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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莲-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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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雪的毛皮。

再无疑问,扎格尔关心则乱,不禁大叫一声:“‘常’安——”

那自忖运气极好、抓到了这等“好货”的廷尉眼见情势不妙,正在仓皇逃窜。他本以为身后跟着的是自己的同道,此时听见叫唤,这才反应过来,直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各样武艺都平平,只一个骑术确实堪称出类拔萃,此刻为了保全性命,真的是连吃奶的力气都拿了出来;拼命鞭打□马匹,渐渐与身后的追兵拉开了距离。

扎格尔既然认出了连长安,哪里还肯放他走?不住高声呼唤着她的名字,也是一阵快马加鞭。可仓促之间他竟忘了关键的一点,自己骑的这匹马并非他精心调养的,而是刚刚从别人那里抢来的,靠着他惊人的驭术方能指挥如意。也就是说,此马与他并不亲近,甚至对他怀有恶感,纯粹只是迫于他的手段,才肯让他乘骑。再加上驯马哨那“刺耳”的声音持续不断的刺激,早就超出了马匹的承受能力。此刻他的一顿鞭子,终于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马儿非但不加力狂奔,反而猛然驻足,忽地人立起来,口中喷出大量白色的飞沫。

扎格尔被这匹发狂的畜生重重摔在地上——幸好他的反应足够快,趁势就地一滚,除了衣裳挂破了几处,并没有什么大碍。只可惜驮着连长安的那匹马,早已绝尘而去,再也踪影难寻。

扎格尔恼恨地拼命以拳擂地,指甲几乎掐进手心……却在此时,忽然自左近的树丛中,飞出一道雪亮刀光,划出半个弯月般的圆弧向他疾斩而来。

这已是今天晚上他第二次“遇袭”,只不过比起这一招的雷霆之威,连长安那全力一刺就像是小孩子的把戏了——莫说抗衡,就是闪避他也全然无能为力。在这惊天一击面前,似乎所有的反应都变得迟钝;所有的动作都变得凝涩;甚至连空气也变得湿漉漉黏糊糊的,仿佛透明的血……

扎格尔只觉颈后一凉,一线锐物已架上了他的脖子;刹那间杀气四溢激荡纵横,刺得他皮肤上的寒毛根根高耸。

“……你刚才叫什么?”脑后有人开口;话音比刀锋还要凛冽。

扎格尔会的着实不少,可从小到大唯独学不懂低头服软;他反将脖子硬挺起来,问:“你是谁?”

一股明白无误的大力压着刀锋向下:“老实回答!你不要命了?你刚才叫了……‘长安’是吧?她人呢?你们抓到她了?”

扎格尔此时已听出,他话里满满都是无法掩饰的关切,心口不禁一纠,顿生狐疑,再次追问道:“你到底是谁?”

身后那人冷冷哼一声,冷冷道:“明知故问,你们不是追了我三天四夜了么?”

***

宣佑二年十二月初四日,从平明到晌午,扎格尔和叶洲反反复复搜过了整座山谷每一寸土地,最终仅仅找到一块成色极好、就是当贡品进上也绰绰有余的极品雪豹皮——只可惜,那豹皮的大半已被血染成殷红,在日光下触目惊心。

                  【二八】霜满地

阳光落下,连长安抬起头来,遥遥可见远方一带高墙闪出坚硬而冷漠的光,龙城已然在望。

龙城又称旧京、旧都,矗立于雁门关以南二百里,是当年慕容氏龙兴之地。在世宗皇帝迁都玉京之前,此处曾作为大齐的中心数十载。如今纵无当年繁华盛景,依旧还是大齐北方边陲第一咽喉重镇——这里,将是她的葬身之地,抑或是……置于死地而后生呢?

