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阴阳师-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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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怪，‘她’是谁？莫非，莫非”

　　　　“哦，是高淤之神昌浩啊，别总愁眉苦脸的。你自己也知道，光愁是没用的。”

　　　　小怪抬起头看市面上昌浩，边叹气边劝他。在黑夜中也知道昌浩现在肯定一脸惨白。不过，昌浩的心情，肯定没那么容易平静下来。

　　　　连招呼都没打，啊怎么办。昌浩抱着头喊着。

　　　　昌浩在某些方面，坚持的有些过分。

　　　　一直把手指交叉在一块儿的昌浩，突然停下了脚步。

　　　　风有些变了。

　　　　小怪从昌浩的肩头跃下，夕阳般血红的双眸隐约闪烁着。

　　　　这就是小妖说的，怪异的百鬼夜行。外形和普通的妖不同，似乎没有明确的外形，倒是像个装满了水的大皮囊，不住地翻转着发出的水声，让人感觉它没有固定的外形。

　　　　地点在左京南侧。方向是朱雀大路。

　　　　刺骨的寒风中夹带有异样的风。这风似乎正在慢慢地接近着昌浩他们。

　　　　小怪警惕地戒备着。就在附近。

　　　　同样调整着呼吸的昌浩，仿佛感觉有人叫他，于是他回过了头。

　　　　黑暗逐渐扩大。虽然使用暗视术后视野的白昼没有分别，但黑暗毕竟是黑暗。

　　　　在那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

　　　　昌浩集中注意凝视着那里。脚边的小怪仍旧向前戒备着。所以昌浩能够放心地集中注意力去看那原本在他背后的物体。

　　　　那东西是那么弱小，那么脆弱，仿佛那异样的风就能轻易将它吹散。那东西缓缓的漂浮着，慢慢地移了过来。

　　　　昌浩的表情变的凝重起来。因为太弱了所以很难看清，不用法术将它具现化看来是不行了

　　　　微弱的声音掠过他的鼓膜。这又是如此的细微，仿佛会被风带走一般。

　　　　追寻着那影子的昌浩，在风向改变后便再也没看到它的身影。他无法用自己的“眼”去捕捉它。它是那么的微弱。那是——死者的思念。

　　　　没有死灵那样强大的灵力，但又无法完全消失，只能不断徘徊彷徨的思念。

　　　　“喀”

　　　　昌浩的视线被小怪的低吟给拉了回来。

　　　　“小怪，怎么了？”

　　　　“这里有个我不太想到的家伙。昌浩，躲起来。”

　　　　戒备姿势的小怪突然站起身，急急忙忙地绕到昌浩身后，把他推进墙角的阴影里。

　　　　“啊？怎么了？”

　　　　回过头的昌浩，发出了和小怪刚才同样的低吟。

　　　　“喀。”

　　　　使用了暗视术的昌浩，看到了手持火把走在和上风方向相同的大路上的藤原敏次。

　　　　现在正是巡夜的时候，但因为斋戒而必须减少外出，所以看样子他应该是在阴阳寮处理年末的事情，所以才那么晚回来的。这样说来，他应该住在这儿附近。

　　　　“被发与就惨了。”

　　　　“惨，绝对会很惨。而且上次我和彰子的事还没澄清呢。”

　　　　昌浩抱着小怪急忙躲进墙角的阴影里，想等敏次经过，不过。

　　　　两人对视了一眼。

　　　　从敏次走过的道路上吹来异样的风。而且那种气息和刚才相比更强烈了。

　　　　“没问题吧。”

　　　　“嗯。既然敏次大人能从阴阳生中脱颖而出如果不是特别厉害的对手，我想他肯定能对付的了。”

　　　　昌浩一脸严肃地回答眉头紧锁的小怪。可是，深知纸上谈兵和现场实战概念完全不同的小怪，却不置可否地眯起了眼。

　　　　连小妖都要跑来通知。说明这次事件极有可能非常棘手。

　　　　“以防万一，跟上去吧。走了昌浩。”

　　　　“嗯。”

　　　　敏次被呼啸的寒风袭过，不由缩起脖子。

　　　　“好冷。”

