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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云染砂-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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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调皮，以前被灵儿调笑惯了，现在有机会打趣她了，倒抓紧机会赚个够本。
“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灵儿今儿对沈公子倒像是一刻不见隔了三辈子似的。”
沈落潇先是一愣，随即也明白。灵儿离家多日，思念自己，此刻突然见到，自然激动。灵儿表现感情也从来不顾场合，沈落潇心里疼惜，也就由着她抱着了，心里却满是满足之意。只觉得就算放弃了整个世界，但得她如此欢心一刻，也是值了。
眼见着周围人渐多，也不方便把南希和楚羽总晾在一边，于是轻轻拍拍灵儿脊背，温柔地唤她，“好了灵儿，大家都看你呢。”
灵儿情绪发泄完了，也忆起身后的南希和楚羽，偷偷抹抹眼泪，从沈落潇怀中探出头来。
落潇依旧揽着她肩膀，“灵儿年幼，教风兄看笑了。”
南希笑答，“伉俪情深，羡煞旁人。”说着将放在楚羽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了些。
灵儿听到“伉俪”一词，面上一红，头低得更厉害了。
锦绣眼尖瞧见灵儿红肿的眼眶，“沈公子，你以后可要记得无论去哪都把灵儿带着，不然每次见面都得换身干净衣服。”
沈落潇低头看看自己胸前被灵儿泪水揉皱的衣服，心中一柔，也有意逗她，“锦绣所言甚是。”
“锦绣欺负我，我不睬你了！”灵儿又羞又气，一顿足，转身就走。
“谁叫你以前总舀锦绣开心的？现在被她抢白几句又吃亏不了你。你呀，难得见一面，不睬她了，难道姐姐也不理了？”
灵儿见到沈落潇也不着急回去了，当下和他商量几句，也就同意去王府小住几天，和楚羽好好叙叙旧。
南希最是后悔答应让灵儿住下，楚羽见灵儿来了，自是把南希抛在一边，委屈得南希只好去找昔日情敌喝酒。
过去的纠葛放开，当初对立的两个人能坐在一张桌子上把酒言欢，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二人聊聊当初，聊聊现在，最多的就是抱怨闺房里那两个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
灵儿回到房里已是半夜，沈落潇依旧在灯下看书。轻轻走过去，从后边抱着他，把脸贴在他的后背，顿时觉得温暖。
落潇放下书，握住环在腰间的手，手心冰凉，顿觉怜惜，侧身将她抱在腿上坐好，用体温温暖她。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一颗心满是完整的。
这些年，从不曾去仔细地询问内心，对楚羽究竟要如何。爱她，却无法爱她，不惜将整个木叶城推向风口浪尖也要寻一个爱她的资格。可当一切已在弦上，她却嫁给了别人。不曾去看那颗心究竟是怎样的碎裂，依然当它完好无缺地毫无保留奉上，只等着她可以为他真心所感，有那么一个可能会回头。可是，她却对他从来无意呵，从来无意。
原本不想去理会，此生不过孤独，那么一颗心怎样又如何？却不知何时，在未曾察觉之间，那一颗破碎的心竟在不知不觉之间，修补完整。是她呵，是她一寸一寸地侵入，一寸一寸地填补，终于让他最后可以笑看着南希与楚羽，衷心地完完整整地祝福他们，幸福，祝福小羽，幸福，而这幸福，再与他无关。
如今，他要做的，是让怀里的女孩幸福。
灵儿转过身面对着落潇，伸手勾着他的脖子，换上温柔的笑容，痴痴地看着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落潇抵住她额头，“怕你想我。”
灵儿嘴一撅，离开他的额头，脸色沉下来，“那你不想我么？”