她垂下头去,拖着步子缓缓而行,既不快也不慢,始终让自己停留在人群的最中间。也许是拜之前拼死跋涉整日整夜的经历所赐,这一路行来并不怎么疲累,甚至可以说“步履轻盈”;整个身体前所未有的强健可靠,与往日的虚弱无力迥然不同。

“这很好,我需要力量……”连长安暗自咬牙,“需要勇气需要胆量需要生死关头的决断,我要活下去,活下去做许多许多事——就靠我自己。”

她在心中不断不断如此复述,就像是铁匠一锤一锤砸在锻冶的刀剑之上。

身后不远处,忽然一道鞭风破空,有人尖声哭叫起来,队伍轻微骚动,转瞬又恢复了平静,秩序如常。自始至终,连长安没有回头,连脚步都不曾乱。

——有什么好看的呢?无外乎是那个骑马的“把总大人”又在发威罢了。或是走得慢了,或是不小心跌了跤,或者干脆就是瞧你不顺眼,他只轻轻松松一甩腕子,那条熟牛皮扭成的六股长鞭便毫无征兆劈头盖脸冲着你来,手段之娴熟,远胜过寻常的牧羊人驱赶牛羊。

连长安低着头,忽然微笑:怎么不是牛羊?在这些家伙眼中,她们早已不是人,而是“生口”;她们都是廷尉府的精兵强将们“打草谷”的战利品,是会走路的钱钞,仅此而已罢了。

鞭声再起,尖叫与怒骂同声鼓噪,紧接着,一声闷响,尘土四扬。队伍迟疑着缓缓停下,一干妇人与孩童转身观望,脸上麻木不仁的表情中带着些微惊诧;原来并非大家早已看惯的戏码,这一次,情形略有不同。

但见人群末尾,那高高在上的把总大人竟从马背上跌落,摔了个灰头土脸,一身轻胄唏哩哗啦乱响,样子好生狼狈。而始作俑者却是名身量纤巧、皮肤白皙的小小女子,身上的破袄扯开了一长条裂缝,嫩生生的肩膀上两道触目惊心的鞭痕。

连长安暗自抿了抿嘴唇,这女孩子她知道,是数日前两支“打草谷”的队伍偶遇时,被把总大人用鞭稍指着特地夺过来的,据说是从窑子里逃出来的雏妓。在南晋的文人骚客中流传着一种奇怪的嗜好,竟异想天开用布帛将女子的玉足紧紧缠起,引以为美;这“雅趣”在北齐虽不兴盛,可坊间妓馆多也有效仿的,比如这雏妓便是自小束了足,硬生生把脚背掰折,弯成了窄窄的“三寸金莲”。

像熊把总这样的粗鄙军汉,哪里懂得纤足如月的妙处,虽爱她细皮嫩肉颇有几分颜色,却也恼她不良于行拖慢了大队的脚程。初弄到手第一夜,还有些怜香惜玉的兴致,日日下来终究厌烦,鞭子动不动就落了下去,反比打别人更狠些。

这女孩子既然能靠一双小脚孤身从火坑内逃出,多少也有三分烈性,连番摧残之下,此时终于忍耐不住,挨了一鞭非但没有老老实实加劲赶路,反蹲下身,从路旁捡起一块石子,朝把总大人丢去。说起来那石块不过鸡子般大,就是砸到身上也没有多疼,可小丫头手足乏力失了准头,好巧不巧正掷在马眼上;马儿一惊啡啡避让,倒把熊把总给摔了个四仰八叉。

这场面实在有趣,人群中有人低低窃笑,连长安却没有笑。她感觉自己是一只羔羊,是一大群羔羊中的一只;她痛恨她们没心没肺的笑声,更痛恨自己对这样的笑莫可奈何。连长安静静立在原地,静静看着那威仪受损的把总大人暴跳如雷:人还没完全从地上爬起来,鞭子已甩开,满天扬尘中,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哭喊了整整一顿饭功夫,声音终于微弱下去,到最后再无声息。

起先那些窃笑的人早已变了脸色,纷纷后退,汗出如浆,唯恐避之不及。连长安不肯退,她依然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右手不由自主揣入怀中。

熊把总气喘吁吁,拖着半截黑赤的长鞭从尘土中徐徐走过来,在他身后,满地枯黄的野草被飞溅的血迹染红。他如饮醇醴,油光满面,虽劳累不堪,可泄了愤,心中便满是快意。一抬头,见“生口”们都识趣躲远了,只一个面皮焦黄痨病鬼似的女人愣愣站在前方,仿佛给吓得呆住。

把总大人轻蔑地扯扯嘴角,喝道:“都瞧清楚了么?这就是反逆的下场!”

