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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冥火(绿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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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个毫无准备就被逮到的现行犯似的,明明白白呆怔在原地的花咏,那个自与马秋堂翻脸后,就一直藏在她心中的心结,一下子突然遭人解开,她反而不知该怎么接受这个困扰她已久的答案。
  「瞧,我说对了吧?」他以指弹弹她的额际,「妳这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她怔怔地捂着额,整个脑袋被他所砸下的大石,给压得无法思考反应。
  「不能在这看妳发呆了,我还有事得办。」天涯起身拍拍衣裳,顺道拉起她向她叮咛,「多活了百岁的老姑娘,妳可别继续在迷陀域瞎逛,这儿不是个安全的地域,早些回去黄泉国吧,不然那姓马的小子肯定会着急的。」
  她垂下脸庞,「你怎知他会着急?」他已经有好阵子没来看她,也没同她说过话了。
  天涯给了她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因为我很了解那个从未谋面的死对头呀!」
  道别完的天涯,在发现远处有人来后,纵身朝上头一跃,动作俐落地攀上枝头,转眼间,身影就消失在绿荫里。
  过了半晌,回来此地与她碰头的幽泉,在来到她面前时,不解地看着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花咏,妳怎了?」
  「没什么。」她深吸口气,摆出无事的笑脸,「你打听到消息了吗?」
  「嗯。」花了点金子,总算是打探到点头绪了。
  「那咱们走吧。」她轻声催促着他,试着把紊乱的心事都留在此处。
  可走不过一会,当她抬首看着走在前头的幽泉,那与马秋堂截然不同的背影时,她却发现,那些她不想纠缠或弄得太明白的心事,却紧跟在她的身后,如影随行。
  
  



  第七章
  「王……王上?」
  找到线索后,尚未带着花咏离开黄泉国附近的迷陀域朝北远行,在第三日就被人给堵上的幽泉,一脸惊惶地看着像是十万火急赶来此处,此刻面上表情似已隐怒到一个极点的马秋堂。
  在幽泉忙着发抖时,站在他身后的花咏也怔站在原地,没想到马秋堂还真应了天涯的话,竟放下公务忙着来找她,只是,她不确定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着急地来此截住他们。
  马秋堂阴沉地盯着幽泉,「是谁准你带她离开地都的?」
  「那个……」只觉得大难临头的幽泉,在支吾其词时,忙不迭地向身后打讯号求救。
  「是我的主意。」不想害他背黑锅的花咏,一把将他推至身后,挺直了背脊面对骂秋堂。
  马秋堂的视线直接绕过她,朝她后头的幽泉吩咐。
  「幽泉,去办你的事。」
  「我也要去。」在幽泉拔腿就走时,花咏也转身想追上去,但捉住她腕间的大掌,却一把将她拉回原处。
  幽泉回首一看,本想说些什么,但在马秋堂瞠大的厉目下,只好识相地走为上策。
  马秋堂拉过她向她解释,「那事不需妳去做,况且,妳不了解迷陀域,妳跟在幽泉身边只会增添他的麻烦。」
  「你把我看得这么无用?」花咏倔着脸,总觉得他把她看成一无是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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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堵得无话可说的花咏,沉着脸,想挣脱开他还握着的大掌,他却不肯放。
  「走。」他将她的腕间握得更紧,拉着她就想带她回家。
  「我不想回去。」她不肯合作地顿住步伐,另一手拉开他握着不放的手。
  马秋堂意外地看着她使性子的模样,「为何?」
  她把他说过的话奉还给他,「是你说过,我不能一直跟着你,我迟早都得在这世界自立。」既然得自立,那她就不该一直待在黄泉国,若是不早些出来认识认识这个世界,日后她要怎么一个人过下去?