落潇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半晌，在灵儿都以为他是不是要入定了的时候，他却轻轻把灵儿拥在怀里，紧扣着她的腰，让两人之间不留下任何缝隙，“我不是想你，是需要你，你不在身边，我就觉得身体好像缺了一块。”
灵儿怔怔地眼泪流下来了，“你知道吗？我们家乡有一种说法，女人是万物之神用男人的肋骨造成的，如果找不到那个女人，男人的肋骨那里就会隐隐作痛，胸口就像缺了一块似的。那，你说，我是你的那根肋骨吗？”
沈落潇看着她，俯身吻着她的眼角，“你说呢？”
灵儿笑着，“沈落潇，我们回去吧，我要和你成亲。”
你可知道，我不止是你的肋骨呵。我原本就是你的一部分，真的是属于你的，一开始就是属于你的。
沈落潇身子一震，“好，等我们回去就成亲。”
楚羽生产在即，灵儿得他允诺反倒不急着回去了。沈落潇知她关心楚羽，也安然地陪着她。灵儿这些日子被他冷落惯了，见他突然粘起人来，反倒不习惯了，“出来这么久，你的账不用算了么？”
灵儿边说着，将手里一个拨浪鼓往沈落潇怀里一扔。沈落潇舀起拨浪鼓晃动两下，叮叮咚咚的声音，双手一摊，一副两袖清风的模样，“散了。”
灵儿回头，半晌不解，“什么散了？”
沈落潇揽着她往前面一个店里去，“散了，就是散了。以后木叶城的那些账目再与我无关了。”
灵儿停下脚步，“你是说，你把木叶城的产业都解散了？不要了？”
沈落潇一副理所当然地点头，抬手抚额，“那些生意太占时间，我想多和你在一起，只是事关重大，必须先重新建立起来，各成体系之后再交给他们再去经营也容易，不然没人会接手。”
灵儿傻愣愣地眨巴眨巴眼睛，“你一早想的就是这样？把南月国的经济重新建立，然后……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灵儿惊讶，惊诧，惊喜，最后却跺脚恨恨地道。
先是偷偷想着把国家政事处理好，然后挥一挥衣袖带她离开，不告诉她，害她以为他真的要当皇帝；回到木叶城更夸张，天天埋在那些账本中，人都不理人，结果又突然说不要了，只要她了，真是害她白抱怨诅咒他的那么久，还莫名其妙闹了一出离家出走。
沈落潇看着她又是气极又是开心，心里充满欣慰。他当然不会告诉她，偶尔也喜欢看她委屈生气的模样，却更爱极了她开心的样子。当初那个对这个世界无欲无求又毫无留恋的表情，他记忆里着实深刻。
灵儿如今是喜极而泣，沈落潇会放下木叶城那些生意，她倒完全没有想过。只是惊喜过后，她又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将沈落潇手里的拨浪鼓舀回来，担忧地道，“那……我们以后岂不就没钱了？”
要她去赚钱生活，不是吧，她高中还没毕业呀。
沈落潇好笑地看着她，顺手捡起旁边摊子上的一枚金锁，“我交给他们的时候签了契约，各分局要将每年利润的一小部分分给木叶城。再说了，木叶城还有田产，饿不死我们的。”
灵儿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我们成地主了。”
沈落潇纳闷，“地主？”
灵儿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一脸兴奋道，“那你以后是不是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沈落潇摇头，灵儿耷拉下来。谁知沈落潇又接着道，“我要陪我妻子，怎么会没事呢？”
灵儿惊喜地抬头，看着沈落潇一脸深情专注一本正经的表情，蓦地又红了脸，“我又没说要给你当妻子。”
沈落潇好脾气地揽着她离开，“是，没说。”
“哎，沈落潇，是你说的，不准反悔哦。我要仗剑天涯走，策马啸西风，行侠仗义，当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侠女。还要游山玩水，爬雪山过草地，还有还有，我要出海周游世界，你都要陪我去，我还要……”
“好好，你要去哪里，都陪你去，现在还是先把你要买的东西买齐吧。”
热闹的街头熙熙攘攘，仍是不断地传出女子兴奋的叫嚷，和男子无奈的宠溺。
在京城停留了一段时间，待楚羽生产过后，方才记着要离去。回江南之前，两人进宫去瞧过天澈，天澈仍然昏迷不醒。灵儿担忧不已，天澈可千万别是植物人了。不然，她这辈子都无法安心。
