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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安天下-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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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金蓉儿惊诧地叫道,“他们就这么认为枫弄山庄好欺负了?”

“如果不是吕家在背后捣鬼,只怕皇上也不会有这个心思。”

金蓉儿撇撇嘴,这些国家大事,她不懂。也不想去懂。只是这些年她时不时地会回枫弄山庄,虽然那里并不是自己的家,但会收留她的。也只有那里,不是家,胜似家。如今枫弄山庄有难,她怎么能不去支持呢?

“我也去找找安安,告辞!”金蓉儿低声说道。不等郁尘反应,便已转身离去。郁尘望着绝尘而去的金蓉儿,低声说了一句话,却无人知晓他到底说了什么话。

枫弄山庄一里外的树林中,站着四列方形阵,每一方阵都是五百人组。个个身穿铁胄,手执长枪,严肃以待。

带头的一人。下巴留着一把大胡子,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深沉地望着远处的隐约在浓雾之间屋宇,浓眉紧锁着,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他身后的一人见他一直不言不语。只是严阵以待,便好奇地低声对他说了句话。大胡子听后,连连摇头,依旧没有开口。

这时,远远地有一人向他们走来,只一个转眼,他却已经行至众人的面前了。众人都以为自己眼花,可是眨了几眼,那人确实就在自己的眼前了。此人年龄只在十三四岁左右,身着一袭软袍锦衣,额间点了一颗朱砂泪,厚厚的嘴唇轻轻嘟起,耳前留着一络发须,紧紧贴在两腮边上,其余的头发都是高高束起,盘成一个少年头髻,以一块方巾包裹着,肤色洁白,犹如从画中走下来的金童。

“恭迎李将军,小的是花啡管家的书童,代小的主子带来一声问候。”少年双手抱拳,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客客气气地说道。

李道淦还未说话,他身旁的一个人额头高高突起,两颊深深下陷的猥琐男子便早一步开口说道:“呵呵,原来是花总管的书童,没想到长得这般伶俐乖巧,当真是好福气啊!”他那一双略带浑浊的双目,上下扫视着少年,那眼睛仿佛能够将他的衣衫剥去一般,极其银邪,连李道淦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主子自然是好眼光,他老人家曾说过,李将军为人正直,前途不可限量,只不过,李将军身边的魑魅魍魉等小人太多了,因此才会挡去了李将军前行的路。若是李将军能够慧眼识英,好好用人的话,做到的,就不仅仅只是附属于驴啊马啊之辈的脚下了。”

“什么?!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猥琐男子虽然眼神浑浊,但是头脑却是精明得很,听到少年的话,顿时咽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好半天,才捏出一句话。

少年只是轻轻嗤笑一声,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见了他这等模样,猥琐男子更是气得从马背上爬了下来,大步向他踏上前,一扬手,就要打下,李道淦大声喝斥道:“住手!本将军还未说话,哪里轮到你来打人?!”

猥琐男子一愣,转过头看着满脸怒气的李道淦,扬起的手缓缓放下,辨驳道:“将军,这小娃子明明就是派来羞辱我们的,我们已经接到了令,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冲进去杀了个干净?”

他的眼神狠厉,瞪着眼前一脸无辜的少年,顿时胸口之中的怒涛向他涌来。

“下去!我们吕大人还没有来,我们什么也不能做!”李道淦想起皇上下旨给他们时,他便头疼地想要干脆辞官。这一次可不像上一回攻打山珑寨那样,枫弄山庄屹立百年之久,可以说,先有枫弄山庄后有中幽国都不为过了。况且,枫弄山庄面,掌握着各国的绝密资料,而中幽更是首当其冲。他们这一举,不成功,便成仁。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随便出兵的,再说,他的上面,还有一个吕一祥呢!

