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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莲-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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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运不利的人们正在奔跑。
扎格尔紧紧攥住连长安的手腕,一面扯开喉咙疾声高呼,一面拽着她夺路而逃;在他们身后,早早堕入黑甜乡里的营盘瞬间炸开了锅——雷鸣般的马蹄声已动地而来。
这些人并非寻常官府,就是等闲的军队也绝没有如此精良的装备。个个□良驹,手里刀剑雪亮,马蹄所到之处,火光四起,人命贱如蝼蚁。
……忽然,扎格尔停下了脚步,稳稳站住,转过身子回望——险些和跑得晕头转向的连长安撞了个满怀。他一伸手,已将她抱在怀里,低声叮咛道:“小心。”
这一趟疾奔,让连长安几乎断了气。可恨自己在体力上委实吃亏太多,奋力挣扎了两下,依然挣不脱他的怀抱……扎格尔的笑声低低落在她颈边,终于松开了胳膊。
——也不知是第几次,她在肚子里暗骂:“蛮子!”
二人此时已跑到了山脚,扎格尔在四周逡巡了片刻,便伸手按住她的肩,逼她蹲伏在一处由岩石与灌木合围而成的空穴之内。这里遍地都是碎石,马匹经过,一不留神就会伤了蹄子,的确是极好的庇护所。夜半三更,只要不是一寸一寸徒步搜过去,断乎找不到人的。
“你躲在这里,等我回来。”他对她说。
可惜这句话决计打发不了如今的连长安,她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追问:“那你去哪里?”
扎格尔在阴影下璨然一笑,答道:“你不必担心,我自保有余。”
连长安见他这时候还在自作多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急忙分辩:“不是,我是说……”
扎格尔伸出一只手指贴在她的樱唇上,轻声道:“他们定是冲着我来的,我去引开他们;瞧瞧还能不能多救两个人……”
——冲着你来的?连长安忽然想要冷笑。她低低垂下眼睫,暗暗想:“他们是来找我的……又是白莲的冤魂勾来的恶鬼吧……”
(作者忍不住插花:哎呀呀,小扎,小连,你们真是……真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总之你相信我,在这里好好躲着等我回来。”远处的惨叫此起彼伏,一声急似一声,救人如救火。
这一次连长安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默默听着,仿佛同意了——至少,扎格尔相信她已经同意了。他依依不舍望她两眼,末了,轻咳一声纵身而去,留给她一个见牙不见眼的孩子般的笑脸。
连长安蜷着身子窝在藏身处,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空气冷得肃杀,两侧树木的叶子大半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虬枝交叠着伸向空中;头顶那冷月的光便顺着枝条间点点的空隙淌落下来,紧贴在树皮上,泛出一层浅淡银辉。方才因激烈奔跑而短暂麻痹的五感终于苏醒:幽暗而寂静的美景,远处传来的凄厉哭叫,空气里泥土的香和血的腥臭,喉咙深处难以言表的苦涩……所有的一切同时翻涌上来,连长安眼前金星乱冒,胃里阵阵抽搐,忍不住别过头去,不住干呕。
——便在此时,暗夜里的邪灵将一句话轻轻吹到她耳边:“他是骗你的……”它们桀桀笑着,反反复复在说,“他去找人来抓你了;可怜你傻傻在这里等,被人卖了还替他数钱呢……”
连长安满心烦乱,狠狠一挥手。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头脑中要命的心魔驱赶出去似的。
“滚开!”她在心底怒吼,“他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他以为我不过是个路遇强盗的孤女罢了……”
“……哈哈哈哈,你信吗?连长安,你真的相信你那愚蠢的谎话能骗得了人?”
“我为什么不信?总不可能这世上,人人都存着害我之心。”
“你忘了吗?你是白莲哪,最后的白莲……哦,对了,你还是大齐的‘皇后娘娘’呢……奇货可居,奇货可居……”
“我不是什么‘白莲’,我就是我!我就是连长安!”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真的以为自己逃得过这个‘利’字?”
“可是……”
“……难道你忘了?”