  他有些没好气,「那也得等妳弄清楚了百年后的世界再说。」
  「可你总要让我有机会懂啊。」老把她安置在黄泉国,把她当成国宝高高供奉着,她怎么可能有机会去弄清楚。
  马秋堂叹了口气,伸出两手按着她的肩将她拉回面前。
  「别使性子了,那种事妳日后再慢慢懂也不迟。」她在急什么?以往她不是很想随时随地跟着他,好执行女娲的命令保护他吗?她是何时起改变了?
  使性子?对,她也觉得自己头一回在人前耍任性,可在他面前,她就是很难阻止这种心情,而她也不知自己干嘛这么意气用事,硬是要跟着幽泉来迷陀域办一些她尚都不懂的事。
  「你不必担心我的。」她低垂着头,闷声说着,「我不是你的责任,也不会成为你的包袱。」
  他担心她?马秋堂怔然地直视着她不肯直视他的脸庞。
  他是很担心她,但他不清楚,那是否真是因为习惯,或是责任,他甚至不明白那份驱动着他,令他急忙前来寻她的心情究竟是从何而来,而在追上他们,并发觉她还是完整无缺时,他更是拆解不开心头那份仿佛放下一颗大石,无比释然的感觉……
  只是,看着她那只不肯再让他牵的手,和在心底琢磨着她急着想要远飞的心情,他原本因安心而松懈下来的心情,骤然间又绷得死紧,因他,得到了一个他不太想去接受,也从来没有想过的答案。
  「妳……不想再留在黄泉国了?」他迟疑地问。
  「我……我只是想找到日后我的立足之处。」其实她也不确定现下所说的,是否真是她想离开的原因。「我想知道,在教完你冥斧离开你之后,我该用什么身分留在这百年后的世界。」
  她将会离开?
  明明彼此站得这么近,在她的这句话落后,马秋堂却觉得她忽然变得很遥远。她不再是个初来到百年后世界,跪在大漠里寻找故乡,需要他羽翼保护的迷子,日后她将不必再倚靠着他,她也不会再无助地望着他向他求助,在伤心时会主动投入他的怀里哭泣,很快的,他将会成为她新生活中的路人甲乙,就与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无限的失落占满了他的心头,他无法解释,因他先前本就是希望她能够自立,可在经过这段日子之后,被她倚靠的他,反而觉得她的倚靠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他甚至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她需要倚靠着他,还是他需要被她倚靠。
  「妳说过妳的职责是守护我。」过了很久,他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可你拒绝了。」始终不看他的花咏,两手将裙裾揪得死紧。
  「若我收回我的话呢?」
  她缓缓抬起头,讶异盛满她的眼中,但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如她不明白他是何以改变了他的说法,不再介意自尊这问题。倘若,这只是想让她回去的手段的话,她想,她并不愿为此而回去黄泉国,再继续看着他过着他觉得无所谓,而她却觉得替他难过的日子。
  她不想再看见那样的他。
  「不回黄泉国的话,妳要上哪去?」眼看着讶异慢慢自她眼中散去,眸中又再浮现了没有留恋的目光,马秋堂在失望之余又复再问。
  在他出现之后,脑海中即慌乱一片的花咏,在这当头,想不出个确切的地名来,事实上,除了黄泉国之外,她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她所知道,并可落脚之处。
  「我不知道。」沮丧的神情,诚实地出现在她的脸庞上。
  以往酝酿在他胸口的那份心情,似在这日发酵成一种难言的悸动,他在脑中不断回想起那张烛下带泪的脸庞,和她在人前欢笑的模样,他难以克制地伸一出手,抬起她的下颔低声地问。
  「妳已经不再需要我了吗?」现下,就算是没有他所提供的怀抱,就算是没有他来替她擦干她的泪,她也能够不在意的转身背对着他离去了吗?
