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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春归-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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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谁?”华舜卿看着面前的红木雕花盒子,一头雾水,“殿下,王爷?谁掉下的?我往哪儿送?”
“你,”梁元忻被华舜卿明知故问做张做致的样子气的脸上发热,拿了桌上的砚台就砸了过去,“算我请你帮忙!”
“臣哪里敢?遵命就是,哎呀,幸亏没有墨,”华舜卿顺手接住那砚台,笑嘻嘻的放在书案上,“您怎么着也得跟臣说说送到哪儿吧?臣是真的不知道!”难得看到成天死气沉沉的梁元忻有如此窘态,不玩玩太亏了。
“你不是和罗家二姑娘有联络的办法么?这个是那天她丢的,我不好留着,你给送回去吧,”梁元忻目光定在画缸里那参差错落的画轴上,“想来这样的东西也是有数的,若是不见了,家里的人也该问了~”
“殿下虑的极是,这样的东西,怕是罗府也不常见,定是她要参加宫宴,罗老夫人从箱子底儿里刨出来的,若是丢了,罗二姑娘回去必被责罚的,”华舜卿说的仿佛是他看见的一般,一脸正色将匣子抱到怀中,“臣什么事也不干了,立马将这只钗给罗二姑娘送回去!”
“你这个,我怕了你了,算我求你了,让我安生会儿,”梁元忻一脸无奈,若不是他不方便见罗轻容,而且又不知道怎么和罗轻容的下人联络,真不愿意让这个家伙插手。
“还有这个,清江那边来消息了,”梁元忻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华舜卿,“果然不出咱们所料,老四真的是狠抓着蒋造时不放。”
“那是当然,那姓蒋的可是一条大鱼,也不枉咱们下了一番功夫,”说到正事,华舜卿收起脸上的嬉笑之色,“只是他真的只抓了姓蒋的?”蒋造时是两江布政使,也是戴家一系中最大的官儿了,整个清江大堤修造,除了工部的人,经手的就是河道和蒋造时了,“他不是河道,难道宁王要放过河道上的人?”
一百零七、
“这是我给老四写的信,你看看,”梁元忻将一封信递给华舜卿。
华舜卿一目十行看过梁元忻这封措辞激烈的信,有些不解,“殿下这是要做什么?这不是在提点宁王么?”这个时候按华舜卿的想法,直接将清江案的证据暗中递给梁元慎,让他在梁元恪收拾蒋造时的时候将这些拿出来,然后狗咬狗一嘴毛,他们只管看好戏便得了。
“我们是兄弟,他差事上有不妥之处,我这个做兄长的,连个醒儿都不提?至于他听不听的进去,只是我们政见不同罢了,”暗地里挑动兄弟不睦自己做渔翁的事,偶尔一为还行,若事事如此,就有些不够光明正大了,万一被皇帝知道,也会怪自己冷酷的。
“那万一宁王殿下听进去了,”华舜卿呲牙一笑,“您原本就坚持彻查的,写信也在情理之中,若是宁王听了,做对了,是您的意思,做错了,是他没主见听旁人左右,殿下,我说的可对?”
梁元忻白了华舜卿一眼,自己这个表兄,日子过的太顺了,心机是够,就是张扬了一些,“且看着吧,清江那边我已经安排了人手了,你让你的人也警醒些,往来的书信不能出什么岔子。”
清江案他要查办,那些国蠹绝不能轻易就放过,所以他在听到溃堤的消息时,就派了心腹过去,这件事只要运作的妥当,于自己来说,是个不错的契机。
罗轻容怔怔地看着石绿送来的匣子,那支赤金凤头衔翡翠挂珠侧凤钗静静的躺在金丝绒上,葳蕤的金丝上点点翠绿,在烛光下发着幽幽的碧光,罗轻容没想到自己还能现见到这支发钗,毕竟是姨母高氏所赠,她已经吩咐富妈妈再去给自己原样打一支了,可谁曾想梁元忻竟然让人给她送了回来,“原来是被人捡着了,拿去收好吧~”
“姑娘,这盒子里,”朱砂眼尖,一指盒底那个攒珠同心结,迟疑道,“原来还有人用这个来装饰,倒是稀罕~”
罗轻容这才注意到那凤钗底下,还藏了一只同心结,在里面放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想到那个声息相闻的月夜,罗轻容只觉两颊发热,“扔一边吧,再挂坏了发钗!”
