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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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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城主请放心,”书宁赶紧举手表明决心,“我对你绝对没有不轨之心。”刚刚说罢,她又有些好奇地问:“话说崔城主年岁也不算小了,怎么还不成亲?”

“要你管——”崔翔安气得一跃而起,高声喝道:“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胆敢管我的事,下回……下回再这么没上没下,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脸暴躁地遁走了。

帐篷外的崇文目瞪口呆地看着崔翔安气鼓鼓地拂袖而去,傻乎乎地愣在原地发了半天呆,好不容易回过身来,这才猛地一拍脑门,不敢置信地喃喃道:“老天爷,公子爷有多少年没这么暴躁幼稚过了,这实在是——太好了!”

他愈发地觉得宁家二小姐不一般,杀人什么就不用说了,能把南州城里最喜怒不形于色的城主大人气成这样,本事可不是一般地大。

崇文顿时觉得书宁亲切了许多,便是明明晓得她在套自己的话,也笑眯眯地毫不犹豫地如实告之,“我们去秦地是为了寻一心大师。公子爷打听来的消息,一心大师每年冬天都会在秦地西边的夕口镇出现,所以我们才大老远地赶过来,不想正赶上这场大风雪……”

书宁顿时讶然,旋即又是一阵心酸,“一心大师?”原来就算他对周子翎的作法嗤之以鼻,可轮到他自己了,却还是没有死心。

可是——

可是——

就算一心大师果真将她的魂魄招回原来的身体,所有的一切就能回到原点吗?可如果不说明,那崔翔安是不是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继续下去。

书宁的心里从未像现在这样犹豫徘徊过。

“啊——”崇文猛地一拍脑门,仿佛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朝书宁问:“听说二小姐见过一心大师?不知那位大师究竟长什么模样,是不是果真神通?会不会招魂?”

书宁不说话,板着脸看他,过了好一阵,才小声道:“他又不是神棍,哪里会做这种事。”

崇文的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喃喃道:“不会啊,这可如何是好?”

…………

崔翔安行事甚是谨慎,出门竟带着数百人的侍卫队伍,只是偌大的一支队伍里竟连个丫鬟也没有,只有两个身手出众的女侍卫,昨儿晚上给书宁换衣服的也是她们。

好在书宁虽在宁府娇生惯养了几个月,但终究并非千金大小姐,即便是无人伺候,也依旧能生活自理,这让本想看她好戏的崔翔安十分失望,待队伍出了山,进了秦地地界后,他竟还破天荒地给书宁买了个丫鬟,罢了却又不肯承认,死鸭子嘴硬道:“不过是买来伺候我的,看她可怜才借给她几天。”

无论是书宁还是一众侍卫小厮俱是含笑不语。

他们人多架势又大,侍卫们又俱是军中出身,浑身上下都透着杀气,这一路行来几乎无人敢招惹,直到进了秦地,却又引来了不少麻烦。总有人不断地上前来询问他们的身份和行踪,罢了还不怀好意地一路尾随。解决了几支挑衅的队伍后,他们这才安静了许多,但饶是如此,也紧紧只是让那些尾随的人离得远了些。

崔翔安倒是满不在乎,不以为然地道:“秦地在打仗呢,自然难免谨慎。听说秦王世子刚刚拿下了九通城!此人这些年来一直蛰伏不出,而今竟是一鸣惊人。想来过不了多久,这秦王的位子便要换人坐了。”

“周子澹拿下了九通?”书宁这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消息,闻言自是又惊又喜,喃喃自语道:“九通乃是秦地西南要塞,又有粮库,他拿下此地,不说今冬,便是明年一整年的粮草也有了着落。”

崔翔安本只是随口一句话,不想书宁竟如此兴奋,心下竟有些隐隐不悦,狐疑地问:“周子澹拿下九通与你何干,你高兴个什么劲儿,莫非你还识得他不成?”说罢,又摸了摸下巴,愈发地好奇,“你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知道九通城?竟还晓得它是军事要塞——”

