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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宠后-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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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贺术础已经意识到了。又或许还意识到了别的什么,所以垂着的秀气俊脸上,神色越渐灰暗难明。

☆、第一百六十六章  岂只她一个

宣于恪回答夕颜:“因为他们并不适合你。因为你早已许我为妻。”

“我……许你为妻?”

“鸳鸯玉坠,是你强予我,亦是你,将它合上。”

“我……我……”

“也是你说,要我永远在你身边,与你彼此拥有,与你分享一切。所以我变了,应你之所求而变。”

夕颜下意识的想要退离宣于恪的怀中,因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昔日伏晟的冷漠气息——她惧伏晟。可是宣于恪却不让她退,揽住她腰和后脑的手,让他只需低下头就轻易的吻住了她的唇。依旧的冰冷和僵硬,让夕颜惊怕的不住推拒。

然后两个人分开了,是因为贺术碹的插手。

夕颜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下意识的抓紧了搂着她的贺术碹的衣袖,不敢再看宣于恪的脸,噙着泪的喃喃:“碹、碹……”

贺术碹皱着眉,对宣于恪道:“你吓到她了。”

宣于恪看着夕颜,不语。

贺术碹再道:“她信你,依赖你,是因为她视你为兄。你不该强要她转变对你的感觉,你知道她再承受不住这些。”

宣于恪对贺术碹开了口:“承受不住的,又岂只是她一个。”

在贺术碹因怀中的轻颤而回头的时候,宣于恪转身离开了大帐,然而却仿若留下了一阵冷风,激得缩在贺术碹怀中的夕颜不住的发抖:“为……什么……会是这样?他是伏晟……他还是伏晟……不是宣于恪,不是恪哥哥……”

贺术碹开口想要安慰夕颜,一缕清泪却打断了他尚未出口的言语,不由更是放柔了动作轻抚夕颜后背,唇间亦是轻哄:“乖……别哭、别哭……”

让人安心的久违气息,夕颜似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依靠着的人是谁,抬头看着贺术碹的脸,有些发愣:“你……”

贺术碹温和的对她微笑:“嗯?”

夕颜望着贺术碹说了几个‘你’字,却没有下文。

贺术碹轻轻拉着夕颜的手,带到先前他和宣于恪坐的桌边坐下,然后转头对帐门口的老葛示意了一下。老葛会意,便向贺术础请说带他们去休息。

贺术础抬起头,看向夕颜的方向,却见夕颜呆呆的望着贺术碹。身后的兰音轻轻拉他的衣袖,他回头看了兰音一眼,便才回过神来般的朝老葛轻点了点头,然后默默跟着老葛往外返去。临离开帐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夕颜的方向一眼,见夕颜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要离去,脸上的神色再次黯下,终被兰音扶着离去。

大帐内只剩下夕颜和贺术碹了。

贺术碹将先前宣于恪所坐的椅子搬到夕颜身旁,便是对面坐了。再又伸手牵过夕颜柔夷放在手心,温柔的看着她的脸轻声的问:“许多日子不见了,可还好?孩子……可还好?”

夕颜望着贺术碹,终是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碹……你为什么这么做?”

贺术碹脸上的微笑一如当初:“你想让老六当王不是吗?”

夕颜一愣,惊疑不定:“你……你不是想自己坐那个王位,你是帮础抢?可、可是为什么?!”夕颜觉得自己话都要说不清楚了,混乱得几乎咬到舌头,“他们两个谁做王对你来说有不同吗?都是你的兄弟……甚至在能力来说贺术砥远比贺术础适合,为什么你要……”

贺术碹打断夕颜:“那么你呢?又是为什么非要让老六当王?或是老六根本是幌子,你想颠覆贺术王权才是真?未料后来怀了孕,转念一想却又是天之助力,便是再不须老六只凭借诞下的老三子嗣也能做到。所以伏家的动作慢了下来,你暗中集聚的各方助力也纷纷再又蛰伏。只等生产那时赌一把,若生男孩儿,便将老三除去,若生女孩儿,伏家以及各势力才再起波澜。”一番猜测之语却无猜测之调,面容仍旧温和,更无一丝责备之意。反是,透着些许无奈,又似有些许心疼,就如面对犯了错还伤了自己的懵懂孩童。

夕颜一时说不出话来,面对对面透澈的眸眼……他太敏锐,也太了解她了。她的所想,皆逃不过他的眼。“所以……你这么做,是想阻止我吗?不让我极端,不让我破坏……而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折中方案:你以正统之名夺下王位,然后……你要禅让给础?”