“是,”朱砂不解的看着忽然发火的罗轻容,笑道,“这天工阁越来越不会做生意了,珍珠和金玉就这么混放在一起,”她拿起那红色同心结,“不过这上面的珠子做是极好的,倒是舍得下本儿。”
发钗是通过石绿送到罗轻容手上的,她是知道这发钗的来路的,只是对外说是当初在宫里跌落了,现在纪家寻到了,修补好了送了回来。
“可能是纪姑娘得的,拿来给咱们姑娘玩的,”她看罗轻容红了脸,急忙帮她描补,“咱们姑娘可是帮了她大忙的,她得了好东西,自然拿来给姑娘玩玩,这同心结的打法我看着倒是稀奇,倒像南边来的~”
纪家沉鱼姑娘的外家可不就是江南的么?朱砂释然一笑,“倒真是,这盘法京城少见,姑娘若是不戴,就给奴婢看看,让奴婢也跟着学学~”
“你拿着琢磨吧,只是不要弄丢了,”既然说是纪沉鱼送的,她倒不好直接丢了,罗轻容只觉那红色烧眼,她不相信梁元忻是“失手”让这东西落在匣子里的,但这同心结的意思再可恶了,是在调戏她么?想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罗轻容有些难以相信。
罗轻容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女子,这阵子梁元忻的消息也不时传来,原因无他,盖因他因为在户部混的风生水起,被至德帝夸奖了几次,这时朝中一众才忽然发现原来还有个二皇子被他们遗忘很久了,梁元忻是什么时候被梁元恪惦记上的呢?罗轻容轻敲书案,有了上次摇虹的事,加上这次清江查案,梁元恪一系,应该会安静不少吧?
罗轻容忽然发现,她对梁元恪的恨意已经淡去了不少,利用自己的人固然可恨,可最可恨的不应该是愚蠢的自己么?
罗轻容伸手捻起窗边落叶,焦褐的叶片在白皙的手掌中如一只枯蝶,现在好了,父亲不会去盲目的投靠任何一位皇子,可是张兰,想起张兰,罗轻容一阵头疼,她不是个坏人,几乎不坐什么伤害人的事情,这也让罗轻容无法理直气壮的对付她,可这样的人却在固执的将罗家往死路上拖。好在这几年下来,她在罗家已经没有什么影响力了,甚至外面相熟些的人家,也知道这位出身不好的侯夫人不过是个摆设,根本当不了武安侯府的家。
张兰也在冲着朱窗发愣,宗令安已经走了,虽然伤还没有好,虽然张兰极力挽留,但他还是挥袖而去,几次接触下来,张兰知道这个目光总是停留在远山白云间的男人一定的许多心事,他那深邃的眼睛中一定藏了许多故事,可是他不会对她讲,而张兰,因为身份所宥,也不可能去追问他,甚至连他要到哪里去,去做什么都不能开口相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纵马而去,而他那潇洒如风般的身影竟然像有魔力一般,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里,连同他偶尔展颜时那口雪白的牙齿,洁白的好像能晃花人的眼睛。
天气已经凉了下来,也不知道他走到哪儿了,可曾真的回了沧州?虽然宗令安没有说,但张兰直觉感到他并没有回家去,在自己庄子里的这段短暂的时光,宗令安根本没有除了说自己是沧州宗氏的子弟外,根本没有提过家里一句,唉,想来那个家并不令他幸福吧,张兰转过头,看着身边的玉露,“宗公子可说要去哪里了么?”
“没有,宗公子没有说过,奴婢也没敢问,”玉露承认自己在最初也对宗令安动过淑女之思,可没几日她就歇了心思,宗家的子弟就算是旁枝,也不可能娶一个婢女出身的女子为妻,而背井离乡的去给人做妾,这不符合玉露对自己的人生规划,依她的打算,就算做妾,也得是罗旭初那样的豪门子弟,不然还不如好好服侍主子,落一副丰厚的嫁妆,在外面找一个体面的生意人家,做个少奶奶来的风光。
“快过年了,你说他会回家去吗?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急着办什么事儿一样?”张兰叹了口气,心里好像缺了一块儿,“宗家的子弟,做些什么不好?这么奔波着,还险些被人害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的?”
