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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临君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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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又夏连忙问道:“藤姑娘能否告知一下,鸳儿去了哪里?”
藤芷烟抿了抿嘴,心里挣扎了很久。明知道真相却不能说的痛苦,就跟想如厕,却遭遇到便秘一样。
藤芷烟回头看鸾又夏,只见他一双黑眸放着光,那种满是期待的神色是在等待她一个可喜的回答,然而她给不了他希望:“她说她心里闷,想要一个人出去走走,当做是散散心。她还说她不会回来了,让你忘了她……”
说完后面那句话,藤芷烟不由得瞧着鸾又夏的神情,果然他眸子一暗,明显有些失落,随即失落一闪而去,嘴角带笑,笑容苦涩,喃喃道:“我知她心里苦,散散心也好。爱一个人容易,但‘忘’字是上‘亡’下‘心’,只有心死了才能忘,如此忘却一个人谈何容易?所以我不会忘了她,我会等着她回来,一直等着……以往我不曾信任过她,这一次我甘愿信她一次……”
藤芷烟轻叹了口气,在真相面前选择怀疑,在谎言面前选择信任,这到底是错得有多离谱!曾经凤鸳给了他那么多机会,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他半分不信。
如今她是真的走了,真的不会回来了,甚至过不了多久这世上便不会有一个左脸有伤疤的叫凤鸳的女子存在了,可他却信她会回来。
不知他那句“这一次我甘愿信她一次”,是真的相信她会回来,还是用来说服自己,用来给自己颓败的心以希望?
误会这个东西真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尝试的,也不是所有误会都能解释清楚。如果一个人在错误的时间相信,或在对的时间怀疑,那都是一辈子的苦果。
原以为过错只是一时,没想到错过的却是一辈子……
鸾又夏缓缓地转身往来时的路而去。藤芷烟看着他的背影,脱口便叫住了他。鸾又夏不解地转过头来:“藤姑娘还有事?”
藤芷烟张了张嘴,本想说出事情的真相,让鸾又夏彻底死心。与其给他希望,让他抱着一个没有可能的希望过完一生,然后绝望地死去,倒不如一刀切断他所有的念想。可最终脱口而出的却是:“你不该强迫她喝堕胎药的。”
藤芷烟不是凤鸳和鸾又夏两人纠葛中的参与者,本就没有在他们之间放有当局者迷的主观情感,所以她没有说出来,不全是因着不忍心,更多的是因为凤鸳离开前,她答应过她,替她保密。
许是藤芷烟的这句话牵扯出了往事,鸾又夏的眼底又是她初见时的哀伤,他的声音低落而自责:“我知道,我错杀了我们的孩子……我知道……”
藤芷烟目送他摇晃的身影,那句“你不用等了,她不会再回来”的话,终是咽回了肚子里。她没有勇气对鸾又夏说他杀死的不只是他们的孩子,更是凤鸳。凤鸳会选择离开,只因为她不忍心死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她到底还爱着他。
藤芷烟想起了凤鸳离开时,对她说的话。凤鸳目光哀伤,她抚了抚左脸的那道伤疤,然后转头满含哀求地看着藤芷烟:“藤姑娘,替我保守一个秘密吧。”
“替我告诉他,我只是去了远方散散心,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让他……忘了我……”
说到后面那一句时,凤鸳的喉咙处好似针扎,说出来的时候,喉咙疼痛难耐,甚过当年被十斤辣椒毒辣的疼痛滋味。要让一个人记住自己,于对方而言,不容易;可要让一个人忘记自己,于自己而言,更是难上加难。
