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于唇齿,掩于岁月-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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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得不说这招还真管用，他的话确实重重的她心底落了痕。

此时乔律敲敲门走进来，手上拿着白影的行程安排表，埋头看了两眼，沉声询问，“白总，我看了您的预约表，中午这段时间空着，设计院的曹科长打来电话说在经三路安排。你看是不是帮您答应下来？”

他说完才合上手中的文件。一脸征询的意思。

只见白影却是顺手摘了鼻梁上的眼镜，无力的靠在椅子上，良久才回答，“推了吧，我中午要去见个人，有点私事要处理。”

“好的。”乔律点头，并无任何的质疑，拿着东西转身又走出了白影的办公室。

他走以后，白影又沉默了很久，直到手机响起一阵铃音，这才恍惚的回神，接过电话之后，她从包里掏出化妆包摊在桌子上，一样样小心翼翼的往脸上涂抹着。

只为遮住脸上那清晰的疲惫之色。

程颐路的一家西餐厅。白影早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投在玻璃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快节奏的匆匆之色，似乎与她这种漫无目的的张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无奈的收回了目光，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养成了这个习惯，记忆里他也很喜欢这个动作，也许当初在自己手腕上戴一只表，也是为了想要尝试这种不时低头的感觉吧。

仰头的时间太久，脖子也要酸了。

刚刚抬头，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白影脸上扬起一抹微笑，看着辛成依旧是米色的衬衫配上米色的裤子，似乎数十年如一日的样子，神色清冷，旁若无人的向她走来。

“怎么舍得回来了？我以为你要在美国陪娇妻呢。”

待他在自己面前坐下，白影淡淡的调侃，眉宇间却透着欣喜，辛成这两年在一直和她一样，美国和这边两地飞，去年的时候他终于定下来，因为加州那边的生意也需要照料，萧林夕便让他定居在那里，回R市的时间就少了。

这一次回来，白影也觉得挺意外的，毕竟昨天他们才通过电话。

“昨天给你打完电话不放心，定了最近的航班。”辛成招手让服务员上菜，在飞机上的东西简直不能吃，还是吃点正常的东西。

白影见此不由的笑了笑，“我以为你会想吃中餐呢，怎么会定这家餐厅？”

“人少，而且等会儿要去附近一个地方，方便。”辛成依然惜字如金，用手扶了扶眼镜，一双凤眸别有深意的盯着白影。

白影讪笑了两声却不再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清楚的知道辛成一回来就来见她的原因，或许他也是为了这个才回来的。

静默在他们之间蔓延，伴随着餐厅悠扬的音乐，寒暄过后他们却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点的两份餐都已经送上来，两人沉默的用餐，偶尔抬眸，目光相交，却并无尴尬，只是觉得无奈。

“白影，你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辛成吃好之后放下餐具，端起面前的饮品轻轻抿了一口，这才出声。

白影抬眸，苦涩的目光看着他，摇了摇头却并没有回答，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这几年，辛成一直知道她的情况，当年她在美国的时候遇到他，她求着他不要告诉萧林夕，他自然是不答应。

最后为什么又改变主意，甚至帮她瞒着萧林夕，她也不知道原因，也许是因为同情，也许是不着边的亲情吧。

萧林夕四年都没有她的任何音信不是因为他找错了方向，而是辛成故意隐藏了关于她的消息，误导了萧林夕。

辛成知道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这次也是因为萧林夕又开始查她的消息，甚至还有小莫。团页杂号。

他有些不耐的放下手中的杯子，双臂撑在桌面上，看着白影垂眸不语的样子，眸中第一次有了愤怒的神色，说话的音量也不由的拔高，“真不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若是林夕知道四年来我一直在骗他，怕是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对不起。”白影低声道歉，敛去眸中的不忍，轻咬了咬唇角，蓦地抬眸，目光凌厉的盯着辛成那双凤眸，“你不明白，我是一个母亲，我不会让任何有可能伤害为儿子的事情发生。”

“他是小莫的父亲，哪一个父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辛成觉得现在的白影有些不可理喻，不过这一切也都是拜萧家所赐，虽然不是萧林夕的意思，却也是因他而起。

当年那个小姑娘，胆小怯懦，倔强中却带着丝丝坚韧，她的遭遇已经够悲惨了，本以为萧林夕爱上她之后等待她的应该是幸福了，却没想到又一次成了她的噩梦。

白影死死地握着手里的餐具，手臂都有些微微颤抖，扬眸急声辩解，“他是不会，可是萧家会，你能理解当年萧老爷子逼着我打掉孩子的痛苦吗？我以为我已经如他们所愿，让他们相信那个孩子已经不存在了，可是在美国的时候，萧家竟然又找上来，辛成，你知道小莫被绑架过一次吗？”

辛成闻言凤眸骤然圆瞪，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影，她眸中此时已经盈满了泪水，轻轻一闭眼，那泪水就顺着脸颊滑落。