贺术碹便扩大了唇边的笑容——就如他了解她一样,她亦能猜出他所想。“你能替我暂时保密吗?”

“我还以为……”

“什么?”

“我以为你是怨我……所以才……”

贺术碹眉峰一动,显然意外。随即却是心里一痛。看着夕颜垂下的脸上似在躲避的大眼……贺术碹伸手抬起了夕颜下颌:“为什么不敢看我,丫头?你对宣于重说的什么?”

热度从耳后蔓延开来,夕颜更是觉得心口发慌,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将眸子对上贺术碹的眼睛。

贺术碹说:“传位诏书之事,并非不愿为你而动,只是原本希望能尽可能的采用简单的办法来解决,不想使事情复杂化。弃你而逃之事……确是我的懦弱。我爱你之深,不知该如何面对。”

夕颜猛然抬眸。

贺术碹眼神温柔:“我知我没有说过……因为我以为我们的时间很长,我有的是时间对你说,也有的是时间等你先爱上我。”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对阿爹说……”

“你既能知道我和我父王的秘密,我又为什么不能知道你和你阿爹的秘密呢?”贺术碹嘴角笑意更甚,见夕颜面容已是软化,便想趁热打铁的劝说:“所以,丫头,留下来吧。相信我,即便你颠覆了贺术王权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宣于重回不来,你也不会觉得快乐,困于王宫那座死城,会让你窒息,而你永远也不能从过去的噩梦中解放出来。”

夕颜再又垂下眼眸,面容一片默然。曾经,贺术砥也说过大概类似的话,劝她放手……难道真的是她太偏执、想得不对?可是,从前她并非没有想过放手啊,可是结果却总是被命运摆弄……她实在已经很累了,也再没有什么可害怕失去的了,那么她又要为了什么人什么理由而再一次鼓起怀抱希望的勇气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傻丫头

就如她曾经对宣于恪所说,她永远也不会对贺术砥臣服,而懦弱的贺术础只会拖累她一世……她已经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为了某个人去逞强去拼命了。

那么,贺术碹呢?

他的温柔确是她所依赖,她也确是无法说服自己说已经不再爱他……有多少个夜晚,她躺在贺术砥的臂弯想的却是他?有多少个午夜梦回,心底的思念如虫噬?华丽奢靡的王后殿,便是再被金银珠玉堆满,也填补不了一丝她内心的空洞,所以即便对贺术砥无爱,她也仍是要他睡在身边……

贺术碹以为她要腹中的孩儿只是为了王位,其实,她却是真心的想要一个孩子。因为,至少这个孩子是属于她的,不会背叛她,也不会丢弃她。虽不是如她希望般是贺术碹的,但却是她所处的绝望之中,意外燃起的一抹光亮。

即便她还能重拾对他的信赖,但要她抛下这个孩子再跟贺术碹走,那已不可能。在她选择了这个孩子之后,她就已经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来这里,是因为她不愿意最终与贺术碹为敌,同时也是想要找回宣于恪。可是,现在却发现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她先前所预想。追根究底,可说他们都是为了她……却皆非她所愿。便如贺术砥曾说:无论是她关心的哪一个,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而且也都必将走到底。那么……她就又是一个人了。

贺术碹没有打扰夕颜的思考,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一双犹豫思考的眼眸,最后慢慢定下。那之中的一丝漠然,于是他立即便知道了她的结论。心中稍作思量,大约猜到问题的症结,与是再又说道:“回去贺家庄吧,大家都很想你……那里更适合孩子成长。”

夕颜一怔,心底还未落地的决定忽又扬起,诧异望向贺术碹:他刚才说什么?更适合……孩子成长?

