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亚兰维的冒险:狩望 [校对版]-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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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军人就得爱国，你不该这么说……」菲琳娜叹息道。

「爱国？爱国就是为了微不足道的原因去大肆杀人并被杀！爱国者？那就是一堆随时可以被野心家点燃来照亮自己功绩的易燃垃圾！」昆特愤愤地咒骂着，「爱国？那要看这个国家、这些权贵值不值得我们爱了！侯爵就这么被害死了，那么多兄弟就这么被害死了！我跟他们没完！」

「侯爵阵亡了？」艾瑞跳了起来。

「他要想自己逃命，当然问题不大。可部队已被敌人几倍兵力包围，他怎肯抛下弟兄们？」昆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勉强支撑了两天后，伤亡太大……侯爵不想让大家送死，便下令投降。蛮子受降后，侯爵自刎于阵前。」

他扫视听呆了的兄弟：「要不然，你以为苍狼军团还有几个人能够活下来？『为国牺牲』？滚他妈的蛋，不过是想鼓吹我们用性命捍卫他们的特权罢了！」

菲琳娜脸色惨白，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于没说出来，只是低头摆弄着衣角。

沉默良久，艾瑞终于长叹一声，打破了死寂：「看来，我们的军旅生涯就这么结束啦。」

雅克一时没听明白：「怎么？」

昆特冷哼：「那帮当权者才不管你是在哪次战役中被俘，反正你是苍狼军团的战士，而军团已经投降，所以你就是叛国贼！我们四人当中，恐怕只有菲琳娜有望重返军队，因为怒风率残兵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他本人战死沙场。」

突然间，菲琳娜抽噎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昆特惊慌地扶住菲琳娜，但菲琳娜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艾瑞猛地一拍脑门：「德洛维！怒风团长也是姓德洛维！该死的光明神啊，难道……难道菲琳娜姐姐你和他是一个家族的？」

菲琳娜轻轻点了点头：「他是我父亲……」

「这个……那个……为国捐躯……」昆特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该怎么改口，狼狈不堪。

☆、第二章　魂恸之地　（4）

「咳咳……我们先讨论怎么保命吧。」雅克急忙岔开话题：「只有活下去，才能替怒风团长，替弟兄们报仇。」

菲琳娜深吸一口气，勉强止住哭泣。「藏在这里暂时不会有危险。神殿已被亵渎，但魂恸之地仍在运作，仍有神力护持。看这里的痕迹，蛮子至少有几十年没来过这里了。」

「蛮子居然没破坏这魂恸之地？」

「保护魂恸之地的，并不是晨曦诸神，而是神上之神『地灵之源』。这魂恸之地，原本就是奉『地灵之源』之命而修建的。亵渎此地，便是亵渎『地灵之源』，不论是兽人的兽神还是蛮子的焰神，都不会如此疯狂。」菲琳娜指着周围的石像，「蛮子顶多也就是砸掉神殿，这个核心区域他们是不敢动的。」

「神上之神『地灵之源』？难怪。」雅克恍然。如果茉伊拉的描述没有夸大，这「神上之神」的威能远远凌驾于其他神祇之上，也难怪北方蛮子和兽人不敢亵渎此地。

但他仍有顾虑：「这神殿当年肯定是建在人口密集之地，附近应该有城镇，万一有人经过……」

「尤歌神殿，这是尤歌神殿，当年北方地区的第二大神殿。铭文写得很清楚。」菲琳娜指着旁边的石碑，「当年盛极一时的落霞城，便在这附近。我让几个石像去打探过，城市早已废弃，附近并没有蛮子的据点，只是十几公里外有几个村庄，我们应该是安全的。」