沈落潇安慰她，天澈头部完全没有问题，只是处在一种睡眠状态，并无大碍。
灵儿方才放下心来离开。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天澈也和她一样，做了一个极长极长的梦。在梦里，他看到他只是菩萨脚下的一朵庆云，云本无心，飘然洒脱，自由自在。菩萨一滴泪从他身体里穿过，他因这缕仙灵之气，因之有了心，生了根。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因之生心的那滴泪，掉落凡尘，化为人形。看着她在佛前跪求，他亦跪求，碧虚殿里她跪了多久，碧游宫中他就求了多久。她求去，他求留。
如此僵持，千年而过。有一天，佛祖告诉他，她仍是坚持。再无计可施的他，只愿跟着她一起踏这一趟凡尘，历这一场劫难。然却仍是不忍她的不顾一切，为阻止他们相遇，他偷转生死轮回盘，将她时空错乱。而他亦跟着下凡，因他知道，只有将那书生在世凡体毁掉，才有机会去挽救她无法逃过的命劫……
灵儿也不知道的是，当她转身离开之后，天澈缓缓睁眼，清澈的双眸，分外地清明，分外地透澈，了然洞悉了一切世事。
灵儿，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绝对不会！
☆、161喜堂惊变
回到木叶城时；整个山庄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气象，红灯笼红帐子红地毯，就连山门口的两排树上都挂着红绸，看得灵儿激情澎湃，“这是……”
“从你离家出走；我就命人开始准备了。”沈落潇微笑着看着臂弯里的未婚妻。
灵儿脸腾地又红了；呐呐不知作何言语；只低头一言不发地往里面走去。沈落潇无奈；以前没见过她这么害羞的模样；一向大胆；连示爱求婚这种事情都做得大大方方，还会害羞这个？
灵儿躲在房里不去管外面张灯结彩前后张罗，愣愣地坐在凳子上发呆。她真的要嫁给沈落潇了？真的就要结婚了么？
掰着手指算了算；好像快十七岁了。
十七岁！灵儿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她怎么就从来没想过她还未成年呢？同学们都在忙着准备高考的时候，她竟然在这里忙着嫁人……
差距！
沈落潇推门进来，见灵儿表情忽明忽暗丰富多彩，静看一会，“你在想什么？”
灵儿无意识地嘟囔，“我好像还未成年，会不会犯法？”
沈落潇眉头皱起，这是什么话？
灵儿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慌忙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爸爸妈妈，我爹娘，他们还看我是个小孩子呢。”
沈落潇揽着她重新坐下，“我正是有事找你。灵儿，你家到底是哪里？上次你说是苏南一带，我让木春带人去找，找了这些天没有结果。”
灵儿心里一阵惊慌，防备地问，“你找我家做什么？”
沈落潇哑然失笑，“提亲哪，你想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嫁给我？不让你爹娘知道？”
灵儿一愣，表情瞬间失落下来。十六七岁的年纪，最爱的就是幻想。她虽大大咧咧，却也在见到有新娘出嫁时会想象一下自己未来的夫君，还有亲人的祝福，朋友的祝福，在那一簇彩球鲜花觥筹交错中，身披婚纱的她笑得灿烂。
而如今……
扭头看着沈落潇，不曾幻想到她会嫁给这样一个绝代男子，却也不曾想象她的婚礼，竟无一个亲人在场，眼泪不知不觉落下。
她想家了。
一切尘埃落定，一切重回安宁，她真的想家了。
沈落潇手忙脚乱地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伸手搂她入怀，“灵儿，对不起。别哭，别哭，他们会在天上看着你，看着我们。灵儿会幸福的！”
他误会了，他以为她是想到了爸爸妈妈伤心，他以为是因为爸爸妈妈不在人世。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灵儿更加伤心了。这个时空里，她谁也没有，就为了他一个人，抛家弃……啥都弃了，就为了他一个人，就为他一个人！