书宁倒也不瞒他,喜形于色地回道:“周子澹就是我家府里的琛哥儿,他打了胜仗,我自然替他高兴。”说罢,仿佛看不见他脸上惊诧意外的神情,又兴致勃勃地拉着他追问道:“你且仔细说说这场仗到底是怎么打的,周子澹这才回去了多久,想来最多凑了近万人,九通城乃是要塞,驻军少说也有三五万人,他如何以少胜多拿下九通……”

“停停——”崔翔安终于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揉了揉眉心,问:“你说宁照琛——你那个小侄子?就是跟你一道儿杀人弃尸的那位?他就是秦王世子周子澹?”他忽然觉得脑袋有些晕。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本来想写六千字,可是写着写着,一看时间,已经到了九点了,还是先发了吧。还差一千,俺后面再补哈。

☆、第四十七回

四十七

对于宁照琛的新身份,崔翔安表现得很是耐人寻味;他摸着下巴蹙着眉头一直在想些什么;待终于挑眉抬起头,才发现桌上的饭菜已经被扫去了大半;崔翔安顿时气急败坏;一拍桌子大声吼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能吃,枉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也不晓得给我留点。”

书宁的眉眼笑得犹如月牙,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方才歪着脑袋笑道:“饭桌上无父子;连吃饭都心不在焉;活该你饿肚子。”

崔翔安瞪了她一眼;一伸手飞快地把桌上的菜都拨到自己面前;又抓起筷子犹如打架一般把盘子里的菜全扫进了自己碗里,罢了才得意洋洋地朝她挑眉,一脸挑衅的笑。一旁的崇义看得直捂脸,小声地提醒道:“公子爷,您太幼稚了。”

崔翔安脸上一红,机警地朝四周看了一圈,众侍卫乖觉地纷纷转过身去假装看不到,书宁捂着嘴使劲儿地笑。

崔翔安被她笑得愈发地尴尬,但终究没发火,只气鼓鼓地瞪着书宁,好似一头发怒的小豹子。“你……”他忽然开口问,“是不是打算去找周子澹?”他的语气不大好,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不悦,脑门上甚至有隐隐的青筋。

书宁连忙挥手否定道:“我才不去给他添乱呢,左右已经把崔城主气成这样了,也不好再去麻烦另一个。”其实心里头多少对周子澹还是有些惦记的,他走的这几个月,书宁的生活顿时乏味了不少,有时候偶尔想起他来,心情也会低落。但是她才不会在崔翔安面前承认这一点,毕竟,他是打小就跟在她屁股后头的阿弟。

崔翔安却不信,摸着下巴道:“行了吧,你这小丫头狡猾狡猾的,当然不会承认。要不,你一路跟着我们来秦地作甚?不过那样更好,我还嫌你麻烦呢。”说罢,便不再搭理书宁,埋着脑袋一通大吃,吃完了,一抹嘴,仰着脑袋走了。

崇文一溜小跑过来向书宁致歉,赔笑地道:“宁小姐莫要与我们公子爷生气,他就是这样别扭的性子,越是亲近就越是嘴巴不饶人。”

书宁笑眯眯地直挥手,“无妨,我省得。”想了想,又眨了眨眼睛悄声问:“崇文你可曾有秦王世子的消息?他拿下九通城后又去了何处?眼下秦地局势如何?”虽说她而今就在秦地,可日日跟在崔翔安身边寸步不离,除了偶尔听外人提及,对现今的局势却是毫无所知,遂不免有些担心和好奇。

崇文立刻摆出一副为难的面孔,摇头道:“我也不晓得呢。宁小姐您也知道,我们并非秦地人,大老远地过来不过是为了寻人,哪有精神去打听旁的消息。”说罢,生怕书宁又再追问,赶紧撒腿就溜了。

待他回了楼上客房,悄悄地推门朝屋里的崔翔安瞄了一眼,见他正软软地躺在榻上,一双幽深的眼睛盯着窗外,不知到底在看些什么。崇义想了想,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一咬牙,轻轻推门而入,踱到崔翔安身后小声劝道:“公子爷您这性子可不好,难得遇到个喜欢的,还不赶紧出手把人给定下来,要不被旁人给抢了先,您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崔翔安愣了半晌,过了好一阵,才缓缓地转过身来,拧着眉头一脸无语地问:“你在浑说些什么呢?”