雅克努力在记忆里搜索信息：「落霞城？这么说，再往西边走一段，我们就能够进入萨奇山脉了，可以沿着山脉南逃。」

「也许，我们不用离开这里，就能返回南方。」菲琳娜轻咳着环顾四周，「每个魂恸之地，都建有传送门装置。只是，我怎么都找不到。」

「不能再用神术了！你一定得听我的！」昆特跳了起来，「不管是搜索传送门，还是打探消息，你都不能再用神术了！已经吐过三回血，绝对不能再用！」

哦？体力超支不能再用神术了吗？雅克放下心来：至少，菲琳娜短期内是不可能探知他的秘密了。

艾瑞推了一把雅克，「小蚂蚁，展现你魔法才能的时候到了！还不快去找？」

雅克正待释放探察魔法，菲琳娜轻叹道：「没用的，普通魔法探察不到的。」

昆特大急，「不论如何，不能再用神术！先养好身体再说吧！」

夜幕降临，周围一片朦胧。

神殿外，石子铺成的小路朝四面八方延展，偶尔杂有几块大石，犹如落潮时露出水面的礁岩。

雅克耸耸肩膀，信步走进石像群中，逐一观察那些石像，并渐渐向庭院深处走去。

☆、第二章　魂恸之地　（5）

这些石像不乏奇怪生物。比如当中的一座浑圆如水晶球，粗笨的双腿上挤着一大团肥肉，雅克简直怀疑它是不是这个位面的生物？真不知晨曦教会那些神棍，抓这么多怪物来干什么？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一堵石墙前。这堵墙长约五、六米，高约两米，绘有一幅女人彩色画像。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华服妇人。只见她长发披肩、后背微弓，斜倚立柱，双臂枕在脑后姿势曼妙，挂在白皙颈项中的红宝石项链，若隐若现。

以雅克的眼光来看，这副画称得上是佳作。画像对女人身体曲线和肤色的细微表现，足以显示出画家对光色的超凡驾驭才能，以及对人体细致入微的洞察力。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张生动的面孔、明亮的眼睛，写满了一种被囚禁的痛苦与恐惧。和旁边的那些石像一样，这位女士一脸的绝望。

难道说……这壁画中也囚禁着灵魂？雅克暗自嘀咕，就在这一瞬间，一阵似有似无的叹息声音，悄然在他的脑中响起。

空气涌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浮上水面，泛起涟漪。雅克只觉得双脚似乎在地板上生了根，石头的冰冷和僵硬顺着双脚爬上来，寒意沿着脊梁骨直冲脑门。

「离她远点！」远处的菲琳娜紧张地叫了起来，昆特赶紧跑过来拉开雅克。

「那面墙……有问题？」微喘了口气，雅克勉强控制住自己，「这些异端，不是都被封印了吗？」

「她例外。」菲琳娜深吸了口气，「镜魅……她就是传说中最恐怖的怪物──镜魅。即便灵魂已与肉体分离，即使有教会的封印，她依旧危险。」

镜魅？雅克猛地一哆嗦，恐惧霎时从五脏六腑中升起，心脏完全无视他的个人意志，狠狠敲击着他的胸膛。

「迷人心智，可怕的怪物。」昆特心有余悸地说道：「那一天，要不是菲琳娜及时叫醒我，我多半已被她弄死了！」

「不会吧？她都被人弄成画像了，还这么厉害？」艾瑞摇头不信，身为过来人的雅克咬牙，「千、千万不要小看这种怪物！他们天生就会多种异术，而且又擅长寄生，只要灵魂脱离封印，咱们就遭殃了！别看她没有躯体，咱们就是她的躯体！」

「不错！一旦摆脱封印，她根本不需要回到原来的躯体，咱们就是最好的牺牲品。」菲琳娜喟叹着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跪姿石像。

雅克远远看去，只见那座石像的面目，果然与画像依稀相仿不同的是石像的腹部高高隆起，俨然是十月怀胎的模样。

黑暗中，雅克看得清楚，石像凝固成拚命挣扎的形象，脸上满是愤怒与难以置信。纤纤双手被牢牢反缚于背后，脑后双翅则扭成奇异的角度，似已折断。与她一起化为黑石的绳索，如同蜘蛛网一般缠绕着她的躯体，透着一股妖冶的气息。

☆、第二章　魂恸之地　（6）

「这个镜魅当年横行北方，肆虐了几十年。」菲琳娜感叹：「我听大主教说过，幸好有这『束魂丝』封住她的魔力和精神力，才困住了这怪物。镜魅的妖术，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就是她被抓住时的模样？」艾瑞没怎么注意号称「束魂丝」的绳索，而是在研究石像的表情。