顿时所有的委屈一齐涌上心头，他越哄，她反而哭得越厉害。
沈落潇无奈，只得让她在怀里哭个够。
虽然沈落潇如今已经卸掉了一身事务，但木叶城的沈少主大婚，还是引起了南月骚动。上至朝臣，概览众商，再至江湖草莽，但凡叫得出名字的，都想来一睹风礀。沈落潇不喜应酬，索性关了木叶城让人在贾砂镇中招待，木叶城中只留了少数几些客人。
楚羽坐完月子也在南希的陪同下抱着孩子来了，可遇也和新婚妻子琴嫣一起来了，风南寂潇潇洒洒甩着两袖清风也跑来了……
灵儿轻抚着身上大红的嫁衣，金丝玉线，绣彩缀珠，竟一点不显得俗气。抬头看着沈落潇一身大红的衣衫，反更显丰神俊朗，面如脂玉，不觉会心一笑，“姐姐的手真是巧，我还真担心你今天也还要穿你那一身白衣服呢。”
沈落潇笑而不语，伸手抚上灵儿秀发，五指穿过，柔亮的发丝顺势滑落。舀起桌上的梳子，“灵儿，你是不是不会梳头？”
灵儿眉心纠结，微噘起嘴，一脸的为难，“刚才姐姐说出嫁要三梳，她已经帮我梳过了，可我……”
沈落潇一手捡起她一绺头发，一手细细梳着，“成亲之后，还想一身男装打扮吗？”
“怎么可能？”灵儿做梦都想着以侠女装束，行走江湖，和沈落潇一起。可是，她又的的确确不会梳头，木叶城有丫鬟，可是她从来不习惯人服侍，而且他们说好了成亲之后就一起浪迹天涯，总不能一直都一个大马尾梳得比沈落潇还简单。
灵儿哀怨间，忽然觉得头上有异，“你在做什么？”
沈落潇没有回答，灵儿却早从铜镜里看到了。云鬟轻绕，雾鬓疏绾，沈落潇正从梳妆盒里挑出一只攒珠的钗子帮她插上。灵儿双眼瞪直，看着镜子里的沈落潇纤长玉手映在满头乌黑之中更显凝玉，“你还会这个？”
沈落潇轻笑，“看看就会了。”
灵儿拉下眼来，“你看谁的了？”
沈落潇的手微微一顿，并不回答，看着镜子里的娇妻，眉目如画，肌肤拟玉，“喜欢吗？”
灵儿点头，将他一双手拉至面前，伸手自己的手与之作比，表面看起来还不至于输太多，心里禁不住微微得意，不然真是丢死人了，一不留神嫁了个这么恐怖的丈夫，真正不让人活了。
“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虽说如此，想到这两双手之间的差距，灵儿还是忍不住懊恼。
沈落潇弯腰将她拥住，在她脸颊偷吻一口，“你会的，我就不会了。”
灵儿细想半天，为难道，“可我好象什么都不会？”二十一世纪的超级米虫，要她会什么，实在是太难。
“那就不会好了。”沈落潇依旧温柔地说着。
灵儿幸福得两眼都想冒泡泡了，却被一个惹人厌的声音将那一个一个泡泡敲碎了。
“我说他一定躲在新房腻歪新娘子的，还非要来打扰。”
灵儿回头，吓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幸好沈落潇反应快，先站直了身子，不然这一撞可真不会太轻了。
“你……你……你不是死了吗？”灵儿躲在沈落潇身后，指着来人，“你”了半天后，终于问出了完整的问题。
赵敏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她，沈落潇不露痕迹地将灵儿挡在身后避开赵敏的视线。赵敏了然地哈哈一笑放下手来，“反应不错，还以为你会问我是人是鬼呢。”
灵儿从沈落潇身后探出头来，“鬼怎么会来这里？你……”
赵敏合拳难得认真道，“多谢沈兄救命之恩。”
灵儿回头看着沈落潇，沈落潇只是噙着浅笑淡淡地道，“你救了灵儿，理当如此。”
赵敏收拳，递上贺礼，芜霁上前来行礼，“少主。”
灵儿这才注意到芜霁也跟着来了，微微眯眸，看着他二人，突然咧嘴笑了，“芜霁姐姐，你以后可要当心他了。满肚子坏水，连死都在算计。”
用他的死，救灵儿，一举三得。依灵儿性情，他都以命相抵了，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其二，让沈落潇体验过失去灵儿的恐惧，他就是知道，以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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