“……你说什么?”

“听我的话,别再固执了,那并不是你真心想要的。回到贺家庄,安心生下孩子,所有的事都交给我。等我将一切处理妥当,就回来陪你。我们说好的生活,还没有实现,以后,就带着孩子一起。”

“你……要接纳他(她)?”

“宣于重能接纳你,我为什么不能接纳他(她)?”

宣于重……已经有多久没有梦到了呢?似乎是自从离开了贺家庄,离开了贺术碹的身边,就再没有梦到过了……从‘梯云台’消失的宣于重,到底去了哪里呢?因为始终没有看到尸体,所以,心底总觉虚幻,便是每当看到‘梯云台’的残垣,也总觉宣于重好似还在里面……

那个王宫,金碧辉煌却又幽黯,总好似有许多不知名的东西隐在角落……都说王宫是个一旦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的地方,便是死了,魂魄也依旧困在里面……那么贺术敦遥,夏嬷嬷,贺术碄,王后封曦,李夫人,宣于重,更甚至更久远的那些魂灵,是不是就躲在暗处看着这一些前仆后继的人?王宫里的‘欢’从来是短暂的,而‘悲’却是永恒的,早已化作黄土一抔的,是不是终于看透,而对着他们这些仍迷惑其中的摇头叹息呢?

如果宣于重还在,她多想再见他一面啊,哪怕只在梦里……问一问他:阿爹,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何去何从?

…………

贺术碹没有迫她,只是将她安置了下来。不知是不是故意,他自己和宣于恪还有贺术础住得三面相对,而她在中间。便是谁去看她都是一样的方便,而另外两个人又都能看见。

有时候,夕颜就会有种想笑的感觉——他还是这样,说白了意图,明摆了场面,然后似不疾不徐的等着她投降。从前对她一个,只是事关风月。而如今同时对宣于恪和贺术础,又未尝,不能不说他是奸猾之辈。

他明知,她的决定,事关宣于恪和贺术础的走向,必会影响他现下的所行之事。可他却摆出这般的自信满满。她的决定尚未做出,他便已先让对手自己心底不安……宣于恪如何是难料,但至少贺术础必会如此。

她早知他是一个不好相与的人,温和无害的外表下其实是难缠的本质,比起贺术砥的强取豪夺,他的手段,才是更能触动她内心的利刃。若真要说‘臣服’,便只会是对他吧……

半梦半醒的夜,由远而近的,是宣于重俊美无伦的面容。灰发再回黑亮,只是衣袍依旧猩红。然后身后随来的,是面如皎月的蔚楠。两个人相依偎着,对她温柔的笑。

都说她与蔚楠相像,可是像在哪呢?她的母亲,有一双清冷傲然的双眸,远非她的媚惑浅薄能比。她的母亲,又有一身纯净无暇的气质,又远非她的妖娆浑浊能比。

宣于重开口说了什么,她听不清。

她忙问:‘你说什么,阿爹……’

宣于重又说了一遍,可是她仍听不见声音,就似一出哑剧。然后一红一白的两个人影,开始渐渐退去。她不由急急伸手想要抓住二人,空虚的掌心,忽然被温暖填满。于是她醒了过来。

昏暗的烛火下,是贺术碹清明的眼眸。

仿若当初。

是梦?是醒?

对面的贺术碹没有说话,于是她对他说:“我很想你……”

对面还是没有言语。

掌中的温度消去,原来终是幻影。她却不忍让它离去,喃喃对其低语:“可是你知道吗,我已经不能回来了……我得守在那儿,不然等阿爹回来找不到我……还有砥……我的灵魂早就已经跟他一起堕落……我要送他去向黑暗的地府,但我的灵魂也将随同一起……然后留着这个躯壳,伴随那个既定的命运慢慢老去……我爱你,只爱你,可是我却不能回来了……”

