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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宠后-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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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落的巨石和残垣几乎毁了整个交泰殿,中殿和后殿都成瓦砾,只有前殿勉强还有几片墙柱支撑。与交泰殿临近的宫殿也被殃及,虽不如交泰殿这般惨状,却也宫墙房舍皆有损坏。殿内外的宫婢和侍者,死伤上百。地面的残砖瓦砾,都是焦黑。
夕颜看向朝她迎来的贺术砥,惨白干涩的问:“发生了什么事?”
贺术砥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眼睛从宣于恪脸上扫过又依旧看回夕颜:“宣于重炸了‘梯云台’。”
☆、第一百四十章 没有尸体
宣于重?
炸了梯云台?
夕颜脸孔再是一白:“什么……”
贺术砥看着夕颜:“宣于重早就收买了负责打扫的人,你知道他一直都在传信给伏公,同时他也一直在准备这件事。让那两个人趁打扫之便每次都往‘梯云台’中运送少量的火药,这十多年来,他已存够了足以炸平这个牢笼的份量。今日父王又往看他,于是他发动了计划。”
夕颜快速的消化贺术砥的话,然后大眼满是怀疑:“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已经查明?”
贺术砥毫不掩饰:“不,在我发动政变,将我父王软禁的时候,我就已经查明。包括‘梯云台’中关着的其实是宣于重,我父王其实一直爱着一个男人,以及宣于重准备炸了‘梯云台’。”
啪!
狠狠的一巴掌,只是让贺术砥偏了偏头。他没有躲,再看回夕颜的眼中也没有怒意。
“为什么?!”夕颜瞪着贺术砥,脸色苍白得像鬼。
“因为你爱他。”贺术砥依旧平静的说,“你能毫不犹豫的伤我的心,我也要你眼睁睁看着你最爱的人死掉。况且,我若不让他杀了我父王,我又怎么再次拿回王座……以及你?”
警觉来得太迟,就在贺术砥‘以及你’三个字吐出的时候,夕颜和宣于恪发现他们已被包围。整齐划一的禁军服饰,显示贺术砥已再次掌控了王宫。夕颜轻抬了脸,却是极冷静的看着贺术砥:“我会跟你走,但我要先看我父亲的尸体。”
贺术砥摇头:“没有尸体。”
夕颜皱眉,眸光危险的向贺术砥:“没有?”
贺术砥淡淡向夕颜:“我们找到了所有人的尸体,包括我父王的,但是找不到宣于重的。”
“不可能!”
“此事我有必要骗你吗?宣于重根本出不了‘梯云台’,但,确实没有他的尸体。有几个重伤没死当时在附近的宫婢说,爆炸声响起的同时,她们看见‘梯云台’的顶端发出了七彩的光。我记得……你曾经告诉我,你幼时也见过这种光。”
七彩的光?蔚楠消失时那样的光?
他是在告诉她,宣于重遭遇了和蔚楠一样的事?天下间会有这样的事?!难道真情真的可以感动上天?!
她不相信!
“你骗我!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夕颜一把抓住了贺术砥的领口,激动的逼问,发红的眸子中竟迅速布满狂乱之色:“你要干什么?拿他威胁我吗?有这许多人还不够?为什么还要他——你不知道他是谁吗?你不知道他对我意味着什么吗?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他吗?!还我!你把他还我——”
身后的宣于恪上前拉住了夕颜,用力将她挣扎的身体转向了自己,任她胡乱的捶打将她拥进了怀中:“颜儿……颜儿,冷静。”
贺术砥面无表情的看着宣于恪搂着夕颜轻声安慰,直到夕颜停止动作静在宣于恪怀中,然后,哭泣声压抑的传出。贺术砥蹙了眉,伸手攥住夕颜胳膊就想从宣于恪怀中拉出。宣于恪迅速反应抓住他的手腕,看向他的眼神更是毫不相让:“干什么?我说过,你别想再伤她!”
贺术砥冷哼:“她是我正式册立的王后,你有什么资格?”