　　　　越说越冷，所以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可终究是太冷了。

　　　　而在路另一边的安倍昌浩，因为久违了斋戒而不能出门，随而积攒下了一堆杂务。虽说从夏天到秋天昌浩几乎一直在休息，所以身体也养的不错，但最近却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他真的认真起来了，那不管多小的事情他都会仔仔细细地去做。有时也会失败，但只要是自己做错了他都会坦诚地道歉。

　　　　所以在不光是阴阳寮，连其他的省厅都评价，说他是个认真的好少年。

　　　　“元服之礼推迟，大概也是因为他身体不好的原因吧嗯？”

　　　　敏次突然拧起了眉毛停下了脚步。风很奇怪。似乎变重了，而那种刺骨的寒气却减弱了，简直是有东西混进去的觉。

　　　　突然，一阵恶寒从背脊直窜上来。

　　　　在黑暗的那头，有什么东西。有种身份不明的东西正在接近。而自己的双眼无法看见，则说明这必定是异形。

　　　　敏次很清楚自己的感知能力并不算高，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全身都感受到了妖气。就算要逃，人类也是跑不过异形的。

　　　　总觉得最近的日子平静安宁。但原来这只是那些栖息在京都的异形隐去了自己的气息所造成的假象而已。

　　　　与异形遭遇是非常危险的。至少自己现在根本无法进行退魔。最坏的打算，应该就是平白无故地被夺取灵魂，身体被吞噬。然后到此为止。

　　　　“开什么玩笑”

　　　　敏次想要抑制住跳动过于剧烈的心跳，调整了呼吸。他急忙熄灭了火把，用两手结印。

　　　　以前自己这条命，曾被一位天女所救。她挺身保护了被怨灵围困命悬一线的自己。在和她再次见面之前，绝不能死。

　　　　口中低声吟诵起真言。

　　　　几十提前，当大阴阳师安倍晴明还年幼时，曾在一产供销与其师贺茂忠行一同外出时遭遇百鬼夜行。但当时忠行瞬时使用隐身之术，使得夜行没有发现他们，从而逃过一劫。

　　　　“！”

　　　　夹杂在风中的妖气越来越强了。而同时敏次的身影，也被黑暗同化后消失不见。

　　　　在阴影处眺望的小怪，一边皱起眉头，一边“嗯嗯”地哼着。

　　　　“首先发现得太晚，发动法术的时间又太长。如果是晴明的话一眨眼就不见了。”

　　　　“和爷爷比的话，谁都一样。”

　　　　昌浩苦笑着回答。但突然，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在附近。在黑暗的那头，一种不知什么在转动的奇妙声音响起。

　　　　猛地，昌浩耳边又传来那微弱的风吟般的细小声音。回头细看，刚才的“影子”却清楚地出现在了那里。

　　　　“迷路了么”

　　　　总觉得它是因为找不到方向所以茫然不知所措。一边四处游走，一边用那不能被称作声音的声音，在不停地重复着什么。

　　　　“来了！”

　　　　随着小怪尖锐的叫声，昌浩恍然大悟地回过头。

　　　　“——夜行？”

　　　　惊讶地喃喃自语着，眯起了眼睛。

　　　　遇见了，百鬼夜行。这与以往昌浩和小怪所遭遇的对手完全不同。他们明白，这是由话多鬼怪聚集而成的，但被黑色粘膜包裹住的全体，看起来就像一个整体。从外表看来，完全看不出里面有什么妖怪，有多少妖怪。

　　　　“这是什么东西。”

　　　　那东西剧烈地摇晃着，简直如同一只黑色的大蛇。——大蛇。

　　　　昌浩顿时瞠目结舌。这就是几天前在京都现身的那条大蛇。为管怎么看都不是同一条蛇，但脑子里就是认定了这个想法。自已的直觉就算在没有任何情报的情况下也是非常可信的。应该有关吧。

　　　　“敏次那家伙，看样子是躲得好好的不用担心了。”

　　　　小怪低声吼着。他虽然讨厌敏次，但还不至于讨厌到希望看到他被眼前的异形当点心吃掉的程度。真身为神将的小怪，原本就是为了守护人类而存在的。大义与私情是不能放在一起的。