  被勾曳而出的记忆,在花咏的脑中排山倒海而来,她想起他在人后那张最是温柔的脸庞,和眼前所见的并无二致,她还记得她总是将她的心贴在他胸口的哪一处,藉由他的心跳来稳定她的心跳,而他这般问着她时,她很难拘管心中那份类似一直在责备着她,不知感恩图报的心情,更难压下想亲自替他抹去他那种似将被拋弃的表情。
  「真的不再需要了吗?」他边问边将她拉进怀中,将她置放在她常依偎着他的姿势里。
  花咏紧握着拳心,总觉得他的这种做法,很卑鄙,甚至还有点阴险,因他分明就知道她在表面的坚强角落里,有着一道名叫脆弱的隙缝,而他每回,就是用这方式找着那道他人都找不着的隙缝,深深潜进那道缝里,抚慰着她的孤独与伤心。
  「还是很需要的……」她双手揪紧他背后的衣衫,老老实实地告诉他,「其实我也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我还不知道一个人到底该怎么办……」
  熟悉的依偎再次回到他的身边,就像缺了一角的碎片再次拼合回原处,一直屏住气息的他,有种深深松了口气鸵感觉。在这片只有鸟鸣声的林中,他安静地感受着她的体温,与她的气息,初秋的阳光洒落在她的发丝上,他着迷地看着那炫目的色泽。
  「那日我是真的很生气。」闷在他怀中的花咏,低声吐出会让她想要离开的原由。
  他将颊靠在她的发上,「我知道。」
  「你有没有反省?」总是放心不下那件事的她,忍不住想问。
  听着她那似自家人教训的口气,马秋堂有些哭笑不得。
  她以指戳戳他,「有没有?」
  「妳知道妳现下的口气像什么吗?」他低首看着她的眼,笑意扬在他的唇边。
  听懂了他的意思后,薄薄的红霞飞上她的面颊,她索性推开他的怀抱转头就想走。
  「算我多管闲事好吗?」
  他慢条斯理地将她拉回,两手环着她的腰,刻意盯着目光忐忑的她瞧。
  「你再看下去我就要脸红了……」因他看得那样专注,那样地意味深长,她缩着身子,忍不住想找地方躲。
  「已经很红了。」带了点粗砺触感的指尖,抚过那娇艳欲滴的面颊,并在上头逗留不走。
  心跳得飞快的她,觉得现下自己就连要挤出一点声音都有点困难,可他也不说话,就只是无意识地抚着她,在她觉得整个人像要被他那目光灼灼的两眼给烧穿时,她正色地道。
  「真该有人教教你男女之别的。」哪有人……这样的,这早就超出安慰或关心的范围了。
  「妳在意吗?」马秋堂偏着头问。
  同样问过她这句话的天涯,他那张神情笃定的脸庞,顿时跃进她的脑海里,像在验证他的观察所言不假似的,令花咏失序的心跳缓缓稳定了下来,她原本纠结在心中的心事,像团被人踢了老远的线团,散开来的细线,一路绵延到心的那一端去,再无所谓的迷惘或是纠缠。
  「在意,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很在意。」她点点头,不再否认她是这么地在意这个将她给唤醒的男子,对她来说是她在这个世界的重点,亦是她在职责之外,无法不去寻找他背影之人。
  满足的笑意浮现在马秋堂的脸上,他收拢了双臂,靠在她的耳边低喃,「跟我回去吧。」
  她拉着他的衣襟,担心地看着他,「回去后,你会不会对你自己好一点?」
  「看情况。」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不要再把责任当成一种习惯好吗?」在他整个人俯探下来,气息已经吹拂在她的脸庞上时,她还在问。
  下一刻,拂过她唇瓣的唇,在轻轻一触之后,趁着她仍在愕然之余,对着她答道。
  「我会试试看。」
                不过是短短三日的时间,就足以让花咏为一时的冲动后悔很多年。