“你是谋逆而自立为王,谁会承认?”
“力量已决定一切。况且,你能不能完好走出这座王宫尚难说,你还想护她?”
“你以为我会怕?”
“你不会,但她会。”贺术砥淡淡看向于宣于恪怀中朝自己转过脸来的夕颜,话语的对象不知是对谁:“贺术与宣于注定纠葛,贺术碹从来无意王位,贺术础从来无力承担,除了我,又有何更好的选择。宣于为后宣于一门皆荣,伏氏一门也将得保,又何苦再做挣扎。”
夕颜看着贺术砥:“你放手,我有话与他说。”
贺术砥唇角勾起嘲讽一笑,松了手。
夕颜推着宣于恪退离几步,双臂环着他腰脸贴在他胸口悄声的说:“告诉伏公,别轻举妄动。你们暗中积蓄力量,静待时机。武成、靳家、姜家、七王子和乌兰家皆还可用。另外仍保护好础,我要借他之名联合贾梭力虏王子的力量。但你们一切要小心,再小心。”
宣于恪低首吻着夕颜的发:“别激怒他。”
夕颜轻答:“嗯。别担心我,他不会杀我。”
“嗯。”
“别再分开鸳鸯玉坠。”
“不会。”
夕颜退出宣于恪怀抱,然后转向贺术砥走去:“我要他安全出宫。”
贺术砥一个眼色,那禁军统领便向宣于恪:“这边请,宣于侯,下官护送您出宫。”
宣于恪没有再看夕颜,只是扫了贺术砥一眼,迈动不太灵活的左脚随那人去了。
贺术砥一把拉过夕颜盯着她的眼睛:“记住,我不想再看见你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要哭,也只能来找我,在我怀里哭。”
夕颜甩开贺术砥的手,冷笑:“臣妾,遵旨!”
贺术砥盯着夕颜满目的挑衅,静了半刻,却是笑了。
夕颜心里诧异,却是不动声色。
贺术砥再伸了手臂,却是掌心朝着夕颜。
夕颜心里再一愣,又抬目看了贺术砥一眼,才是伸了左手让他握住。
贺术砥牵着夕颜往交泰殿外走去,夕颜忍不住回头再看那残破的‘梯云台’,便闻贺术砥在前说道:“赶明儿我重修一座,把你装里面。”
夕颜想也没想回头便道:“有病吧你!”
贺术砥却没生气:“你试试看。要再做不顾后果的事儿,你看我是不是有病。”
“所谓‘不顾后果’的事,就是指损害你利益的事吧?”
“是我们。你看你做的事儿,损人利己了吗?安份一点儿,精力用不完可以考虑用在我身上或是后宫,外面的事再少沾,怕是伤得自己还不够似的。”
似冷还暖的几句话,却教夕颜噎住了话端,犹豫了半晌,还是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都要假装风平浪静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你明知道我并不爱你,也明知道我永远也不会对你死心塌地,那为什么还非要我来做这个王后?想要这个位置的人大有人在,你可以随意挑拣任何一个符合你要求的女人,那么后宫无虞。而我,容貌再是绝色也有老去的一天,我伴过贺术础,我有过贺术碹,我甚至还怀过他的孩子……你不介意吗?‘伏夕颜’就是‘宣于颜’,满朝文武皆有议论,你不在意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难道你没变
贺术砥停了步,转脸向夕颜看来:“你是在跟我讨论为什么‘非你不可’的问题吗?”
夕颜想了想,摇头:“算了,你当我没问。”
贺术砥挑眉看着夕颜。
夕颜亦挑眉看他:“走啊,要去哪?”
贺术砥回头再又继续走,没两步,忽道:“那天,你将我们三个一起拒绝,为什么?”
“我以为那在你意料之中。”
“是意料之中,但,为什么?”
“想听真话?”
“嗯。”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收手。”
“怕选了他们会激怒我?”
“激怒?你用词可真含蓄。”
“不然?你以为我会怎么做?”
