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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有夷光-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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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君子何时才能再来呢?”吴女看着范蠡系好发冠的缨带出声道。
“想来的时候自然会来的。”范蠡不想和一个女闾中的吴女有什么牵扯,随意敷衍了一句。整理好身上衣冠后径自离开了。
传舍内的胥吏对他的晚归只是笑笑,转而和他聊起了各国之间的见闻。
过了两三日,范蠡也要启程回越国去。姑苏城是在伍子胥的主持下修建而成,就像越国的山阴大城是在他范蠡的主持下修建完成。
说起来,他和伍子胥都是楚人。
不过这同乡情谊,却是半点也没有的。
他站在马车上,手扶在车轼上。心里头有着什么东西在扯着他的脖子,让他想要回头望一眼。
那次醉酒后的失态,何尝不是内心里的最真实的想法。只是他自己发泄出来之后,都觉得形状太过疯狂。可回想一丝醉中的场景,都是他想要的。
扶在车轼上的手慢慢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慢慢的爆出来。那张妍丽的面孔是不会像那绮丽的场景中对他那样活色生香。而且进了吴王宫,她所有的美丽和娇艳全都是为了吴王夫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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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你怎么,怎么!”钟氏主母守在小儿子榻边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小儿子她最宠爱,但也是最让她操心。不想在郢都靠着大伯父兄的照顾出仕,在外头结识士人,然后跑到越国去出仕也就算了,毕竟丈夫应当志在天地四方。可是回来竟然还折了一条腿,还没好全呢就喊着要参军挣爵位去。
要不是那些竖仆,她还不知道小儿子的腿有什么呢!
痈医小心翼翼的将榻上钟坚小腿上的胫衣解开,小心翼翼的用手在上面拿捏。
“母氏,母氏!”钟坚躺在榻上了都不老实,他拉着自己母亲的手,“我要去军中!”这番话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钟坚睁大了眼睛,手抓住母亲不放,嘴里似乎只知道重复这一句话。痈医满耳朵里都是他的这句话,心里觉着这人怎么那么话痨,只是一边查看腿骨一边接口说道,“要是君子不能好好卧席养疾,恐怕腿好了也是瘸子呢!”
这一句话如同一记响雷炸响在钟坚耳边。他脸上完全就僵住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喃喃道,“我不能成瘸子,哪怕要我的命也行,我不能成瘸子!”
“季子!”钟氏主母被小儿子这样子弄得泪水连连,她抬头看向痈医,“医者,如何?”
“接骨接的十分之正,若是躺在席上养个几十日也就好了。可是君子才好些就劳累不已,气血受滞,日后恐怕好了,也腿脚有些不方便。”
腿脚不方便等于是绝了出仕的道路,日后只能靠家族里分给他的一份土地和家产过日子了。
榻上的钟坚全身绷的僵硬,而后他慢慢的将眼睛转向痈医,“我不能成瘸子,还望医者设法!”
