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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春深-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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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宇,还姓安吧?”一句话吓坏部众,人人屏气敛声。
“把公司近日计划日程拿过来给我看。”
她坐在自己办公室看着安宇这些日子的文件报表,一页一页,重重炼狱,看完,堕至阿鼻。
他终于还是要卖掉安宇,他有实力保住安宇,却还是要拱手让人,无非……无非……做这么多,多半不过是为了池颖一个眼神,一句狠话,一次伤害……
她游魂一般走出来,去推安屹东办公室的门,门推不开,她使劲地摇着把手,使劲地推着。秘书室看她的样子也慌了神,赶紧递上钥匙:“安总,钥匙。”她劈手抓过去,却插了几次也对不着锁眼,秘书惶恐说,安总我开吧,门才开了。
她一进门就将门关上,靠着门背,滑坐在地上。她几乎是爬着到那面挂满锦旗相框的墙边,仰望照片里安屹东意气风发的样子。父亲再也回不来了,从小到大她犯过多少错,他都舍不得骂她,而这一次,不管他对着一切原不原谅,释不释怀,他都不会再开口对自己说一句话。
“爸爸……爸爸……”她扒着墙,哭跪在地上,心裂成了渣滓。“我对不起你……爸爸……”
穆以辰正在泰拳馆里,对着沙袋猛力打着,一旁边策和滕亚君都一脸无奈。
“沙包欠他钱?”边策问滕亚军。
“不知道,最近都这样。”
边策皱眉:“他不是要当爹了?怎么……”
助理匆匆跑进来:“穆总,您电话,有急事。”
冲进医院,闻到药水味他觉得手脚都发软。医院通道七弯八拐,他急了扯住一个白大褂就问:“妇产科在几楼!!”
几乎是撞进病房,看到小樵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您别那么激动,您太太没有大碍的,送来的还算及时所以没事,要是真的昏倒太久,就有可能造成胎儿缺氧的。”
原来,小樵进了安屹东办公室,久久没有出来,等到快下班,秘书们实在忍不住便去敲门,半天也没人应,大家一咬牙就把门强行打开,却看到小樵瘫软在地上,意识竟不很清楚了。
小樵听到声音,睁开眼,看到他的脸,满是担心,满是爱意的脸,她挣扎着坐起来,然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巴掌扇过去。穆以辰被扇得踉跄,她自己却再一次软倒过去。
穆以辰的嘴角颤抖着:“小樵……你知道了?”
她如搁浅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喘着气,再也无力回应。穆以辰被她的样子吓住,全然不顾被打的尴尬,慌问:“是不是又不舒服?小樵?怎么了小樵?”
小樵咬碎满口银牙才吐出来一句:“穆以辰,你混蛋!”
他低下去握她的手:“小樵,你听我说……我有我的打算,早晚我会把安宇交回你手里
,你信我。”
他的打算……他有他的打算……他哪一个打算不是要她的命!小樵听着这句浑身发颤:“你滚。你滚!”
“小樵,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一回就听我的好不好,先放手,早晚我帮你把安宇要回来。”
“你休想!”
看着她眼里射出来的恨意,穆以辰有一瞬间的疑虑,她是知道什么?仅是安宇被收购的事?
