩进枕头里静静聆听。
他的语速适中,每一个咬字都饱含深情,几乎在泅泳亦或是沉溺其中。我惊讶于他带入感情的速度快到非比寻常,直到他念到某一段时,语声戛然而止,好半天以后才缓缓长舒一口气,带着最放松却也最紧绷的情绪朗读着:
“……我看着她,成千上百种不同的感情冲撞着胸口。我抬起脚,不轻不重地吻了吻她的唇角……”
……
“……‘我不和还没讲桌高的男孩儿约会。’她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我却为此彻夜难眠……”
听到这儿,我彻底回想起来自从他开口后那股挥之不去的熟悉感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了——
这是我说过的话,毫无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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