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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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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发恼怒,拔下她的发簪,刺入她左手食指间。
她周身一颤,咯咯大笑:“臭……臭小子,你想和姐姐歃血盟誓么?这么喜欢……喜欢姐姐,这根发簪就送给你当作信物好啦!”
我逼供过的敌人不计其数,担任我如何折磨,她始终笑吟吟的不肯屈服。我惊讶之余,也微觉佩服。没想到这刁蛮狠辣的小妖女,看起来弱不禁风,意志却如此坚韧。
洞外的哝哝声越来越小,雷声零落,炮火与兽群的轰鸣也渐渐不可听辩。不知蛇足大军是否已经撤退?抑或正侯在洞外,等我自投罗网?
但此时此刻,我右臂已完全麻痹,牙关咯咯轻撞,连打寒战。如果再不动手,可就更没有救出罗沄的胜算了!
我知道从相柳的口中再问不出什么来,一咬牙,左手聚气为刀,对着右肩便欲斩下。
“慢着!”相柳失声惊呼,似是没想到我宁可自断右臂,也不愿受胁于她。讶异地盯着我,双颊渐转晕红,神色变得说不出的古怪,叹了口气,“我怀里有一个香囊,香囊里就是箭毒的解药。”
我微微一怔,将手探入她怀中,果然摸着一个丝囊。她的肌肤滑腻如脂,冰凉柔软,我指尖触及,心里不由起了些异样的感觉。她的脸上又是一红,垂下眼帘。我不敢多想,将香囊抽取而出。
囊中有六颗蚕豆大的药丸,三红三绿。她低声说:“绿色的药丸内服,红色的外敷。”
我夹起一颗绿丸,刚要吞下,她忽然又“扑哧”一笑:“笨蛋,你就不怕我骗你,让你吞下更多的毒药么?”
这妖女狡狯难测,所说的话原本不足取信,但我已中剧毒,又将自断手臂,她如果想害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我略一迟疑,仍将绿丸咽入腹中。药丸方一入腹,全身果然便如火炉烘烤,大转温暖。
再用真气化开红丸,涂抹在肩头伤口,“哧哧”轻响,雾气腾绕,那冰寒麻痹的感觉渐渐转为如割的剧痛。
我心中顿宽,想到刚才这般折磨她,微感愧疚,将她脱臼的左肩瞬间接上,沉声说道:“多谢!”
她痛得低吟一声,叹息道:“谢我就不用啦。我肩上也中了箭毒,你帮我上药,咱们就扯平了。”
她肩上的箭杆虽已被我折断,箭簇却仍在其内。我撕开她的肩领,雪白的肩头果然已经转为乌黑。换做别的女子,即使没被逼供折磨,也早已呼痛不止。她挨了这么久,居然若无其事。
我将绿丸送入她口中,指头被她湿软的舌头舔扫,脸上不由一烫,缩回手,握着红丸,竟有些不好意思涂抹在她肩头。于是解开她的经脉,将药丸放到她手掌中让她自行敷抹。
我聚气双掌,正想震裂冰壁,出去寻救罗沄,忽然听见相柳在身后咯咯大笑:“一、二、三,倒也!”
