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阴阳师-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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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龙神微微一笑。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藤原家小姐啊。原来如此，有个淡淡的影子跟着你哦，真是可怜。”

　　　　“本人就在这里，亏你还说的出。”

　　　　小怪苦着脸，无可奈何地对彰子招了招手。

　　　　“别但心，我来给你解释。坐。”

　　　　它敲了敲自己身边空着地板。彰子吞了口唾沫，走了过去。

　　　　于是小怪被贵船的祭神，以及背负着难以向他人言说之事的人类少女夹在了中间。

　　　　彰子紧张地盯着昌浩，那神情旁人一眼就能明白。而昌浩则是眯起一只眼睛浅笑着，轻视着小怪。

　　　　“好吧，说明些什么？这位小姐还真是看不出，胆量不小啊。”

　　　　“你就算不说，大家也都知道的。”

　　　　抬起头狠狠地瞥了一眼被俯身的昌浩，小怪将那双夕阳般血红的瞳也转向彰子。

　　　　彰子屏住呼吸，注视着小怪。

　　　　“虽然看起来是昌浩，但真身是贵船的祭神，人称高龙神。”

　　　　“是高淤。神瘵，你真是健忘。也难怪，毕竟从差不多开天辟地起一直到现在，老化也是不可避免的。”

　　　　对着假装唉声叹气的本名高淤的高龙神，小怪竭力遏止自己的情绪反驳道。

　　　　“在古记事里就已经众人皆知的天神，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

　　　　高淤之神无声地笑了。

　　　　高淤之神无声地笑了。

　　　　彰子的双手握放在膝上，小怪边斜眼看着她边说道。

　　　　“从那之后，这位趣味怪异的神似乎是对昌浩感兴趣了，可能是为了制造麻烦而来，然后胡闹一番就走”

　　　　“神将，你的嘴也够厉害的。”

　　　　嘴边浮动着笑意的高淤之神在小怪后脑轻轻扣了一下。小怪一脸郁闷地摇了摇头，冷冷瞥了他一眼。

　　　　旁观的彰子发现，此时小怪的表情与平时它对着昌浩时的表情简直完全不同，这多少让她有些惊讶。

　　　　是因为对方是神么？不，可在它佯装的平静之下，却还带着几分紧张。

　　　　贵船的祭神高龙神。这是书纪里的记载，而在古事纪中则被称为高淤加美神。所以他才会让加紧人叫自己高淤的吧，可彰子这样的人根本不敢随口说出这个名字。

　　　　看着一直微仰起头，默不作声地倾听着的彰子，高龙之神伸出手，用冰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

　　　　彰子深吸了口气，肩还在颤抖。凝视着她，高淤之神浅笑着眯起眼睛。

　　　　“哦，原来如此。作为人类来说，已经相当的美了。我很期待将来。”

　　　　彰子因为这突发事件，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了。这也难怪。就算真身是高淤之神，但外珍仍是昌浩。昌浩从未这样对侍过彰子。

　　　　“喂喂，别那么粗暴。我会被晴明揍的。”

　　　　瞥了一眼抗议中的小怪，高淤之神放开了彰子。但她的身体依然吓到无法动弹。

　　　　看着彰子后倾的姿势，高淤之神半闭起一只眼睛。

　　　　“算了吧。况且，“这个”也差不多是极限了。”

　　　　“喂。”

　　　　“不要吵嘛，要是有其他替代品自然另当别论，可没得选啊。况且，就算有再大的本领，要去借晴明的身体等于是自讨苦吃。”

　　　　因为在那之后，那家伙肯定会为了报复而提出些不得了的要求。

　　　　静静垂落在面颊的发丝似乎在这样诉说着，高淤之神闭上了眼睛。

　　　　“最近好像还会发生些事情。看来不会无聊了。”

　　　　“什么？”