想到这里,李道淦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本是一个粗莽之人,对于这些朝廷之中的勾心斗角本就不善长,如今跟碰上吕一祥四处打来打去,倒是学会了许多。为此,他却又不敢有丝毫的得意之色,更不能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羞羞,我看你就是那个调戏了西大街上卖大白菜的那个大叔吗?瞧都成什么样儿了?一脸的麻子,两眼就跟死鱼的眼珠子一般!听说,你还偷过东街小巷张小姐的肚兜儿,结果人家一大闺女儿被你害得悬梁自尽去了!嗯……我还听主子说,你家夫人知道你总是会三更半夜跑到何右卫的后院里去,跟他的小妾阿碧滚床单,所以也趁着你不注意,勾搭上了何右卫,把你和你小妾生的女儿给弄死啦!当时你还以为你的宝贝女儿是病死的呢!”

少年大大的眼睛眯起,眉目弯弯如月芽,笑嘻嘻地看着猥琐男子,嘴巴却像背书一样地将猥琐男子的一些私密的事情全部抖了出来。何右卫正是李道淦的副手,他和猥琐男子一左一右,从旁胁助李道淦,此时一听这话,立马羞得满脸通红,倒吸一口气,愤愤地指着少年,结结巴巴道:“你、你这小娃子胡说什么?!”

少年无辜地睁大着眼睛,很委屈地说道:“我、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啊!咦?难道你们这是要证据吗?可是证据在山庄里呢……要不,你们随我进去,我把证据搬出来给你们大家瞧瞧?”

李道淦揉了揉突突跳着的太阳穴,他就知道枫弄山庄不是那么好攻下来的。这还没有开始呢,人家就已经开始公布一些私人把柄了。这些,可不都是枫弄山庄给他们来的威胁吗?沉默了片刻,李道淦开口叹道:“小娃子,你且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李道淦也是迫不得已,还请他高抬贵手。只是一会儿吕大人来了,我就不能再怎么样了。”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下,他们的身后就来了一队人马。

他们回过头去,只见吕一祥带着一辆囚车,囚车里面绑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一摇一摇地往这边走来。李道淦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天被枫弄山庄的副庄主司几护在身后的那个少年吗?

“大人,你这是……”他狐疑地扫了眼囚车上已经昏昏沉沉的人,略带担忧地问道。

吕一祥手一抬,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李道淦,冷冷地说:“本大人刚才似乎听到了一个人说,请枫弄山庄高抬贵手,说本大人来了,某人便不敢怎么样了。不知这话是什么人说的?”

李道淦心底叹了口气,上前躬身道:“回大人,是末将!”他的话里,不带一丝的悔意,声音雄浑,带着一丝的决绝。

吕一祥轻哼一声,眯起眼,说道:“看来你不是吃皇粮的,你是吃枫弄山庄的米的!”

“大人……”李道淦猛地抬头,张口欲辨,突然起了一阵妖风,瞬间向他们灌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如此上药

“呼呼——”风声渐紧,即使是两旁直耸入云的高大树木,也被这一阵奇怪的大风吹得摇头摆尾。

这阵大风将囚车上的安虞刮醒,她缓缓睁开眼睛,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所以惊愕住了。只见眼前一片尘土飞扬,浓浓的尘霾将这一切都蒙上一层又一层的纱,就算是站在对面,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树林中的方形阵早就乱作一团,士兵们皆是自顾不遐,而马匹更是受了惊吓,四处奔跑起来。吕一祥和李道淦的马浮躁不安,连连想跑,硬生生地被他们控制住。

安虞困在囚车上,动不了,拉车的马匹受惊,长嘶一声,拉着她疯狂奔跑了起来。马车将她颠得魂飞魄散,身上原本闭合起来的伤口又开始裂开,鲜血溢出,沾在她的衣衫上,割着她的肉。

安虞见前方转弯处的左侧有一棵高大的树,心头灵光一闪。沉默着将全身的力气凝聚,当马匹跑到那一颗树时,奋力将自己的身子一斜,马车左侧一角撞上那一棵大树,木质的囚车顿时被撞飞,而安虞也不可幸免。只是不管怎样,她还是出来了。她全身无一处完好,此时左肩又撞上大树,更是雪上加霜,疼痛难忍。死咬着牙扶着那一棵大树,才勉强站起,但还未站直,身子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安虞从未感觉到自己会有这要脆弱的时候,只是一个怀抱罢了,她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滑落,蹭在软软的锦衣上,浸湿了他胸前的那一块衣衫,可两人都不在意。恍如末世里,面对最后一击的苦难。两人相拥,不怕任何的艰难困苦,只是因为,有对方在。