话音未落,我的心口突然一阵万虫噬咬似的剧痛,眼前金星乱舞,如坠深渊,刹那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不知道过来多久,似是一盆凉水浇到我的头上,我猛地一个激灵,睁开双眼。
苟活熊熊,四周布帐鼓舞,我被玄冰铁链锁住手脚,绑在帐篷内的大柱上。相柳就坐在几步开外的虎皮椅上,翘着腿,脚尖一晃一晃,一边磕着瓜子儿。以便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心中一沉,这才明白中了她的奸计。她诱我吞下的药丸中,必定掺了什么厉害的蛊毒。枉我身经百战,空负掀翻天下之志,居然会被这小妖女玩弄于鼓掌之间!满嘴苦味,又羞又恼,脸上、耳根更是热辣辣地烧烫。
不知道过来多久,似有一盆凉水浇到我的头上,我猛地一个激灵,睁开双眼。
篝火熊熊,四周布帐鼓舞,我被玄冰铁链锁住手脚,绑在帐篷内的大柱上。相柳就坐在几步开外的虎皮椅上,翘着腿,脚尖一晃一晃,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心中一沉,这才明白了中了她的奸计。她诱我吞下的药丸中,必定掺了什么厉害的蛊毒。枉我身经百战,空负掀翻天下之志,居然会被这小妖女玩弄于股掌之间!满嘴苦味,又羞又怒,脸上、耳根更是热辣辣地烧烫。
边上两个蛇族蛮子见我醒来,将剩余的一桶水又泼到我的身上,骂骂咧咧的朝我身上抽来。
鞭上尽是尖刺倒钩,又不知道淬了什么毒药,每挨一鞭,便痛入骨髓,火烧火燎。我咬着牙不发一声。
“你们都出去!”相柳从椅子上跃下,夺过蛮子手中的长鞭,将他们赶出帐外。转身踱到我身边,叹了口气,说:“你这么恶狠狠的看着我,一定是怪我骗你上当。可是我早告诉过你啦,是你自己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我冷笑不语,握紧双拳,运足真气,想将锁链震开,但任我如何奋力猛挣,链条式中丝毫无损。
“这链条由北海玄冰铁制成,一百只猛犸也拉不断。不如你先吃点儿瓜子儿,攒点儿力气吧。”她嫣然一笑,将恪出的瓜子送到我的嘴边。
我怒火中烧,“呸”的一声,将瓜子瓤吹到她的身上,喝道:“要杀要剐只管来,少废话!”
“你脾气这么暴躁,难怪遍体鳞伤。”她也不生气,手指轻轻比划着我胸膛上遍布的伤痕,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人常说『不长疤,不留记性』,你说说,我该怎么办,才能让你永远都忘不了我?”
篝火跳跃,映照着她的笑靥,明媚而俏皮就像是个撒娇嗔怪的孩子。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小觑了这妖女。她被我折磨逼供,现在自然要加倍回报。我死在这里便也罢了,却不知道罗沄现在是生是死?想到那双无邪而妖冶的紫色眼睛,我的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憋闷的无法呼吸。
“你放心,螣兀公主还没死呢。”塔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吟吟的说,“你想要见她,就叫我三声『好姐姐』。叫的不中听,我就……我就砍下她的双手。”
“你敢!”我猛地挣起铁链,心中却松了一大口气。
“天下有什么我不敢做的事儿?”她咯咯大笑,忽然挥起一鞭,重重的抽在我的脸上,霎时间剧痛如裂,鲜血从额头、颧骨汩汩滑落唇边,湿热腥咸。
双眼被粘得睁不开来了,什么也瞧不见,原以为将是狂风暴雨似得一顿鞭打,但过了半晌,却迟迟没有落下第二鞭。
鲜血渐渐凝结,睁眼望去,她斜握长鞭双颊晕红,定定地凝望着我,眼睛中又是那古怪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国主、国相到!”帐外突然传来一声吆喝,帘门掀起,寒风凛冽,相繇昂然大步走入,后面跟着一群蛇族蛮子。
一行人中除了百里春秋,还有一个长了两颗脑袋的蛇人,头戴毡帽,眼睛滴溜溜的四下转动,颇为滑稽。
“妹子,怎么还不宰了这个小子?”相繇大大咧咧地坐在虎皮椅上,碧眼寒光闪烁,笑嘻嘻的打量着我。
相柳咯咯笑道:“这小子这么好玩儿,一下子弄死了多可惜。等我玩够了,再炖成肉羹,奉与国相为飨。”劈手又是一鞭,重重的抽在我的胸膛上,痛得我无法呼吸。
“不可,不可!”那双头蛇人喉结滚动,摇头晃脑的说,“此子皮糙肉厚,烹之必不鲜美。剁为肉泥,佐餐可也。”
我心中一凛,这人的形容言止颇为奇特,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但一时间却记不起来。
相繇哈哈大笑,拍了拍手:“有请螣兀公主!”
百里春秋眼白翻动,从怀里取出春秋镜的残片,念念有词。一束金光从餐镜中射出,人影晃动,罗沄凭空翻落在地,蛇尾盘卷,黑发瀑布似的披散在?裸赤?的肩头,脸红如桃花。
见她无恙,我心里悬着的大石头心总算落了地。她抬起头,见着我,似乎也颇为惊讶,朝我嫣然一笑。我心中砰砰直跳,耳根烧烫,身上那如割似烧的痛楚全都感觉不到了。
“啪!”相柳突然又是一鞭,狠狠的抽在我的脸颊上,我淬不及防,眼前又是一阵金星乱舞。
只见她柔声说:公主,你是金枝玉叶之身,绝不能像这小子一样,平白受此折磨。反正轩辕皇帝也已经死啦,只要你说出“星图”的下落,我们不但不杀你,还设法帮助你解除『蛇咒』,如何?“
罗沄咯咯大笑:“你若能消得了『蛇咒』,怎么先不帮你们的延维国相变为人形?再说什么『星图』,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又怎么告诉你下落?”
