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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小丫飞啦-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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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姑见我脸色变了,马上接过话来,“那也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还是检查一下放心!”这话还比较中听,我又欣然一笑,表示感激。

到了医院,又是验血,又是验尿的,麻烦死了!最最可气的是,我刚去过厕所,刚想做回我刚刚做过的椅子,迎面就走来了一位穿白大褂的天使,微笑着对我说,“小姑娘,该验尿了!”我脸霎时白了,有没有搞错?我心里愤愤地骂着。

老姑好像很见过世面,什么都懂,她立刻冲出门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给我买来了两瓶水,让我再生产。

我咣噔喝了半瓶,半小时后,终于完成任务。举着成果往那个化验窗口走去。里面的化验员接过去,我的心怦怦跳得厉害,生怕自己得了什么绝症。

不一会儿,她递出来一个单子,让我去主任室找了一个老主任。我想,完了,主任都叫上了,一定病的不轻。老姑帮我拿着单子,带我去了414的主任室了。死定了!我心里怦怦乱响。

到了那里,老大夫扶扶眼镜,看了看单子,皱着眉,用极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烂胃炎,这孩子得的是急性烂胃炎。”我停止了呼吸,不知道妈妈和老姑又和老大夫说了些什么。我仿佛在真空中,听不到任何声音。恐惧真是一个“不速之客”,令我厌恶到极点,却阻止不了。每次脆弱时,它都如潮水般肆无忌惮地向我涌来,仿佛不把我淹死,绝不罢休……

晌午,爸爸终于来了医院。我在老远看着他骑着破旧的摩托车,眼睛红肿。那辆摩托,是李二伯家的。自从李二伯家买了一辆“三卡娜”,摩托车就“失宠”了。年久失修的摩托车,老远就能听见它那“惊天动地”的噪音。离近了一看,果真,爸爸脸上“洋溢”着痛苦的泪花。我知道,我得了重病,这次一定让他破费不少。

走近了,爸爸下车第一句话是,“啥病啊?要一千押金啊?”我无声地落泪,果真,在他眼里,钱比命重要!不不不,是钱比我这条贱命重要。“病入膏肓”的人,总是这么敏感。

若不是愈到死的时候,求生的欲望愈强烈,我真想冲他大喊,“把钱拿回去,我不要你的臭钱,你给我滚,你们都他妈的给我滚~!”那时的我,只是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对死亡恐惧得无可救药的孩子……

中午,妈妈和老姑随便买了些吃的。因为,医院外面的饭死贵死贵。由于大夫交代,下午两点就要做紧急手术,不让我吃任何东西。我在旁边看着吃着馒头和咸菜的她们,忍不住涌出了泪花。原来,我的命并不是如此卑贱。至少,我的命,妈妈心痛!我是妈妈的骨肉……

下午两点,我一丝不挂的躺在轮床上,护士给我盖了一个白色的、有着点点斑迹的被子,把我推入电梯。电梯里面一片漆黑,哐当一声,启动了。几秒后,又哐当一声,停止了,门开了,我重见天日。我被推进了手术室。

十几盏灯急速的被滑到我的上面,抬头看,很是刺眼。我有些兴奋,这是我的第一次手术。大夫先给我注射了麻药,问我“痛吗?”,我说,“有一点”。然后,他说,“不能注射太多,麻药打多了就容易变傻。”接着,一边用针头吸药一边说,“再加五毫升吧!”我以为他一共注射了十毫升。我在昏昏睡睡中,嘴里一直嘀咕着这几个字“十毫升,十毫升……”

