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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裾-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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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分析的头头是道,凤岚汐在一旁点头不已,她这些日子同凤采儿厮混久了,说话也有些口无遮拦,脱口加上了句:“凤二哥才是最好的。”

在她心中,自然凤子沂最好,凤采儿笑得打跌:“岚汐,你想那个邬公子想迷糊了吗?我在说尘晓的事,关你的凤二哥何事?”

凤岚汐有些发窘,闭了嘴不再发言。

“采儿姐姐,你从哪听说,选了衣裳便是选人?”

“听说的,你也知道,近日我最爱听传言,最多就是你要同暮大人成亲,原来不是啊,唉,可惜了,我本看好于他。”

待凤尘晓换上了那件深蓝色的袍服,那满裾大片大片的白色荼靡直眩了二人的眼,原来并不打眼的衣服一下子贵不可挡,再仔细一瞧,那些花竟然是真的花朵,虽然只是干花。尘晓满意地对着镜中女子一笑,这样总算对得住魏娘一番心意了。

溶月

凤岚汐诧道:“原来尘晓并没有选二位公子送来的袍服,为何?”

“我答应了魏娘,要在花朝会上穿戴些店里的货品,好为店中招揽些生意。那两件衣裳,怕是穿哪件都不能穿,还是以后再说吧。”

来了天锦后,二人才知她便是“一品花韵”店东之一,早已到过店中采买了不少饰品,以前只当她是靠了凤家的财势才开得了店,今日见了这件缀满了荼蘼的裙衫才知她为何年纪轻轻便做得了幕后老板。这城中多少能去得参加盛会的名门女子盼着有机会露出头脸,看来难有及得上她的人。

凤采儿道:“如此我二人先要订下几件才好,不过可惜了那二位一番心意。”

凤尘晓心道哪会可惜,沈诚的心意她自是明白,暮璟公子此举……

凤岚汐已道:“我倒觉得尘晓哪边都没得罪,想得比我们要周到。”

这种说法让凤尘晓失笑,却不解释,丫鬟为她挽好发髻退至一旁,她不爱照镜子,看了看也有些失神,平素只着白色或浅色,甚少穿着色彩过艳的衣裳,这一身蓝衣本意是为了衬出花色来,不料竟会出奇的好看,想了想只拿起一支玉簪斜斜插上,如此便要起身往外走。凤岚汐拉住她:“你这样随意不太妥。”

“如此即可,我无需同命妇们那般钿钗礼衣,顺着自己心意即可。”

凤采儿抓起一串珠链佩饰:“就算是不穿他们的衣服,也得戴些首饰吧?难得盛会,你就一点也不着紧?”

说罢两人非要替她再打扮一下,凤尘晓只好任得二人在她头上摆弄,看着镜中人陷入沉思。她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盛会,当然不觉得该着紧。自小尽量不赴这类的宴会,实在推托不得的时候,也得陪着爹娘一同出现,自然皇舅舅以往照顾得极好,那些人并不敢当面耻笑。可那些眼光,那些碎语,她即使听不到,也能感受得到。

五年前她初与左文华成亲,那时他还极力维持以礼相待,花朝盛会受邀入宫回来后,两人之间彻底冷掉。那些难堪的记忆,她即使身份再尊贵也难以向人道出。世人悠悠之口只会说是她的不对,是她不自量力。他们怎么说来着?皇家之尊也学那王老虎抢亲行径,即使左文华后来被查证谋害发妻,还有人为他鸣不平,为他叹息,若不是明珠郡主当初没有硬要皇上赐婚,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他不甘心这样一生守着一个丑女,其情可悯,其心却可诛。她也后悔,怎地就寻上了他,莫不是前世孽缘?

回过神这二人还未摆弄完自己的头发,无奈叹道:“我只是觉得这样挺好,你们要往我头上戴多少才够?”

