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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宠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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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颜吼道:“你知道正常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不能正常吧?你还故意欺负人、开玩笑!我不是你,我没见过这种大场面!你知道一个人在刚觉得自己死里逃生之后又马上受惊吓会怎么样吗?你见过神经错乱没有?你见过疯子没有?!”夕颜突然抓起贺术碹左手,张口就咬在手背上!也不管他如何,自己狠狠咬下了,才觉得心中总算解了口气!
贺术碹的表情像不觉痛,反眼里有抹宠溺,看了自己左手背上发青的牙痕,只是微微一笑。
夕颜出了气,仍只觉自己全身都在轻轻的颤抖——这样死里逃生的后怕感觉,还是第一次这么真实!
“会怕,才是一个人应该有的反应。你往常,都太不拿自己生死当回事儿了,这一次知道了怕,以后才会知道要对自己好一些。”贺术碹轻轻说。
“我没有不拿自己生死当回事。”夕颜别开头,“只是感觉不到真实。”
感觉不到真实?贺术碹轻轻蹙眉,道:“你,到底是谁?”
“……”夕颜不说话。
“难道你不是‘伏夕颜’,因为扮演的不是自己,所以对周遭的一切都感觉不到真实?也所以你才会和本应该对立的老三有关系……因为你不是伏家的人?”
“……”
“夕颜,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为你挂心。”
夕颜心底叹了口气,抬头:“你该知道我本不想让你趟这摊浑水,你本应该回到你原有的生活轨迹……宣于颜,知道是谁吗?”
贺术碹脸上有丝惊讶:“宣于?该是宣于侯的女儿吧……听说好几年前就死了,之前被老三收在府中……”
“是我。”
贺术碹一愣。
夕颜再叹口气,眼中空落,淡然陈诉自己的半生:“宣于颜,是宣于重最爱的女人——侍妾蔚楠生下的孩子,是宣于侯的宝贝女儿。宣于一门灭后,这个女孩儿被送至红馆充为官妓。八年之后,被三王子贺术砥看中带回府邸为妾。两年之后,宣于颜有孕,于是被沉入琉璃湖底。伏家救起此女,从此,用为棋子。”眼睛转回贺术碹脸上,淡淡一笑:“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为什么……我本就是你三弟的女人,而与你六弟,从未做过真夫妻。我说让你别问,让你回去自己的生活,原就是因为……我,并不值得你挂心。为我来趟这摊浑水,更是不值。”
贺术碹懂了,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如果我说,你跟我走,我带你远离这一切?”
夕颜心头大讶,定定看着贺术碹。
“他们寻不到我的踪迹,自然,也寻不到你。此番,就当‘伏夕颜’死了,宣于颜,可以再回自己。”
夕颜定定望着贺术碹眼睛,良久,缓缓摇头:“不,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被迫。这棋子,原是我要做的。”
“为了什么?”
“为了……”夕颜摇摇头,垂了目色,“为了后位。不管是在贺术砥身边,还是贺术础身边。我是个有贪欲的女人,过不来浪迹天涯餐风宿露的日子,我们,并不是一路人。”
山谷,没有山间那样的风,四周很静,但是阴冷。
贺术碹说:“走吧。”
走?夕颜茫然望向四周——杂草乱生,怪石凸立,不远处散落着马车的残骸还有马匹的尸体。山谷蜿蜒左右不见头,山崖陡立前后不见顶。往哪里走?怎么走?别怪她娇气,谁叫她出生以来就没在这种真正的野外活动过,习惯了头上有个屋顶,便是见着自然美景心中总艳羡,却是没有和它相处的半点儿经验。
贺术碹了然一笑,解下自己披风给夕颜系上:“有我在你无须担心。莫说你不信自己有那本事走出这山谷,我便也不会要你吃这苦。”说罢半转身背朝夕颜,“来。”
夕颜虽有犹豫,但也知道贺术碹说的是实在话——若靠她自己双脚走,怕是这辈子也别想出这山谷。如今这境地也没有什么礼节、距离好讲,便是刚才就已经将这二者错过……索性是要厚了脸皮依赖到底了,其他的事也只有以后再说。这般想着就要起身,不料竟发现自己双腿站不起来,一使力就发颤……夕颜未料自己这般没用。
贺术碹一笑,起立回身,伸手将夕颜拉起来,再又背转了身体让夕颜伏上他的背:“抓紧了,掉下去摔了我可不管。”
夕颜忍不住问:“我是不是很没用?”