那一颗跳动的心,微乱着,呼吸的平稳,并没有让心跳平稳下来。她听得仔细,犹如治痛的良药,令她忘了所有。她缺了水的鱼儿,在窒息时。拼了命地从他的身上汲取着力量,缓缓将自己从一无所有中,勉强清醒着。这一切,不是梦境。

“哪里伤着了?”轻轻地、颤抖地,生怕自己说重一句话都会给安虞带去巨大的痛苦。可是他却忽略了,自己刚才那一熊抱,早将她的伤口压着按着了。

安虞抬起头。看着谢微行下巴上,不知何时长起来的青青的胡渣子,心里又是一暖,鼻子一酸,眼泪又要滑落,她强自镇定道:“没什么大碍了。”

“怎么会没有什么大碍!”谢微行大声斥道。却发觉自己的音量似乎太大了些,火气也不该指着她,于是又生生地咽了下去。温柔地将她抱起,低头说,“你先忍忍,我带你去包扎。”

说完,御风而行。树影憧憧中,连个黑影也不见。只剩下摔碎一地的囚车见证刚才的危险之后的温馨。

安虞再次睁开眼,他已经将自己带到了枫弄山庄的暖阁中了。床边站着的,正是上一次给她看守病的佛桑先生。他见她醒过来,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笑意,只是很淡,让安虞有种错觉。

“多谢佛桑先生……”安虞低低说道。

“嗯,你原本受的伤还未痊愈,这一回更是伤筋动骨的,可不要随便乱动了。”佛桑板着脸,嘴巴一翕一合的,似机器人一般。令安虞感到一阵的好笑。

这时,门打开,安虞被门外的光线刺激,忍不住眯起了双眼,一片白茫茫之中,谢微行缓步走进,恍如神抵,让她微微有些失神。

“醒来了?”他见床上的人睫毛轻轻翕动,怔了一下,欣喜地坐在她的床边,凑上前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脸色。没有抱回来那般惨白了,脸上终于有了一些血色。

“先生,她怎么样?”

佛桑摇摇头,说:“她伤到筋骨了,需要静养一个月。”

“一个月?!”安虞脱口道,这一动,却又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的。

谢微行见了,心疼万分,但又无可奈何,叹口气将她乱动的身子定住,回头对佛桑说:“你把药给我。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这些天,不能吃太多油腻的东西,最好是喝些白米粥。”

安虞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她也知道自己伤得很重,吕一祥的鞭子,不像普通的鞭子,打起来虽然不见痕迹,然而却深入骨髓。幸好吕一祥并没有打她多少,他便带着她往枫弄山庄走来。他也许是见那天谢微行将自己护得这般紧,对自己极其重视,于是想用自己来要挟谢微行。若非如此,只怕自己就成了他刀下鬼了。

谢微行在外面和佛桑商量着上药的事情,再一进来,床上的人已经睡了过去。他轻脚走到床前,伸手将那两撇紧紧蹙起的眉抚平,心底暗暗发誓,以后定要护紧了!

安虞从一片温暖的水中醒来,这时已经是夜里时分了。身子被剥个精光,她坐在浴桶中,雾气大得连伸出手指也模糊不清。安虞一动,胸前的鞭伤牵扯着,令她只好含着胸弯着腰安安分分地坐着。正要低头,身后一只手伸出,一片细腻的布巾帮她擦拭着。她一惊,脱口道:“什么人?!”

“是我,别怕。”

闻言,安虞全身一僵,连身上的疼痛也忘了,愣愣地、直直地瞪视着前方。身后的人似乎在笑,因为她感觉自己的背一阵的颤动,她撇撇嘴说:“你出去,叫个丫环来!”