延维!我心中大震,这双头人蛇竟是那传说中的太古蛇巫。
当年轩辕台上,吐过不是这老贼畏惧公孙轩辕,临阵溜之大吉,公孙轩辕又岂能冒充黄帝,窃夺我舅舅之位?这十几年间,延维杳无音讯,谁想竟然会出现在此时此地!
延维两头齐摇:“噫呼兮!真人面前岂可言假?拓拔小贼将『三天子心法』并同蚩尤之尸身藏于鲲腹之内,唯有得『轩辕星图』者,方可知鲲鱼之所在也。汝盗星图,藏北海,吾固知之,安可狡辩哉!”
原来公孙轩辕竟将“三天子心法”藏在鲲鱼肚内,难怪这些年姥姥上天入地,也找不到半点儿消息。
我想起玄婴老祖说的话,心中更是剧跳如撞。只要能进入鲲腹,不仅可以见到我爹,更能找到古往今来,人人梦寐以求的第一秘笈。
罗沄笑道:“延维国相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来问我做什么?”捋了捋耳鬓的乱发,神色从容淡定,任由延维如何诱逼,始终不肯松口。
“公主既然敬酒不吃,要吃罚酒,那我就没有办法啦。”相柳从发髻上拔下发簪,笑吟吟的瞟了我一眼。“我刚从别人那里学了些叫人不舒坦的法子,公主要不要试试?”
几个蛇族蛮子大步上前,挥舞锁链,将罗沄双手紧紧扣住。相柳抓住铁链,将她左腕高高举起,摇头叹息:“这么美的手,比冰雪还白,如果留下些疤痕,可就太可惜啦。”猛地将发簪刺入她食指的指甲缝中。
我心中一紧,竟像是扎在自己身上般疼痛。
相柳目光灼灼,微笑地凝视着我,仿佛不是为了拷问她,而是在报复我,故意照着先前我折磨她的次序,将罗沄的十指指缝一一刺遍。没扎一次,我的心中便剧痛地收缩一次,怒火如焚。
献血从罗沄指尖汩汩涌出,她脸色雪白,手指微微颤抖,笑容却不减分毫。
相繇起身鼓掌,啧啧赞叹:“公主刚毅坚韧,果有陛下之风!区区发簪,看来是不能让你记起『轩辕星图』的下落了,来人,上『蛇神蛊』。”
六个蛮子哄然应偌,吃力地抬着一个巨大的青铜圆缸,缓缓走到帐中。旋开缸盖,顿时恶臭扑鼻,升腾起五颜六色的雾气,缭绕四周。
旁边那些蛮子的脸上都露出恐惧憎恶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几步。
相繇笑嘻嘻地说:“公主,这『蛇神蛊』是延维国相当年亲创的祭神之蛊,由三百六十五种毒物封在坛中整整一年培育而成。只要你一坐进坛里,蛊虫立即就会钻入你的脑子,帮你想起所有想不起的事情。唯一的缺点,就是你的魂魄只怕要被蛊虫分而化解,灰飞烟灭了。”
延维闭目微笑,脸露得意之色。几个蛮子抓住罗沄,将她高高抬起,便欲往铜缸里扔去。
“住手!”我心里惊怒欲爆,大声喝止。“你们要『轩辕星图』,无非就是想找到鲲鱼与『三天子心法』,我知道鲲鱼在哪里!”
那些蛮子纷纷停下,惊讶地望着我。相繇眯起双眼,绿光闪烁,笑嘻嘻地说:“你知道?”
事已至此,再也顾不得其他其他了,我一咬牙,高声说:“不错!只要你们立誓放了公主,我立刻就带你们进入鲲腹,寻找『三天子心法』。”
相柳咯咯大笑:“臭小子,你以为信口开河就能救得了她么?你衣角上明明绣着五彩云,是叛党余孽,敢问叛党余孽又如何会知道『轩辕星图』和『三天子心法』的下落?”