贺术碹轻声笑答:“你没有吓晕过去,还能骂人说话,只是腿软,连我都佩服你,怎会没用?”
“你挖苦我?”
贺术碹自一笑不回答,倏地起步飞身跃起。一呼一吸之间,已在丈远怪石之上。
夕颜哑了惊色。
贺术碹再轻轻勾了唇角,继续在山石草尖上跃动轻跑。足不落实,衣炔如飞,便是身上负了个人,也如无物般行动轻快如羽。
刚开始,夕颜不由感到害怕,双手下意识的搂紧贺术碹肩头,每当贺术碹从高处往下跳她就心里一紧。后来渐渐习惯了这种速度和动作放松下来,偶尔还能分神去看路过的奇景。大约一个时辰左右贺术碹就会停下来放她活动一下,或找些野果山泉之类给她解渴。
山谷中天黑得很早,大约酉时刚过就全黑了。夕颜在贺术碹背上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明显感觉他们的速度降了下来,便是知道有贺术碹在应该不会有事,但是这种完全不同她习惯的漆黑还是让她直觉的紧张。
☆、第九十章 什么是死?
贺术碹察觉了她的紧张,转头对她说:“要是害怕行夜路,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天亮了再走?”
这一转头令夕颜更加紧张:“你……你不用看路吗?”
贺术碹好笑:“你以为习了武的人眼睛就变成猫头鹰了吗?我是凭身体的感应,并非眼睛就能穿透黑暗。”
“那……不是很危险?”
“危险是有,但我估计你更介意跟我单独在这山中过夜。”
夕颜听出贺术碹话中笑音,不由强道:“我不信你一个堂堂王子,会在这种地方对一个落难的女人下手,况且趁火打劫也不是你的为人会做的事。”
“为什么不是?”
“长得不像。”
贺术碹不由轻笑出声:“可是,我们初遇的那时,你不是觉得我像歹人吗,不是防备的看着我说难道歹人会在自己脸上刻字?”
“那是正常该有的反应好不好,我身后一群歹人,我怎么就知道你是不是呢……”感觉贺术碹突然停了下来,夕颜心里一个咯噔,不由结巴起来:“真……真要在这……这里过夜?”
贺术碹已经放下夕颜笑转过身来:“不是说不怕我会乱来吗?”
夕颜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地,只能紧紧抓住贺术碹衣服:“我不是怕你……”轻轻的一响,一点火光出现在贺术碹手中,照亮了两人的脸,也照开了一些夕颜的恐惧。
贺术碹将手中之物交到夕颜手中:“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些生火的东西,很快回来。”
夕颜立即心里一紧,一手紧握了那点火光,另一手就下意识的拽紧了贺术碹的衣服。
贺术碹诧异回头。
夕颜低头咬着唇半晌,终还是抬起头来看向贺术碹的脸,大眼内的紧张和害怕在火光的照射下分明:“你会回来吧?你不会丢下我吧?”
贺术碹唇角浮起了微笑,眼神温柔的看着夕颜。
夕颜觉得自己红了脸,手上慢慢松开了贺术碹的衣服。
贺术碹抬一手摸上她发热的脸,轻语道:“我知道你还有隐瞒……就像你知道我不是会趁火打劫的人一样,我也知道你不是贪恋权位的人。你越是为我着想,我越是为你心疼。”
夕颜手拿一点火光独自站在原地,不知为什么,心底有丝隐隐的发疼……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想念过宣于重了,为什么贺术碹勾起了她这样的情绪?因为已经太久没有人为她心疼了吗?久得她都要忘了那种感觉,久得她都要以为自己很坚强……
冷泪轻轻滴在手背,她低头凝望。
‘来,宝贝闺女,给阿爹亲一个。’英俊儒雅的男人躬身抱起可爱的小女儿,毫不在意弄皱了自己一身深红的华服。
榻边坐着的美丽女子提醒:‘先换了衣服吧。’
男人已笑迎上女儿撅起的小嘴落在脸上:‘不妨事。一天不见咱闺女,可想死阿爹了。’话完又在女儿脸上连亲了两口。
女娃可爱的伸手捏男人的鼻尖:‘阿爹说谎要长长鼻子!’