「是的。她太厉害了，若不是有人冒险卧底偷袭，根本制不住她。教会得手后，当场就施行了石化刑，当时的勇者还将其灵魂抽离躯体，封进壁画中。」

菲琳娜深吸了一口气，「『锢魂壁』看守着她的灵魂，而『束魂丝』继续束缚她的躯体，这才得保无恙。这里的囚徒，只有她还可以看，可以听，可以感受和思考。」

「哦……又是一个被人出卖的可怜虫。」艾瑞评论，「被人卧底偷袭？这怪物也不怎么聪明嘛。」

「对付镜魅，自然应该无所不用其极。」菲琳娜瞪了他一眼，「对这等邪恶仁慈，就是对光明的残忍！」

雅克干咳一声，岔开了话题，「是哪位大英雄抓住了她？这里边想必有个脍炙人口的故事。」

「五百年前的『悍天使』玛罗大人。」菲琳娜略一犹豫，还是回答了雅克的问题。「花了整整三年时间之后，玛罗大人终于抓住了机会，困住了这怪物。当然，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几年后就不幸湮灭。他的战友，大多当场殉难。」

「果然是英雄无敌！」雅克随口敷衍两句，心中则不住冷笑。他完全可以想像晨曦神棍当年的无耻行径，想必又是偷袭加群殴，陷阱加神器，终于抓住了这个孕妇镜魅。

不过，没关系！这种狗咬狗，越多越好！他恶狠狠地想着。

「既然这家伙如何危险，又何必留着她？直接摧毁她的灵魂算了！」现实主义者昆特立刻提出了疑问。

雅克与艾瑞对望一眼，均感安慰，至少，这兄弟还保有起码的机敏，没被女人给彻底迷昏了头。

「魂恸之地虽有神力护持，但也还需要辅助，简单地说，就是需要灵魂能量。」菲琳娜耐心解释：「而若论灵魂的能量，镜魅几乎可算是凡间生物中最强大的存在。所以当年秩序之神降下神谕饶她不死，为此地提供灵魂能量。」

昆特一脸不敢苟同的表情，嘴巴张了张，但终于没再说什么。雅克知道，这大脑壳多半在想万一这怪物被人救出，怎么办？如今这地方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糟糕！」一念及此，雅克瞬间脸色大变，其他人全都不解地看着他。

「既然这怪物如此重要，教会在放弃此地后，怎会抛下她不管？即便当时突遭奇袭，来不及带走她，事后也该派人来了结此事。」雅克苦笑，「如果此地的传送门仍能运转，那教会肯定早把她搬走了。所以我们指望的那个传送门，多半是已经毁了。」

☆、第二章　魂恸之地　（7）

「那倒不是，你多虑了。」菲琳娜轻声说道，「主传送门确实已经被毁，但这里应该还有个单向传送门。只是单向传送门，只有这座神殿的大祭司才知道方位。」

雅克摇了摇头苦笑，那也就是说，他们找到传送门的机会并不大。

「菲琳娜姐姐妳真渊博！」艾瑞蹩脚地恭维，「知道这么多事，而且连几百年前的历史都那么清楚，甚至连那什么『悍天使』都知道。」

「凑巧罢了。」菲琳娜摇了摇头，「玛罗大人，是秩序之神当年座下最强的转生天使，而我如今是秩序之神的祭司，多少听过一些玛罗大人的事迹。」

「妳、妳也是转生天使？」昆特大吃一惊，菲琳娜苦笑起来，「不、不是……幸好不是。身为那位主神的普通祭司，已经很痛苦了，要是转生天使那还得了？」

轻哼了声，菲琳娜毫无顾忌地口出「不敬」之言，「这几年，秩序之神的座下天使，可是很不好过呢。」

雅克一听心中了然，根据晨曦教会中传出的消息，晨曦之主、光明神雷孟特已于几年前复甦，原先占主导地位的秩序之神，因此地位急剧下降，侍奉秩序之神的天使、祭司们，日子肯定不好过。