等我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白白亮亮的灯,周围是非常好看的天花板。我以为我到了天堂,偷偷地笑。突然,一阵伸懒腰的声音把我飞翔的心又拽回到地面,摔得粉碎。我确定,我没在天堂!我立即将视线转移到那个伸懒腰的人身上,睁大我那迷茫的小眼睛,定睛一看,是二姐。她笑着对我说,“你终于醒啦?你从昨天下午两点做手术,一直睡到现在。你可真能睡啊!”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呵呵,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以为我死了呢!”“别胡说,”二姐紧张地说,“昨晚,你一直在说胡话,十毫升,十毫升的叫个不停,真把我给吓坏了!”我无力地笑了笑。“昨晚大姐带着咱的宝贝外甥女小爱来这里了。”二姐的脸色有些难看,“什么都没买,倒是把李医生(李医生是我家邻居的女儿,她负责了我的手术)给你买的饼干给小爱拿走了!”我气急败坏地骂,“什么都不给我买,还要拿走属于我的东西,太过分了!”二姐逗得笑了,“医生说,你这一个礼拜都不能吃东西。”我急了,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抱怨着,“啊~?那我不得饿死啊?!”那一刻,我的嘴张得很大很大,用尽力气发出喇叭一样刺耳的声音。“不会的,给你输过‘葡萄糖’了!”二姐笑着解释。我看着滴得比蜗牛走得还慢的液体,问二姐,“那现在输的什么啊?”“那是医院自己研制的氯化钾,大夫说,这个输快了会很痛。”我的手麻得不行了,让二姐转动输液管上的小轱辘。果真,输得稍快一点,我就疼痛难忍,又赶快让她把小轱辘滚回去。看着输液管还里的小液滴还在缓缓地流入我的身体里,我别提多急了。我一边看着吊瓶里一点一点冒出来的液滴,一边问二姐,“几点了啊?”“四点!”二姐困倦地看了一下表。心烦意乱的我,再一次疲倦地睡着了……

睡觉真是打发时间的良药,等我醒来,手上的针不见了,只有医用胶布丑陋地、静静地贴在了我那瘦弱的手上。一天没吃饭,我竟瘦了许多,能明显得看见手上凸起的血管。二姐正端着一杯粥从外面走来,笑嘻嘻地说,“小五醒了呀?我刚买了一杯粥,才两毛钱,便宜不?”“我饿了!”我有气无力地说。“饿了也不能吃啊,医生交代过的。”说完,她连忙把我搀起来,“走,去楼道里走两圈,要不你肠子会粘在一起的!”我疼痛难忍,“让我再躺会儿吧,我一站起来,肚子里就疼。”“那也不行,等肠子粘在一起,就麻烦了。”说着,二姐小心翼翼地把我搀起来,走向楼道。出去之后,才发现,原来医院并不是每个角落都是富丽堂皇的,因为,我看到了前方有一个小门,上面贴着几个干干净净的、红色的字——“干部病房”,我知道我病的不轻,那种讨厌的恐惧又袭上心头。我抽搐着问二姐,“二姐,我是不是快死了啊?”二姐怔住了,“听谁说的啊?”“我听那个老主任说我得了‘急性烂胃炎’,然后又做了切除手术,胃都没了,还咋活啊?”我颤颤地说。二姐捏了捏我的鼻子,笑着说,“傻丫头,谁说你要死了,是那个老医生普通话不标准,你得的是‘急性阑尾炎’,做完手术,休息几天就好了!”我震住了,“啊?我还一直以为是‘烂胃炎’呢,吓死我了!那个大夫,水平也太低了!”二姐比我大九岁,听我小小年纪就“水平水平”的,又被我逗笑了。

二姐耐心地搀着我走出了干部病房区,前面的普通病房里,环境差得要命,味道难闻得要死。因为是夏天,天气热得要命,所有病房的门都开着,我探头一看,吓得半死。那是烧伤病房,大得能容下十几个人,有的人脸部烧伤,有的人后背烧伤,更有甚者,全身上下找不到健康的皮肤了。二姐见我看得直咧嘴,笑着说,“这好多人都是在工作时烫伤的,你以后一定一定要好好学习,找到好工作,省的受罪!”我惊吓过度,只会哼哼,“嗯,嗯!”