男人奇怪的看着女娃:‘阿爹怎么说谎了?’
女娃不满:‘阿爹明明最想阿娘。’
男人笑了:‘哟……咱闺女会吃醋了!可不得了,得快快寻个夫婿了!’
‘颜儿才四岁!阿爹坏,才疼颜儿四年就嫌颜儿了——’
眼看着女娃哭丧了脸,男人赶紧搂紧了贴在怀里:‘谁说的!宝贝闺女,阿爹开玩笑的……阿爹哪舍得把颜儿嫁出去,阿爹可要宝贝颜儿一辈子呢!’
‘真的吗?’
‘真的真的……’男人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柔声安慰,没有发现搂紧自己脖颈的女娃正在自己的肩头向着榻上的女子比着胜利的手势。女子扑哧一笑,男人转身看去,又低头松了怀中的女娃来看,脸上浮起了明了的笑意:‘好啊,小丫头又骗阿爹?’
女娃可爱的吐吐舌,再又搂紧男人的脖颈撒娇:‘不管!阿爹已经说了要疼颜儿一辈子,不准骗人!’
男人轻笑:‘你知道一辈子是多久吗,小丫头?’
‘就是永远!阿爹永远都要疼颜儿!’
‘那要是阿爹死了呢?’
‘什么是死?颜儿也要跟阿爹一起!’
男人脸上惊讶了一下,再看向榻上美丽的女子对视,眼中的笑,便是那样的温柔而温暖……
【什么是死?颜儿也要跟阿爹一起!】
那般久远的话,如今却是这般清楚的回忆起来。尚不知道‘死’的意义,便约定要与父亲一起……这终究是预示着不祥吧?人道童言无忌,所以她终究是没有陪宣于重同死,或也正因为她毁约,所以再无宣于重那般疼爱她的人……
温暖的手指轻擦她脸上的泪,贺术碹不知何时已返回:“在想什么?这般伤怀?”
夕颜回过神来,忙退步躲开贺术碹的手自己擦干眼泪。
贺术碹看了移开视线的夕颜,淡淡将一捆树枝干草放在地上。蹲身架好柴草,然后不知道从哪儿又摸出一个火源来点燃。火势渐渐大起来,贺术碹坐了下来,从身旁柴草堆中拣出几个红薯样的东西推往火堆。
夕颜默默在对面坐下来,见贺术碹眼睛只盯着火苗,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将手中的火源轻轻递回去。贺术碹接了,熄掉收好。夕颜再看贺术碹一眼,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贺术碹一愣,随即看向夕颜微笑反问:“为什么?”
“你不说话,我以为……”
“以为我因什么生气呢?是你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还是你躲开了我的手?”
“……”夕颜垂了眼,觉得自己问了多余的问题。
“多少有点儿失落,生气不至于。”贺术碹再次坦然笑语,然后用树枝轻轻翻动一下火堆中的红薯。
夕颜看着贺术碹动作,忽轻声的问:“……你见过宣于侯吗?”
“见过。很英俊,走到哪里都是注目的焦点。也是个有才能的人,若非变故,如今该是朝中治国之才。”
“是否治国之才我不知道……我只是常常想起他。”
贺术碹看夕颜一眼:“以前听说他非常宠爱女儿。”
☆、第九十一章 那个女人在哪?!