“难道您不是喜欢宁家二小姐?”崇义急得直跺脚,“您可别不承认!这几年来,什么时候见您对哪家姑娘这么另眼相看过。您还吃醋!刚才不就是呢,一听宁小姐提到秦王世子您就发火,这还不够明显么!”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崔翔安气急败坏地从榻上跳起来,急赤白脸地怒道:“谁喜欢她了!我就是——就是觉得她好玩儿,她——她说话不是挺有意思的么,还有她总是,总是……”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原因,总会无缘由地对书宁生出亲近之意,那种亲近产生得如此自然,就好像,他们天生就该如此。

他想了很久,努力地想要把自己此刻的感情说出来,皱着眉头琢磨了一阵,脸上的激动缓缓变成温和又怀念的情绪,“我只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想起我阿姐。”他的阿姐也是这样的开朗,无论遇着什么事都有种成竹在胸的自信,也爱笑,爱斜着眼睛看他,爱抿着嘴逗弄他。

至于什么吃醋,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初他的阿姐总喊着要嫁人一般。从小到大,他都是阿姐心里最重要的人,可是有一天,周子翎忽然站在了她的身边,那个时候他的心情就跟现在差不多。

“行了,你别多管闲事了。”崔翔安努力地把心里的不适压制下去,皱着眉头挥挥手,“滚回去吧,我自己的事儿自己有数。”

崇文见他已然板着脸,不敢再问,低着脑袋悄悄退了出来。出得门来,却又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自从开了战,秦地的局势便愈发地紧张起来,不断地传来各地打仗的消息,许多路都封了,一时间流民四起,民不聊生。秦地的粮价也一路飞涨,许多店铺索性连门也懒得开,街市上一派萧条。

他们一行人愈发地走得艰难,若非人多,兼着一个个又凶神恶煞,只怕这一路上不知被拦了多少回。

好不容易到了九通境内,四周的环境才为之一变,百姓们虽不至于安居乐业,但好歹没出现饿殍遍地的情形,进了城,也愈发地热闹。虽不及京城那般摩肩接踵,但店铺们大多开着,往来也有不少商客,城里的流民多由官府集中管束起来,每日能领到两碗稀粥,虽不至温饱,但也饿不死。

崔翔安见状,忍不住低声感慨道:“单见这九通城被他管得井井有条,便可知周子澹行事的确有几分手段。”说话时,他又忍不住悄悄朝书宁瞥了一眼,见她正睁大眼睛东张西望,仿佛并非听到自己的感叹,勾了勾嘴角,满意了。

眼看着就到了年关,九通城里也愈发地热闹,好在客栈里的住客并不多,崇文使人去问了几间,很快便找到个大客栈包了下来,把一行上百人全都安置了进去。客栈的掌柜已有许久没有接待过这么多客人,顿时喜得见牙不见眼,可劲儿地招呼着店里伙计好生伺候,甚至还主动减免了些许房租。

将将才住下不久,竟很快来了衙役查看众人的路引,又仔细询问他们的行踪和来历,听得众人特意来秦地寻医,那差役不免讶然,摇头道:“我在九通城活了大半辈子,却从未听说过一心大师的名号,这位公子莫不是被人给诓了吧。”

见崔翔安旋即色变,那差役立刻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尴尬地笑了笑,借机告辞。到了晚上,却又来了一批人,衣着打扮比先前那匹差役瞧着要正规许多,领头的是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慢条斯理地问这话,表面上听起来那些问题杂乱无章,可仔细一回味,每一句话都是在试探。

书宁一点也不奇怪他们会如此兴师动众,毕竟九通城位置太关键,又将将被周子澹拿下,谨慎小心些不足为奇。崔翔安也难得地好性子,一点也不耐烦地回着话,崇文在旁边笑嘻嘻地插科打诨,把场面控制得很是和谐。