　　　　昌浩点了点头，但又因为那蛇形怪物突然停下不动而屏住了呼吸。仿佛在寻找什么一般，那蛇头不时地蠕动着。

　　　　这时，昌浩背后那个无处可去只能四处彷徨的“影子”，突然间改变了方向开始了移动。它的气息立刻变弱了。

　　　　与此同时，异样的夜行群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它不断唐突地变换着方向，一边散播妖气一边行进，离昌浩越来越近了。

　　　　难道被发现了。

　　　　昌浩和小怪的全身顿时紧张起来。乍看之下这是只大蛇样的黑色妖怪，但它所发出的妖气却是由数不尽的妖气聚集融合而成的。在那粘膜下面有无数的妖，但彼此的外形，怕是已经分不清了。

　　　　弱小无力的“影”被风带走了。在那块还留有它一丝气息的地方，夜行的先头爬了上来。它状如同兵器般横扫四周却无法斩破天空，只得怒吼一声转身走开。而对就在它们身边的昌浩和小怪，则是正眼都没瞧过一眼。

　　　　昌浩若有所思地说。

　　　　“它想要袭击的是那个影子？”

　　　　“应该是。不过”

　　　　小怪顿了顿，摇摇耳朵。

　　　　“就算吃了那个‘影’，照我看也不见得好吃啊。”

　　　　有一部分妖怪以人类的肉体为食。血、肉、内脏，都是极致的美味。不过也有很多妖怪不屑于吃肉体，而是喜欢吃人的魂。至于魂的味道如何，就连小怪也不知道，不过只要喜欢吃，那对它来说就肯定是美味了。

　　　　“刚才那个‘影’，说它是灵，其实更接近于魂。”

　　　　灵体是作为包裹魂的外壳而存在的。而通常所说的幽灵，就是指这个。昌浩虽然能看见幽灵，但他还没有能看见灵魂的能力。

　　　　异样的夜行群，就这么追着“影”，一下子消失了。实在是有些唐突。

　　　　“因为躲避夜行的袭击所以东躲西藏？”

　　　　小怪看着歪着脑袋的昌浩，摇了摇头。

　　　　“大概吧。不过昌浩，我们有麻烦了。”

　　　　“啊？什么？”

　　　　“敏次那家伙瘫倒在地上了。怎么办。”

　　　　小怪用鼻子指了指。用尽了全身的灵力、连膝盖都软了的敏次，脸色苍白地呼吸着。

　　　　第二天，因为斋戒所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整理着书本的昌浩，被刚回家的吉昌叫去了。

　　　　“——所以，阴阳生们提交了这份退妖请愿书。”

　　　　“啊，可这还太”

　　　　昌浩一脸“佩服”地望着吉昌。

　　　　昌浩、吉昌和小怪围着火桶坐了下来。这是吉昌和露树的房间，昌浩的房间和这里如出一辙，同样是角落里堆满了书。

　　　　就在吉昌进了殿之后，敏次就将以全体阴阳生名义所写的退魔请愿书给交了上来。

　　　　原本平安的京都中就栖息着许多异形，但睡夜敏次所遭遇的夜行确属异类，只怕放着不管会出事。

　　　　敏次也作了证言，并且其他人也说看到了恐怖的影子等等，而阴阳寮也该就夜行的寻找和制服方法着手研究了。

　　　　“想起昨晚的情景我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可这也太快了，敏次这家伙还真是不负众望。”

　　　　对着小怪一脸的不耐烦，吉昌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是个认真的男人不过腾蛇大人，您说的昨晚是指？”

　　　　只见小怪说了声“坏了”似的挺直了腰。惊讶的吉昌将视线滑向他的小儿子昌浩，发现他也是一脸的僵硬。

　　　　吉昌满脸狐疑的望了昌浩和小怪许久，终于轻声叹了口气。

　　　　“而现在的实际问题就是，如果请愿书中提到的异样的异型如果真是那样自由的四处活动，那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