　　　　小怪反射性地问道，但高淤之神再没有多说一句。

　　　　那句令人不安的话音刚落，昌浩的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倒了下来。

　　　　彰子见状立刻伸出手，接住了他。突然之间，一种清澈而飘渺的物体从昌浩的体内飞了出来。彰子只隐约看到一个细长的物体轻盈地翱翔于天空的样子。

　　　　彰子追寻着它的轨迹，担最终，她还是将视线拉回臂弯中的昌浩身上。

　　　　熟睡的昌浩规律地呼吸着。直到刚才还完全是一副大人的样子，非人类的气息也已完全消失了。

　　　　彰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肩上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小怪一脸担心地抬头窥视着彰子的脸。

　　　　“没事吧。虽然完全依附的时候灵力全都隐蔽在了这家伙体内，但也挺够呛的吧。”

　　　　“刚才真的是神啊。那个，贵船的”

　　　　点了点头，彰子猛然眨了眨眼。

　　　　那个神，一直称小怪为“神将”。

　　　　而小怪从来没有亲口告诉彰子自己的真正身份。但有好几次，她曾看见被火焰包围的青年的身影。但至于是不是它的真身，自己也不能肯定。

　　　　当它被称呼小怪时，它曾回答，我和妖怪不一样。但它也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因式而操控的鬼神，所以称为式神，仅此而已。所以彰子仍然称他为小怪。

　　　　但彰子开口说的，却并不是心里想的。

　　　　“小怪，那位贵船之神”

　　　　“那家伙很随性的。就因为是神，所以从来不为我们考虑。”

　　　　虽然并不频繁，但什么都不说就突然找上门来，让别人连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而且，昌浩对于自己被高淤之神附身一事，则是完全不知道。

　　　　“要是知道了大概会吓一跳。不过总有一天会知道的，现在还是别告诉他的好。”

　　　　“知道了。”

　　　　彰子干脆地点了点头，小怪看着彰子眨了眨眼睛，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说着。

　　　　“啊，不过你这里好像不太妙。还是告诉你吧。”

　　　　彰子正把手伸进昌浩液下打算将他拖进被子里，听到这话，她停下了动作看着小怪。它血红色的瞳孔闪烁着微光。

　　　　“高淤之神，是女神。”

　　　　2

　　　　突然的，消瘦的肩膀动了一下。

　　　　拍打翅膀的微弱声音，唤醒了一直紧闭着的双眼。

　　　　伴随着拍打声，黑色的身影不知从何处缓缓落下。

　　　　“嵬，怎么了。”

　　　　风音伸出手，让双头乌鸦站在她的手臂上。一边絮絮低语着，右侧的头一边张开嘴，撒娇似的侧着脖子。

　　　　她栖身在一个远离京都的小草屋内。如果一直留在京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发现，但这并不是她不得离开的理由。

　　　　因为她还未能献上安倍晴明的首级。

　　　　是否愿意合作。

　　　　晴明给出的答是否。甚至都没考虑就如此回答，恐怕是很难改变他的心意了。这样的话，也只能带着他的首级回去了。

　　　　为了伺机行事，她潜伏在了这座废弃的草屋里，但晴明这样的人却几乎从不出门。

　　　　正因如此，她什么都干不了，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

　　　　臂上的乌鸦，似乎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左侧的头猛然间对着正在倾听的风音张开了嘴。

　　　　“——你这个半调子！”

　　　　风音被这突然一骂，吓得不觉缩起脖子闭起眼睛。

　　　　这低低的怒骂声深沉而嘶哑，仿佛空气都被撕裂般，威严到让人不自觉地恐惧起来。“甚至无法取一老朽性命，你居然如此失败！”

　　　　“啊不，万分抱歉。”

　　　　她对于乌鸦说人话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她早有预料。

　　　　只是，对于乌鸦的斥责她并没有消沉，而是边俯身挨骂边时不时向上翻着眼睛瞟几下乌鸦红色的口腔。

　　　　“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我只好躲在这里等待时机，可总是”

　　　　打断了风音的辩解，左侧的乌鸦随即断言道：

　　　　“我都不曾想到，你的法术居然差至如此地步！派遣你来简直是我的失误！事已至此，你如何弥补！”

　　　　风音的肩膀一颤。

　　　　她缓缓睁开一只眼睛，用怯生生的语气问道。

　　　　“嗯，宗主大人，那是”

　　　　右侧的乌鸦头嘎嘎地叫着，用嘴指向西方。

　　　　“嵬？”

