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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裾-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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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一二三四五六七的排下去,护卫们则是甲乙丙丁地排下去。凤三,凤三,一点也不气派。后来看他们到哪都有人尊敬,凤三管事倒比那有大名的说出去名头还要响,这才服气,名字还真就一个代号,哪里象她,换了个名字彻底就换了个人。

夜色里打着灯笼也难窥府内全貌,还是大得吓人,她和梧桐跟着凤三转了半天,几乎以为要转到天边去,终于到了一处小筑,门檐下点着灯笼,上书“未苑”二字,几个丫鬟正侍立门边,等着她的到来。

用完饭后洗去一路风尘,趴在浴桶沿上想着心事。算一算时日,已过两月有余,魏氏夫妇来京打前站也该结束,一品花韵估计建好,不知有否开业,明日第一站,便要到沈诚说过的地方去查看一番。不知沈诚现在如何,这店算是他们共有的,再说当日曾对他言说春日会到天锦,也许他也会来呢。

她此来天锦,一路上想过许多,到了那里便知是否真如凤子沂所说,郡马府内有个明珠郡主,是否已有身孕,也许她该先去看望爹娘,只是,以什么身份呢?离得越近,心中越是仓皇。高堂在而不得见,这一切究竟是为何?想到这里她用手轻抚面孔,这般的绝色,男人都会爱的,哪象她,丑到居然要被害,难道都是她的错?左文华,她但愿是自己猜错,还记得初见他,是她第一次换装出了公主府,楚月周全地替她蒙上一层轻纱,到得街上便与一人相撞,那便是丰神如玉的左状元。他好意相扶,她因自惭如受了惊一样逃开……她的记忆那么清晰,不仅仅只记住恨意。

如若她没有猜错,那么,她只能以孽缘来解释当初无心的相遇。

夜凉如水,梧桐等人进来服侍她起身。

梧桐一路上几乎不怎么说话,沉默到几乎令人无视与她,凤尘晓唤她过来,问道:“你总在这边也不会见到想见的人,去见我大哥,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已到了京城,身边也有了人伺候,这边已经用不着你了。”

她越来越会成全别人,却不知谁会来成全她。

谁料梧桐却摇头不去:“不是奴婢要违小姐的好意,当初被收房,也是身不由已,并不是做惯送上门的事,至于想见的人,有机缘总会见到。”

“机缘?你越发的高深了,别告诉我你也拜佛。”

“奴婢近日是跟着夫人拜菩萨来着,但觉佛法深奥,若无缘与那人见面,能到那严华寺拜个佛进个香也好,夫人还着我替她讨些神灰神水呢。”

说起严华寺,凤尘晓想起了宝华寺,还有一尘,这和尚不知现在怎样了,宝华寺中那间殿堂倒塌得好不古怪。

严华寺一间禅房内,一尘正在做晚课,忽有所感,睁开闭着的双目,在黑暗中遥望前方许久,后又继续敲击木鱼闭目念经,该提醒的他已经提醒过那个暮璟公子,剩下的事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夜宴(上)

暮府,座落在乌衣巷的最西端,离得通往皇城的路最近,据说是为了方便暮侍中而特意赐在了那里。今晚,暮府里宾客盈门,十步一盏灯笼,直照得府门口到花厅一路如同白昼。侍中今晚设宴招待几位远来京都的客人,也邀请了平常与之交好的世家子弟们,他们世居天锦,多家中富贵,尽是些出采人物。不过今日的主角可不是他们,这不,府门前又停下一辆四驾马车,外表装饰华丽,早有小厮挑了灯笼上前迎接。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位公子,身着浅青色儒袍,回身相扶又出来一位小姐,灯光下当得是娇媚无比。

还未进府的几个少年交头低语:“这是不是昨天那位?”