忽然之间,耳内嗡嗡作响,一股莫大的疼痛袭来,犹如刮骨的刀。奇怪,痛过之后,周身上下反而轻飘飘的,天地间空明一片,再无半丝挂碍了。
连长安努力抑制即将滑落的泪水,扶着酸软的膝,站起身。
——看不见的魑魅魍魉在她的身前身后放声大笑:“连长安,难道你忘了慕容澈吗?”
【二七】夜如磐
营地内早已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呼喝与哭喊。也实在是巧了:前半夜一众胡商欢歌烈舞纵情喧闹,痛快出了一身汗又饱饱灌了半肚子酒浆,十个里头倒有九个半蒙头好睡香梦沉酣。谁料想,夺命的恶鬼忽然从天而降,这变故实在突兀,来得全无征兆。
扎格尔安置好连长安,快步奔向营地。无论如何,有可能惊动今夜这般强悍敌人的,除自己之外不做第二人想。虽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走露了风声,总之这一刀一刀正在收割的死亡断然与他脱不开干系。
扎格尔忍不住长长吁口气,用耳语般的声音苦笑道:“长生天,难道我真的是生来便带着血孽么?”
胡商的数目总计不过百余,虽大多有些功夫傍身,可毕竟只够对付对付寻常毛贼;而廷尉府今夜为叶洲倾巢而来,出动的尽皆是精锐中的精锐,这“善后”的二十余骑各持利剑宝刀,武艺也不乏惊人之处;加之又占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先机,当真是势如破竹。
——可他们毕竟骑着马;在马背上有什么便利又有什么不便,这点儿没人比扎格尔更清楚。他眼光六路耳听八方,瞬间便找出一条较安全的通路,躬身在冲天的火光与帐篷的阴影间疾走,身形灵活矫健,如同草原上最狡狯的狐。
廷尉们显然训练有素,虽散布四方,却始终前后呼应,保持着三人一组的马队;人人手持兵刃,一侧的膝盖旁,还挂着拧紧了弦的短弩和箭壶。扎格尔自忖以一敌三把握不大,便不急于现身,而是瞅了个机会钻回自己原本的帐篷——想是那些人忙于杀人砍脑袋,倒还没来得及一座接一座帐子的“抄油水”。扎格尔的宝贝安然无恙:一柄弯如新月的金刀,一条又长又韧的套索,以及一只古旧不起眼的铜哨。
他将刀别在腰间,铜哨放入怀中,扯开套索拿在手里,找了个暗处蹲伏下来。不一会儿,左近便有三骑疾走而过。前头两匹挨得紧紧的,剩下的一匹则稍微落后——马背上的骑士颇有些手段,鞍桥的两边各悬着两颗滴血的人头。
有机可乘!扎格尔在阴影里微微笑。他先放他们三人经过,自己则猫着腰,快步随在后头。待瞅准了方位距离,猛地直起身子,手中软索迎风抖开,在空中飞快地转了两圈,那索头的活套便如同长眼睛似的,朝着第三匹马直直飞了过去。
在雁门关那一边的草原,马上男儿们通常将这套索拴在用湿牛粪捂过的白桦木杆顶端,远远甩开,用来捕捉狂奔的野马。如今虽没有木杆,但距离不远,马速又慢,以扎格尔的本事,准头还是不错的。那倒霉的廷尉今日收获颇丰,正洋洋得意,待听到脑后风声,回头已然来不及了:咽喉当即被紧紧勒住,倒栽葱般摔下马来;连声临死前的惨呼也没能发得出。
他的两名同伴“立功”心切,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异状。扎格尔趁机将尸身拖至暗处,剥下皮帽外袍;又见那袍下竟是用拇指盖大小的钢环缀成的上好锁子甲,更是大喜过望,连忙连袍带甲一并套在自己身上,老实不客气接收了死者的全副家当。