　　　　望着一脸不解地皱着眉的风音，左侧的乌鸦头冷冷地说道。

　　　　“还魂的失败是由于你的失态。自己解决。”

　　　　“啊？”

　　　　左侧的乌鸦头随即闭上了嘴和眼睛，不再动弹。

　　　　而右侧的乌鸦头则轻啄了风音的额头后，一边低鸣，同时又一边指向了西方。

　　　　它想告诉她什么呢。

　　　　风音站起身走出草屋，向乌鸦所指的西方的天空望去。

　　　　冬季的寒冷刺痛了皮肤。这片远离京都且被树木环绕的土地，其实离船冈并不远。

　　　　在半个月左右前，她曾在船冈山的山脚下，发现有人使用法术的痕迹。但不是安倍晴明。因为那时，晴明仅凭着魂魄在与她对峙。

　　　　回想起那时的情景，风音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明明只差一步。

　　　　风音的太刀为十二神将之一六合所阻。他用并不粗的枪柄毫不费力的接下了蛊毒之刃的攻击，并且轻松将她全身的力气反弹了回来。

　　　　风音毫不掩饰一脸的焦躁，狠狠地咬着牙。

　　　　“真是太气人了。明明是神将，为什么会带着武器啊。”

　　　　就算不是这样，安倍晴明手下的十二神将，也绝非等闲之辈。而在这十二人之上的安倍晴明，法术与灵力的强大就不言而喻了。

　　　　仅是一些传言，就让她如此的在意。

　　　　风音摇了摇头，把脑子里浮现出的六合和晴明的身影赶了出去。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而西方的天空则仍被蓝色覆盖着，几颗星星在闪烁着。

　　　　白色的呼吸。

　　　　视线从天空回到臂上的乌鸦，风音不禁拧起了拳头。

　　　　“嵬，到底出了什么事。”

　　　　安倍吉昌是个温和忠厚的人。

　　　　对于工作非常认真，也深得部下信任。

　　　　虽然他并不具有其父安倍晴明那样灵力以及方术的施展能力，但和阴阳寮里的其他阴阳师相比，他还是相当出色的。他的兄长吉平在占术和预言上虽然略逊一筹，但他的灵力及方术，可算是寮内数一数二的。

　　　　他的儿子们，也因继承了祖父和父亲的血而被寄予厚望。

　　　　最小的儿子今年刚行元服之礼，虽说谁都不能断定他将来会怎样，但他似乎拥有相当高的天赋。由于是中年得子，所以难免骄纵了些，不过也该是时候让他试着独当一面了吧。

　　　　以上的种种想法，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吉昌的脑子里转个不停。

　　　　天已经亮了，但还沁看到小儿子昌浩的身影，于是他便向妻子露树询问原由。

　　　　妻子这样回答。

　　　　“啊这样说来，彰子小姐也是啊。记得昌浩说是今天开始斋戒，那我也该去准备早饭了吧。”

　　　　那我去叫他起来吧，吉昌自告奋勇地出门。

　　　　昌浩因为斋戒，从今天起大约三天里必须尽量控制外出。所以，昨晚他也没溜出去而是早早的睡了。

　　　　穿过冰凉的走廊后，吉昌拉开了小儿子房门。

　　　　“昌浩，该起”

　　　　吉昌当场愣住了。

　　　　阳光射进了房间。

　　　　被阳光照亮的屋内，可以清楚地看见裹在褂衣的人影。

　　　　地上散乱着好几褂衣，从衣服下面露出了长长的黑发。彰子则躺在床铺上睡得正香。她的头下面不知是什么白色的东西，探头一看才发现是代替枕头用的小怪。

　　　　在她旁边，吉昌的小儿子还呼呼地睡着，他和彰子一样拿小怪的尾巴当做了枕头。

　　　　呆呆地看了一会以后，吉昌后退一步，关上了门。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深呼吸一口，再次拉开了门。