“不清楚,看容貌确是不俗。”

“当然不是,你没看到那车马上刻着的家族徽号,此乃燕家马车,出来的自然是燕家小姐。”

“暮侍中昨日出城迎接的可是凤家小姐,一凤一燕,高下立见啊,哈哈。”

几人的轻言笑语已传入了燕永耳中,他神色未变,携了妹妹燕离与随侍进府不提。

顺着一路明光前行不久,便来到今日宴请所在的花厅,宽敞的厅堂摆满了奇花异草,这都是近日进京的商贾进贡而来,三三两两的人客或坐或站,赏花论草,不见喧闹,只闻风雅。

主人不知为何没有在场,只有几名门客在前替他应对一切,见了燕永兄妹后围了上来:“燕公子好,我家主人圣前耽搁时久,正在换衣,马上便会出来,请公子小姐先歇息片刻。”

打量花厅左右还未见一个熟识之人,却有一人快步过来抱拳道:“这位是燕世兄了?久仰久仰,在下司徒少华。”

“久仰久仰……”

暮府深处,此次宴会的主人家半敞着衣襟躺在铺着毛毯的地板上,仰着头望向屋顶一动未动,仿佛花厅那一室荣华与已无关。

都云暮璟公子凭着一已之长得了朝廷重用,可在他这间卧房可找不到一棵花草,甚至连时下流行屋中摆设上也没有任何雕刻的死物,整个房间没有一丝活气。

“……虽质清,却有许多难以名状之处,忧患并存之感……”

一尘对凤尘晓的评语让他犹豫,可要在四个世家中找一个不太讨厌的女子着实不易,凤尘晓除外。她对他总是淡淡的,甚至比他待人还要冷淡,再加上一尘的阻止,反倒让这个女子有种吸引他的特质。在这仲春之夜,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她,让他难得有些期待。

约莫着时候已到,他跳起身来更衣,待要换上备好的银灰袍服,又想起那日在凤家别院见到的凤尘晓一身白色右衽窄袖仕女长袍,匆匆离去时那长长的裙裾直拖到他的心里,便又改主意唤人找来件白色的袍服,穿上对镜一照,自觉满意才往花厅行去。

他已二十有一,圣上几次提及要为他指门亲事,都被他连消带打化解掉,适逢今年各地花商进京,圣上偶然起意,戏言要在这四个世家中为他择门亲事,难得他没有出言反对,无论与她们的任何一个成亲,都对自己有好处,自然,这也是那家的福气。

他刚一踏入花厅,早有眼尖的门客对着众人一声通传:“暮大人到。”

饮茶的话下茶盏,说话的停下交谈,赏花的转过身来,纷纷同暮璟公子打招呼作揖。凤家兄妹也是刚到,席间女客不多,而暮府也没有女主人,便当了主客与兄长同桌。

暮璟公子先与今日的主角四大世家的来人打过招呼,请入席中,又温和地同在座之人点头示意,扫了一遍发现还有几人未来,便先坐下来同身边的人闲聊,眼光却不由自主朝凤家小姐望去。今夜她果然穿得一身素白仕女袍服,乍一看普通得紧,再看却有一层轻纱在外,似有一层光华笼罩在全身。她仅在腰间系了一条长长的环佩,几块通体透明的白玉装饰其间,垂下来的黑发几近到了腰间,黑白色调的强烈反差却让她更显艳光。

凤栖臣面带不豫,他觉得越来越左右不了小妹的心思。今晚出门时一见她这身装束差点眼睛痛,暮大人宴请之夜,又不是去赴什么丧事,穿得一身缟素让人帮何想。凤尘晓一点也不在乎他的怒气,无所谓地道:“大哥不识货,这可是最好的茜纱所制,即使在天锦不算得什么,可是今晚过后,定是卖得最好的。”

她有这个自信,因为太了解京都贵女的心思,最大的爱好便是跟风。如今凭她的相貌,再刻意打扮一番,不出彩才怪。再说这一身缟素也是出于私心,去见那个暮璟公子嘛,一身孝衣正合适,她穿给自己成不成?

门客进来通传道:“左郡马到——”

这一声通传骇得凤尘晓几乎跳起来,她以为见到暮璟公子便是今生最大的梦魇,谁知道比这更甚的已堪堪来到。

厅中稍有了阵骚动,其实京中众人也不明白为何左郡马与暮大人会成了莫逆之交,也许是从左郡马前年出使西疆回来后开始的事,也许更早一些吧,只是一个家中从不养花,一个是个中好手,在一起有何共同语言?

