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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心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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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恼地道：“像这一回出门，我少说也有一千种理由不让他出门，但一和他辩起来，无论黑的白的，条条都是我输。”rnrn 无射低目看着平静的茶水，突然收起了她玩世不恭的神色，“因为他有太多的正义感和怜悯的心肠，所以弄得自己很辛苦。”无射悠悠地道：“从小我就知道，他和别人不同。他的才智太高，所以他容易怜悯容易给予，也容易伤害自己，爱这样的男人——很辛苦，我庆幸玉帛没有这样的才慧，所以他会活得快乐些，我爱他也爱得容易些。”rnrn 秦筝“呼”的一弹那杯茶，水面激起层层涟漪，“他不容易快乐。”她低声道：“因为他总有太多事要做；他太聪明，所以想的事也太多；但是，我爱的就是这样一个容易怜悯别人而劳悴自己的男人，我怜惜他的辛苦，所以宁愿陪他一起辛苦，他本不容易快乐，如果没有我，他就永远都不会快乐，而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你明不明白？他——太完美，而他竟然懂我的心，认我的情，我无怨无悔啊！”rnrn “我——和你不同。”无射悠悠地道：“换了我是你，我会怨他，怨他不能给我快乐。”rnrn 秦筝奇异地看了她一眼，“那是因为，两个人之中，你不是付出的那一个，你和他一样，都吃过了太多的苦，都不容易快乐，所以，就像我给予他快乐，给予你快乐的，是他。”她指向宛容玉帛，“你明不明白？是他在给予你快乐。在体贴你关心你，给予你——爱。”她难得温柔地叹息，“他知道我的付出，所以我们爱得幸福，甚至骄傲，而你，知不知道他的付出？”rnrn 无射默然，她想起了，在芦花村，他曾说过，“你说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只是等着你爱，那么从现在开始，我爱你，你等着我爱好不好？”她怎么能忘怀呢？他真的做到了，他没有——骗她！他真的没有骗她！她的泪突然滑过面颊掉人茶中，狼狈得让她来不及掩饰，而对面一双明眸便定定地盯着她。rnrn “我——”无射侧过头去，“戏子的眼泪——不值钱——”rnrn “谁说的？”秦筝坚决地拉起她的手，走向男人坐的那一边，“我要看看值不值钱。”rnrn 宛容玉帛和秦倦不知道谈的什么，相谈甚欢，突然看到秦筝拉着无射直冲冲地走了过来，都有些惊讶。rnrn 宛容玉帛看见无射脸上的泪，“为什么哭？”他柔声问：“为什么事难过么？”rnrn 他张开双手，无射便扑人他怀里，摇头，“不是难过。”她的声音哑哑的，“是太高兴了，突然觉得你好，你太好太好了。”rnrn “嗯？”宛容玉帛轻轻拍着她，询问地看着秦筝。rnrn 秦筝只嫣然一笑，便只是关切地看着秦倦，“累吗？要不要先回去休息？”rnrn 秦倦摇头，微笑道：“不累。”他站起来，把地方留给相拥的两个人，他示意不远处的竹林，“我们到那边走走。”rnrn 秦筝走过去与他并肩，“今天你精神很好。”她声音有点掩不住的兴奋，“如果长此下去……”rnrn 秦倦微笑，“那是归功于你做红娘的喜气了。”rnrn “你又知道？”秦筝微嗔。rnrn 而那一边，浑然不觉其他的变化。rnrn 无射自宛容玉帛怀中抬起头来，“明天我嫁给你好不好？”她问得楚楚可怜。rnrn “当然好——”宛容玉帛习惯地她要什么给什么，应了一声才醒悟她在说什么，“啊”的一声叫了起来，“无射你——”rnrn “我什么？