那年轻人见从崔翔安口中套不出话,却不气馁,又把注意力放在书宁身上,笑呵呵地问:“这位姑娘是——”

书宁一身未婚女子打扮,且眉目清明,姿态怡然,那年轻人断然不至于把她当做小妾或奴婢之流,言语间甚是客气。书宁抿嘴微笑,清涟的目光在崔翔安身上扫了一眼,柔声回道:“这是我表哥。”又生怕那年轻人不信,小声解释道:“是我偷偷跟出来了,表哥并不晓得,后来却是想甩也甩不掉了。”

年轻人的目光在崔翔安脸上扫来扫去,一会儿,会意地露出暧昧的笑,朗声道:“姑娘真是好胆气。”

他问了一阵,终究没看出有什么问题,遂起身告辞。书宁心里一动,忽然开口问:“秦王世子……是否在城里?”

年轻人微微一怔,脸上旋即露出凛然警惕的神色。崔翔安脸色一沉,顿时有些不好看,黑着脸闷闷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怎么了?”书宁歪着脑袋白了他一眼,笑嘻嘻地道:“不过是问一句,又没说要去找他。”

年轻人只当他们小情侣吃醋闹矛盾,脸色稍霁,但依旧很是关切地问:“这位姑娘认得世子爷?”

“嗯,”书宁并未明说自己的身份,只是依旧关切地问:“他在城里吗?”

年轻人却摇头,笑道:“世子爷并不在九通,而是一直驻守在西边的寿阳县。姑娘若是有什么重要的话,在下可代为通传。”

书宁偷偷瞥了崔翔安一眼,见他脸色愈发地臭,终于还是捂嘴摇头,“不用不用,回头我再去寻他就是。”

年轻人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书宁看了一阵,又朝崔翔安瞟了一眼,终于没说话,只拱了拱手道:“在下姓云,姑娘若是改变主意,可到衙门里来寻我。说找云先生就是。”

书宁笑着谢过了,崔翔安则别过脸去,气得脸都鼓起来了。

再说寿阳县大营,因粮草安置得当,周子澹算是松了一口气,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工,只是脸上依旧有些焦躁不安,每日里总要向平安问十几遍京城里可来有来信。平安只得日日劝慰,“公子爷放心,宁老太太素来看重您。您与二小姐又情投意合,老太太怎么会故意为难。只是最近大雪,往来不便,信函才略迟了些。”

周子澹却总有些心神不宁,尤其是到了腊月二十四过小年这一日,他愈发地不安起来。

寿阳县驻着军,四下还算太平。平安见他一直精神不振,遂提议道:“今儿天气不错,公子爷不如出去走走。云先生前日来信说回来过小年,这会儿怕不是已经到了路上,不如我们出城去迎。”

周子澹闲着无事,遂应了。尔后换了衣裳,牵了马,与平安一起出了门。

他二人在城外策马狂奔了两圈,周子澹胸口的浊气总算泻出了大半,正欲策马回营地,忽听得平安欢喜地高声道:“公子爷您看,云先生来了。”

周子澹凝眉望去,果见心腹云泽兰骑着匹白马悠悠然地朝他们驶过来,见了周子澹,他也不着急,依旧不急不慢地让马儿踱着小步子。

“你可真是悠闲。”周子澹与云泽兰自幼一起长大,后来又一起逃往益州被宁家大老爷所救。只不过这些年来周子澹一直改名换姓地躲在京里,而云泽兰也守在益州帮忙联系旧部。

“要过年了,总得歇一歇。”云泽兰慢悠悠地走近了,下马朝周子澹行了一礼。周子澹赶紧去拦,他则顺势在周子澹的肩膀上捶了一把,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到底在京城里惹下了什么风流债,竟引得人家小姑娘一路追到秦地。”

周子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迷茫地道:“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小姑娘,我可不认得。”

云泽兰“啊——”了一声,旋即作痛心疾首状,“啧啧,你也太没良心了,那小姑娘模样生得可不错,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不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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