　　　　他所看到的，和刚才看到的完全一样。

　　　　看来，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

　　　　吉昌抱着胳膊陷入了沉思。

　　　　总想着儿子还小啊还小，但看来孩子的成长远比他预料的要快得多。但那位在儿子身边睡得正香的少女怎么看都是贵族家的千金，说白了就是自己高攀不上。

　　　　首先必须得到对方家里的认同，但在那之前要走过多么艰辛的道路，这是不必思考也明白的。

　　　　怎么了。

　　　　呆立在门口一脸茫然的吉昌背后，传来满是疑惑的询问。

　　　　“你在这里做什么。”

　　　　吉昌回过头，身穿灰色狩衣的父亲晴明，正满脸不解地看着他。

　　　　“啊，父亲。早上好。”

　　　　“嗯。”

　　　　“事实上，我是在思考昌浩的将来。”

　　　　“啊？”

　　　　吉昌皱着眉，向不明所以的晴明指了指室内。晴明瞧了一眼，也不禁瞠目结舌。

　　　　“果然这种事还是要一步步来的，首先应该去拜访对方家里”

　　　　“等等，我说你是不是先问清楚比较好。”

　　　　晴明轻轻拍了拍手，望向空无一人的庭院里。

　　　　“玄武，把昌浩他们叫醒。随便用什么方法。”

　　　　玄武现身后郑重地看着晴明点了点头。他悄悄地进入昌浩的房间，忠实地执行了晴明的命令。

　　　　“如果要取个名字的话，这个就该叫茫然若失了吧。”

　　　　正坐的小怪在深思熟虑后这样评价道。坐在一边的彰子见了，不由歪着脑袋皱起了眉头。

　　　　“哎，小怪。你说昌浩没事吧。”

　　　　“嗯这可差点出人命啊。”

　　　　小怪边用前爪挠着后脑勺边嘟囔着。

　　　　就在两人跟前，先是被玄武从被窝里扔到抽掉木板的地面上，随即被暴力“叫醒”的昌浩，在明白了眼前发生了什么的同时，便睁大了眼睛张大嘴一动不动了。

　　　　心情可以理解。

　　　　小怪有些同情地望着昌浩，随后又偷偷地瞄了瞄静坐在他们身后表情严肃的吉昌。

　　　　昌浩现在的确沉浸在茫然若失的状态中。

　　　　难得因为斋戒所以不用起早摸黑，终于能睡得舒舒服服的连梦都没做一个，可就在这时却被人敲醒，而且一睁开眼，就看到彰子枕着小怪安稳地睡在自己身边。好像小怪还时不时地哼几声，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

　　　　自己当然是只穿了一件单衣。而彰子也只是多披了一件连带子都没系好起来的褂衣，所以不管怎么看都是种让人尴尬的场面。

　　　　昌浩在单衣外面披了层大褂。这是晴明自从昌浩一动不动之后，怕他感冒所以帮他披上的。

　　　　小怪伸了个大懒腰，参后转身走开了。彰子也就随它去了。

　　　　彰子乖乖地低头坐地一边，晴明仿佛越想越不对劲，便上前问道。

　　　　“那么，彰子小姐是因为什么而来到这里的呢？”

　　　　语调温和而平静。彰子敬重地看着晴明。

　　　　“是因为，半夜突然醒了。觉得有点奇怪就过来看看，原来是贵船之神在此。”

　　　　话音刚落，便传来一声尖叫。

　　　　“你说什么？！”

　　　　昌浩肩上的褂衣滑落下来。

　　　　冬天的早晨气温很低。只穿一件单衣是无论如何不够的。

　　　　于是不出所料，昌浩打了个大喷嚏。小怪听着他鼻子的声音，忙抓起自己的尾巴围在脖子上。

　　　　“喂！”

　　　　昌浩慌慌张张地喊了起来，把小怪的抗议声压了下去。

　　　　“啊、彰，彰子小姐，刚刚才您说什么？”

　　　　这该称作混乱恐慌的高潮了吧。小怪故意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能随后扫了一眼晴明一眼。

　　　　端坐在吉昌身边的晴明一脸兴趣盎然的表情。明显是在等着看这场戏会怎样收场。

　　　　被越逼越紧的彰子不禁用眼神向小怪求救。

　　　　想起昨晚小怪说过，总有一天会让他知道的，可现在自己却说漏了嘴弄得场面一片混乱。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