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比星海-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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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莉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让自己后悔不及的错误，然而手上的感觉却已变得轻松。

“对不起……”

在身后枪声的提醒下，绿衣少女立即反应过来。没有片刻的迟疑就朝着反方向径直跑去，唯留下一孤独的身影呆呆地矗立在逃离这危险之地的出口……

“佩里……”

绿衣少女穿过黑色的迷雾来到了木桌前，颤抖的声音饱含着焦虑。蓝色的瞳仁惊慌地左顾右盼，周围的空气中弥漫了硝烟的刺鼻味道，甚至还有让人感到不安的血腥味。

“佩里，佩里……你在哪？”

“你在找人吗，小姑娘？”

“！”

艾米莉惊讶地回过头，看见的是一个巨大的黑影。

“我可以帮你哦！”

阿尔弗雷德满是赘肉的脸上浮现一抹可怕的笑容，手中的火枪已经对准了艾米莉。

“去地狱找你的朋友吧——”

黑影在少女的眼前一闪而过，是在火枪炸响的瞬间。

“你在做什么？”

阿尔弗雷德愤怒地颤抖着脸上的赘肉，眼里冒火地看着对面。

在艾米莉的身前，此刻多了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是他救了艾米莉。

“我问你，你在做什么，库罗帕特金船长？”

胖男人将手里的火枪对准了黑袍人。

“你在帮助海军吗？我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先走！”

黑袍人的声音绝对凶狠，他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要求艾米莉离开这里……

乱战的房间另一边……

“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佩里中士。”

从黑影的对面缓缓走出一个人，佩里在黯淡月光的帮助下看清了那张嘴脸，少年不免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你是？”

佩里安静地躺在破碎的座椅当中。此刻，他的眼神有些恍惚，明明对方就在他的眼前，目光却飘忽不定，难以聚焦。他似乎受了伤的样子。

“是我，西摩尔！本来是在追一个笨蛋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能再见到你真是令人高兴。我还以为你已经驾鹤西去了呢……”

“你怎么又回来了？苦头还没有尝够吗？”

对于西摩尔略显殷勤的发言，佩里就像个没礼貌的孩子冷眼相对。

“你问我回来的理由？”

西摩尔的表情似乎在说“明知故问”地样子，莫名其妙地看向对面略显焦虑的年轻海军。

“没错，理由。”

“为了向你报复，我回来了！”

西摩尔在月光照耀下的脸孔逐渐变得可怕，扭曲起来。

“你害我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我的海盗团！全军覆没！这笔账我会让你好好偿还，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把你碎尸万段……”

声音听上去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戴着头巾的海盗就像是讲鬼故事一样地露出邪恶的笑容。

佩里紧了紧右手。

“上次是有人帮你，你才幸免一死的。”西摩尔慢慢地移动着脚步，手里拿着的大白刃在空中挥舞。嘴上说着挑衅的话，“这次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还想怎么样？”

戴着头巾的海盗已经来到了距离佩里不足一米的地方。

黑发的海军右手一阵抽搐。

“再见了，佩里中士！”

西摩尔朝着佩里扑了过来，一把大白刃正攥在他的手中，锋利的刀刃如同毒蛇的长牙一般冲着佩里的颈脖刺去。

佩里右手瞬间膨胀，袖子里似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这道束缚。右手开始扭曲变形……

叮！

闪耀着银色光芒的匕首就像是撞上了某样坚硬的金属般，发出一记脆响。

西摩尔惊讶了不到一秒，双眼再次被愤怒淹没，仇恨已经冲昏了他的脑袋。握着大白刃的右手顺着佩里那畸形的右臂滑向没有任何护具保护的头部——佩里的眼睛，狠狠地朝那方向扎了下去……

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嫌疑。

只是眼珠被锐器刺破的声音，久久没有响起。

西摩尔脸上那狰狞的笑容却变得僵硬。他的眼睛因愤怒而充满血丝，此刻却不明所以地看向对面那张本应该血流满面，多出一个窟窿——

现在却一脸恶作剧表情的佩里的脸。

“怎，怎么回事？！”

西摩尔的声音听上去极其沙哑，干渴。他充满了血丝的眼睛诡异地朝着被什么东西禁锢住的右手看去，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光彩。

从佩里军装右手的袖口钻出一条长长的铁链缠住了西摩尔的右手。是那东西——黑色的铁链让他不能自由活动，那如同蟒蛇一般地分成一段一段的铁链牢固地缠绕着他的右手，将他手腕以上全部包裹在内！

西摩尔呲着牙想要向前挪动手中的大白刃，可是他怎么也挣脱不了那“乌黑蟒蛇”的束缚，一切都是在白费力气。

“……”

佩里面带歉意地一挥右手，西摩尔则开玩笑似地飞到了半空中，整个人都被甩了出去。其间还伴随着皮肉被撕碎的声响与男人痛苦的嚎叫，跌落至地面。

“啊啊啊！我的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惊慌失措的一双红色眼珠，惊恐凝视着身旁那紧握大白刃的血肉模糊的肉块——西摩尔的右手。

