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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宫权术-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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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夫肩膀一僵,神色短短荡漾,目光缩了几分。刘彻的心口跟着她这反应顿时闷着一股气,扳近她的身子,语气渐渐沉了下去:“你这是高兴还是难过?”

“你在试探我?”她两眼铮铮,反问他。

松开手,他的声音里忍着什么:“你是他名义上的姐姐,你若不知道,岂不是笑话。至于试探,是有那么一点。现在我知道了。”

卫子夫追问:“知道什么?”

微微别转头,他强忍住眼中的黯然,强笑道:“没什么。”

第115章柔肠百转

卫子夫直愣愣望着眼前的人,仿佛又不是在看他,脸上不悲不喜,静静说:“看来……弟弟和弟媳生活地很幸福,至少不会卷入这宫里的是是非非。”

他也愣了一瞬,从而笑笑,还是流露出一丝的苦涩:“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不管以前多好多坏,认清眼前的事实,把握好当下才是最重要。我跟你已经是一个整体,因为妍儿,因为你腹中的孩子。”

他的双目静静锢着她动弹不得,她浑身像失了知觉,颤颤吸一口气,紧握的指节微微泛白,听见自己的声音恍惚:“你和夏美人也是一个整体。你打算怎么对她呢?你对她……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没有犹豫,刘彻照着心中所想回答说:“她安静的时候,就像是从前那个张鸳。可是她已不是张鸳,我喜欢的样子,她已经弄丢了。”发觉她眼里的不专心,他扳正她的身体,迫使让她双目看着他,喉间微微颤抖,他咽了咽继续说,“我恨她,恨她为什么要回来把你揭穿。好不容易已经握在手里的,就这样飞了。再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握不住了。对不对?”

她回过心思,望着他惨惨笑:“因为当初我也做了你最恨的事,把你握在手里的放飞了。”

三年前飞走的是张鸳,后来飞走的是她。张鸳回来,是要抓住刘彻,报复她。而她的回来,是换卫青的命,重陷是非。两个一样的飞离,不一样的飞回。谁都变了,刘彻也一样。

他讨厌她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苦笑,因为这些都不是因为他。因为这是从她得知别的女人有了那个人的孩子开始。她对那个人跟她对他,完全不一样。夏漪云也有了他的孩子,为什么她可以是一幅不在乎不紧张不触动的模样。

殿外,王初颜带着陆御医回来,探头看见两人还在殿中说话,面色都不好,不由有些担心。面向殿门的刘彻看到陆御医,立马招了进来。陆御医看到刘彻也在,想到之前卫子夫叫他将怀孕之事保密,连忙要向刘彻请罪。而刘彻快他一步。让他赶紧给卫子夫诊胎脉。

陆御医见刘彻并无怪罪之意,连连点头跪下来请卫子夫伸手。他看见她面色惨白,心不在焉。于是先嘱咐一句:“卫夫人请放宽心,保持良好的心情,才能生出健康的龙子。”

卫子夫缓缓移上她的眸,感激点点头。片刻,陆御医收手退了两步距离。恭敬道:“夫人是动了较轻的胎气,休息一段时日就好。怀孕期间最好不要吃药,所以卫夫人还是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卫子夫含笑颔首:“谢陆御医提醒。”她眼瞄了刘彻一眼,对陆御医说,“此事还要请陆御医继续隐瞒。这是我和皇上的意思。”

陆御医愣了愣,拜身答应。王初颜便送他出门。

陆御医走后,刘彻冷笑了笑,斜脸对着她:“我何时有过这样的意思?”