「早点安歇吧！」匆忙转移话题，菲琳娜显然不愿再谈教会的事务，「明天，还得继续找传送门。」

看着伙伴们静静入睡，自告奋勇第一个守夜的雅克，悄悄将目光转向了几百米外的那面「锢魂壁」。烟雾缭绕中，那堵墙似真似幻，闪着淡淡幽光。

离得这么远，镜魅自然诱惑不了他，但是雅克心中却别有想法，于是，等确认伙伴们都睡熟之后，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锢魂壁」旁边，直视壁画。空气中满溢着咸咸的味道，怪诞的歌声游走在听觉边缘。

「汝……汝为何人？活物、死物？」陡然，女性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犹犹豫豫的轻极了。若不是心中早有准备，雅克还以为是自个儿脑子里想出来的。

「当然是活人。」他压低了嗓子，目光紧盯着壁画内的女人，「镜魅，你的名字？」

「名字……唉，名字。」那声音忽远忽近、飘飘荡荡的，「生气不再、吾躯已僵，姓名随之而逝。所幸吾尚有记忆、尚有知觉，名虽亡、忆犹在。汝，并非晨曦信徒。汝之姓名？」

这是什么怪腔调？故意装迟钝？嘿嘿……真以为老子那么容易被迷惑？雅克挑眉冷笑，「你是怎么被抓住的？」

当然不会告诉对方姓名，雅克只是照着自己的思路提问，一副闲聊的口吻，「听说镜魅厉害非常，你应该会很多异术啊，怎会被神棍抓住的？」

☆、第二章　魂恸之地　（8）

这可怜虫到底是怎么被逮住的？他其实并不关心，但她究竟会什么异术？对雅克而言，却是非问不可的。不知不觉中，他早已认可自己的镜魅身份，自然想多了解一些镜魅异术。

他的噬魂术，茉伊拉学不会；而他一直眼红的镜滞术，同样也怎么都学不到手，似乎，这些异术都不是看多了就能学会的，而是从体内自动「甦醒」，类似于天赋的技能。

「吾心被盗、吾魂被窃；永日晦暗、岁月如流；往事如烟、早已成灰。」那声音沉默良久，淡淡说道。

见对方果然不肯说，雅克大失所望，敷衍着点点头，「嘿嘿……那么阁下就继续在此流连好了。可以看、可以听、可以思考却不能动，又不能死……哈哈……这样的日子一定很有趣。」

那镜魅淡淡说道，声音隐含着些许讥诮意味，「汝能助我？」

「如何不能？」雅克随口答了一句，却没发现自己已经有些神志恍惚。

「汝愿助我？」声音突转魅惑，雅克双眼霎时茫然，「废话……」

「按吾眉心。」迷迷糊糊地，雅克伸手按向壁画。剎那间，光影变幻、天旋地转。

再睁开眼时，雅克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山谷中。

夜色中，一个大腹便便的紫袍女子正在迅捷移动，她的行止有如鬼魅，所过处，敌人便如割韭菜般倒下。

雅克看得很清楚，她精美的丝袍早被雨水给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就像是第二层皮肤般，珠光宝气的发网内，金色的卷发有如瀑布般流泻直下，下一刻，发网却猛然迸裂！只见一对漆黑翅膀冲出金发，迎风招展。

就在那一瞬间，女子单手慢慢地举过头顶，而后向下一挥！霎时，骤雨凝结成无数的血色利箭，闪电般射向追捕她黄袍人！

剎那间，只见二十多人如割麦般倒下，女子迅雷不及掩耳的冲入敌阵，一手抓住一个黄袍人，咆哮着唸出一个咒语。

只见可怜的受害者尖叫着、颤抖着，然后突然安静不动了，在女子的掌中干瘪、萎缩、破裂碎化成灰……而畅饮了力量和生命力的女子，快乐地颤抖着，大叫着抓向下一个黄袍人。

「坚持住！吾爱！」雅克发现「自己」在大喊，而且迅速飞向包围女子的那群黄袍人……飞？确实是在飞！他发见自己的背上居然长着翅膀！

「吾爱！快来！我们的孩子！他们要毁掉我们的孩子！」雅客听见女子惊喜地回呼，冷哼一声双手连挥，斩杀了数人后终于欺近女子。

「快！拦住他们！孩子就要……」女子呼喊，猝然声音中断！

☆、第二章　魂恸之地　（9）

右拳猛擂在她的肚子，雅克只觉体内澎湃的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