暖阳高照,寒霜满地,众人鸦雀无声。

连长安的右手一直揣在怀里,整个人仿佛木雕石塑;就连把总大人从她身边经过,冲她喊“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老子赶路”的时候都没有反应。众人见她如此,只当又要触怒煞星,投向她的目光便浑把她当作是个死人了。

幸好,熊把总大人有大量,方才又实在累着了,便懒得多计较;他看也不看连长安,自顾自骑上高头大马,昂首向前行。

“……我要杀了你——若此刻刀还在我手上,我一定一定杀了你!就像我杀掉那个人一样!你……活该千刀万剐!”

——与他擦身而过之时,连长安终于将右手从怀里抽了出来;手心空空,紧握成拳。

***

那一日她疑心生暗鬼,错解了扎格尔的好意,到头来反自投罗网。人在颠簸的马背上,但听得身后撕心裂肺的叫喊伴着呼呼风响,声声都是她的名字:长安——长安——

不知怎的,那个瞬间她竟一点都不觉得悔恨恐惧,甚至还生出一种奇妙的平静以及……隐隐的甜。原来他不是骗她的,原来这世上……终究还是有不会骗她的人……连长安只觉周身上下统统浸在了热水里,从皮肤表层一寸一寸暖起来,一直暖进心窝。

她也不知从哪里来了勇气,用一只手努力把持身体,另一只则悄悄松开马鬃,无声无息摸进怀中:豹皮仍在,那柄刀同样仍在。人在颠簸的马背上,随时都可能摔落下去一命呜呼,可此时的连长安早已忘却了所有危险,紧紧攥住刀柄,怀中唯有一股烈焰蓬勃升腾。

——她的爱,她的恨,她的绝望和伤痛,此刻她将这一切的一切统统握在手中;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同声怒吼,挣扎着想要冲出这具羸弱的躯壳。连长安长吸一口气,仿佛疯魔附体,不顾一切地扭转手臂挥刀猛刺;天旋地转间也不知刺到了何处,只感觉刀尖入肉,深深扎了进去;耳中随即听到一声凄厉嚎叫。

顷刻间,她与那廷尉同时失去平衡,从马背上跌落。连长安当然不会有扎格尔的手段,在空中不及调整,半边身子已狠狠砸上地面,摔得她四肢百骸尽皆剧痛,眼前一黑……之后……良久之后,再醒来时短刀与豹皮都已不见,人则躺在一辆板车上,身边都是哭泣的老弱妇孺——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混入了廷尉府“打草谷”的俘虏队伍。

当年英明神武的大齐太祖,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并非没有意识到世家坐大已隐隐动摇了社稷根本,只可惜长期的鞍马劳顿摧毁了他的健康、磨损了他的精力,许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帝位再传数十年,接下来的两代皇帝文宗早逝孝宗懦弱,以连氏为首的世家大族趁此机会彻底掌控了大齐的国运命脉,就连留下“迁都、治水、编书”三大丰功伟绩、堪称雄才大略一代明君的世宗陛下也莫可奈何,耗费毕生光阴也只能竭力打压,始终无法将朝堂上的氏族势力连根拔除。

大齐元兴二十八年,世宗驾崩,身后留下一道“铲除连氏”的秘密遗诏;以及一个完全由帝皇亲自掌控的隐秘机构——廷尉府。

百多年光阴荏苒,廷尉府渐渐从幕后走到台前。实力大增的同时,也在不可避免地迅速腐朽,尽管表面依然光鲜亮丽,暗地里其实早被蠹虫蛀空了根基。在龙城、雁门一带,时不时夜袭一两个流民聚居的村落,砍十七八颗脑袋回来充战功都是寻常事;自从出了“白莲之祸”,朝廷颁下丰厚赏格,廷尉大人们更是彻底过上了好日子。活口的二百两虽然不好拿,死人的一百两却是不难的,一时之间,“打草谷”的游戏彻底风靡开来:老壮男子通通砍了脑袋换钱,剩余妇孺则暗地发卖以充军资,实在是一举两得。

说来也怪,按道理讲她从疾驰的奔马上摔下,就是不死好歹也要折损半条性命。可连长安清醒之后很快便能起身下地跟着队伍长途跋涉,身上虽疼,却都是些许皮肉伤,筋骨安稳行动如常,丝毫不见异状。只是,无论她怎样努力费心思索,完全想不起自己昏迷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与她一同遭劫的“生口”各有各的坎坷命运,对旁人自然无暇关注,说不出个所以然;她又不可能去询问捉拿她的“军爷”们——换来一顿鞭子还是小事,万一他们就此生出怀疑,要追究她的真实身份,岂不是作茧自缚?