花厅的帘帷撩起,进来个身着深灰色水干与黑色水干袴武者打扮的男子,一见暮璟公子便道:“主人家恕罪,我来得迟了。”

暮璟公子笑言:“看文华兄这身打扮,定是又同太子出城了。来,今晚设宴是为这几位远客接风洗尘,文华兄还未见过吧?”

一个主人家,一个文华兄,一看便知两人之间熟稔。两旁的宾客纷纷立起,向这位皇亲问好行礼。偏生这人的身份也安排在上座,挨着凤氏兄妹。凤尘晓觉得花厅的灯突然有些晕眼,四周的花香味太浓了些,勉强收回心神,冷眼留意他一举一动,发现他的打扮后有些不解,她对这个夫君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相处时清冷客气的文士上,从不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又一想,呵,是,他是文武双全的才俊,如今正是意气风发,看来从西疆回来后受了重用,居然与太子也亲近了。

暮璟公子替他一一介绍,凤家的当家凤栖臣,上官家的大公子少华,燕家的二公子燕永,邬家比较特别,却是邬氏从新一辈中选出的继承人邬兰荪。左文华看看众人忽地叹口气:“看到在座各位年少有为,左某不服老都不行,哈哈。”

他这么一说,大家才猛觉今趟四大世家派入京都的全都是年轻一辈,往年只有凤家的凤栖臣一人是晚辈,今年京都将又是一番龙争虎斗。

“郡马爷何出此言,定是马上便要当爹,心中欢喜得紧,才会有些感慨。”堂中一人连忙凑趣,都知道明珠郡主有喜,郡马这是心情大好,开玩笑来着。

面对着此情此景,凤尘晓如坐针毡,这场宴席还未正式开始,她已想要离去,凤栖臣低声对她道:“可有何不适?”

“大哥,这里只得三数名女客,你看我们哪个能自在,这些个场合又为何非要我来?”

原来如此,他放下心,适才见小妹眼神恍惚,明明身在眼前,却有种魂不相依的感觉,听她询问便意味深长地道:“这府中便是少了个女主人。”

两兄妹眼神相互交错片刻,凤栖臣肯定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凤尘晓不惊不怒,因早知大哥有此打算,迎向他的眼神平静无比。只是她想问他怎敢确定此人会是良配,便凭他是暮璟公子?这样的话未免太过好笑。

她这里百般忍耐没有拔脚离去,那边还有一人和她同样也恨不得速速离去,正是燕离燕大小姐。

燕离已经有很久未见过沈诚,只听闻沈家老太爷为了他年节不归大发雷霆,又受了人挑拨,几乎将他从沈家除名。沈家在通州府也是有头脸的家族,当时城中遍传沈家出了个不孝子孙,而她对沈家二公子的心思又被人传开,所以此次燕父严令她也随着兄长进京暂避风头,再者还有层意思便是女儿年岁已大,不尽快嫁人会惹人取笑,最好是能在天锦觅得夫婿。她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认命地来到天锦,没想到刚一进京又被凤尘晓压下风头,刚刚进门前那些人说的她都听在耳中,一凤一燕,似在讽刺她没有凤尘晓来的尊贵。

一时间可谓是新愁旧怨齐聚心头,燕离忍着苦意安坐与另一端,陆续又有几人到席,并不是很重要的人物,暮璟公子没有太高的热情,宴席开始前终于等来了最后一名贵客,门客报上名来,却是最意想不到的人物,沈诚。

暮璟公子却离座快步迎了出去。

夜宴(下)

沈诚还是往日那种低调作风,淡色青衫只作布衣打扮,挽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缓缓步入花厅,与暮璟公子寒喧一阵才落座,他长眉斜飞星目蕴玉,与暮璟公子站在一起意丝毫不落下风,让那些京中年少自惭,这几日竟似怪了,突然冒出来这许多出色至极的人物,男男女女无一不出尽风头,以暮大人前日去接的那名女子,今日着意相交的男子最为出挑。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女的倒也罢了,那男的是何方神圣?