左手紧紧抓住右手的手腕部位，西摩尔露出痛苦的表情绝望地看着鲜血不断地喷涌而出，就像是喷泉一样，孜孜不倦地喷散着。

“……”

默默地看着痛苦中的西摩尔，胸口缠着黄绿色的人影在靠近。

地上聚集的鲜血倒映着惨白的银月，躺在血泊当中的男人，他惊魂未定的双眼，捕捉到了一个如同死神般的阴影正在靠近。

叮铃铃！

沾有血迹的铁链从人影的右手一直延伸至地面，他们似乎还想尝尝鲜血的滋味……

“佩里”

远处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将胸口缠着黄绿色的黑影前进的脚步拉住了。

跟着，他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在他身旁一直躁动的铁链，很不情愿的退回袖子里去了。

“佩里，你在哪？”

“这里……”

那声音有些虚弱。

不过，绿衣少女还是很快地就找到了他——安静地躺在破碎座椅中的佩里。此刻，他的眼神有些恍惚，明明艾米莉就在他的眼前，目光却飘忽不定，难以聚焦。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叫你们逃出去吗？”

“我看见你从桌子上摔倒，所以就……”

看着浑身是血，面容憔悴的少年，艾米莉带着哭腔说道。

突然，身后出现了某个不祥的阴影，艾米莉警觉地回头一看……

那是一张皮包骨头，枯瘦的脸颊就跟木乃伊的一样。黑色的长发遮盖了他那个性的半张脸，如瀑布倾斜下来的黑发中，有一双没有光泽的黑眼睛死气沉沉地注视着这一切，嘴角有微微上扬的感觉。是在笑吗？

像电线杆一样的男人开口道：

“需要帮忙吗，女士？”

第四章　青颜怒火（1）

海军基地还有青杨镇都已经被海盗占领，我们只剩下这片他们难以征服的森林——落岱森林，我们唯一的希望。

落岱森林：

将海军基地与青杨镇分隔开来的天然屏障，这里生长了一种青青岛独有的植物，名叫金同柏。茂密的林木可以算是青杨镇的第二经济来源。从没有历史记载到现在，这里就已经被原始森林覆盖。直到数百年前被人类探险家发现这里，青青岛的名字才开始出现在历史当中。经过几年的沉寂，人类逐渐踏足这座新兴的岛屿，岛上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有了人类的足迹。后来，人们还在岛上发现了丰富的矿藏，并开凿出了一个铜矿矿洞……

正当人们幻想着美好未来的时候，不幸却很快地降临到这座年轻的小岛上。

深入铜矿的矿工们没有一个回来过，这让人们开始担心这座小岛并不安全。虽然政府竭尽全力地为镇民解释，但谣传却说地下住了个吃人的妖怪。比起政府的支支吾吾，当地的人民更愿意相信后者，这也直接导致刚刚建立起来的镇子流失了大量的可用人才。有点经济基础的原住民几乎都远走他乡，镇子被迫放弃开采铜矿，而这一举动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反响。失去了劳动力的镇子每况愈下，镇子复兴的希望也逐渐变得渺茫。

直到五年前，这一切才开始变得有所不同了。

简直可以用“峰回路转”这四个字来形容。当时的镇长——卡斯滕斯，也就是瓦福特的爷爷亲自接见了政府派来的使者——海军。他们大兴土木，要在这里建造海军基地。这也吸引了世人们对这片早已被遗忘了的小岛的注意，不是因为别的。海军去的地方能安全吗？

没有庇护的青青岛遭受海盗光顾简直可以和上公共厕所一样简单。经过历届镇长与政府长达十年的谈判，态度一向强硬的海军突然奇迹般地转了性子。主动要求在这里，在这与其他岛屿相隔甚远的青青岛设置海军站点。这可乐坏了当时的镇长。

随着海军的介入，那些猖獗的海盗也不敢在附近逗留太长时间。治安好了之后，各地的商船也乐意来此交易。青杨镇开始变得热闹，镇子复兴变得有可能。可这变化之迅猛让人不得不心生怀疑。只是五年过去了，却什么也没有发生，这也降低了人们的警惕心理。直到——

昨天为止。

以上是瓦福特的口述。

达姆在昨晚的救援行动中，献出了他宝贵的生命。

正如无数个无名烈士一样，他们的牺牲换来的只有生者对未来的迷茫。

在这个阴风嗖嗖的废弃矿洞里，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一边要忍受饥饿带来的痛苦，却只能默默地祈祷不知从哪里来的援助。

如果再这样下去，如果再没有人站出来，我身边的这些人就会选择与那些海盗战斗，那样或许还有活下去的可能。总比待在这个阴森森的废弃矿洞里等死要来得强。

时间慢慢推移，我能感到难民们的抱怨声越来越强烈了。我们就要完蛋了！

不过还好，终于度过了最难熬的一晚。真不敢相信，这一晚我是这么过来的。我没有入睡，而是保持着一种亢奋的心理。

我在担心，我在害怕。我害怕海盗会不会趁着夜色找到这里。

看来是我多虑了，这一夜过得十分太平。

大地恢复了明亮。

接着，人群沸腾了。

有一个好消息，昨天早上出海的朗格上校他们在今天早些时候出现在了我们面前。黎明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就像是来拯救我们脱离苦海的英雄。