玉露垂下头,她根本不想提这段服侍了陌生男人的日子,这要是传出去,会影响她嫁个好人家的好不好?她这种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和侯夫人有一定的情谊,没有被侯爷收房,出去还是能找到不错的人家的,可若让人知道她曾经被夫人指派去贴身服侍一个年轻公子,那就不一样了,“奴婢没有想过,奴婢觉得,为了夫人您的声誉,还有宗公子的安全,庄子上的事情咱们就当没有过才好,毕竟咱们并不知道宗公子到底得罪了何人,也不知道宗公子到底是做什么的。”
张兰看着垂首而立的玉露,想说她两句,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没有理由要求一个姑娘去打听陌生男子的私人信息,“你下去歇着吧,反正人已经走了,与咱们与没有什么干系了。”
罗绫锦与梁元慎的婚期就定在腊月,虽然还有一个月,但良王府已经一切就绪,就等着未来的王妃入住了,四皇子梁元恪已经上书,说自己无法及时赶回,希望皇上和兄长谅解,当然,他得到的回复是肯定的,国事自然要比任何事情都来的重要。
“唉,这小四也是的,查一个案子么,去了那么久,眼看就在过年了,若那个时候还回不来,可就伤了太后和皇上的心了,”戴淑妃转着手里的暖炉,唇边噙着一抹鲜妍的笑意,自己儿子眼看就要做新郎,别人的儿子还在外面吃风喝沙,这感觉真是不错。
柳贵妃悠然的抿了口茶,冲罗太后笑道,“小四前儿来信还说呢,清江案比想像听繁复,他又是初次理事,断不能虎头蛇尾,若真赶不回来,还请母后莫要责怪他蠢笨。”
“恪儿才多大?就出去给他老子办差,我又怎么会责怪?只是外面山高水长的,担心是免不了的,”罗太后喟然一叹,“他两个哥哥都走不开,累着小四了。”
“都是皇家子孙,谁还能安想荣华不为国效力?”柳贵妃说的大义凛然,她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戴淑妃,笑吧,今天笑的越欢,明日才有你哭的时候,“恪儿也说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这次可是长见识了,虽然他不跟臣妾说什么国事,但听恪儿信里的意思,下头的水深着呢,恪儿每天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才不至于被下头那起子黑了心的贼子们给诓了去。”
“唉,是这话,”罗太后也是亲历过前朝争斗的,那些大臣们的嘴脸自然是见过的,“一个个口里喊着君臣父子,可偷他爹家的东西时,个个都不手软!恪儿过去,只管狠狠的查办一批,也给他们醒醒神儿!”
一百零八、
“母后说的是,”柳贵妃含笑起身恭听齐太后的教诲,“臣妾一定将您的话带到,”她们不能干预朝政,但太后却不同,那是参过政的,也好,有齐太后的话在,儿子怎么做,都有理可依了。
狠狠查办?戴淑妃不以为然的笑了,她已经问过自己的父兄了,自己家里并没有沾包儿的人,梁元恪再说严查,也落不到戴家的头上,她还希望梁元恪能借机诬陷一把呢,“母后英明,虽然臣妾不懂外面的事,但自小也听家中的父亲常说‘为臣贪必亡其身’,旁人我不敢说,我们戴家的人,向来都是奉公守法,为了皇上为了永安鞠躬尽瘁的!”
还鞠躬尽瘁?现在也会用词儿了,柳贵妃轻蔑的一笑,看来她不知道蒋造时出了事,也是,自己儿子做事还是有分寸的,事情没有定案,万不能让梁元慎他们听到网风声,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才是正道,“过几日长公主府里要设宴,不知道都准备好了没有?”