“虽然你不必盛装,可也马虎不得。这件衣服很……耀眼,只簪着一根小棍子,合适吗?来,看看我们给你戴的。”说着捧起妆镜让她看,只见镜中女子满头珠翠,凤尘晓差点没认出来自己,苦笑道:“人家定当我把家中所有物件给戴出家门,出门炫耀来了。”

“这便是有和没有的区别了,看不惯可以回家戴啊,谁让咱们有呢。再说,长得美就该好好打扮,今日冠压群芳!”凤采儿向往的劲头便似她冠压群芳似的。

凤岚汐去捂她的嘴:“莫要乱讲,咱们今日又不是选妃,还是快走吧。”

适才已费了不少功夫,如若再不出去,今日入宫定然会迟,三人连忙出去乘车,却见苑外一人着紫袍骑白马,昂然等在马车前方,艳阳下他似浴着金光,几乎让人看不清他的脸面,凤岚汐已然叹了一声:“凤二哥。”

正是凤子沂,他今日看起来格外精神,看来臂上的伤已大好。见了三人出门,跃下白马对几人笑道:“三位妹妹早。”

“二哥早。”

“今日由我送三位妹妹进宫,可好?”他虽不在苑中住,却与凤栖臣有过联系,凤栖臣对他的要求只有一个,便是照顾三位妹妹。

再见到他,凤尘晓有些无措,他有意无意地一直看她,目光灼灼,似乎有话要说。

凤采儿等到了车内坐下才道:“我算是服了,明明都是凤家人,我与岚汐可是天不明便起身梳妆打扮,颇费了些功夫,却无甚成效,偏你二人稍做修饰便格外惹眼,老天对你们这一房太过照顾。”

凤尘晓哑然失笑,只得哄道:“你们二位近日喜事连连,却来打趣我,不知上官公子和邬家少爷今日可要进宫?届时见到如此美娇娥,还不乐得晕了。”

凤采儿想到自己未婚夫婿,心中一甜,任哪个再出色,也不及自己心头好。

到了宫门外,递上了邀请贴,守卫细细验过才进得去。今日四处宫门大开,各色人等鱼贯而入,却无人喧闹,四大世家所建花楼无一不精,为了这次盛典,宫中特地派驻兵把外城宫墙每隔几步便设一座小小花楼,今日,皇城一如花海。

还未等几人往别处去,贵妃娘娘差来的人已在东门处候着,说是凤贵妃先要见上一见,凤子沂只得与三人分手:“三妹妹,我还要去和大哥会和,你们见过贵妃娘娘后便去来仪阁,今日所有来客均在那里等着,大典之时,皇上会亲自主持,那时不论在哪儿,都要着人来通传一声。”

“是,二哥。”她本垂着头听他嘱咐,说完一抬头发现他并未即时离去,正定定地望着她。

二人相对片刻后,她想再这样凤采儿和凤岚汐不起疑才怪,便问:“凌姐姐和清风他们也会进宫来看花楼,是否已入宫?”

当然,意在问沈诚何时会来。

“嗯,我动身时,他们已经出发,沈诚此刻是皇上眼中红人,自然也会来。”

她不好再多问,凤子沂临走时留下句:“没想到暮璟公子竟如此有眼光,这衣裳很是衬你。”

凤子沂从未见凤尘晓穿过如此色重的衣服,只觉得她肤光胜雪,眸光偶一流转,便如春水般融入心中,让人目光难以移开。加之误会了她没选沈诚,选了暮璟公子,故此语调有些怪。

她有心解释时,凤子沂已经带着跟来的仆人走远。

许是今日宫中难得热闹,已无空闲的马车供人乘坐,凤贵妃差来的小宫人带着三人慢慢向后宫走去,那边倒没有外城的人多,清静异常,与适才那般热闹简直是天壤之别。

走过道道宫墙,往深宫内行去。几人都未走过这么长的路,无心再看沿路景致,凤尘晓初时未疑有他,到了后宫嫔妃们所住之处,她才慢慢察觉出不对劲来,凤鸾宫明明在东处,为何这个小宫人却带着三人左拐西行,辗转来到了一道宫门前,名字起得倒也别致——倾香宫。

这应该是座新的宫殿,起码她从前未听说过哪位贵妃所住之处名为倾香,四名贵妃中只得邬溶月一人是新晋为妃,此情此景,不难猜出要见她三人的,并不是什么凤贵妃,而是邬贵妃。

邬溶月这是何意?她不至于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进了倾香宫内,被安置在殿外等候,稍倾才出来唤三人:“三位小姐请进来吧。”

凤采儿二人尚不知这是到了哪里,只当凤贵妃便在里面,进了宫中正殿门,却见一极年轻的宫装女子端坐在堂中,锦色华服自有其威,冷冷地打量着进来几人。

凤采儿与凤岚汐未曾见过凤贵妃,心中疑惑怎地她这般年轻,讨巧的宫人提点道:“快过来见过邬贵妃。”

不管是谁,都得跪拜,她们压下心中疑惑,上前见礼:“见过贵妃娘娘。”

“起来吧。”她玉手一抬命三人起身,又把三人细细看了一遍才问:“哪位是岚汐小姐?”