“什么时候？”他知道萧家后来找过她的踪迹，具体是谁的意思，他没有问过，也不敢过问，怕引起萧林夕的怀疑。

萧老爷子当年知道自己亲手害死了自己的重孙，便让人四处找莫思思的下落，似乎是执着的想要证明那不是萧林夕的孩子，好让自己心里的罪恶少一点，他当时已经查到潘锐铭的头上了。

但是他以为已经解决了，至少他介入这件事之后，萧家一直都是安分的，他没有接到消息说萧老爷子有什么动静。

难道是他已经动过手了？

“在美国，没有遇到你的时候，我当初求不要告诉林夕，就是因为萧老爷子曾经出现过，不过他以为小莫是潘锐铭的儿子，绑架只是为了找我，还好当初请的保姆负责，受了很重的伤，但是小莫却只是惊吓到，潘锐铭为了感谢对方，送了潘氏在美国一家医院的股份作为报酬。”白影提起那次的事情，依然觉得后怕，若不是那个保姆，小莫会怎么样她都不敢想。

所以后来，她已经不再执着儿子过的怎么样，她开始低调，只要简简单单就好，哪怕是一所不知名的幼儿园，她也不在乎。

辛成一直不知道这些事情，白影也从来没有说过，难怪她一直不肯让他告诉萧林夕小莫的存在，原来当年萧家在她心底留下这么深的阴影。

他终究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影儿，他在查你和小莫的事情，你若是真的不想他知道真相，我依然可以帮你瞒下去，但是做人真的不能太自私了，我今天回来也是有些事情要办，陪我去个地方吧，你也该知道这些了。”

☆、第184章　你没有做到的，他都为你做了

白影开车，辛成坐在副驾驶，两人一路上话不多。他们之间算是有点千丝万缕的亲情，但是却还依然不算熟悉，在美国也不常见面。

偶尔白影会问一些他的近况，他也会问小莫最近的情况，她是一年前前带小莫回国的，两地飞的时候小莫大多数都在R市，因为有他的关系，小莫一直没能被萧林夕发现。

辛成指挥她将车子开进了一家医院，停车位不太好找，转了两圈才找到一个，但是技术要求比较高，白影有些犯难。

“下车。我来。”辛成解了安全带从副驾驶上走下来，拉开她这边的车门，那双狭长的凤眸似乎闪着一抹无奈。

白影下了车，看着他一把就将车子停好，不由的挑了挑眉，原来她的技术真的烂的可以，这些年她以为有点长进了呢。

没想到只是这样就暴露了。

白影看着走下来的辛成，一边锁车一边奉承，“你技术真高。”

“这算什么，林夕比我好太多了。”

辛成一句漫不经心的回答，却让白影一时间有愣怔了一下，还没回神，辛成就催促她，“快点。探视时间快过了。”

“探视？”她狐疑的问了一句。脚下却还是跟了上去。

辛成双手抄在口袋里走在前面，听到她的话不由的回了头，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她一眼，又继续向病房大楼走去。

顺着电梯上到7楼，走廊里铺着地毯，一片寂静，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看得出来这里是环境好，待遇高的VIP病房。

白影想问来这里是看谁，但是看辛成一脸冷漠的神色她却还是没问出来，心里隐隐能猜到，只是她不敢去想。

脚步停驻在一间病房门口，辛成敲了敲门，有护士前来开门。似乎是用什么仪器在他们身上搜查了一番。便让他们进去了。

接着是一系列的消毒程序，套上消毒服，辛成见她一直踌躇，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她，白影反手一把握住他的手臂，紧张的问，“是杨奶奶她……”

“影儿，四年了，你都没有回去看过一眼吗？”辛成感受着她握着他的手笔不断的轻颤着，却还是终于问了出来，他以为她那么孝顺，怎么可能没有不知道这件事，可是事实证明就是这样的。

白影怔怔的松开他的手，有些苦涩的低下头，“我是想回去的，可是……”

辛成没等她说完就直接转身向病房里面走去，她的解释已经不重要了。

病房冰冷的床上，杨奶奶僵直的身子躺在那里，布满皱纹脸尽管露在外面，但是却也插着氧气罩和各种仪器，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白影却依然能清楚的辨认。

当她看清那个身影的时候就瞬间泪流满面，心里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总是想着再等等再回去，等小莫大一点，她带着小莫一起回去看她。

可是却没想到，连杨奶奶也等不到她回去孝敬他们了。

“两年前就被查出来脑梗，已经昏迷了一年多了，她刚被查出来病情的时候还一直念叨着你，说没能见你最后一面，还有你的孩子。”

辛成依旧是冷漠的神色，虽然从来没有改变过，但是此时的声音却比往常更清冷。

白影脸上的眼泪掉的更凶了，蓦地上前跪在老人家的窗前，一阵忏悔，哽咽着问，“杨奶奶她……”

“当年的事情她并不知情，林夕只告诉她你们母子在国外养身体，等回国就来探望她老人家。”辛成似乎知道白影要问什么，也知道她接下来会问什么，径自的说着，“其实我也没有立场责怪你，这些年你没有做到的，林夕都帮你做到了，甚至我这个孙子都没有他做的多，这里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奶奶清醒的时候，他一回国就来看她，听奶奶诉说你小时候的事情。”