他双目上血丝明显,直直的盯着痈医不肯放。
“我自当尽力,只是需要忍住这切肤割肌之痛,而且也不需过多劳累了。”
听到痈医如此说,钟坚的眼眸渐渐的绽放出光彩来。
痈医主刀割开伤腿的肌肤顺理经脉,而躺着的钟坚被刀子切割肌肤的疼痛弄得满额头冷汗,嘴里咬着一方麻布,一声都不吭。
医者抬头见着青年明明已经是满头的冷汗,却是睁大了一双眼以往那些病人的喊叫声倒是在他那里一声都听不到。
钟坚的手紧紧的抓住自己衣服上的衣料,双手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暴露。痈医的每一刀他都在心中数着。
痈医在心中点点头。暗暗嘉许钟坚的意志,而后更加用心的为他治疗。
等到结束包扎完毕,钟坚强行撑着道,“你割了……”还没说完自个一头栽倒下去,又引来竖仆和侍女们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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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光已经在吴宫里冷冷清清的过了好一段日子了,她坐在堂上,看着外面的春光心情不错。
穿越前关于西施她听到的都是夫差如何爱西施,爱到为她修建馆娃宫,集三千宠爱在一身。她原本想象的还是不是那位吴王对西施一见钟情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的狗血场面。可是真到她成西施了,才发现完全就是她自个想多了。
吴王每天的政务很多,虽然需要可能在疲劳过后需要美人来慰藉,但是后宫女人太多,一夜轮一个都可能把夫差给搞得精尽人亡。恐怕夫差自己都数不过来后宫里有多少女人。夷光她们只是越国送上来的美女而已。瞧仲姒在吴宫中的那样子,这还是嫡出的女公子都这待遇。夷光觉得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吴王看上。
想都想不起来,更别说被吴王记住了。
她开心的笑了起来。夷光望着门那边又出现仲姒的身影,或许是太想家,这位女公子是时不时到越女们居住的宫室来,听她们说起山阴小城里的事情。夷光也知道里头仲姒拿她们当慰藉的意思。
反正大家都是一样的不受宠,抱在一起相互安慰最好了。
夷光笑着起身相迎,将仲姒迎接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仲姒的脑洞开大了,夷光灰常享受不被吴王眷顾的日子……
女闾:就是那啥院
ps:咱写的有关这段历史不太按照左传的时间来,就是事儿是有,但是时间有些对不上。咳咳。
第40章 召见
仲姒在她们入吴宫后;时不时就来她们这里。这个当初连及笄都来不及就被君父火烧火燎送到吴王营帐里的越国公子,在和夷光她们说了几天的话之后;果然是如同她们预料的那样;仲姒在吴宫里那是相当的不受宠。
仲姒是勾践作为礼物送给夫差的,而诸侯之间哪怕是纳女公子为妾侍都是有一系列的礼仪;出嫁的时候还会有大夫送嫁。夫差自然是没有给仲姒的娘家派遣过使者;仲姒连个正经的妾侍都算不上。
夷光和修明将仲姒迎入堂中;奉上温水;如今夷光她们还未受宠,给她们的供给也不好。只能拿几个柿子和热水来招待仲姒。
不过仲姒也不在乎她们是否能拿得出好东西来。
“都城已经由平阳迁往会稽了吗?”席上跪坐的仲姒听越女说起越国如今的现状,发问道。她当年被送来的时候;越国的都城还是安阳。如今被送来六年;母国到底如何她也不清楚,那些来送贡品的越国行人也不会专门来看她。
因此她对现在越国如何基本是完全都不知道。
“在国君从吴国回去之后,就迁都了。”夷光浅笑着答道,“如今的国都在山阴。”
“山阴城郭还是范大夫布置好的呢。”修明说起和范蠡有关的东西,一双眼睛总是特别的明亮。
仲姒一抬头就望见少女水样杏眼里的明亮和爱慕,心里头竟然生出些许的羡慕和嫉妒。
“范大夫么?”仲姒道,“当年我在安阳的时候曾经见过他几次。”
此时男女之防没有后世的那么严重,仲姒能见到范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当时我入吴之后,听闻范大夫跟随君父母氏入吴为国君持帚,后来承蒙国君大恩君父母氏回越国之后,倒是没听到这位范大夫了。”
“范大夫在越国很受重用,前途不可估量。”说起范蠡,夷光如今也淡淡的,当初对他的厌恶也没那么强烈了。毕竟他现在算是和她彻底没什么关系了。
“也不知道范大夫娶妻没有。”仲姒看着修明眼眸里的光芒太过,心中越发不舒服,说出这么一句。
果然修明僵了一下,但是她侧扬起明艳的脸蛋,“在越国的时候倒是没有听说范大夫有妻妾,不过这本是人家家庙之事,和外人有多大的干系呢?冒然说起还以为是有心和他结两姓之好呢!”