——他们应当是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他们没理由猜出她是谁;事实上,就连她自己,被俘后第一次净面,对着倒影中那张陌生的脸孔,也险些认不出来了。

这……这还是她的脸吗?连长安惊恐地以手触面。五官没有变,但双目浮肿,皮肤上仿佛蒙了层黄褐色的壳子,手指按下去隐隐发胀。整个人显得病恹恹的,美貌荡然无存,让人瞧了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了。

惊恐之后自然是深深的疑惑,可与此同时她高悬的心却又不由自主松了半分。不管为什么,幸好这张脸“变了”,否则,她的下场恐怕比死更可怕……

日复一日,连长安白天赶路,夜晚独自蜷缩在角落中,于梦里反反复复磨砺她的仇恨。她依然穿着胡人的服饰,总是缄默不言,同行的俘虏们全都“胡女”、“胡女”的叫她。她却从没问过她们的名字,她不想问。如果她们明天就死在她面前,知道名字反而更让她痛苦万分。

“……活着,”她再次默念,“还有……报仇。”

***

宣佑二年十二月十四日清晨,连长安终于随着廷尉府“得胜班师”的队伍,走入了龙城条石堆砌的宏伟城楼。

一路上,她绝非没有逃走的机会,她曾经想要尝试,可是,就在被抓的第二天,一名军卒在喝骂中偶然加了一句:“哭什么哭?等到了城里,把你们和白莲乱党关在一起,有你们哭的呢!”

只这一句话,令连长安肩胛一耸,她几乎是瞬时便打定了主意。

归根到底,她能往哪里去呢?去寻叶洲?不、不,若她肯忍气吞声、作为他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影子活着,她当初绝不会离他而去;既然离开了,她怎么能回头?难道去寻……扎格尔?更是好笑,她唤来了腥风血雨,唤来了死亡与恐惧,令数十名胡商死伤惨重,她本就对他不起;何况她……不信他,她选择了不信他,便再也没有机会重来一遭儿了——她该拿什么去面对呢?他不过是个不相干的路人,与她萍水相逢、擦肩而过,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曾经相濡以沫;如此已然是莫大的缘分,如此便该相忘于江湖……她还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若有来生,她宁愿自己真的是草原上无忧无虑的胡女,马踏飞燕,笑如银铃。可此生此世,她是连长安,她只能是连长安;怀中有心魔盘踞,肩上有重担压身,她再也无法成为旁的人。

——她有事情要做,她有事情非做不可;而这一切,统统与他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积蓄力量的一章,转入新的场景:龙城。

“连角起,孤城闭”,无论如何题还是要点一下的……

对了,亲们,儿童节快乐~

                  【二九】意难平

旧都龙城兴起于数百年前的烽烟乱世,实在比不得玉京豪华气派。曾经的三台六部衙门早已搬去了新都,留下的建筑大多人去楼空;唯独城西的廷尉府依旧运转如常——当初世宗万岁遗下的小小幼苗,百余年间生根发芽,如今早已盘根错节枝繁叶茂,甚至……蔽日遮天。

连长安本是满心期待的,从一路上廷尉们的只言片语里,她几乎可以断定了,如今廷尉府内的“廷狱”中的确关着不少货真价实的“白莲乱党”,只待忙过了年,便要押解往玉京去——托那二百两银子赏格的福,他们都还好端端活着。

连长安不想做什么“白莲宗主”,更不想如连怀箴对待叶洲那样,肆意利用甚至嘲弄他们的崇拜与盲从;但她也许可以……也许可以把他们变成志同道合的伙伴?那一日紫极门下杀出一条血路的白莲之子,与她有同样仇恨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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