辛成似乎为了让白影有更深的感受一般，说完一段话之后故意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继续。

“林夕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奶奶将你养大，又照顾你爷爷多少年，而你却像她的众多儿女一样弃她不顾，影儿，你可真够狠心的。”

白影闻言心下骤然闷疼，眸中泪光闪烁，张口轻喃，“这是他愿意做的……”

她这句话也许只是为了安慰自己，但是辛成闻言却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如果这还不够的话，我们换个地方。”

说着他弯身一把将白影从地上拉起来，白影踌躇着不肯走，他冷着声音讽刺，“都已经这样了才来跪着哭，早干嘛去了。”

白影被他半把半拖的带着出了病房，到楼下的时候直接抢了她手中的钥匙，径自把她塞进副驾驶上而他却直接做紧驾驶位开车。

车子刚开出医院滑入街道噗，辛成侧身从后座自己的公文包里的拿了一份文件出来，“这是我一下飞机就去取的资料，林夕之前派人查的，一直不想你知道，我今天调出来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白影怔怔的不肯接，辛成却顺手放在车子的操控台上，“那好，我讲给你听，当年你父母的车祸虽然不能算是意外，因为金致聪的老婆主动寻死，才有了这场车祸，但是你父母的单位却是因为他们手上有着一项关系他们利益的研究，至于这项研究是什么，现在还没有被公开出来，而你父母当天应该是接触过这项研究，身上带着这样的东西，所以他们想要尽快销毁证据。”

这件事就算查出来，萧林夕能做的也只是继续封锁这个消息，毕竟这种单位不像一般的地方，而且这一项研究也定然是秘密进行的。

之所以告诉她，是因为不想她继续纠结于当年的事情，辛成也是考虑了再三才决定今天回来走这一趟的。

白影怔忪了良久，却一句话没有再说，这些消息其实不重要了，但是能知道父母真正的死因和当年他们单位处事的反常，也便罢了，父母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就已经早就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道上的人越来越少，似乎进入了郊区一片比较荒凉的地方。

“我们去哪？”白影皱了皱眉轻声问道。

辛成却看都不看她一眼，目光一直落在前面的道路上，冷漠的声音却响在耳畔，“墓地。”团页刚血。

☆、第185章　殃及池鱼

青山公墓依山而建，风景秀丽，此时的他们却无心欣赏。沿着蜿蜒的石阶层层而上，白影的心里蓦地一点点的沉重起来。

她不明白辛成带她来这里的目的，却也没有问出口。

辛成带着她站在一座墓碑前，眸色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白影下意识的抬眸，目光与对上他那一双熟悉的凤眸，只觉得浑身一阵寒意。

她下意识的侧眸，看着墓碑没有一个字的墓碑，心底却不住的发颤，似乎有一种浓厚的情感从心间散发出来。

“这是……”白影不自觉的开口，却只觉得鼻子蓦然一酸，本以为哭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你们的第一个孩子。”辛成淡淡的开口。目光似乎是看向远方的风景，情绪也是一阵低沉，“在你第一次流产之后林夕就建了这个墓，像我们这个年纪，比你更懂得孩子的意义，因为萧家的关系，他逼着你拿掉了那个孩子，我不能说他当时比你痛苦，但是至少他没有比你好过。”

这些白影从来都不知道，她一直以为萧林夕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四年前你骗他孩子没有保住的时候，他本是要在这旁边建另一座墓的，当时我和唐毅阻止了他，你也许以为他建这个墓是为了纪念你们还未成型的孩子。这只是一部分。影儿，他在提醒自己给你的伤害，四年来明知道这里会勾起他痛苦的回忆，但是他却宁愿痛着，也许自己痛了他才能少恨自己一点。”

寂静的山谷中，耳边风声沙沙作响，辛成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却在狠狠的敲在白影的心口间。

她怔怔的站着，目光紧紧盯着那没有一个字的墓碑，脚步一阵虚浮的上前，伸出微颤的手，轻轻抚上那光洁的墓碑的时候，她的心底骤然一阵刺痛，想到曾经那个孩子。虽然是他们荒唐一夜的结果。却也是他们的骨中之血啊。

蓦地萧林夕的那句话又在耳畔响起。

——我已经错失了小莫四年的成长，我不想让他成为我一辈子的遗憾——

曾经她有多么渴盼父母的陪伴，她一直以为父母根本不关心她，直到自己有了孩子，她才明白，也许父母的心比当时的她更难过。

难道她想儿子步自己的后尘吗？

白影的心底一阵情绪涌动，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萧林夕做了这么多，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哪怕一句都没有。

沉默了很久，辛成终于叹息了一声，依旧双手抄在口袋里，目光灼灼的看着蹲在墓碑前的白影。

“如果他不知道小莫的存在，那么你不告诉他我不强求你，但是如今他知道了，影儿，请你不要残忍的剥夺他做父亲的权力。”

辛成丢下这句话径自转身向山下走去，留下白影独自一人在墓碑前一阵缅怀，冷风吹在她的脸上，一阵冰冷划过，吹散了她抑制不住发出的呜咽声。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