他想一想,更拔刀干脆利落剁下人头,也拴上马鞍,起身上马而去——这下,就算尸体不小心被人瞧见,也不会有人在意,只会当成是死去的胡商了。
扎格尔一跳上马背,立时精神抖擞,顺手一抄,已将那柄短弩拿在手中。他也不勒马缰,只双腿轻夹马腹便能操控自如,驭马在营地里兜转了半个圈子,又遇到两名落单的敌人,当即二话不说,弩箭对着要害就招呼过去。可怜这两名廷尉远远见着马匹衣着,只当是自己人,全无防备,便无声无息咽喉中箭,到死也做了个糊涂鬼。
再转过半圈,扎格尔渐渐觉得不对劲。满地倒着的无头尸身都是些老病男子,若说年轻力壮脚头快的跑远了倒也还说得过去,可像额仑娘这样足有一二十人之多胡女胡妇,还有几个十三四岁的小鬼头,就不可能都全身而退了。一个念头瞬间出现在他的脑海……应当是的,若他没判断错的话,今夜的这伙不速之客可不光是大开杀戒,还存着发财的心思。
——自古战乱,掳来的妇孺和牛马一般,都是可以卖钱的。
一想到牛马,扎格尔登时有了主意。他伸手在马鞍边摸了两把,果然黏漉漉。将这些血胡乱抹在脸上,再搭配一身抢来的行头,这样就是当面遇见,月色昏沉匆忙之间也难以辨清真假。妆扮完毕,他纵马便向谷口的方向去——既然商队带来的马匹和不少牛羊全都围在那里,那么,同样值钱的俘虏,应该也在一处。
果然不出所料,才奔了两步,便遥遥看见牲口栏外挑着一盏牛油灯,灯下隐隐绰绰都是人影儿。
***
山谷另一边,连长安的境遇却急转直下。
她被自己臆想的恐惧牢牢攫住,一味钻了牛角尖,但觉世间风刀霜剑情如纸薄,再无可信之事,亦无真心之人……终究耐不住心魔作祟,从扎格尔替她寻找的石穴中跑了出来。她只顾想着要离那片山脚远些、更远些,可还未觅到个合适的藏身之处,耳中便听到了杂沓的马蹄之声。
连长安猛然醒悟,立刻舍命狂奔,身后的马蹄声却越追越近。如同一柄鼓槌擂在巨大的牛皮战鼓上,连地面都在隐隐晃动,震得人五脏六腑颤动不休。
忽然,连长安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凌空飞起,随即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她忍不住厉声惊呼,可那点微弱的抵抗旋即淹没在陌生男子淫邪粗鲁的笑声里。她隐约听到他说:“……老子的运道真不赖,这可是上等货!”
这“买卖”马上那廷尉显然是做熟了的。先挥着醋钵大的拳头,朝着连长安的腹部狠狠来一记;然后,便将她当成口破布袋,打横驮在马鞍前。
当然,拨马回转之时,耀武扬威也是不能忘的。廷尉大人一巴掌拍在连长安臀上,哈哈大笑:“识趣些!否则老子就地办了你!”
***
这处秘密榷场少说也用了三两年了,胡汉之间作生意,半数都要牵扯到牛羊马匹,牲口栏都是现成的;当初搭建的时候就很下了番功夫,之后各个商队到来使用,更免不了修葺加固,是以那围栏的木柱,最细的也有半个碗口粗。
此刻,廷尉府抓来的女人们便依次绑在这些木柱上,一个个衣衫凌乱、血迹斑斑。
“……真没料到,在咱们大齐的地界,竟有这么多胡狗。”负责看守的五名廷尉之中,身量低矮、形容猥琐的一个开口道。
“那不正好?”另一人道,“反正上头也不会仔细去瞧那些‘血葫芦’。真是胡狗,要杀要卖,可省了许多麻烦呢!”
“那倒是,”当先那人一边搓着手,一边嘿嘿笑,“可惜都五大三粗的,没一个长得顺眼。”
“呸!”他的同伴啐道,“真长得好了,你还能娶回去当老婆不成?”