第二天,我的病情好转,我们就搬到了普通病房。干部病房一天的床费就50块钱,贵的要命。穷人家的孩子,只能这样,我绝望地想。我不能吃,不能喝,还要忍受不能忍受的恶臭。在饥渴难忍时,妈妈总会拿毛巾沾点水,往我的嘴里挤点水。我会受不了的!我告诉自己。但最后,我还是度日如年地度过了那五天。

拆药线出院那天,我兴奋极了。终于重见天日了!为了犒劳我那受了一个星期罪的肚子,妈妈特意带我去县医院附近的菜市场买点我喜欢吃的东西。我一看到荔枝就喜出望外,我只是见老姑给奶奶买过,奶奶给我们每人吃过一个,很甜很甜。我眼睛不停地盯着荔枝看,妈妈咬咬牙,给我买了十块钱的。在车上,我就开吃了,到家时,只剩下了几个,还是妈妈左拦右拦地给剩下的。说吃太多凉的,胃会受不了的。妹妹见我回去,毫不客气地夺过荔枝,包开皮就吃,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她只顾埋头吃,没功夫理会我。

进了屋,奶奶从里屋走出来,看到我,笑呵呵地说:“我五孙女好了啊!”我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奶奶紧张地说,“这是咋了啊,没好利索就再回医院吧!”妈妈无奈地看着奶奶。奶奶立即快步走向里屋,拿钥匙开她放钱的那个柜子。妈妈说,“妈,不用了,医生说她可以出院了!”“什么叫可以出院,我还说她可以住院呢!”奶奶生气地嚷嚷。“奶奶,别找了,我没事了,在家歇两天就好了,我们就快期末考试了,我不想再耽误了。”我忙解释。奶奶最听我的话,她无奈地把钱收起来,拉着我的手就说,“快坐炕上歇着吧,大病初愈,养两天再上学!”我又“嗯”了一声,无力地抽出一个枕头,倒头就想睡。奶奶好像想起什么来了,拽着我的裤脚说,“对了,这几天你不在家,志以轩天天来找你,问你什么时候能回家。”我满头雾水,“志以轩是谁啊?”奶奶又紧张起来,用非常悲哀的、似乎担心我会马上死掉的表情看着妈妈,“这丫头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啊?”这话弄得妈妈也紧张起来,“小丫,你这是怎么了啊?”妈妈连最最俗套的、可笑到极点的连续剧里面的台词都用上了,“小丫,你看看妈妈,你还认识妈妈吗?”我无奈到了几点,困意全无,猛地坐起了来,分别对着妈妈和奶奶说,“妈,奶奶,我没事,我的大名是兰小丫,我的小名是小五,我爸爸叫兰正国,我,什么都知道,好了吗?”奶奶和妈妈被我说的怔了一下,突然一齐向窗外望去。“看,志以轩来啦!”奶奶和妈妈齐声说道,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我很好奇地看了看窗外,天哪!怎么又是笨笨,阴魂不散的笨笨,又来啦!讨厌死啦!这次竟然“换”个名字来找我?什么志一轩,志二轩的?!叫得再好听,他也只是那个呆头呆脑、傻里傻气的笨笨!他的身上被烙上了“狼外婆之爱孙——小宝儿”的烙印了。

笨笨一看见到我喜出望外,大步跑进屋来,就万分惊喜地说,“小丫,你回来啦?”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别叫我‘小丫’,叫我‘兰小丫’!”奶奶和妈妈又出乎意料的一个鼻孔出气,“叫啥都一样!”“不一样!”我大声嚷,“我不爱听他叫我小丫!”“好好好,听我五孙女的,志以轩,你叫他大名吧,我这个孙女啊,被我给宠坏喽!”奶奶笑呵呵地对笨笨说。在一边的妈妈又看不惯奶奶的这一举动,长叹一声气,“哎呀,妈,您就不要再惯着小丫啦,她现在越来越不像话啦!”“我孙女,我乐意惯着,你们不宠,还不允许我宠吗?”奶奶极不满意地嚷嚷,使得妈妈无话可说,只好出去避风头了。事实本如此,我长这么大,第一件新衣服,是奶奶亲手做的,上学时第一个书包,是奶奶亲手做的,铅笔、橡皮、小刀,都是奶奶花钱买的。我父母这么多年最最热衷的事业就是“生儿子”,可惜,没有!或许是他们的执着没有感动上天吧!

我看着被歹毒的太阳晒黑的笨笨,扬起头,高傲地对笨笨说,“你来干什么?!”,对大汗淋漓的笨笨没有一丝同情。

“我是来通知你的,尽快回学校,咱们要考试了!”笨笨撅着嘴,委屈地说,跟以前在我家老宅子毁我“宝座”时一样没出息。我打心眼里看不起他!