可是那幻影却动了。

轻轻的抚摸她的脸,温柔而温暖。她忽然再又感觉到掌心的温度。那幻影轻声的对她说:“傻丫头,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其实困住你的,根本不是命运,而是你自己?‘阿爹’也好,‘砥’也好,都是你心中曾经的希望,失去他们的伤痛,你却总不肯直面相对,全然都是压抑和就地掩埋。可是它们却会破土而出,再又吸取你不断掩埋的‘失去’,渐渐茁壮长成‘心结’。你视其不见,然后归于‘命运’,以‘注定’和‘逃不开’之名,让自己有了一个沉溺其中的理由……”

☆、第一百六十八章  醒来

沉溺其中……的理由?

“我的傻丫头,无论多长久的梦,也该醒了……”

梦……该醒了?

即便……醒来之后,心底的痛会无法承受?

“不……不要……”夕颜视面前的贺术碹如梦魇,挣扎推拒,“放过我、放过我……”

“丫头,你必须醒来。再不醒,就要被梦魇吞噬了。”

“放过我……”夕颜不管贺术碹说什么,始终挣扎,慌乱的想要推开。贺术碹双手抓着夕颜胳膊,虽未用力,却始终都不让她挣开。脸上的神情,就像面对一个被梦魇摄住的幼儿,极是温柔又让人安心。

“只要你睁眼,我依旧在。我会帮你驱散那些痛苦,我会保护你再不受任何的伤害。丫头,睁眼看着我,乖乖的……你爱我吗?你相信我吗?”

夕颜怔怔的望着贺术碹,大眼茫然。

贺术碹依旧声音平稳——陷于梦与醒的边缘,他不能哪怕是一丝的刺激到她:“还记得吗?炙热的沙粒游过脚趾,雪白的浪花打湿衣裙,鱼儿在掌心游动,冰崖在眼前坍塌,沼泽的黑泥没了膝盖,村庄稚嫩的少年对着你红了脸……雷声,闪电,还有暴雨打在脸上的疼痛……这些才是真实的感受。”

贺术碹的声音,如同催眠,将夕颜带入了过去的一幕幕。那些他陪同她去体验的惊叹和感动,他知道她还深藏在心底。夕颜逐渐平静,于是他提起他们的曾经:“记得吗?那山峦的红日,那林地的轻风,我们曾相拥。那一日,我要离去,你恋恋不舍的唤我。我不在时,你一个人在家,是如何度过?”

“我……很想你很想你,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所以我到村子里到处走……”

“如果你再也看不到我,会怎么样呢?”

“再也……看不到?”

“嗯,再也看不到。你要怎么办呢?”

“不要……”夕颜摇头,苍白的脸上神色越来越慌,“不要……”

“好,不要。那我现在回来了,你愿意回来吗?”

我回来了,你愿意回来吗?

中间的时间仿佛不曾存在,没有宣于恪出现,没有贺术砥立后,没有宣于重重逢……他只是去了山里找寻肇事害人的黑熊,她依然在庄子里望穿秋水的盼他回来,然后他回来了,唤醒梦中不安稳的她……

夕颜的大眼,终于又有了小女孩儿般的软弱和依赖。楚楚可怜的噙着泪,紧抓了贺术碹的衣袖。然后终于,那泪滑落了下来。便再如断了线的珠子,再不能停下。

贺术碹坐了床沿,搂了夕颜入怀任她哭泣。哽咽嘤嘤,泣不成声,仿若肝肠寸断……大约,她已许久没有这般畅快而任性的哭过,从失去宣于重的保护那天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颜慢慢平静下来。脸上泪痕依旧,轻贴在贺术碹怀中抽噎:“碹……碹……”

贺术碹轻答:“嗯,嗯,我在。”

“可是碹……”

“嗯?”

“他们……怎么办呢?”

“他们?”

“万一……阿爹没有消失,万一……我伤害了恪哥哥,万一你赢不了砥,万一础……”

“万一,‘阿爹’没有消失,那么他会来找最心爱的女儿。万一,伤害了‘恪哥哥’,但‘恪哥哥’会原谅最爱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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