“她们不及我温柔细心。”身后的人大言不惭地说道,布巾沿着她的曲线,扫过挺起的丰满,却不带一丝的轻浮,绕着那一道道伤口,轻轻拂拭着。他的另一只手则抚在好怕肩上,不再如之前那般带着一丝的温凉。

安虞被这一阵的擦拭扰得心烦意乱,闭了闭眼,脸色阴郁。

“我又不是没有看过、没有摸过……”身后一声轻笑,手上的动作却更轻更柔了。他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手上一顿,凑到她的脸旁打量了眼,才发现她已经闭了双眼,正怀疑她是不是睡过去时,他瞥见她的小巧玲珑的耳朵,正血红血红的,顿时反应过来。

从闷闷的笑到最后的仰头大笑,安虞终于忍不住睁开双眼,脑羞成怒道:“笑什么笑,快点!”

“好、好好……”闷闷地回了一句,身后的人再次认真地为她擦拭着身子,好半天才愉快地说,“为是药浴,洗完之后,你可要大半个月不能碰水了。所以要好好给你洗洗,不然到时候发臭了,可没人敢靠近你了!”

“没人靠近就算了,我还不稀罕!”安虞冷冷地回道。

身后又是一阵的闷笑声,安虞有些郁闷地干脆闭起了眼,随他去了。

安虞的衣服也是谢微行穿的,他的手拂过凝如脂白如玉的肌肤时,两人都是一阵的诧异,谢微行却沉着脸,十分严肃地帮她穿上衣服。安虞有时候很不明白他,难道上一次霸道的他,不是他?还是说,自己对他已经没了有吸引?她的身上,只有一开始被吕一祥刺伤的伤口,其他的伤口都是暗藏在她的肌肤之下的,所以并不会影响美观。然而他似乎并没有因此而着迷……

安虞沉思之间,衣服便已经穿好了。虽然只有一件,宽松的白色絮衣。将她端端正正放在床上后,谢微行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药,可一看到她时,却又怔忡起来了。安虞有些疑惑,轻声唤道:“怎么了?”

谢微行回过神,看了看手中的药,沉默地坐下,将刚给她穿好的衣服再次轻轻扯开,安虞大惊:“你干什么?”

“上药。”谢微行干净利落地说了一句,声音闷闷的,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安虞无语地看着他,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乃至耳根都在发着烫。一丝凉意抚上她胸前的雪峰,那一道伤口,就在那一侧,幸好,她穿男装时,里面多包裹了一层,不至于刺得太深。

安静的暖阁里,谢微行低咒一声,手指间沾着药,轻轻涂抹着。安虞撇过头,极力忽视那一丝凉意。谢微行眯着眼,看到她胸前一直到肚脐下,红红的一条印痕触目惊心的鞭痕,心中的怒火如燎原之势,瞬间将他所有的理智冲毁。

也许是因为刚刚泡过热汤的缘故,安虞很快便意识模糊着,轻轻睡了过去。谢微行给她敷的药,是一种研制好的,可以直接用的药糊糊,涂上去,不需要包扎,只需要拿干净的衣衫掩住即可,这便省去了包扎时的负重。他涂完药,一抬头才发现她已经睡过去了,温柔地将被子盖好,他眼眸深深地望着她。

她的脸似乎长开了一些,原本极淡的朱砂痣,更明显了一些,秀气的眉毛下藏着一双如梦似幻的眼睛,时而灵动地转着,时而带着透亮世事的深邃,时而倔强地望着天空某一处……他在她的身上,总是能够找到新奇的地方。难道是因为她来自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时空的原因?不,世上人有千种,而她,始终都是她。他要的,也只是她。

第一百四十二章 祸起内院

吕一祥带兵围攻枫弄山庄的消息顿时如长了翼般,一夜之间,天下皆知。大街小巷中,无不议论纷纷,都在等待着枫弄山庄将作出什么样的回应。那些受过枫弄山庄庇佑过的人齐齐往枫弄山庄里面赶,很快山庄便人满为患。花啡最近也不再是闲花一个了,每天被这些人吵个不停,即使他们都是为了山庄好。

“你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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