小樵又开口:“我死也不同意他们的收购,他们要恶意收购的话,我也背水一战。”
———————————————————————樨子话痨犯了————————————————————
呀呀,我就知道这两章发了以后
第一百二十八章 离婚协议书
这一巴掌以后,小樵对穆以辰再也不言不语。连日住院,看到他就似不认识一样。穆以辰见过小樵发脾气,总是哄一哄就好,但他心知这一次不同,无奈焦灼也只有忍着,只想将来好好弥补她罢。
他亲自把小樵要换洗的东西大包小包带到医院来,依然住在她边上的陪床。多事之秋,公司那边自然是要忙的,只有下班后再去病房陪她。可是,等他晚上进特护病房,发现黑灯瞎火,出去问护工,原来她吃完晚饭就洗漱了上床睡觉,连壁灯都不开一盏。想她体虚嗜睡,他也不敢开灯,抹黑洗了澡便静静到陪床上睡,电脑都不愿意开,生怕光线和打字声音影响她。第二天,她还睡着,他又得早早去上班。这样连着两天,竟是一个照面一句话也没有。
其实小樵并不是成日睡着,她委托律师,收回了她给穆以辰的股份授权,而且如她所说,决心要背水一战。可是,生嫩如她,不过如卵击石。安宇早已是将倾之厦,原本就全靠穆以辰撑着。而且,本来对收购还有所犹豫的股东们,看到穆以辰都转让了股权,立刻一边倒抛售掉手上的安宇股。至这日,安宇易主,板上钉钉。
穆以辰回到家,肚子里已经准备了一箩筐道歉的话,任打任骂都想好了,只希望她明白一切都是暂时的。
“小樵。小樵?”从进门,到房间,一路喊着她,却都不见她。他正要走出卧室,目光带到床头柜上放着戒指盒,压着一张纸。他看出是婚戒的盒子,遂走过去拿起那张纸来看。小樵亲手写下的簪花小楷,平日里他最爱的娟秀字迹,此刻看来丑陋狰狞到极点。离婚协议书!小樵全手写的协议书!胸腔里胀闷似乎要爆裂开来。他每天恨不得将她放进十二重保险箱牢牢锁住的小女人,他想着下辈子都霸占的小女人,平日里乖得让人心疼,闹起脾气竟然这样狠,敢想离婚这件事!不止想了,还一笔一划写下来!即使他错了,即使安宇对她来说有再大的意义,她怎么硬得下心这样写出来。
他揉碎了那张纸奔出,蛮力推开每一间的房门,吼着她的名字。直到花园回廊里,才看到她娴静地立在画家前,一笔一划,鼻尖舔着画上没画完的荼蘼。
他走过去捏起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她雪白皓臂立刻印上红痕。
他一只手还捏着那张离婚协议:“安,小,樵。你有什么权利写这个东西!”
她却如失了痛觉一般,对手腕传来的剧痛毫无反应,只转过来笑着看着他,一手还擒这毛笔:“我觉得我最近画得越来越好了?你看,开到荼蘼……花事了。”
穆以辰心被她笑乱了,愤怒间拾起理智,压低声音责问:“小樵,我知道安宇被收购,你心里不好受,但我说了,这是暂时,我早晚会帮你夺回来的。我反复说你听不懂吗?你要这样做?”
小樵伸手把那张纸从他手中抽过去。熏夕红霞,他只看到她的剪影在斜阳里格外清晰,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她把纸轻轻柔柔放在一边石桌上,一下一下小心地把被他揉皱的地方捋平,叹息:“哎,皱了,可惜我写了一整个下午呢。”
他从身后抱住她:“小樵,你别这样,你这样……叫人害怕。”见她没推开,接着说:“池颖拿了安宇的把柄,我这一回合先让给她,时机成熟就帮你夺回来。”
“也许,安家上辈子、这辈子都欠了池颖的。也欠了你的。总之,你们俩,都走吧。”
穆以辰听着她这话,瞳孔一缩,伸手去扳她的肩膀,她转过脸来,满脸的眼泪。
他的心重重沉了下去,竟倒退了一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知道了?直到她绕开他走过去,他才似初醒,死死抱住她:“小樵,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恨如同失了火的油井,火舌刚舔上时只有看似温柔的蓝焰蜿蜒过去,延到井深处,轰一声巨响爆开,就如天雷地火,再不可遏止了。她却如疯了一般地挣扎,使全力用手肘去顶开他箍着她的臂膀,发出兽一般的呜咽。他无法衡量她此刻心里该有多恨,也不知道如何表达事情的真相,只知道不能叫她此刻这样走掉。