卫子夫心虚说:“你也没有反驳。我便当你认了。”

这时,王初颜送完御医返回,卫子夫再将她叫进来,当着刘彻的面吩咐:“太中夫人有了,等会儿你代我捎一份礼去。传达几句祝福。”

说完这句,提在嗓子口的一阵气撤了下去。在腹中不停冲撞。她咬咬唇,咬住那股冲动。其然,她很想带一句话去,但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他已是凭儿的丈夫,这次已是再无可能,夜里每每想起他最后走的那次场景,那时候的冷风仿佛还吹在殿里。这几个月来,他在她这里几乎绝了消息,就连刘彻的告之也带了十足的试探。但她又能如何,知道再无可能的事,也只能偶尔想起偶尔咽下。然后面对真正的丈夫,面对他承诺的真心,一遍遍的质疑。

王初颜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有了”是什么意思,脸色唰地惨白,张张嘴好不易应出一个“喏”字。

“皇上?”门口,杨公公探着半个身子,看着里头的人,“小李子回来了。”

小李子也是刘彻身边的人,刚才刘彻到披香殿之前就已经吩咐他前去查看菱香的尸体。

刘彻一听,立马叫杨公公将人带上来。小李子在十几步外曲膝跪下,回禀说:“奴才刚才去查看菱香的尸体,有一处疑点。”

“怎么说?”刘彻问。卫子夫也在这时整好脸上的心情,认真听小李子的每一句话。

有刘彻下面的问话,小李子才继续将看到和疑心的一一陈述:“菱香是上吊自尽,可脖子却又两道伤痕。两道颜色不差,位子也不差,不过却是一道宽,一道窄。窄的那一道比宽的颜色更深些。奴才查看过那条绳子,是用撕破衣服结起来,里面找不到再细一点的另外绳子。”

刘彻面色瞬沉,转头对卫子夫说:“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卫娘,有人要杀人灭口。如果是夏美人,那么她也做的太迟了,而且那之前已经被你撞得正着,为什么还要自投死路?”

卫子夫也和刘彻一样的想法,但心里还是有一个疑问:“可菱香生前也说是海棠殿的宫女要……”她猛地一顿,惊问,“难道菱香也是被骗的?好巧不巧,海棠殿传出夏美人怀孕的消息后就出了这样的事。有人想给夏美人一个好看,可自己又不出手?”她压低声音,不安问,“会不会是……太皇太后?”

刘彻则摇摇头,一边摆手屏下殿下三人:“她今天又给我念了一大堆话,对夏美人怀孕的确有些不满。但……我觉得应该不是皇祖母。”他又想到另一个可能,在卫子夫提出之前否定,“这几日和皇后相处,我想……应该也不是她。”

卫子夫不太信,冷笑道:“那宫里……还有那个小嫔妃没有得到你的宠爱,所以嫉妒生气的?”

刘彻不自觉瞥了她一眼,说:“那些人无权无势,怎么做得来这样的事。倒是……在池边要杀菱香的宫女,你看清楚没?”

卫子夫摇头,可惜道:“跑得太快,没看清楚。菱香说是海棠殿的,可照你刚才的分析来,恐怕就不是海棠殿的了。”

说到海棠殿,气氛再沉冷起来。刘彻拍拍腿站起来,声音平淡,带着几分冷意:“这段日子,你要小心谨慎,万不可像今天这般大意。”

这样冷的声音说这样的话,卫子夫没有抬头,只是看着自己褪色的桃红色蔻丹,也是淡淡地:“你先不要把有孕的事说出去。这时候传出去,恐怕有人又要行动了。”

刘彻目光闪了闪,方应道:“我明白,走了。”

卫子夫扶着案桌站起来,脚步有些松软。刘彻看着她,向她的脚步半步顿下,转向大门。

看着他走,卫子夫朝外看了看,松了口气。王初颜还没有走。她把她叫进来:“你明日再去太中府。顺便……顺便帮我带一封信给太中大人。”

今晚,她想好好写一封信给他,完结当夜没有完结的事,也给自己和他一个彻底的交代。

王初颜目中一晃惊色,很快暗了下去,柔柔笑了笑,答应。

甘泉宫内。

“皇后娘娘。”秋兰恭敬唤了一声,双手呈上一张纸条。

陈阿娇打开纸条,扫了一眼将它放倒香炉中化为灰烬。秋兰为她担心,这几天陈阿娇一直用信鸽和外界的人联系,这次可能又要有什么动作,于是她不禁提醒:“娘娘,你还是要按照她的计划做吗?上一次失败,已经打草惊蛇了。”

陈阿娇面无表情,拍了拍空气中飘出来的灰色,合上香炉:“现在皇上对本宫愧疚,对本宫忍让,本宫在他面前也遵规守矩,而且这两次用的也不是甘泉宫的人,他不会怀疑到本宫头上。打草惊蛇……那是最好不过了。人在紧张的时候,一丝风吹草动,都会草木皆兵。”

秋兰不解,上前低低问:“娘娘若要除掉那两个人,其实都不比自己动手。只要那边的人动动手,咱们看着就行,为什么还要出手?”