夷光听了嘴角微微扬起,修明这个不肯白白吃哑巴亏的性子就算是到了现在都还没有变。
仲姒握住卮的手指收紧,瞧着修明满脸笑的开心,她脸上绷的很紧。其他的越女看了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公子怎么一下子就生气了,一时间众女面面相觑,只剩下修明和夷光两个人还笑容满脸的。
夷光自己也不喜欢这个仲姒,她仲姒在吴宫里连个侧室都不是。侍女都能给她脸色看,都混到如此的境地,还要在她们面前耀武扬威做越国嫡出公子的做派。夷光知道仲姒是吴国不好过久了,见着越国再次送过来的美人,想着过去感受一下乡音又想要找找已经被不知道踩在哪里的尊严。
可是也要看她们心情如何,爱不爱搭理。说句难听的,就是她们关起大门恕不招待,仲姒又能把她们怎么样呢?
夷光嘴角扬起曾经练习过的柔美笑容,她将身边竹筐里放置的柿子拿出几个送到仲姒面前去,“这是刚刚用水浸泡过的柿子,吃着凉爽可口。公子何不尝尝?”
声音真是清脆好听,仲姒转过头去正好对上的是那张年少妍丽到叫人吃惊的美貌。这些越女里姿色容貌当属郑旦西施两人最佳,而两人中容貌又属西施最为出色。就是将那些公子都压了一头不止,要不是吴王这段时间没想起来,要是想起召见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受宠。
当年的她何尝不是青春年华,满心想着自己是否能够和那些姑母阿姊一样,有个好夫婿能够欢欢乐乐渡过一生?如今就是在水面上望一望自己如今的容颜她都已经不愿意了。
而这些由君父送来的美人们却正值青春年华,一个个身材窈窕面容妍丽。仲姒此刻心中就算自持出身远比这些美人高贵的多,可还是眼中渐渐升起了怒火一点一点的舔舐她的眉间。
这些年在吴宫里吃的苦,听过的讥笑嘲讽,受的冷遇,在这些天真年少的美人面前又重新上演了一遍。
君父母氏入吴为奴,她作为他们嫡出的女公子怎么还会在宫中有多好的待遇?
夷光看出仲姒神色的不正常,突然庭中靠近门那边的大树里有鸟儿飞窜了出去,她掩口道,“咦,好似有甚么声音,是公子宫中的人寻过来了吗?”
仲姒听了赶紧起来,朝门那边望了望,穿履而去了。
修明见着仲姒慌忙离开,手掌撑在地上看着她慌慌忙忙走了,一下子就笑在坐着的茵席上。
“郑旦,你笑甚么啊?”有越女见着她笑十分不解问道。
“我呀,自然是在笑该笑的事啦。你们不觉得公子仲姒那样子比优伶做怪样还好看么?”修明一扭头问道。
那些少女没有修明那样的胆量,哪里敢跟着修明一同笑女公子?修明见着她们的样子觉得很没趣。干脆就找上夷光,只有夷光才知道她的心思。
“夷光,你觉得她爬起来慌慌张张的模样好笑吧?”修明凑到夷光身边,脸颊蹭蹭她的肩膀,让夷光想起了自己以前养的那只猫撒娇的样子。
她有些好笑的伸手咱她的额头上就是一戳,“你呀,好歹是公子。面上恭谨些也没甚么。”
“公子?”修明嘀咕一句,而后眼里露出讥讽出来,“她算是哪门公子。”
这下子那些越女们吓得都低低惊呼出来,这话说的可是太不知道尊卑了,那可是女公子,不是她们能够说道的。
“君夫人在我们启程的时候,让我们好好侍奉公子仲姒……”一名少女嗫嚅道。
修明听见这话,鼻子里哼了一声,“越国是君夫人说了算呢,还是国君?”
这么一句话问得那些少女哑口无言,君夫人礼法上是小君,可以和国君相提并论是敌体。但那也只是礼法上罢了。国内国政大事统统都是由越国的那几名大夫和国君商议的,没君夫人半点事情。
就是后宫,那些几乎没有个像样的美人。夷光当时倒是被召去侍寝,结果被她自己和范蠡文种给搅黄了。
这么一算下来,这位君夫人在一群少女的认知中只剩下那朴素的布裳形象。再想一想却想不起更多和君夫人有关的了。
比起卫国君夫人南子那样对卫侯的影响,这位君夫人的存在实在是太单薄了。
“当时我们奉国君之命启程之时,听得当然是国君的话。国君从未有一句是提及公子仲姒,若是真将我们当做公子的滕妾,怎么一句让我们侍奉公子的话都没有?”