　　　　敏次哭诉说，就算只是个常人，在感受到那种近在咫尺的妖气后也会感到心跳停止般的恐惧；因为自己使用隐形之术才逃过一劫，但常人是不会法术的，所以相当危险。

　　　　藤原敏次在阴阳生中，就写文章来说是相当具有实力的人。所以深得同僚和上司的信任，连吉昌对于通过严酷修行而得到退魔能力的敏次，也可以说是另眼相待的。

　　　　而且，吉昌边说边瞥了一眼小儿子。

　　　　“连那个应该在家进行斋戒的某人，貌似也遇上了上述的夜行啊。就算不到人前去说，这消息也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不认真考虑对策怕是不行了。”

　　　　小怪和昌浩同时一脸无辜的不知往哪儿看着，目光飘忽不定。

　　　　吉昌只得轻轻苦笑着抱起胳膊。

　　　　“首先得弄清它是不是每晚都会出现，所以我们阴阳寮要定下顺序，和京职以及检非违使一同进行巡夜。”

　　　　小怪和昌浩则故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哇，好像就在说那个谁哦！”

　　　　“真的啊，好像就是那个谁哦，啊哈哈哈。”

　　　　“我说，好像记得有谁说过，要是被寮里的人发现安上个什么罪名那就不好了，所以要小心别说漏嘴。”

　　　　看着父亲得意洋洋的对着小怪的侧脸，昌浩想着：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阿——今天还真是冷啊——”小怪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一边把手摆在火桶边。昌浩也像唱戏一样附和着“是啊是啊，”一边也把手伸了过来。真受不了，等会儿出去的时候要是不加件衣服怕是要感冒了，吉昌边想着边把手插进袖子里。

　　　　怎么看这都是一副全家正在其乐融融的烤着火的画面。

　　　　“吉昌大人，昌浩，小怪，完饭已经准备好了。”

　　　　三人同时回头，其中吉昌应了一声。

　　　　“这样啊，那我们马上就去。”

　　　　面对光看年龄，能做自己女儿的的彰子，吉昌一直都用郑重的语气和她说话。因为他知道彰子的个性，但就算不知道，他还是会这样对待她的。吉昌的性格就是如此。

　　　　目送吉昌先行的背影后，昌浩和小怪面面相觑。既然都已经被发现了，那是不是干脆就完完整整的告诉他呢。

　　　　但总觉得如果是这样做了，等于是吉昌故意纵容他们，会给他带来麻烦的。就拿场浩当初瞒着所有人偷偷出去巡夜这件事来说，后来也并未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

　　　　在京都，有专门为保护居民防止犯罪而设立的公立机关，被称为京职和检非违使。而有关咒术之类的东西，才属于阴阳寮的职责范围。

　　　　“怎么了？”彰子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在昌浩身边坐下。正暖着手的昌浩点了点头。

　　　　“扰乱秩序是不对的，我知道。可是”

　　　　吸了口气之后，昌浩的表情开始愁云密布。

　　　　昌浩在阴阳寮不过是个最下等的杂役，工作都是些繁琐小事，从来没有以阴阳师的身份作过事。正因如此，他才什么都不敢说。

　　　　“这就是被立场所抹煞的发言权啊，如果是敏次那样的阴阳生，不管怎样还是有人会认真听他说话的。原来所需要的只是那些共识记录的成绩而已啊。”

　　　　小怪淡淡的接口道。

　　　　所以，昌浩的话一点也不重要。

　　　　看着彰子一脸的疑惑，昌浩不禁面露难色。

　　　　“重要的是能被人看见的实绩吧，所以从这方面说来，敏次大人是正确的。”

　　　　不论昌浩怎样为了击退异邦妖魔而奔波，经历了多少生死一线的考验，都不曾有人知道。

　　　　小怪叹了口气。

　　　　“出头的椽子先烂。谨慎些什么都不说当然也没什么。但你也不会就这样随它去吧。之后就算别人发现吉昌知道这件事，责任也追究不到他身上的。我只想让你当心点别被人怀疑，至于其他的，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啊，这样啊。”

　　　　昌浩想通之后，感觉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最重要的是，别被人怀疑。

　　　　“又怎么了？没事吧？”

　　　　彰子担心地看着自己，昌浩则摇了摇头当作回答。

　　　　“没事没事，只是有些觉得能出人头地真好啊。仅此而已。”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