罗绫锦要出嫁,若是住在武安侯府或是公主府,熟悉的人家是要过来给姑娘添妆的,可现在的情况,难道添个妆也要递牌子请见?梁紫荆一想干脆将女儿接到自己身边住上些日子,也好教教她如何当家理事,顺便和交好的女孩子们都见上一面,她知道自己女儿是个高傲的,可马上就在成为良王妃了,做为一个王妃,她承担的责任是不一样的,利用这个机会,就算是以前有嫌隙的人家,也要开始修复关系了。
“咱们长公主做事,还会有不妥帖的?”戴淑妃和梁紫荆已经是亲家了,自然向着她说话,“可惜小四不在,不然,长公主可是请了许多家的女儿过府赏花呢,听说她家的暖房里牡丹竟然定开着呢。”
“那孩子自小就爱牡丹,绫锦也像她了,”提起女儿,齐太后一脸笑容,“她的赏花宴定然是极好的,可惜咱们不得见喽~”
做了皇家的女人,从此便与自由绝缘,既然外间还多的热闹繁华,都与她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柳贵妃抿嘴笑道,“这也没有什么,长公主殿下最孝顺了,请她将牡丹搬到宫中先给太后赏过也不值什么!”
戴淑妃瞟了柳贵妃一眼,“贵妃娘娘倒是孝顺的很,可是这样的天气,怕是牡丹没到慈宁宫,都折腾死了,虽是些许花草,到底有违天和,”这个贱人,竟然想给长公主捣乱,那牡丹栽在土里,这大冷天儿来回移动还能活么?到时让梁紫荆拿什么请客?
“臣妾倒是有一个主意,”戴淑妃灵机一动,殷切的看向齐太后,“太后可否想到长公主府上去看看?”
“去紫荆那里?哀家?”齐太后有些迟疑。
戴淑妃服侍了罗太后二十年自然知道她是动心了,而自己,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跟着出去走动走动,也胜过在这后…宫成日困着,“是啊,太后,您还没去过长公主府吧?唉,这也就是在天家,若是在民间,哪儿有娘没去过女儿家里的?想想臣妾们的母亲,每月还可以晋见一两回,太后您~”
女儿两嫁,可是她却从来没有看过女儿的家,就是夫婿,也只有在年节时见上一面,女儿到底过的怎么样也只能从她的口中和神情上来猜测,齐太后心里一叹,自己也年过六旬,“淑妃说的哀家心动了,只是皇帝那里,到底有规矩在~”
“规矩又没有规定天子不能驾临臣府,何况母后您呢?不过就是銮驾和仪仗,您就交给臣妾,到时还请太后开恩带了臣妾在身边伺候,臣妾也借机会瞅瞅外面的风光~”戴淑妃口灿莲花,说动齐太后到北宁长公主府,这对梁紫荆和泰安伯府都是莫大的荣耀,到时候这些人都要记着自己的人情,而且齐太后是被她说动出宫的,也让那些以为自己失势的人看清楚,谁才是这宫里真正的宠妃!
“銮驾和仪仗的事自有礼部,銮仪卫还有臣妾安排,”既然齐太后心里已经有了主张,柳贵妃也不会不识趣的拦着,戴淑妃那点小心思她当然清楚,想借机重掌宫权,那是门儿也没有,“毕竟淑妃妹妹出入不太方便,安排这些事情又没有什么经验,”柳贵妃刺了戴淑妃一句又道,“不过有淑妃妹妹陪着太后,想来臣妾留在宫里也安心了。”她才不去给戴淑妃捧臭脚呢。
戴淑妃因为中秋宴出了纪沉鱼的事情,被至德帝申斥了,又命她呆在昭纯宫反省,虽然没有明令禁足也没说期限,戴淑妃仍然弄了个灰头土脸,这几天也才出来到慈宁宫请个安透透气,现在被柳氏这么讽刺,张口就准备顶回去。
“贵妃说的是,你去给紫荆送个信儿,就去那天哀家也去,其余的事情你来安排啊,就依你说的,让淑妃陪着我,”这两人近些年对彼此是越发不客气了,甚至连起码的体面都不准备顾忌,齐太后心里一叹,也怨自己的儿子,早些再立个中宫,何至于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和稀泥?成日又打完这个压那个,没一日消停的?
“是,臣妾领旨,”柳贵妃和戴淑妃看齐太后眉间隐有不快,都敛了神色,恭声应是,反正两人都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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