修明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当天她从越王的嘴里可是一句关于仲姒的话都没听到。显然越王和君夫人关于她们的想法都不一样。
这话一出来,少女们在震惊之余你看我我瞅你,过了一会才有人小声道,“终究还是嫡女呢,不至于……”
“就至于。”修明很不客气的就回了一句,“那些女公子看着高贵,可是在父兄心中的分量嘛……”她拉长了音调,而后笑出来,“你看老吴王先前那个太子波的齐国太子妇就知道了。”
吴王阖闾在夫差之前是有一个太子波,那会吴王阖闾攻打楚国,先胜后败归国,没过多久又去攻打齐国,齐国大败,齐侯害怕吴军就自己的小女儿作为人质送到吴军里去了。吴王阖闾便将这个齐国女公子给太子波做了太子妇。
这段往事,当时在越宫中女胥们向她们说起吴宫往事的时候提起过。
结果,少女们纷纷露出疑惑不解的眼神来。看得修明一口气差点憋在喉咙处下不去。
“算了,和你们说这些也是浪费力气。”修明生气起来,“你们只需要知道在国君心目中,仲姒不算甚么。吴国的国君更加不将她放在心上,记着她的不过就是君夫人罢了。”
说完,修明赌气的拖起夷光的手臂就往内室里走,剩下其他少女们惊愕的眼神。
到了室内坐在席上,修明还在生气,“真是,一个个的怎么那么想不开!这公子仲姒是生是死,关我们甚么事啊!”
夷光知道这话修明说的没有半点错,在勾践看来,这个女儿早已经成了一枚不中用的弃子。死活已经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只是作为母亲的君夫人还时时惦记着身在吴国的女儿的安危。
“一处风景,总有人看得懂看不懂的。”夷光劝道。手抚了一下修明的长发。
“到时候被那个公子给连累了就知道哭了!”修明赌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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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一同的政事夫差是觉得有些累的,国内的人口粮食耕种,这些事情都有司农的有司来管理,然后整理成册上交国君过目。但是真的那么多看下来还真的是腰酸背痛。
在一旁的太宰嚭见着夫差眉宇间淡淡的疲劳,他看了看随侍在国君身后的竖臣。竖臣一般都是有少年贵族担任,竖臣看见太宰的那一眼,会意朝角落里的寺人望去。
寺人轻手轻脚的退下,过了一小会已经有寺人奉上了温热的蜜水。
蜜是新鲜的好蜜,蜜水在漆卮中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国君日夜为国事操劳,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太宰嚭道。
夫差这会看竹简看得一双眼睛都酸胀发疼,他伸手揉了揉,然后召过寺人指着面前青铜龙首案上面的成堆竹简道,“将这些都送到太子那里,让他看看。”
“唯唯。”几个身强力壮的寺人走来,将案上的竹简抱起来。竹简笨重,没有几把力气还真的抱不动那么多的竹简。
“太子如今也行了冠礼,应该早早知晓这些事。不要像寡人……哎……”夫差想起自己当年如何坐上太子位置的事叹了一口气。
当年吴王阖闾的太子还不是他,是他的兄长太子波,当年太子波的那位齐国太子妇因为思念齐国太甚积忧成疾就撒手人寰了。而太子波对太子妇用情甚重,太子妇去世不久,太子波也走了。
当年的夫差并不被吴王看重啊,能坐上太子的位置,还是靠他自己多方钻营走了伍子胥的门路。
“友这孺子比寡人当年要好上许多啊。”夫差手臂支撑在身边的玉几上笑道。
太宰嚭自然是知晓当年的事情,而且现在的吴王更是在摆脱朝政上伍子胥的影响,毕竟当年是靠着伍子胥的力坐上了太子和国君的位置,怎么着都要给伍子胥报答。如今君相之间政见不同,伍子胥在先王时期影响又大,不太好让上位才六年的吴王大展手脚。因此,吴王也渐渐的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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