凤岚汐一惊,往前一步:“岚汐在此,贵妃娘娘安好。”

“嗯,果然长得跟个玉人儿一般,难怪我那弟弟衷情,莫怕,兰荪入宫提到后,我一时忍不住,想在盛会前先见上一见,过会送你们三人到凤鸾殿去。”她拉着凤岚汐的手左看右看,满脸笑意,邬兰荪虽是过继给了自己的爹娘,却也是极近的族亲,看着凤岚汐模样端庄,性情温柔,心中略有放心,又有些羡慕她,可以遇上命定之人。

她转向另外两人:“那这二位是?”

“贵妃娘娘,这是我家中姐妹,今日本一同进宫来观盛典。”

“嗯,凤家女儿果然出色,本宫也自愧不如。我来猜猜,这位面上带着些喜气,应是太尉家未过门的媳妇,我可有猜错?”她笑意盈盈,与三人拉开了家常。

凤采儿略有羞意,点点头。

“这一位,”不知为何,看着凤尘晓时,她神色复杂,停顿片刻,象是在想该如何说话。“虽是你们中最年幼的,却最为美丽,当是近日天锦盛传的凤家小姐尘晓了?听闻暮璟公子有意请旨赐婚,对天锦的女子来说,这可不是件好事。”

“不敢,娘娘谬赞,暮大人他人中龙凤,尘晓怎配得上。”凤尘晓面上恭敬,心里忍不住有些古怪的感觉,溶月,当初在莳花苑中那义气的溶月,今时今日已变得世故且心思沉重。听适才她说话分明是知三人底细,却要挨个相问,最后才来问自己,若是想见自家兄弟倾心之女子,何必绕这么个弯?回想当年她那情窦初开的模样,再加上城中关于暮璟公子与自己的流言,邬贵妃怕是冲着她来的,难道,她竟还对暮璟公子存了那样的心思?凤贵妃在提到她时,略有微词,又对暮璟公子不耻,莫非凤贵妃看出了什么?

她心中转念,已掠过许多可能,还发现入了宫的女人均是一副端庄老成模样,邬溶月当年娇俏可爱,最喜一脸向往地念叨着要与心中的侠士踏马江湖。如今那些梦怕已消散在这寂寞宫墙之中,但见她眼光沉沉,早不复当初清明。

邬贵妃含笑道:“凤小姐不必过谦,我看今日盛会上无人能及过你,想来会有意想不到的喜事呢。”

喜事?凤尘晓心中惊疑,难道她指的是赐婚之事?难道暮璟公子一意孤行至此方休?她更不明白,邬溶月看着她那种怜悯又轻视是为何。

踪迹

东门处凤家兄弟正替三人担忧,她们刚与凤子沂分开,凤栖臣那里便来了个宫人,说是凤贵妃派的人,要接三位小姐过去相看,却只等来了凤子沂,一问之下才知已经被接入宫中。后宫这么大,谁知道会是哪宫哪院的贵人使了这么一招,在此忙乱之际,也无从找起,眼见着盛典的时辰快到,只得分头去找,先通知了凤贵妃,看她可有头绪,会是哪宫半路出来劫人,另外凤子沂又迅速潜入内城去找人。后宫里能发生的事太多,若迟些才找到三人,怕后果不堪设想。

倾香宫里邬贵妃没有留难与三人,她似在等什么人,可又没有等来,闲闲地问了会儿话便放三人离去,自有宫人带她们去往凤鸾宫,远远地送到两处宫门间的夹道,便回转复命。

三个人顺着夹路往前走,凤采儿见身旁无人才道:“这位邬贵妃可真是年轻,居然已是贵妃,岚汐,邬家也是世家,看来你与邬兰荪二人之事已定了大半,嗯,做邬家主母也不错。咦,你在想邬公子吗?”