我不知羞耻？”无射无限委屈地问。rnrn 宛容玉帛脸上晕红，“不是——”他咬了咬唇，“只是——”rnrn 无射看了他半日，终于醒悟，“只是你害羞而已。”她又哭又笑地指着他的鼻子，“你竟然脸红了！”rnrn 遇到了这样的女人，宛容玉帛只能苦笑。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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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 文 服众
宛容玉帛真的第二天娶了无射，无射果然第二天嫁给了宛容玉帛，成了宛容家的媳妇。rnrn 他们已开始张罗新的绣坊，为防官府注意，改了个名字，叫做“夭桃”。不知内情的人只当取自《诗经。桃夭》，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灿烂宝贵之意，却不知道宛容释老爷子大笔一挥，取其偕音“要逃”。rnrn 这一家“要逃”绣坊，果是逃出来的，它的希望和幸福，也是逃出来的，指使的是一个很会逃的女人，叫做无射。rnrn “娘，用茶。”无射乖乖地把媳妇茶端给木岚，在扮一个好媳妇。rnrn 木岚接过茶，上上下下看了她两眼，微笑道，“无射，你是真心这么规矩呢？还是假的这么规矩？”她接受了这个媳妇，就越看越看出无射的优点，例如——她是个真小人，虽然扮得维妙维肖，但你问她是不是假的，她会老老实实地回答。rnrn 无射敬了茶，闻言嫣然一笑，“是玉帛叫我不可以再气娘的。”她眼角向宛容玉帛瞟了一眼，有点似笑非笑的媚，“不过娘现在对无射这么好，我怎么舍得再气娘？”rnrn 木岚啐了她一口，“油嘴滑舌！”她知道无射这句话三分假七分真的，听在耳中，明明高兴，却要板起脸。rnrn “娘真是越来越会骂人了。”无射叹气，无限哀怨似的。rnrn 木岚正色道：“娘几时越来越会骂人？”她自认书香世家，哪里会常常骂人？rnrn “好嘛，娘——嗯，娘越来越不会骂人了，可以了吧？”无射一双乌眸转来转去，光华流转，灵动之极。rnrn “胡说！娘从来不骂人的。”木岚拿起茶杯在桌上轻轻一敲，做出威严的姿态。rnrn “好嘛好嘛，娘从来不骂人，只是常常教训媳妇而已。”无射委屈地道。rnrn “我几时教训过你？”木岚板起脸。rnrn “刚才，”无射反射性地回答：“娘教训我油嘴滑舌！”rnrn “娘只是在说一句俗语，哪里有教训的字眼？”木岚和她强辩。rnrn 无射咕哝了一句：“骂人不带脏字！”rnrn “你说什么？”木岚心里暗笑，装得一脸冷冰冰的。rnrn 无射耸耸肩，“我在说一句俗语而已，没说什么。”rnrn 木岚瞪了她一眼。rnrn “娘真的生气了么？”无射委屈地看着她，娇弱怜人的，动人之极。rnrn 木岚板着脸，“没有。”她怀疑地看着无射，“我生不生气，你有这么在乎？用得着这么委屈？”rnrn “没有，我骗你的。”无射乖乖地回答。rnrn 两个女人相视大笑，木岚很少笑得这么欢畅，“你这个小狐狸精！”她指着无射，一点名门闺秀的样子都没有，又笑又骂。rnrn “娘又骂我！”无射溜到玉帛身后去，拉着宛容玉帛的袖子，无辜地看着他。rnrn “娘只是被你教坏了而已。”宛容玉帛了然地看着她，“不用来骗我，你的眼神太天真了，你不是可怜兮兮的小女人，不用来骗我。”rnrn 无射泄气地叉起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男人都比较喜欢天真的妻子？”rnrn “我不知道，”宛容玉帛笑了笑，眉眼弯弯，温柔无限，“我比较喜欢狡猾的女人，比如说——你。”rnrn 无射的反应是挥挥袖子，“少来骗我，你只不过被我骗到了手，还做深情，吓死我了。”