是啊,为什么还要出手,她本来已经死心了不是吗?可是谁又能骗自己呢?她还是想除掉她们,还是很在乎刘彻啊!当日,刘彻说完那些绝情的话弃她而去,她的心已经淹没在水里。不过,他居然还是来了,这两年来第一次主动拥住她,就像找回一样失去的宝物一般。她以为是他终于觉悟自己是爱她的,可是当他们在夜色烛帐中缠绵时,他心迷意乱唤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他察觉到自己的失口,抱歉看着她,这样的目光让她淹没的心陷深了下去。他告诉她,会给她一个孩子,这个承诺,可笑又可怜。

所以她不再独身奋战,她主动找了宫外那个人。不出所料,对方一口答应,需要她将人安排到宫里,两人合谋除去要除掉的人。坐收渔翁之利,她又怎么会没想过。但那个人对自己也并非友善,她虽贵为皇后,却还是要靠皇上和家族的关系,不如现在和其同站一条船,用自己来留一个对方的把柄。况且,她怎么会看不出那个人的野心,也只有如此,才能助刘彻稳住自己的地位。

第116章鬼月十三

菱香死后第二天,一个宫女尖叫跑回来。此人是奉命看守菱香尸身,今日刚好轮到。她跑回披香殿,才到门口就被木槛绊在地上,干脆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卫子夫闻声出来,看见地上的人惊讶问。

宫女缩腿从地上跪着,发型已拖乱无形,浑身颤抖不住,哭声说:“夫人,菱香……菱香不见了!”

王初颜闻言惊诧,大问:“不见了!一个死人会跑到哪里去!”

说出此话,殿中刹时一片寂静,腾出诡异的气氛。一个宫女从旁站出来,脸上一阵惨白一阵惊惶:“初颜姑娘快别说了,这宫里的怪事也不是一两件了。永巷月十三的传说三年前就有发生,后来冷凝轩的丁美人也死了,这次恐怕又是……”她压压眉,转身对卫子夫轻声说:“卫夫人,不如向皇上提请去一趟寺庙拜拜,菱香是披香殿的宫女,怕是……怕是要……”

宫女又断了后面的话,她十分忌讳说出关于鬼怪的字词,生怕这样坦白说了,就会被缠上。

卫子夫本来就对如意和菱香两事十分费心,况且又有了身孕,宫女却在这时候说出这番令人心生恐惧的话来。她拉了前来禀报的宫女:“别在这胡思乱想,你随我去看看摆放菱香的地方。”走了一步,后面的人纹丝不动,似乎还有意要挣开她。王初颜气愤回头,看了看那个宫女,又看了看殿上一个个低着脑袋不作声响的人:“怎么?都不敢去?”她一跺脚,“那我自己去。”

“初颜。”卫子夫叫她,叹声说,“将此事告诉杨公公。”对于此事,披香殿最好什么也不要做。就让外人来查。

王初颜明白过来,马上道:“喏。”

走前,她扫了殿中宫人一眼。这些人只会传那些没有头绪依据的东西,此事不知又要在宫里传成什么模样。

是夜,卫子夫没有等到杨公公的传令,早早一人上了榻。这天很是闷热,所以殿里开了两个窗子用来通风。到了半夜,外面的风叶声清晰,一阵阵向披香殿靠近。卫子夫被风声吹醒,迷迷糊糊转了个身。恍惚从吹起的床帐看到打开的窗子,一个黑发白影伏在窗子,一双黝黑的笑眼正直直盯着她。

“啊!”她猛地尖叫。白影从窗口一闪而过,吹进几片树叶。

她吓得从榻上跳坐起,震翻连着榻子案桌上的花瓶。王初颜在侧殿,听到这两声异常,立马披上外袍赶来。看到卫子夫直身硬僵僵坐在榻上,双目直直盯着打开的窗子。

王初颜跪在榻前,担心问:“卫夫人,怎么了?”