她不过是茫茫众生中最微弱的一个,她平凡如众多女子,她要的不过是一个伴她到老,等到鬓发苍白之时,夕阳西下,她的手依旧被另一个同样苍老的老头牵着,如此就够了。可这世间有太多的愿景看似平常,看似易实现,其实隔了黄泉碧落,一朝一夕之间,就是天与地的距离,绵绵无期,无交无聚……
凤鸳踏上岸边停靠的竹筏上时,想起了父亲临死前说的那番话。父亲气若游丝地说:“我不求我儿大富大贵,不求我儿金玉满堂,不求我儿倾国倾城,亦不求我儿名满天下,只求我儿一生平安,健好安康地过完这一辈子,我便知足了。”
这短短的几句话,只是一个平常人家的父亲对子女唯一的企盼,终结于一句话,不过就是我儿此生欢愉。
可凤鸳终究食言了,她没能做好父亲临死前所想。不过她并不觉得遗憾,至少她知道她没参与的这两年里,鸾又夏的心里有她。爱一个人不过就是如此吗?不需要跟他在一起,只要他心里有一个空出来的位置是为自己,就已经很好了。
天地之色亦如两年前那般美好,天蓝,水清,山绿,偶有大雁而过,隐约中还伴有箫声响彻天际。于此等美好景致中离去,心静人安……
忽然,宁静的湖面上溅起半丈高的白色水花,水珠飞溅打湿了新竹做成的竹筏,水珠穿线向着四周散开,犹如这时节盛开的鸳鸯花,壮美而凛冽。
一炷香过后,湖面又恢复了平静,只有竹筏被风吹得在湖面上隐隐摇晃,拂开一层层涟漪……
箫笛声声又一夏,鸾凤缠绵作他嫁。一字错,一生错。
(欲知鸾又夏与凤鸳的情感纠葛,请亲们移驾番外『鸾凤篇』哟!)
☆、第17章 爱如岁月长相忆(7)
藤芷烟在湖边呆坐了很久,久到夜幕四合,繁星笼罩大地时,她才回了客栈。一路上她心情沉重,莫名地,沉重。
想起凤鸳离开前的不舍与眷恋,想起鸾又夏离开时满目苍凉、身影摇晃,她本以为自己不过是个听故事之人罢了,原来不只是这样。故事是现实的一个缩影,情景太逼真,以至于她想到了自己与柳墨浅。
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她真的将自己当成了这个时代的一份子,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习惯了与柳墨浅的陪伴。
这些习惯让她忘了,这里根本不属于她,她只是一个被时空错乱的异时空人罢了,她只是这里的过客,来无影去无踪。在她没意识的时候来到这里,同样的,也会在某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刻离开这里。
当时空恢复正常,她终归要离开这里,如凤鸳一样,带着不舍与眷念离开……
她是清醒的,知道对柳墨浅的爱是一场无果的雨,天晴过后,一切恢复如初,他或许不记得她,但她却得带着对他的思念在另一个时空里活着。
其实柳墨浅的拒绝对她来说不全是难堪,同时也能让她更好束缚自己的心,不至于让它越走越远。
雨水自夜幕里落了下来,滴在脸颊上,如夜一般凉。片刻之间,雨水绵密如丝线,像是千军万马,顷刻间,自天上倾盆而下,汹涌澎湃。
藤芷烟用宽袖遮着头顶,快步朝着镇上的客栈而去,路过一处小径时,两旁开满了桑桔花,紫红色的桑桔花如明珠一般大小,夜空中涌动的是泥土与桑桔花的香气,绵长而沁人心鼻。
雨水冰凉,打湿的衣襟里隐隐透着寒意。虽说是四月天,但初春的寒气还是未见消去。
藤芷烟一路狂奔,风中隐约传来一个女声,那个女声飘渺恍若丝纱,空灵好比洞中水声:“你爱的到底是谁呢?你爱的那个人,他就真的爱你么?明日琴晚亭。”
声音如风中雾气散去的同时,藤芷烟的意识也渐渐散去,朦胧中她好像看到不远处有一双眼眸望着自己……
藤芷烟晕过去的最后一点潜意识是这样的:我曾经可是在风雪交加中步行半天都不见咳嗽的人,怎么一来到古代,身子就这么弱了?看来穿越也会伤体质啊!那些渴望穿越的深受小言蛊惑的痴女们呐,穿越需慎重啊!!
是谁,一直默默立在她身后,无声凝望着她,不惊不扰?
是谁,见她身体倒下去的那一刻,慌乱地险些摔倒在地?
是谁,伴着轮子压过稀泥的声音,缓缓行至她面前,抚着她的脸颊,双目悲凉,袖带药香?