“你放手!你放手!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掰不开他的手,她开始用牙齿去咬,咬得全身发抖,眼里冒出骇人的死绝。终是害怕她过于激愤刺激到孩子,他只好放开。
她的头发乱得劈头盖脸,不少发丝沾着泪水贴在脸上,活脱脱像疯癫女子一般。她捂着嘴,嘴里全是咬出来的腥甜气息,他的血,她该吸干才解恨不是吗?可她却趴到回廊上朝下一阵干呕。
他立刻半搀半搂着她,拍着背:“小樵,你别太激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穆以辰。”她从衣兜里摸出那张照片,轻轻一掷,落在他的面前。这些天,她每天揣着这张照片,每天炮烙自己的心。这两年朝朝暮暮同饮同衾,算什么?她算什么,安家算什么?他英雄美人怒发冲冠的道具?就说嘛,堂堂穆少,怎会瞧得上她,自己巴巴的去求他的帮助,其实却是奉上自己和安宇这样好道具,好让恋战的他去跟池颖继续纠缠不清。
他看着地上的照片,只一眼便知道怎么回事。他痛苦地闭眼,事情怎么弄得这样糟。他自然懂她
的个性,看上去娇滴滴乖乖牌,其实心里的倔强比常人多得多。此刻她一言不发看着自己,目光里全是凌迟的利刃,割得他体无完肤。她大概死也不会听他的解释了,她大概死也不想理她了。他心里发凉嘴里发苦,竟是害怕到了极点。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放我走
她突然扶着墙边,又是一阵干呕。他却仿佛一下子看到希望。他们还有宝宝不是吗?为了宝宝,她总不能真的离开他,他总有机会解释和弥补。
他上前搀扶她:“小樵,都是我不好,我该早点跟你解释交代。现在你别太生气,医生说你不能太激动的,就算为了孩子,有什么事都听我慢慢说好吗?”
小樵一把掼开他,牙缝里嗤出几句话:“孩子?我们凭什么生这个孩子?穆以辰,我安小樵不会贱到还心甘情愿给你生孩子!”
他愣了一下,离婚协议书还摊在那桌上,她又说这种话!他鬓角的肌肉一下一下跳着:“你想干什么?”
“呵,我问过了,这孩子只两个月不到,做手术来得及。”
砰地一声巨响,穆以辰一脚踢倒了那张放着离婚协议书的石桌。大步冲上去,碰倒了画架水粉,他摁住她的肩膀:“你敢试试看!”
小樵任他狂暴,眼神越发凉薄深幽如一口枯井,轻声说:“你有本事让她给你生一个。”
他遏制着怒气,又低下身子来,把她的手包在他大掌中:“小樵,那都是过去的事,我早已忘了她,你别瞎猜。我爱你的,你知道的。”
她抖着肩膀嗤笑:“你爱我?你爱我所以在我父亲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把安宇拱手让人?”
他急匆匆地解释,思绪纷乱下却不知从何说起,来来回回只逮着几句:“小樵,我说过这事我有苦衷,池颖上次引进来那笔资金有问题的,我这样做是为了保全安宇。”
“保全安宇?安宇已经不姓安了!那笔资金有问题,是她引进来的,你为何不告她?你舍不得她罢了!你爱她所以你娶我,你恨她所以你娶我,你既然是这样娶的我,为什么让我有这个孩子……为什么……”她从吼,到怨骂,到自言自语。任他拽着自己的双肩,身子却哭软下去。
他捧住她的脸,擦着她脸上眼泪:“乖,别这样想,我对你怎样你是知道的,你不要哭,这样哭对孩子不好。”
我对你怎样你是知道的,穆以辰这一句,叫她更痛得踹不过气来。她任他托着脸,昂着头,廊顶荼蘼的香气丝丝钻入鼻喉,混着院中其他花香,是她最熟悉的味道。廊边墙壁上也开着蔷薇,暗红的一朵一朵,映着夕阳,如残血一般。她想起出嫁那一天,母亲将玫瑰种子放在自己手心里,说玫瑰难养,每种成一株,就是收获一份幸福。那只雀鸟又在叫着,呵,她也曾玩笑问过穆以辰,自己是不是也是只金丝雀,被他锁在这儿。现在想,自己连一只雀儿都不如呢,它被锁在笼中,是因主人喜欢。她被他锁住,为哪般?她循着鸟叫的方向偏脸望过去,眼泪滴落在地上,很快被没入地毯上的花纹里。
她轻声说:“穆以辰,就算了吧,就这样吧。你放我走,我们再不要有瓜葛了。”