“既然宣于恪已经找到了贺家庄,你还会客气?别告诉我说你当时没有派人跟踪他……贺术碹认为你不会那么凶残,但我可没有那么天真……希望你还没有血洗了它。”
“是还没有。”
“怕贺术碹跟你拼命?”
“他毕竟是贺术的子嗣。”
“那贺术础呢?为什么你又下得了手?”
“因为他胆敢挑衅我。”
就连夕颜都笑了:“你在说什么笑话?”
贺术砥却没有笑:“呼延复,你,他挑衅我不是一次二次。我不能允许这样一个软弱无能的男人屡次偷取我的东西。”
偷取?夕颜心底轻哼,心无阴暗之人得到何须偷取,他怕的根本是贺术础的光亮,与他的黑暗相对的东西!
话间回神,发现他们已至一片陌生的宫墙,四周无人声,身后原本跟随着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感觉好似这偌大的王宫就只他们两个人。夕颜忍不住转头问贺术砥:“这是要去哪儿?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贺术砥言中有笑:“怎么你害怕吗?怕我会真的把你关在一处无人所知之地?”
夕颜瘪瘪嘴:“那么低调的行事显然不是你会有的作风,所以我才实在奇怪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啊……就算你是打算让我侍寝也会搞得轰轰烈烈恨不得人尽皆知,哪有这么偷偷摸摸的道理。”
“怎么你很想为我侍寝吗?”
“除了阴谋算计对方,你觉得这事儿之外我们还有别的可做?”
“别急着诱惑我,女人。对你没好处。”
“这话,怕是你在暗示我吧?”
“哼。”贺术砥嘴角勾了笑,“一个钉子一个眼儿……我喜欢你现在跟我说话这态度,放肆,嘲讽,且幽默。尺度刚好。”
夕颜闻言也是冷哼一声:“你这喜好,两个字概括刚好:欠抽。”
贺术砥轻扫夕颜一眼:“这就有点儿过了。”
夕颜不屑哼出:“那需要我跪地认错吗‘王上’?”
“不需要。你犟你的,大不了我忍不了的时候打你一顿。”
“然后我就老实了?”
“你会更犟。”
“所以你觉得这样生活很有激情是不是?”
“难道你不觉得?”
【难道你不觉得】?所以他是认为这样生活很适合他们?没有阴谋作为目标之后,他期待能跟她继续保有激情?忽然想起与贺术碹游历山水的那段时间,从未有过的放松,心却从未有过的空虚。再又想起贺家庄那纥干婆婆的话,说她不应该去到那里,说她应该回到她该在的地方……便是都说明了,没有目标的生活并不适合她吗?
经过这许多事之后她也自发觉贺术碹给她的生活并不适合她,便是她仍向往自由与辽阔,然而她却终究做不了一个单纯的小女人。只因妄念与野心早已烙在她的灵魂,无论是命运或自身,她都无法再满足于那样平淡的生活。
贺术砥了解她,所以打算以这种方式来纵容她?
想想一直以来他面对她的阴谋算计所采取的态度,便是忍无可忍大发脾气,也很快就会放它过去……因为知道没有目标的她便不成她吗?他竟是纵容她这么久了?太执念于去恨他了,竟从未发觉……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用这种别样的温柔在待她?
夕颜在贺术砥拉她入殿门前突然止步:“贺术砥。”
贺术砥亦停步,转头看她。
夕颜看向贺术砥脸面,话已问到嘴边,再一想却又放弃了——便是真的又如何?她会因此就改变想法和决定吗?既然结果不变,又何必再多此一问?因而改口道:“算了……走吧,这是何处?”转回头率先跨入门槛,便是朝殿内张望。
夕颜的欲言又止并未逃过贺术砥的眼睛,随同一起跨入殿内之后再又拉她止步面向自己:“你原本想问什么?”
夕颜不在意的道:“问来问去也不就是那些,所以不问了。”
贺术砥抬眉:“莫非你是想问我,爱不爱你?”