可是，当真正看清楚他们的时候，他们浑身血迹，狼狈不堪，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痛的厮杀。

最重要的是，只回来了可怜的十几个人。要知道，出海的时候，他们的人数可不止这些。在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心再次寒了。

“青青岛这次完了……”我的身边传来这样的声音。

似乎一切都印证了青青岛已经不复存在，我们这些人都将被神所抛弃。在太阳的帮助下，海盗很快就会找到我们，到时候我们难逃厄运……

老天，快来救救我们吧！救救这些无辜的百姓。我们又饿又累，还时刻担惊受怕，一有风吹草动，就让我们瑟瑟发抖。森林里的树影就像海盗的影子在我们眼前挥之不去。

也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

“应大家的要求，我已经把弗洛葛斯（听说从前是个大海盗）绑起来了。”

黑发的少年来到了人群的对面，他的表情十分平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着我们。

人群中传来无数质疑的声音。

“大家应该还记得上次的‘西摩尔事件’吧？”人群慢慢恢复了平静，佩里继续道，“如果大家信得过我，我相信我们可以再创奇迹。赶走那群海盗不是问题。只要大家相信我！”

年轻海军的声音十分坚定，他的表情同样十分严肃。

“我相信你，佩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毫不掩饰地支持对面那个略显孤独的少年，我只知道他曾经创造过奇迹。

佩里冲我笑了笑。

我看不见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从周围人的眼神里可以看出，那应该十分丢脸吧。

“不，不要误会，我只是相信佩里而已，没有其他原因的……”

“这次的情况和以往的相比，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大家也看到了，这次来的的海盗有多少人。我们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主动进攻就等于白白送死。”

还好这个时候，又有另外一个人站了出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我感谢他（爱心）！

“佩里中士你这样怂恿我们，是有什么目的？”

那是个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孩子——瓦福特。他话里有话。

我看见，对面的那个单薄身影越发显得孤独，面对来自矿洞里边的难民们质疑的目光，如同无数个放大镜正在他的身上扫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只为了找出一丁点的过错。

“我只是想尽快地发起攻势，这个原因也不可以吗？”

“佩里中士的这个原因反而更加引人猜疑，海盗不也很希望早点解决掉我们吗？”

瓦福特步步紧逼。

“这群海盗狂妄到不把海军放在眼里，这样做的他们会面临怎样的境遇，大家都很清楚。海军不会放过他们的。”

从周围的人群看向佩里的眼神中可以知道，他们已经明白了瓦福特的意思。

瓦福特在怀疑佩里是海盗派来的间谍！

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佩里将面临十分危险的境地。他会被当做叛徒，而成为暴怒的难民们泄愤的对象。

从一开始的与海军失去联系，而后却完好无损的——表面上是这样——从海盗手中逃脱，而且身边还跟着一个大海盗——弗洛葛斯。种种迹象都对佩里十分不利。我不免为他感到担心。

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有过一瞬间的，一点点的，十分微弱地对佩里的不信任。我的心情十分难过。

可是，在瞥见身为当事人的少年仍旧表情淡定的时候，那些可憎的想法便瞬间从我的脑袋里烟消云散了。

“你以为我们会输得这么惨是因为什么？”

佩里对人群不信任的目光视而不见，表情依旧平静地注视着瓦福特。

“你，你是说！？”

瓦福特瞪大了双眼，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没错，我们中间有内奸。”

佩里嘴角出现了一瞬间的微笑，不过也只有一瞬间而已。要不是一直都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或许会以为那是幻觉来的。

我的身体开始颤抖。

为什么要说出“内奸”这两个字？这样不是会引来大家的关注吗？为什么？

那个被忌讳的名词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我甚至可以预见佩里被送上绞刑架的场景，我的心彻底凉透了……

然而人**谈的声音变小了。

一切照常进行，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个时候，佩里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

我们进攻青杨镇的计划是临时决定的，可结果却掉进了对方的陷进。除了有内奸，我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我突然恍然大悟，谁会想到一个嫌疑最大的嫌疑犯会亲口说出这样对自己极其不利的言辞。换做是我，就一定会避开这个话题，尽量不让人去多想。

可是佩里他这样说了，而且说得十分清楚。非但没有引起大家的强烈反应，而且还减轻了大家对他的怀疑。这一点，从周围人的看向佩里的目光可以得知。

瓦福特的计划泡汤了。

我暗暗地松了口气？

大敌当前，我们却在这里起内讧，这真是不明智的行为。我这样告诉自己，可是我十分明白原因。

“所以，在那个内奸把我们的行动方向告诉海盗之前，我们必须尽早采取行动，赶在他们之前就完成一切。”佩里说，“我们要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天知道那群海盗什么时候会打过来。”

接下来的这句，完完全全地消除了人们对佩里的不信任，而且更增添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