沈诚与左文华相邻,与凤尘晓却是隔的甚远。抬头对面是失态的燕离,他冲她点点头,又对着燕永打了个招呼,还未再去跟凤家兄妹说话,今晚的宴席正式开始,觥筹交错间暂无空暇闲话。

暮璟公子并不算是个态度热忱的主人,席间全凭客人随意,自有那知情识趣地人客来活跃气氛。便有人要罚晚来的沈诚,因不知他是何身份,没有轻易放肆,只罚酒三杯。

沈诚欲端起酒杯时,身边女子娇嗔道:“暮大人,都是凌依才会累我们当家的晚到,莫若这三杯由我干了吧。”

莫看她娇滴滴的样子,喝起酒来却很爽快,举杯时一截衣衫滑落,露出段嫩白凝脂,虽没有凤尘晓那种惊心动魄的美,却别有诱人的风情。

左文华击掌道:“好!凌堂主果然不愧是西北商路军人物,我早闻堂主大名,神往已久,今日得见,果然不是凡俗女子。”

原来这娇滴滴的女子是个比魏娘还要厉害的角色。

只听左文华又道:“不过沈公子是琉璃堂的大当家,居然让一个女子替酒,太不应该了。”

话一出口,厅中众人才明白这位居然是琉璃堂的当家人。琉璃堂是近年来西北边上才冒头不久的神秘商家,传说当家之人远从海外采买货品,将那异族精美的琉璃、香料带入嘉庆朝,再贩卖到各地,谁也不知他的真名姓,在外主事之人是名女子,便是那凌依了。

看不出沈诚还有这样的身份,他一向掩饰得真好。燕家兄妹与沈诚同住通州,算得上比较了解,只当他是族中二少,却也没想到他深藏不露,有这样的背景。

“郡马爷别叫人家堂主,听起来倒象是武林中哪个门派的粗鲁汉子,你看我哪里象了。今晚堂中上下等着沈大老板训示,却听得暮大人摆酒请客,又能喝酒又能赏花,凌依我巴巴地跟着赶过来,自然得替当家的挡一挡。”说到赏花时,凌依眼波在众人间轻轻扫过,看到容貌出色的凤家和燕家小姐,稍带笑意,又同暮璟公子道:“怪不得暮大人只请了我家主人不请我,原来这花竟是国色天香,是否怕我来了以后自惭形秽?”

暮璟公子微微勾唇浮出一抹柔和的笑意:“凌堂主说哪里话,只因沈公子是我在通州的旧识,今日来的几位曾在通州有过约定,齐聚京城后,暮璟邀几位同游婆娑山景色呢。”

提起那次出行,其他几人却面有异色,燕永更是苦笑道:“大人不知,那天你走之后,我们倒是上了江郎山,只是半路却遇了险,尘姑娘更是受了惊吓,这婆娑山嘛,去是定要去的,舍妹与尘姑娘还是算了。”

他是看到凤尘晓脸色有异,以为上次遇险的阴影还在她心上,忍不住出口解围。

凤尘晓不由感激,此时真提不起勇气往那婆娑山上一行。低首微抿一口自己面前杯盏中的清酒,一股浓郁的花香萦绕在口中,这是久违了的桂犀露,京中仕女最爱喝的饮品,似酒非酒,入口绵滑,前几年此酒刚在天锦热卖的时候,左文华每隔些日子便要购些回来,半数留在府中,半数送往公主府。以前看他顺心顺目,只当他是知书达礼,现在想来事事处处无比虚伪。

“原来是旧识,改日可得请几位到我们琉璃堂一会,你说可好?”凌依转头去问沈诚,他正关切地看向一处,口中答道:“你看着办吧。”

他正是看向凤尘晓,自己这般突兀出现,还是与她所看不顺的暮璟公子交好,她会否多想?

凤尘晓回到天锦只一天,刚出门就得面对两个跟自己无辜枉死有关的人,心里乱如麻团。偶尔与沈诚目光交汇也避了开去,再加上这种场合她一向不喜,只留意着暮璟公子和左文华,根本不在意酒场上凌依所言。

不经意凌依已离席来到她的面前,笑盈盈地去拉她的手:“原来你便是凤家小姐,我叫凌依,你定是比我小的,我便称你一声妹妹如何?”

她避了开去,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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