夕颜眉峰一挑:“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想你现在大约也清醒了许多,比起以前。”
“清醒如何糊涂又如何,总归一世并不容易。”
“那么你不继续问下去,是因为知道答案,还是不在意?”
夕颜眯了眼看贺术砥,道:“砥,我们之间,还会有所改变吗?问与不问,又有何意义?”
贺术砥看了夕颜半刻,却是淡淡:“世上不变的,只有时间 。”
夕颜盯着贺术砥,忽然道:“你变了。”
“难道你没变?”
“……”
“曾经你说你爱贺术础,可那感觉终究是变了吧?然后你爱贺术碹,然而终究发现并不适合吧?你与我,是开始,为何又不能作为结束?我迷恋开始的你,爱上中途的你,期待以后的你……是,我在变,但你何尝又未变?你能说你现在仍如当初般恨我吗?你有野心与妄念,但我们何尝不能平衡,只要你愿。”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要说这个吗?”
贺术砥摇头:“只是兑现当年的承诺。这里,是宣于重离开家庙寺塔之后居住的地方,在被迁入‘梯云台’之前,他在这里住了三年,许多当年的东西都还保留着。”
夕颜脸上一怔,转头认真再看殿内的装饰陈设,果然很似宣于重的喜好。不由脚步轻移往那书桌走去,案上的黄玉纸镇下,泛黄纸张上的字迹几乎被厚厚的灰尘掩盖。夕颜伸手轻轻抽出最上面的那张,墨色浅淡,字若流云,果真又是宣于重笔迹。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所谓伊人
夕颜将那页纸再放回了桌案,手却不忍离去。纤指沿着那字迹,轻抚移动仿佛临摹,口中便喃喃其上之语: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贺术砥走过来,眼睛扫过书案上的纸张,移至夕颜艳容,忽口中缓缓低吟,竟是将那阕诗的后半段补出:“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富含磁性的嗓音,从未有过的温柔而深情。
讶色盈了夕颜目,抬脸看向贺术砥眼睛。
贺术砥伸手轻抚上夕颜脸颊,眼神实在柔情:“你要明白,颜儿……我对你的爱,不比他们少。为什么就非是他们不可?只有我适合做这凉鄍的王,也只有我才最适合你。若你真心向我,我可以不杀贺术础,我也可以放过贺术碹……只要你真心向我,你的希望我都能替你达成。让它就这样吧,别再违逆我了,别再伤我的心让我失望了……否则……下一次,我真的会杀了你。”
原本是真的有些感动的,直到听到这最后一句话的说出。
夕颜语带嘲讽:“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宣于恪说,不要激怒他。他说,只有我们俩在一起才最合适。或许都对吧,因为他们都是在为了她好希望她避免再继续自讨苦吃。如果用理智来思考,她应该听从他们的劝解,可是为什么呢?她就是没办法以别的意义来理解贺术砥的这句话:【否则,下一次,我真的会杀了你。】
再是如何温婉的表达方式,她仍旧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无情与冷酷。即便他能将她捧在心口,也仍旧能瞬间将她打入地狱。这就是他无论如何变也绝不会改变的地方:他不信任任何人,所以绝不会真正将心交出。在予对方一物之前,更多的是警告和威胁。自大的认为对方除了接受不敢违逆,自傲的认为‘给予’已是自己的让步。
就是他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就是他这种蔑视他人都在脚底的态度,足以让她否定他所有的真情。
果然贺术砥立时因她的反讽皱了眉,大约在他看来自己已是这般诚恳她却仍是不领情,如此不知好歹的女人,还配继续得到善待吗?夕颜十分清楚自己这句话会带来的后果,无疑她是拒绝了贺术砥给她的最后一次也是最大的让步和机会,那么她还能期望有什么好结果呢?
对面的目色迅速变得阴冷,下一刻她就被仰按在了满是灰尘的书桌上!贺术砥只用一手就卡住了她的脖颈,危险的盯着她的眼睛冷道:“你记住,宣于颜,这是你自找的!”
她仍不知死活的朝他讥笑:“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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