今夜之事,没啥风险又报酬不菲,绝对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难得的上上美差;只可惜自己没能捞到“冲锋陷阵”的肥缺,未免有些美中不足。虽说是大家均分见者有份的,可天知道那些混球趁着黑趁着乱捞了多少好处进自己怀里,可怜他们只能分到人家筛过一遍的残羹剩饭——五人心中如此胡思乱想着,时不时闲磕两句牙。谁也没有预感到,危机就在眼前。
空气中隐有不可见的游丝飘来,五人全未发觉,可他们乘骑的马匹却齐齐竖起了耳朵。与此同时,栏内圈着的数十匹马一起鼓噪起来,原本温顺的牲畜统统犟起颈子,鬓毛乍起,以蹄刨地,长鸣短嘶不休。
廷尉们这才瞧出异状,待要分头查看,却惊觉连自己的坐骑都不怎么听使唤了。被缚在木桩上的胡人们本来各个垂头丧气,此时全都欢呼起来,不断用胡语叫着“扎格尔”、“阿克达”、“扎格尔”、“阿克达”……显然都已猜到,是救星来了。
但见一匹鞍辔俱全的战马忽然自黑暗中狂奔而来,众廷尉认得那是自家的马匹,可是又不见马上的骑手,各个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倒也拿不出什么应对。
就在这转瞬之间,那战马已奔到围栏前;却见马腹下黑影晃动,白光一闪,围栏上的木栓已被砍为几片——栏内的马群仿佛一股滔天巨浪,从那缺口中猛冲出来。
五名廷尉统统傻了眼,可此时亡羊补牢已然来不及。真真是脱缰的野马,各个都像疯了一般朝他们奔来。这些人几曾见过如此奇事?脑子里不由自主怪力乱神,当即自己把自己吓了个魂不附体;再不敢耽搁,兜转马头慌不择路逃命去。
其中个子最矮的那个想是当真吓得狠了,再加上□坐骑忽然暴躁,变得极难驾驭。他稍一不留神,便从马背上直跌下去,瞬间就被赶过来的马群践踏如泥。
那匹忽然出现、引发大乱的黑色战马渐渐放缓了步子,顺着围栏优哉游哉踱到一群俘虏之中。妇孺们眼睁睁瞧见从马肚子下头钻出一个满脸是血、敌方打扮的人儿,起先还吓了一大跳;不过很快的、便认出这是扎格尔,知道自己得了救,于是又哭又笑,各个兴奋不已。
——扎格尔挥刀,先割断离他最近的额仑娘身上的绳子,也冲她一笑;齿缝间有金属的光辉闪烁,原来是只貌不惊人却灵验之极的训马哨。
***
有大群“疯马”横冲直撞,再加上扎格尔“改头换面”大肆浑水摸鱼;廷尉府费尽心机培养的精锐马队顿时不堪一击。
他一面杀敌,一面四处寻找商队的其他成员。忽有蹄声凌乱自山坳深处疾奔而来,却是匹不肥不瘦的枣红色驽马——它没怎么经过训教,虽然能听见扎格尔口中哨子发出的特别的响声,却不懂那是什么意思,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它凑在扎格尔所乘的黑色战马旁边,仿佛为一个新鲜的游戏而兴奋不已的小孩子,不住跑前跑后,喷着响鼻。
扎格尔见到这“不合时宜”的家伙,忍不住笑了。是啊,这是她的马呢。就是因为它太过调皮不甘寂寞,才险些伤害了自己的主人;才让他……找到了他心爱的花。
说起来,还是他的错,若不是自己带走了这家伙,他的鲜花也用不着徒步走上一天一夜……说起来,他还欠他一匹马呢……
一股暖流瞬间淌过扎格尔的胸膛:“我会送你一匹好马,”他喃喃自语,唇边带有奥妙微笑,“我会把整片草原上最好的马儿送给你……”
他正沉浸在自己对未来的美丽幻想中,冷不防突然看见一匹雄健的骏马从不远处飞奔而过——马鞍前似乎担着什么人。漏网之鱼!扎格尔不假思索便追了过去,没想到汉人里也有骑术不俗的家伙,在他的哨声影响下,依然还能稳稳控住马匹向前疾驰。
扎格尔渐渐追近,渐渐觉得不妙。那马上的俘虏显然是个女子,一头青丝散乱,在夜风里飘飞。只是……只是她为什么竟有一点点像“常”安?她不是应该躲在那里,安安稳稳等他回去的吗?
情势不明,扎格尔的手心隐隐钻出汗水,再不敢贸然放箭;如此风驰电掣之间,稍有不慎跌落下来,弄不好便是一条人命。他越看越觉得像,越看越觉得胆战心惊,忽然,前头的马不知踏到了什么,前膝一软,猛地踉跄,那生死不知的女人在马背上颠了一下,从她怀里露出一角莹白如雪的毛皮。
再无疑问,扎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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