“什么叫放你走?什么叫再不要有瓜葛?你怀着我的孩子你想去哪儿!”他愤怒得往下移动原本托在她腮边的手,摸到她温热的脉搏一下一下跳动着,他几乎想一掌掐死她。可终究还是怕伤着她,放开了手。
“今天起,你哪儿也别给我去,好好呆在家里。什么事,等你冷静下来再说。”他说完,半拖半拽地把她抓回了房间。
他当真怕她发狠,这两日几乎叫人寸步不离跟着她。只是也怕她闷,每日派人接安太太来陪她。
安太太两日未见小樵,听说她又住院,心疼的话一箩筐,但也只挑宽慰的说:“小樵,我知道安宇没保住,你心里不舒坦。妈妈那两日心里也难受,没顾得上你。但这两天我也想通了,各有定数,安宇走到哪一步,都是天意。现在,我只求一家子平平安安的,你好好生下外孙,这个最要紧。”
小樵看着母亲,想窝在她怀中好好哭诉一场,可安家接连重创,母亲怕是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了。于是,千般委屈说不出口,只能点头,陪她说些家长里短的废话。
穆以辰还在她的床头、房间都放了许多孕婴知识的书。这天晚上又在客厅里,当着她放婴儿护理的碟子。她本欲视而不见,但屏幕上一个个肉墩墩的宝贝在澡盆里的样子,和他们嗷嗷待哺的叫唤声,都直直灌入她眼里耳中,她终于泪如雨下。他动情地走过去抱住她,说:“小樵,我希望我们生一个女儿,这样,我就有两个女儿了,两个宝贝。你是大宝贝,还有一个小宝贝。”
小樵任他抱着,哭够了,才在他沉醉幸福的面色中凉凉推开他,站起来说:“女儿?我只记得是安屹东的女儿,我父亲尸骨未寒。”
第四天,小樵提出要回家一趟,穆以辰答应了,叫司机送她去,犹如押标一般。回来的半路上,小樵突然捂着肚子,表情痛苦,他拍着司机的靠背:“快送我去医院!我肚子疼!”
司机如临大敌,飞一般把车泊在医院大门口。进医院挂了个妇科,她转头对司机说:“你去给你们穆总打个电话,不然他都不知道我肚子疼。”
“已经打过了,他马上就会赶到的。”
“哦,那就好。对了,你到门口小卖部去给我买包话梅上来,我有点恶心。”
司机答应着去了。小樵钻进住院部,一路乱穿,
好不容易穿出后门,她伸手就拦了一辆的士。
的士按她给的地址开到岛外一个小区里。下车她也没开手机,找了个小卖部用公用电话打给夏叙,很快,夏叙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面前。
第一百三十章 伤口就在那里
小樵下车就找了个小卖部用公用电话打给夏叙,很快,夏叙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面前。
“小樵,还好吧?房子我都打整好了,我这就带你上去。”
她点点头跟着他走。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找夏叙。但她也只有找夏叙。穆苒苒不可能真的瞒他哥哥。戚嫣即使有心帮忙也瞒不过年爵闻,年爵闻又怎会不告诉穆以辰。边策和穆以辰也走得近,谁知道愿不愿意帮这个忙。又或许,真相揭开,此时只有他们二人,是这场角斗里最无辜的两个,就算不能同仇敌忾,总能同病相怜。
是一个专门出租的酒店式小公寓,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她觉满意,他却忧心忡忡。
“小樵,你打算怎么办?”
小樵垂着眼,很久才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刻也没办法再对着他。”
夏叙欲言又止,终是点点头。
“嗯……你累了吧。你先歇着,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上来。”
“我和你一起去吧。”跑出来,除了钱包什么也没带,总得去买两身换洗衣服才行。
小樵跟着夏叙下楼走了一圈,算是熟悉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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