是谁,在她耳边轻叹:“柔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声音那么忧伤,那么凄凉,那么无助。
藤芷烟想睁开眼看一看,终是无力而终。
雨过天晴的阳光总是清澈地如同水晶,自敞开的窗户斜落进来,似碎了一路的金沙,好看极了。空气中还伴着泥土被翻出来后的气味,潮湿的气味。
藤芷烟就是在这灿烂而明媚的阳光下醒来的,她睁眼,环顾四周,才惊觉自己正躺在客栈里。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回想昨晚的情景,她最后的一点记忆是倒在泥地里,她隐约听见有个男人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但意识太过浅薄,她根本听不清楚,更别提现在将其想起来了。
房门打开,只见小二端了个托盘进来。小二见她醒了,连忙快步走过去,说:“姑娘,你醒得正好,赶紧把药给喝了吧!”
藤芷烟瞅着满脸带笑的小二,不由得狐疑起来。还记得柳墨浅刚离开客栈的时候,她一时不知道干什么,无聊至极,便要小二给她弄本小说什么的来打发时间,可小二开口就冲她要服务费,好嘛,服务费就服务费,谁让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呢?好歹柳墨浅离开前,还给她留下了几个铜钱。
然而她太低估小二的劳动力了,客栈就是个以服务来赚钱的地方,同样也是个坑人的地方。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钱才是王道,有钱走遍天下。可能是柳墨浅长得就是一副有钱人的模样,因而小二理所当然地认为跟在富家公子身边的女子必定也很有钱,所以小二开口毫不含糊,索要二两银子作为服务费。
藤芷烟翻遍了所有的行李,凑在一起才十个铜钱,别说动用小二的劳动力了,就算是动用他半只胳膊,他都不愿意。小二瞟了眼她手中的十个铜钱,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由满脸堆笑一秒内变成了无限鄙夷。那速度转换地快到用秒都不能计算了。
如今小二不但不找她索要服务费,反而无比殷勤地给她端来吃的。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藤芷烟一边死死地瞅着托盘上那碗黑不溜秋的东西,一边还不忘拉了拉裹在身上的被子。见小二端着托盘往床边挪,藤芷烟的目光落在小二身上,一副逼良为娼的良家妇女委屈模样,紧张兮兮道:“你想干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碗里下了药,我跟你说我是不会顺从你的,士可杀不可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坚决不为五斗米折腰!”
藤芷烟在脑海里搜刮了无数个句子,就为了形容一句话,那就是你个龟孙子别想**我!
小二被藤芷烟的一席话给愣住了,半晌,他回过神来,笑了。那笑容落在藤芷烟眼底就跟淫、色之类的分不开,藤芷烟甚至想到了接下来,小二一定会一把抓住她的下巴,笑得一脸淫 荡,然后流着满嘴的口水,色迷迷地说:“妞,来,给爷笑个!”
藤芷烟忍不住被这个想法给吓得抖了一下,若是被柳墨浅那样的人妖非礼了,倒也算了,就当是她自认倒霉好了。可眼前这个顶着人类的相貌的不明生物,她不由得猜到自己出了车祸摔下山崖是何种模样了,这长得……简直太对不起她这个观众了。
☆、第18章 爱如岁月长相忆(8)
就在藤芷烟想着如何自救的时候,小二把托盘放在床边的小茶几上就走了,离开前,说:“那位公子说了,让你好生喝药,药有些苦,旁边那包蜜饯是那位公子特地买的,说是喝了药在吃蜜饯就不觉得苦了。”
原来是药……
药碗旁有一包用牛皮纸包裹的东西,大概是装蜜饯用的,只是是谁这么用心?昨晚八成也是小二口中的“公子”将她送回来了吧?而知道她所在的客栈的公子也就柳墨浅一人罢,虽是如此想,但她还是想要从别人口中得到求证,以确定自己并不是在自作多情。
“那个公子是?”