  她才被马秋堂带回宫中,那一大票等得望穿秋水的长老,就把以为是离家出走的她给团团围住,拉着她的衣袖,左问一声他们究竟是那里做得不对,右问一句他们是哪待她不够好,才会让她这个先祖离开了他们,搞得她一回宫就得去安慰这票泪眼婆娑,害怕她会如当年海皇遗弃海道的神子般,也跟着遗弃了他们的老人们。
  在她说到口干舌燥,不知还能再对这票老人保证些什么时,偏偏那个怂恿她出去看看外头世界的药王,与亲自带她回来的马秋堂,皆无伸出援手之意,他们只是站得远远的,含笑地看她对那些不安心的老人,许下一个又一个不离开的承诺。
  三日,就只是三日而已,她这辈子就绑定在这黄泉国了,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早就料到她会有什么下场的药王,刻意想陷害她,所以才会鼓吹她出去。
  不过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去找药王算这笔帐,也没机会去找马秋堂好好谈谈,他那日很像是她错觉的那个淡吻,只因黄泉国的节庆将至,每年到了初秋,也就是当年马秋堂建立地都之时,同时也是黄泉国上下百姓,一年中最期待的时节。
  虽然说,目前黄泉国有着帝国屯兵边境,不知何时将会对黄泉国出兵的压力,可因九旗旗主都已赶赴关防,并向马秋堂保证绝对会盯着敌方,不让敌方轻举妄动,因此今年的城庆,仍是在长老们的商议过后如期举行。
  这些天来,为了城庆,城中人人都很忙碌,宫中亦是,无事可做的她,每日就只是待在房内看着外头的人们布置宫景,或是看着药王替她找来的一堆地图,让她在图中认识一下百年后的地理情况。至于那个她想见的马秋堂,每日顶多是匆匆来看她一会,就又被人拖走去忙了,而时常陪伴在她身边的乾竺,更是因负责筹办城庆而忙得不见人影。
  一道道冲上天的火光,在空中开散成朵朵的烟花,照亮了夜里黑暗的地都,一连进行三日的城庆在举行后,地都内所有的工作与事务都暂时停止,在矿脉那边工作一整年的人们也都来到城中放松休息,或是回家与家人团聚去了,而在这种相聚时节,花咏就格外想家。
  高站在宫阁最高处,低首看着远处万家灯火,与被一丛丛火炬照出游人如织的街道,她便很想念从前在罗布陀时,她也曾见过类似的景象,只是在那时,在她的身边,有三个姊姊陪伴着她,她所有的朋友也围绕在一旁欢笑着,而女娲,则是眼中带笑地坐在远处看着她们。
  身后门扇遭开启的声音,夹杂在下面热闹的人声中,花咏在风中回首,看着此刻应当在下头,与长老们主持着最后一日庆典的马秋堂,竟扔下他们跑到这里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在他走向她时,她注意到他手中还拎着一壶酒。
  他耸着宽肩,「很简单,小孩子和怕孤独的人都会往高处爬。」
  她伸手指着下方,「你不在下头行吗?」他可是盖这座地都的主人哪,这个庆典不是全地都的百姓为了他而举行的吗?
  「我再待下去就会被长老们给灌醉了。」马秋堂受不了地摇首,边说边把酒壶摆放在栏上,「药王要我先回宫,他说他会帮我收拾善后。」
  「你有个很不错的表兄。」无论是他埋藏的心事,或是会令他皱眉的琐事,关心他的药王总是会先他一步为他设想好。
  他看着远方,神情有些幽远,「我知道。」
  就着身后宫阁里的火炬,花咏看着他那张在想起心事时,与药王有些相似的脸,她才想告诉他,药王这些年来一直藏着没告诉他的心情时,他指着酒壶问。
  「要喝吗?」
  她微蹙着眉,「你方才不是说你快醉了?」
  「上来这后已经酒醒了。」在下头没找着她,他就猜想到,她八成又躲起来一个人回想着从前的往事了。
  「我不会喝酒。」她微笑地婉拒,走至他身旁将酒壶取走搁在地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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