rnrn 三个人都笑了，连一旁看的宛容砚也莞尔，自从有了无射，这个家有生气太多了。rnrn “公子，外面有你的朋友找你。”岑夫子的下人对暂住金银山庄的这几位读书人很是尊敬。rnrn 宛容玉帛有些惊讶，“快请。”他想不出他有什么朋友会知道他人在金银山庄。rnrn 木岚与宛容砚对视一眼，“既然玉帛的朋友要来，他们年轻人说话，咱们老朽的还是先回房去吧。”rnrn “多谢爹和娘。”宛容玉帛还没回答，无射先回答，一双眼睛滴溜滴溜地看着木岚。rnrn 世上有这样的恶媳妇！木岚摇头苦笑，但为何，却并不嫌恶她？因为她率直，这岂不是很奇怪？她又是这样骗死人不赔命的女人！rnrn 木岚和宛容砚走后，进来的却是“红绫四义”那三人：颜非、段青衣和常宝纹。rnrn “大哥！”一进来之后，常宝纹先对着宛容玉帛叫了一声。rnrn 宛容玉帛报以一笑，“各位好久不见，别来无恙？”rnrn 他一笑，段青衣和颜非登时瞪大了眼睛，常宝纹更是以手掩口几乎发出一声尖叫！rnrn 从来没有见过宛容玉帛笑！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笑！一双眼睛弯了起来，与眉毛一样弯，抿出了一流漂亮的晶光，那笑意并非灿烂，而是温柔，无限包容的善良的温柔！rnrn “大哥，你……你……”常宝纹指着他，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你竟是会笑的。”rnrn 段青衣更是从未见过宛容玉帛毫无表情之外的其他表情，原来宛容玉帛非但不是冷漠的人，而是这样温柔的人！rnrn 而令他变回温柔的女子…………三个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了无射。rnrn 无射反而皱着眉看着宛容玉帛的脸，“他们为什么以为你不会笑？”她困惑地道：“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爱笑的人。”rnrn 宛容玉帛笑了，“也许是我从前对他们太不关心，都是我不好。”rnrn 无射哼了一声，直接了当地下结论：“你骗我！你对着什么小猫小狗小花小草都会笑啦，没有大事，怎么让你笑不出来？”rnrn “那时候…………”宛容玉帛低低地道，“我以为…………你死了。”rnrn 无射怔了一怔，她既没有被感动，也没有流下眼泪，只是骂了一声：“傻瓜！”她叉着腰站在宛容玉帛面前，样子很是野蛮，也很媚很俏，瞪着眼，“我如果真的死了，你不笑是要陪我去死么？不好好讨一门比我好千百倍的媳妇，好好过你的日子，死什么死？你爹娘养活了你二十几年，是可以这样胡闹说死就死？”rnrn 她还没有骂完，宛容玉帛已经很习惯地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搂入怀里，低声埋怨，“你说到哪里去了？哪里有刚过门没几天的人，就为相公打算一旦成了鳏夫，如何再娶的事？谁要死了？你咒的谁啊？”rnrn 无射脸上一红，咕哝道：“人家生气……”rnrn 旁边三个人看着他夫妻若无旁人地说话，那女子娇媚如燕，和秦筝一般瞪起眼来生气十足，但脸一红人—软下来，娇媚无限，没有秦筝那样性烈而犀利，却是一丝丝的媚，一丝丝的笑，一丝丝的情。rnrn 说完了话，无射突然记起还有三个人，笑吟吟地赖在宛容玉帛怀里，笑吟吟地看着常宝纹，“好漂亮的小姑娘，玉帛，是你的小妹妹么？”她何等聪明！常宝纹虽然和段青衣神态亲密，但看宛容玉帛的眼神便是不同，她是女人，还是个聪明得近乎狡猾的女人，如何不明白？rnrn 常宝纹便已看不惯她笑眉笑眼，又娇又媚的样子，心中暗骂，“莫怪大哥说你像翠羽楼的头牌红倌！是大哥好脾气，否则娶了这样的妻子，不一巴掌打过去才怪！”但她脸上也是笑吟吟的，“好漂亮的姐姐，姐姐过了门，就不要让大哥再吃苦了。”rnrn 言下之意就是她让宛容玉帛吃尽苦头！