“嗯……很宠……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大我五岁的哥哥,是父亲的嫡妻生的,可是父亲却偏爱我……在府里,什么东西都是我用最好的,然后才是哥哥。嫡母亲很讨厌我,禁止哥哥跟我走近……可是哥哥很大方,从来不嫉妒父亲对我好。我五岁的生日,父亲给我他金库的钥匙,说里面的东西任我挥霍……”夕颜眼睛注视着火苗出神,唇边浮起温暖的微笑:“五岁的小女孩儿哪里懂得那座宝库的意义,她只能从周围人的眼睛和表情中读出父亲对自己毫无保留的极度的溺爱……后来我的母亲失踪了,父亲发疯一样的四处寻找,每天回来,都会抱着我落泪……在我被带离父亲身边的那一天,我哭着喊着不愿离去,父亲只是用绝望而布满血丝的双目一直凝望着我,就像要将我看进他的身体去……我再也没有见到我的父亲,于是那个凝望……就永远刻印在了我的心底……”
身旁传来温暖,贺术碹坐了她身边轻搂了她肩。
其实她不怕寒冷,因为这样的温暖……会让她忍不住眼泪。
温暖的唇轻柔的吻着她的泪,她心底挣扎不安,却又极度渴望这种疼惜和温柔……贺术碹再一次吻了她,她竟没有推开……
第二天夕颜有些发烧。贺术碹说可能是因为受了惊吓又着了夜凉所致。夕颜晕乎乎的任贺术碹背在背上,也没有精神再去注意周围的坏境,因为贺术碹的动作极轻,她时儿会睡去,又时儿醒来。贺术碹不时转头看看她,又不时停下来找些泉水喂她饮下。夕颜的病情越来越重,后来人就迷糊了过去。
夕颜梦见了宣于重,梦见了蔚楠,梦见了安姨和剪影儿,也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每个人都在开心的笑着,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暖和炫目……伸出去的手被谁握住了,她下意识的喃喃:“阿爹……”缓缓睁开眼睛,入目却是贺术碹温柔的脸。
贺术碹伸手轻抚了她的额头,微笑的轻声对她说:“烧已经减下去了,再睡一觉就会好了。”
她还是觉得头晕睁不开眼,贺术碹抱起了她,端了一碗药到她的唇边。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意识却不清醒……张口喝下了药,似乎很苦,没等贺术碹再把她放平稳,她就已经再度陷入了昏睡。
不对……
有什么不对……
到底是什么不对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颜猛然睁开眼睛——这里是哪里?!
他们不是在山谷里吗?那这简陋的床榻,泥糊的墙壁,还有茅草的屋顶……她在哪里?身边已没有贺术碹,屋外传来模糊的谈话声。夕颜扶着头慢慢坐起来,揭开身上盖着的贺术碹的披风下了床,撑着还有些发热的身体移到门旁。手已经把住破旧的木门拉开了一条缝,屋外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顿住了她的动作:“我说二公子,这女人是你什么人?”
贺术碹的声音:“你既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她?”
那人道:“当然是有人想要她死了……”
贺术碹:“你们几时改行做起杀手来了?”
那人:“这个……人在屋檐,你懂。”
贺术碹:“你们不应该会接到这种命令。”
那人:“我不管,反正事儿我们已经做了,是你救了她,我就这么交待上去……你真要插手?”
贺术碹的声音无丝毫犹豫:“有我在,你们动不了她。”
“咳!”那人似感到难办,“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整天都在搅什么,反正我们就是看天办事……”
“白三,你跟我说实话:这次的目标究竟是谁?土雷轰击国主的车驾以及袭击公主、后妃、王子女眷们的车驾都只是烟雾弹吧?他的目标是谁?”
那被贺术碹叫做白三的人也没有犹豫,很爽快的回答了贺术碹的问题:“反正我们的事儿你一直就清楚我也不怕告诉你……他要杀的就是那辆马车上的人。下的命令是要我们趁乱抢夺了马车然后假造成意外跌落山谷的样子,包括车上的那个女人,他要这两个人的性命。只是没想到那个男人会第一时间跑去你老子的车上,没办法,我只有先取了这个女人的性命。不过你也真是厉害,我亲眼看着那辆马车掉下山崖的你都还能救了她……”
“那么最后是怎么样了?你们真的没动其他的人?”
“嘿嘿……二公子你是知道我们的,就是再不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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