凤岗汐涨红了脸:“你又胡说,我是想不通她为何要冒着凤贵妃的名头来见咱们,按说她要见谁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啊呀,这还不明白,你看她一双眼睛只在尘晓面上打转,猜也猜得到,她真正想见的人是谁。果然,太过美丽也不是件好事,尘晓,你有得罪过她吗?”

凤尘晓微微苦笑,几时美丽也成了罪过,邬溶月与她之间又该如何解释?前面急急行来一位宫人,见了三人穿着打扮,忙行礼问话,才知她三人正是凤贵妃要找之人,便带了前往凤鸾宫。凤贵妃得知家侄女无故被人生生给劫走,心中恼火万分,更觉被人欺负到头上,她本着人去各宫打探,还没怎么找,三人却又毫发无伤地出现。至于邬贵妃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她一想便明,也不多言,只道人平安无事便好。至此凤采儿和凤岚汐才见到真正的凤贵妃,虽没有邬贵妃那样的年轻,却更具皇妃的架式。凤贵妃一看这时辰早该往宫门去赏花楼,皇上还要主持盛典,这一干嫔妃都得去,又带了三人匆匆往前门赶。

路上凤贵妃问起凤尘晓身上的衣裳,她道出与“一品花韵”的关系,又惹得凤贵妃连连称奇。庆典要在朝殿前门处举行,皇上率百官及入宫的宾客敬谢花神对嘉庆的顾拂,'奇''书''网'待赏完这五年中历年选出的奇花异花,评点一番,最后才至四处宫门处观看四处花楼,多少人猜测这五年一回的世家相争,不知谁家的花楼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朝殿前搭起了长长的凉棚,上位则是明黄色,其余为淡淡的黄色,另用了各色花枝缠绕装饰。嫔妃们这边更拉下了一屋纱幕,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意在避嫌,从外面看去,只是朦朦胧胧的人影。其余来宾另有席位,那些女眷们可没有这待遇,露出脸面供人观看。长长的席位几乎蔓延到宫墙外。凤贵妃的鸾轿是最后一个到的,她领了凤家三个姐妹踏着猩红毯子直接进了纱幕后,往上位坐定便立马差人去通知凤栖臣等人凤尘晓三人已找到,并未出事。

在场也有和凤贵妃一样带了自家的姐妹侄女,皇上早发了话,今日皇城开放,要与众民同乐,多少人盼着能和皇上坐得相近,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只是这凤氏几人一出现,便慑住全场,引来几多惊叹。早有人认出蓝衣女子正是刚入京的凤家小姐,她身上袍服所用衣料见所未见,有知情人看出料子上用的是干花,心中了然,这定是“一品花韵”所出。不一会儿功夫在场的人都已知道,“一品花韵”以往只出配饰,如今又出新品,宫里的嫔妃倒没什么,那些外戚们都想着明日之后,可要去好好采买一番。

凤贵妃虽不多与外人来往,可今日图个热闹,也坐在一旁同围过来的嫔妃们闲聊,她们纷纷来打听凤尘晓是何人以及她身上穿的那是哪来的袍服,怎么宫中没有。邬贵妃比几人早到一刻,正坐在西首默默喝茶,她性子傲,从不与人相交,若不是有人庇护,在深宫中岂能安然到今日。

凤尘晓也早被谢婉佩等几位相熟的小姐围住,她在人群中看了又看,没有公主的身影,看来娘亲今日是不会来的。

谢婉佩嗔道:“尘晓,你怎地藏私,我从未在店中见过这种好货,从来只是绣线做花,你倒好,直接把花穿到身上,想法太过奇特,可偏偏你穿着格外好看。”

她没想到一件衣裳会惹来多方关注,无奈道:“我只是答应了魏娘,要在这花朝会上为店里招揽些生意,你若喜欢,我送你。”

谢婉佩看看周围几人:“要送便多送些好让见者有份,还有我的嫁衣一直做得不甚满意,你若能指点她们一二,便求之不得了。”

“婚期定了吗?”

“定了。”说到婚期,谢婉佩的脸色有些怪异,她叹口气:“六月初十,有些赶,是不是?皇上说法师算过,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吉时,为此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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