小二回头,笑道:“那个公子离开前嘱咐我要替他保密的,姑娘,既然你人已经安全回来了,又何必要知晓那么多呢。”
藤芷烟心下一沉,原来不是柳墨浅……
喝过药,果然是苦得厉害。藤芷烟并不爱吃甜食,但嘴里实在苦得很,所以拿了一颗蜜饯吃了。
一夜雨后,万物如淋甘露,愈加勃然,窗前的杜鹃花开得正艳,枝桠上的鸟叫清脆悦耳。
藤芷烟手指抚上窗户,若有所思。
一夜过去了,柳墨浅竟还没有回来。看来浣姝在他心中的地位真的是她所不能企及的,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子……原来他喜欢的是浣姝那种类型的……
“你爱的到底是谁呢?你爱的那个人,他就真的爱你么?明日琴晚亭。”
耳边不由得想起昨晚风中的那个女声,她好像知晓她所有的一切。她的心声从未同任何人说过,却无端被旁人知晓,多少有些窘迫,也对昨天质问她的女子产生了好奇之心。
琴晚亭……
那个亭子她知道,当初赶车去往鸾府的时候,经过那个亭子。临琴晚湖而建,顾名“琴晚亭”。亭柱上的朱红色漆已经褪成了暗色。
上次她同柳墨浅经过,她还曾在那里小憩过,晨光透过云层沉淀下来,落在柳墨浅那袭血红的大袍上,如天边血色残阳倾斜一地,美得如同梦幻一般。柳墨浅执箫立于湖畔,敛眸颔首,修长如白玉的手指按着指韵,顷刻间,悠扬的曲子飘飘扬扬回旋。
晨光落在湖面上,像极了金黄色的麦穗。她就坐在石凳上,听着箫声,看着金黄闪闪的湖面发呆,听到兴处,她不由得感叹出声:“就这样吹着湖风,听着箫声,可谓是良辰美景呐!”
柳墨浅听了,收回青玉箫,回身敲了下她的脑袋,丹凤眼里尽是鄙夷之色:“没出息的丫头!”
环境真的能感染人的心情,看到如此美景,藤芷烟实在懒得计较一箫之仇,她瞥了一眼他,不以为意:“人的一生或许有很多追求,很多野心。但我却没有,我要的不过是一个能相伴余生的人,一个遮风挡雨的归宿。我以后啊,一定要和我的相公在这样的一面湖边建一座容得下一家人的房子,房子前围上一圈篱笆,上面有海藤花缠绕,穿过篱笆,就是一条湖边小径,饭后可以容我和他牵着手散散步。”
藤芷烟说着,眼神四周游荡,看着周围都是光秃秃的石山,眉头微蹙,有几分失望:“这里呢,还算好,只是周围都是石山,看起来没有半点生机,还是梅莲山好啊,四周都是绿意盎然。恩……挺适合情人间长相厮守的……”
藤芷烟终于抬眼去看柳墨浅,正巧与他的视线相迎,她不由得闪躲开来,接着又偷偷瞟了几眼柳墨浅,却发现柳墨浅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只是他俊脸上没有往日的戏谑与嘲讽,毫无表情。因而藤芷烟猜不透他是否有听懂她话里的暗示,也猜不透他若是听懂了,此刻又在想什么。
终于,过了半晌,当天地间安静地只能听得见晨风呼呼声的时候,柳墨浅轻笑了一声,随即转了下身子,背对着藤芷烟而立,语调轻快到让藤芷烟诧异:“丫头,这春天已经快接近尾声了,你倒思起春来了。你的那些小心思怕是这世间的男人都能做到吧,总会有这一天的……只是我辛苦**出来的徒弟就这么拱手让人,多少有点可惜了。”
不知柳墨浅这话说的是有意还是无意,藤芷烟最终在他话里听到了另一层含义,那是她不想要的结局。
又是早晨,又是这琴晚湖,只是今日她身旁没有柳墨浅。这段日子,她跟柳墨浅可以算是形影不离,当然如厕、睡觉啥的就不在范畴内了。是他陪她认识了这个陌生的时代,是他陪着她消除了内心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因为他,她才可以融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是她来到这里第一个接触到的人。
藤芷烟抬眼的时候,看到琴晚亭里坐了一个紫衣罗裙的女子。她临湖而立,藤芷烟只能看见她的青丝如山间瀑布倾泻一地。
想当初藤芷烟也有长及腰的头发,但那时她被她父亲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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