“玄女神机妙算,无所不知,何况区区『轩辕星图』?”我冷冷地斜睨着相繇,“我们彩云军为什么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深入北海?我又为何要跋山涉水,孤身潜入『天之涯』?阁下既已看见山顶的那道冲天水柱,难道还猜不出来么?”
相繇脸色微微一变,瞳孔收缩:“你是说……这『天之涯』的雪山就是鲲鱼所化?”大帐内顿时鸦雀无声,就连罗沄也忍不住“啊”的一声低呼。
百里春秋眼白翻动,颤声自言自语,“不错!不错!除了北海,又有何处能容得下鲲鱼千里之躯?除了这孽畜,又有什么东西能喷出九百丈高的水柱?茫茫北极,到处都是冰原草苔,唯独这里四季如春,花开不败……早就该想到啦!早就该相当啦!”
相繇忽然又哈哈大笑,说既然我知道“三天子心法”的下落,罗沄更加没什么用了,只要将我扔进装着“蛇身蛊”的青铜圆缸里,一切自然都水落石出。如果到时验证是我在说空口大话,再将罗云扔进缸里也不迟。
我知道他仍将信将疑,所以故意拿这话来试探吓唬我,于是也哈哈大笑:“我只说能带你们进入鲲腹,可没说我知道『三天子心法』在哪儿。实话告诉你,『轩辕星图』不在公主手里,也不在我手里,而在我师傅手中。师傅若感应到我有不测,便会立即将星图震为碎片,到时天下之大,就没人知道天子心法的所在了。鲲鱼长几千里。你们若有耐心找上百八十年,那就随你们的便吧!”
这些蛮子呗我说得越发糊涂,纷纷喝我师傅是谁,星图又为何到了他的手中。
我只好继续胡诌,自圆其说:“我师傅叫玄婴老祖,是玄女的生死之交。当年证实因为从螣兀公主的手中盗取了『轩辕星图』,才被公孙轩辕封镇在这里。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他出去。当今天下,知道师傅解印决的唯有螣兀公主一人,你们若杀了她,我师傅无法脱身,你们也再得不到『三天子心法』!”
“玄婴老祖?”百里春秋皱着眉头,喃喃念叨几遍,摇头说,“我从没听说过此人。”
罗沄双眸却忽然一亮,失声叫道:“原来你是那老妖怪的徒弟!”恨恨地“呸”了一声,说:“老妖怪偷走轩辕星图,害我受罚,守在这里好些年,我就算是死了,也绝不放他出来!”
我见她朝我悄悄眨了一下眼,心中大喜,再得她已明白我意。只要能带着这些蛮子到那深壑漩涡之中,骗他们断开玄婴老祖的锁链,便有机会脱身,杀出重围。
相繇双眸灼灼地盯着我,笑嘻嘻地说:“小子,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到这世上。”
那些蛮子将我和罗沄背靠着背地捆在一起,出了大帐,骑鸟朝雪岭上飞去。
天蓝如洗,远处脸面的雪岭白雾腾绕,冰川仍在隆隆地冲泻着。那绚丽如锦缎的山野已被烧成焦土,从下方疾驶倒掠而过。火光点点,迎风摇曳,到处都是烧焦的野兽尸体。
船舰密密麻麻地停满了海湾,蛇族大军沿着岸线扎寨,排成蜿蜒的蛇营。
数以千计的蛮子士兵正抵空骑鸟盘旋,纵横穿梭,寻找着什么;看见相繇,相柳领着我们朝山顶飞去,纷纷勒缰行礼,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狂风吹来,鼻息间尽是罗沄的清幽体香,她的发丝缭乱的飞舞,拂动着我的脸颊与耳梢,又麻有痒,仿佛蚂蚁,一路钻到了我的心底。
她别过头,传音问我:“闷葫芦,你真的是那老妖怪的徒弟?”
我摇了摇头,正想将如何在渊低遇见玄婴老祖的经过告诉她,相柳又是一鞭凌空抽来,斜劈在我和罗沄的肩颈上,咯咯笑道:“臭小子,命都快没啦,还有空谈情说爱。有什么贴心话,到了黄泉路上时再慢慢说吧。”
不一会儿,我们就越过雪岭,冲入了那渊壑之中。
大雾茫茫,那些蛮子手里的火炬迎风乱舞,明灭不定,照的四周阴惨惨如鬼域。众鸟尖声惊啼,挣扎盘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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