无射眼睛转了两转，“这个当然，譬如有什么喜欢缠着我家玉帛不放的小美女小姑娘，我会替玉帛赶了出去，不会让他吃苦的，你说是不是？小妹妹？”她这样笑吟吟地说，还带一点，“天真无邪”、“聪明可爱”的样子。rnrn 常宝纹既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只好恶狠狠地瞪着她，这个抢走了她大哥的坏女人！rnrn 无射便歪着头很是有趣地看着她，仍是笑吟吟地。rnrn 段青衣不忍常宝纹被她欺负，当下轻咳了一声，“嫂夫人好。”rnrn “好。”无射转过头来看他，心知有人要英雄救美。rnrn 段青衣自背囊取出一卷书画，“听闻大哥成婚，小北无甚大礼相关，这一卷徽宗的字，就送与大哥了。”他展开书卷，上面果是徽宗自成一家的“瘦金体”。只见上面写的是：rnrn “无言哽噎，看灯记得年时节，行行指月说行行，愿月常圆，休要暂时缺，今年华市灯罗列，好灯争奈人心别，人前不敢分明说，不忍抬头，羞见旧时月。”rnrn “这一首《醉落魄》，是徽宗预赏景尤门的时候，追悼明节皇后作的。”无射看着那字，突然之间，失去了玩笑的心情，轻轻地叹息。rnrn 谁都知道，这一幅字让她想起了她诈死，宛容玉帛那三年哀戚的心情。rnrn 段青衣一怔，不禁惶恐，“我——”rnrn 他可没这个意思，徽宗的字千金难求，他只是因为宛容玉帛喜欢读书，所以才送这一卷字画，他不知这一首《醉落魄》的来历，奇怪的是无射却知道，这样一说，果是大大的不吉利——人家新婚，送悼亡之词，算什么意思？rnrn “你什么你？”无射抬起头来嫣然一笑，“你送这幅字来，玉帛天天看到岂不天天都要怪我骗他？你害死我了！只恨这字又这生漂亮，我要把它还给你都舍不得。”她说完了就抿着嘴笑，一半调侃，一半娇媚。rnrn 段青衣才知道她没有生气，不禁长舒了一口气，“那是嫂夫人通情达理。”他这一句是真心的，只有足够豁达的女人，才会不在乎新婚之时，被人送了这么不吉利的东西。rnrn 宛容玉帛只是拥着她，任着她说，脸上一直淡淡带着微笑，满面都是纵容之意。rnrn 无射谈到词，就有一些儿眉飞色舞：“徽宗的词，有‘家山何处，忍听无笛，吹彻梅花’的凄清之句，“也有‘从宸游，前后争趋，向金銮殿’的富丽之句，倒也不是句句不吉，又何况皇帝的字嘛，总是比较福气的，你不用内疚了，下次送徽宗的画来给我，算是你给我赔罪好了。”她伸出手，摊开手掌，笑咪咪的，“记住了。”rnrn 段青衣又是一呆，徽宗的画价值万金是一回事，这种东西却是未必有钱就买得到，更何况他又没钱：“这个……”他不禁尴尬之极。rnrn “青衣你莫理她。”宛容玉帛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你信了她事情便没完没了，你嫂夫人说话，这里是没有人信的，千万莫当真了。”他知无射又在骗人，耍着段青衣玩。rnrn 无射斜睨了他一眼：“你帮谁啊？”rnrn “你欺负老实人，我当然不帮你。”宛容玉帛温柔地道：“青衣一诺千金，你以为像你说话十句有八句可以随时翻脸不认的么？”rnrn 无射也不生气，只是叹了一口气，“你和娘一样，都喜欢教训我，我好后悔嫁给了你。”rnrn “真的？”宛容玉帛轻笑。rnrn “假的。”无射嫣然一笑，向着颜非道：“干吗不说话？”rnrn 颜非摸摸头顶，无可奈何地道，“嫂子伶牙俐齿，我怕一开口就被当猴耍。”他何等精明，无射的灵动变幻和聪明世故，他如何看不出来？只有他才真正在心里暗赞宛容玉帛娶了一个了不起的女人。rnrn 无射向他上下打量了半天，摇了摇头，“我不敢耍你。”她补了一句，“你是聪明人。”rnrn 颜非真的有些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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