听到有人进来,卫子夫紧张回头,抱住王初颜躲在她怀里。指着窗子颤颤发抖:“我刚才……刚才看到一个白影从门口飘过,还有……一张脸,好像……好像是菱香!”

王初颜也被她这话吓到了。她拍拍卫子夫安慰,起身走到窗前,提着心口往窗外探了探。今晚的云很多,月亮不知藏到了哪里,晚风吹得有些急。卷着树叶吹到殿里。她快速合上窗子,回到榻前。笑笑说:“夫人一定是做梦了,外面什么都没有。”

卫子夫摇摇头,眼睛还是瞪在窗子上:“我的确看见了!那张脸好白好白,她还在对我笑!初颜,你快把殿里的灯都点上,让周围都亮一点。”

王初颜应允,将殿上的烛灯都点上,恍如白日。卫子夫脸上的惊恐这才退去一些,靠在榻栏上捂着胸口,垂着眼喘气。王初颜拉了拉她的被子,安慰说:“卫夫人,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你不睡,肚子里的宝宝要睡呢。初颜在里面陪着,你不用害怕。”

能有人在殿里陪着,卫子夫安心一点,慢慢躺下身子:“好,好……”

可是,卫子夫闭眼睁眼都是刚才那一幕,反反复复观察辉煌的殿里和身边守候的王初颜,这才得以微微平息。可好不易有了些睡意,脑海里突然跳出菱香的身影站在榻前,隔着纱帐向她缓缓走来。

“啊!”

突然的一声尖叫,卫子夫又直坐起来,双目狰狞,盯着榻前的纱帐。

“怎么了?”王初颜立即上来抚抚她的背,小心轻轻问。

卫子夫仍是盯着那处纱帐,仿佛看到了什么。王初颜顺着目光去看,什么都没有,为卫子夫却开始喃喃:“菱香!菱香!菱香!她要进来了!不要!不要让她过来!菱香!”

王初颜这下慌神,晃晃她的手臂叫回她:“卫夫人,是我,是我,王初颜!”

卫子夫猛地一顿,一双眼平静下来,身子也跟着无力软下。她愣愣转过眼,残余的惊恐挥之不去,眼角有一丝泪,看到王初颜那刹,顿时泪如雨下:“我自认对菱香没有做过亏心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这夜,卫子夫和王初颜睁眼到天亮,第二日仍是艳阳高照,卫子夫在殿里的小榻上睡了一会儿,可心中仍是不得安定。兴许真的只是做梦,第二日夜再没有奇怪的事发生,只是菱香的尸体还没有找到,这终究是一个令人心慌的结。

第三日大早,不断有宫人往永巷的地方跑,更有不少宫人从永巷跑出来,个个神色惊慌。有披香殿的宫人跑回来,踌躇在门口不做应答。直到卫子夫钦点名字,才有人抖抖索索走进来跪在地上。被问话的是宫女红云,她心系单纯,不会说谎。

“菱香的尸体在……在永巷的后池!”红云嗓子发抖,好不容易说出完整的一句。

一大早,打扫永巷的两个宫女经过后池,发现有一个白影挂在树上,仔细一看才知是已经死了的菱香,更因早有月十三的传说,一个宫女当场被吓死,另一个宫女跌跌撞撞跑到永巷,心急口哑指了后池的方向。众人见她脸色不对,马上结伴去了后池,吓死的宫女脸无血色,双目呈现惊恐的神色,不远的大树上,随风摇摇摆摆挂着一个白影,那具尸体已经风干,皮肤干燥褶皱,像是被烈阳晒过又在这风吹了一夜。撕裂的袖子下,指甲血红,指尖还留着一小片片的血块。而回来报信那个宫女,也在这时候彻底疯了。

菱香死时是被发现悬梁自尽,后来刘彻派李公公查看尸体,猜说是被人勒死又挂上去的。前两日披香殿又传来菱香尸体失踪一事,刘彻派人找了好几日都没找到,今早却是在后池被发现。

种种头尾缘故,让人不得不猜想暗藏其中的可能。红云对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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