“不用你通知,这我早就知道!”我把头扬得更高了,做出盛气凌人的姿态来。

“还有,刘子君……”他提到了“刘子君”,这个远离我的视线一个星期的人,这个名字却在我的脑海频频出现。那时候,无聊的我总是望着天花板发呆,又望着痴呆的电风扇,幻想着电风扇上的三个扇叶是三个小男孩的头,那三个呆头呆脑的小男孩就是我和刘子君未来的孩子,我越想越恐惧,怕真的以后有像笨笨一样呆头呆脑的白痴孩子。但是,每当无聊时,我都会这么想。这种胡思乱想真得很诡异,总是把我打压进恐惧的深谷,好长时间都逃不出来。

“小丫,小丫,你怎么了啊?”笨笨见到他说的一大堆话又成了废话,又极度委屈地盯着我。“啊?什么啊?”我疑惑地看着他,完全忽略了他又叫我“小丫”了。“志以轩是说,这几天,你们班的刘子君和隔壁班的郎月一起放学回家呢!”奶奶看着笨笨委屈的表情,不忍心我再用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折磨他了。

“啊~?”我“啊”了很长时间,思考着一个沉重的问题,那就是不知道我那花痴到极点的、可爱的白痴同桌——秀秀,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绝望到极点,有没有“为伊消得人憔悴”。我的脸猛地一下变得很热,热得我喘不过气来,“你为什么会偏偏这两天不在,秀秀一定哭得死去活来的,却没人心疼!”心里有个我在劈头盖脸地大骂自己,仿佛要把吐沫全喷在我的头上。

人生真得有好多出乎意料,秀秀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惨,她,只是没有以前那么幽默了,变得如我一样沉默……

下午,我不顾奶奶千般阻拦,以“英雄救美”的精神冲到学校,想要大显我劝人的道行。笨笨在我身后穷追不舍,“狼小丫,等等我!”这个死笨笨,气得我差点吐血。都四年级了,“兰”和“狼”还分不清呢。我回过头,大骂他一顿,“你个死笨笨,还是叫我小丫吧!”“哦,”笨笨又极度委屈地看着我,“是你让我叫你狼小丫的。”我火冒三丈,使劲全身力气冲他大喊“滚~!”他害怕的往后面退了两步,我急速奔跑,顾不得肚子里面翻江倒海地痛。当我走进教室,见秀秀正在非常难以想象地认真地做作业。我冲回到座位,她并没有很吃惊,望着我,淡然一笑,“小丫,你回来了?要考试了!”整个午自习,她就说了这三句话,在一旁的我,看的愣住了,几天不见,她竟然变了这么多,变得我快不认识了。是她变了,还是我真得烧糊涂了,不记得她以前的样子了?……

下课了,刘子君看到我那空了一个星期的座位(我不在的时候,秀秀是不会让别的花痴侵犯我的座位的)的主人终于回来了,出乎意料地高兴,像是天上掉了一堆零食。“咦?小丫,你回来啦?”他边说着,边现出他那可爱的酒窝,他总是那么爱笑。我喜欢他叫我小丫,听着很舒服,很舒服,像手里摸着一个棉花糖,嘴里又舔着一个棉花糖,软软的,甜甜的……

为了调节秀秀的心情,我拽着秀秀就在教室后面的空地上踢起了毽子。淘气的刘子君先生总会跑过来抢我踢的毽子,每次我都是追上他,抢回来,然后继续踢。他抢了五六次,强烈的愤恨突然袭上我的心头——“有没有搞错啊!你都已经害秀秀这么伤心了,还来抢毽子?”我的心又波涛汹涌起来。奋力追他,他一边跑,一边用挑逗的眼神往后看我。我气急败坏,穷追不舍,终于,在我即将追上他的那一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摔倒在地上,“啪”地一声,躺在了大地母亲的怀抱。我并没有因此而心软或解恨,想要更解恨一点,我本着视死如归的精神,噌地一声,蹿到他身上,便是一阵毒打,把秀秀和同学们逗得哈哈大笑,我的脸“又丢尽了”,秀秀又变回了以前的秀秀。只要秀秀开心,一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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