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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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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郎都不敢来上门提亲了。”
“我都是为了谁?”书宁斜睨了他一眼,目光涟涟,平白给她稚嫩的小脸上添了几分难得的成熟和妩媚。周子澹心里一紧,顿时有些透不过气,手里的缰绳也不受控制地收紧,直到马儿发出一声嘶叫,他才陡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赶紧又挪开眼,微微低头道:“我都记着的。”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表情也格外凝重,书宁顿时觉得有些压抑,口中愈发地干,舔了舔嘴唇,没话找话道:“你从哪里找到的平安?他演得倒是不错?”
周子澹的脸色愈发地沉重,沉声回道:“柳将军来了信,他和人接头去了。”却只字不提柳将军的信中提到了什么,书宁也不问,端端正正地坐在马车前头看着前方的路,秋日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投出淡淡金色的光。
这边马车里,杨氏一上了车便向沈环环追问起园子里发生的事来,沈环环如何会承认,一边哭一边委屈地小声道:“表姐如何不信我?我寄人篱下本就过得艰难,每日里都提心吊胆生怕得罪了人,连府里的大丫环们都陪着小心,如何敢去招惹她。姑小姐是什么性子您还不晓得么,她本就瞧不起我,后来因为我没眼色地向她讨好那匹贡缎愈发地看我不顺眼,而今一张嘴无凭无据地就要冤枉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表姐您若不信,我……我……我索性死了算了。”说罢,便要寻死觅活地以证青白。
杨氏揉了揉太阳穴,高声喝止道:“行了行了,你莫要再哭了。若果真是她无事生非,我自然要护着你。”嘴里这么说,心里头却还是有些不安。想了想又拍着胸口安慰自己,那小姑姑空口无凭,就算是宁老太太也不好随便处置沈环环。
沈环环好不容易把杨氏哄住,心里头却实在发虚。她自然晓得今儿的事一旦未成,回了宁府,书宁必定不会放过她,一边想着,又一边暗恨那郑家小少爷是个废物,同时又琢磨着回了府如何先去宁老太太那里告状才好。
周子澹赶着马车走了一段路,遇着个岔路口拐了个弯,悄无声息地脱离了宁家的队伍。书宁低声问:“我们这么半路上走了,杨氏回了府不见我们,只怕以为路上出了什么事,一着急,说不定阖府上下都要出来寻人。”
“不怕,”周子澹成竹在胸地道:“我跟平安叮嘱过,让他一路跟着大嫂她们回府,到了地儿便说你心情不好去附近走走。”
“你就晓得拿我做借口!”书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起身欲回马车里,可一想到车里那血淋淋的尸体又觉得嫌恶,一咬牙,还是继续坐了下来,狠狠道:“回头再跟你算账。”
周子澹赶着马车出了官道,沿着小路进了林子,走了一盏茶的工夫,终于在一条大河边停了马车。
书宁跳下马车准备帮忙,却被周子澹拦住,道:“你去旁边歇着,这些事我来就好。”
“你会吗?”书宁歪着脑袋看他,“你不会打算就这么把尸体扔下河里去吧?”
周子澹眨了眨眼,疑惑地问:“不能扔吗?”说罢,又摆出一副好学生的表情来,认真地道:“那要怎么办?”
“找几块大石头塞麻袋里头,不然过几天尸体又会浮上来。”书宁也说不清楚自己会什么会晓得这些,但她偏偏就是知道,以至于书宁甚至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个杀人劫舍的女土匪。
周子澹没问她为什么,老老实实地依着她的话去做,不一会儿就搬了三四块大石头通通塞进麻袋里。尔后又艰难地拖着麻袋到河边,正欲把麻袋扔下去,书宁忽地又想到什么,高声道:“等一等!”
周子澹狐疑地转过头看她。
“你仔细检查看看,身上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说话时,书宁又盯着周子澹上下打量,问:“先前腰带上不是系着方玉佩么,怎么不见了?莫不是掉在了麻袋里头?”
周子澹认真地想了想,回道:“换衣服的时候连着腰带一起落在了芙蓉园。”说罢,又掀开麻袋往里头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并无纰漏了,这才双手抓住麻袋的两个角,用力将它推下了河。
“噗通——”一声响,郑家少爷的尸体飞快地沉入水底。河面上很快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周子澹的脸色有些发白,虽说他们两个杀人抛尸做得干净利索,但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尤其是周子澹,毕竟郑家少爷是死在他手里。
“走吧。”书宁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家里头还等着呢。”
周子澹深吸一口气,沉沉地应了一声,转过头来自嘲地笑,“我真是猫哭耗子,人都已经杀了,实不必做这些愧疚的姿态。”说到底,他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将来要走的那条路,注定是要踏着皑皑白骨才能成功。
杨氏这边,待回了府才晓得书宁和周子澹并没有跟上来,虽听了平安的解释,心里却依旧有些不悦。沈环环见状,趁机怂恿道:“表姐,要不还是去老太太那里说一声。要不,一会儿小姑姑回来了在老太太面前乱说什么,您岂不是又要受委屈。”
杨氏闻言,甚觉有理,遂赶紧去宁老太太院子里给她请安。谁晓得到了老太太院门口却被拦了,崔嬷嬷一脸笑意地朝杨氏道:“是谢家老太太过来了,这会儿正在跟老祖宗唠嗑,说些旧事。老祖宗说,您今儿怕是累得不轻,就先回去歇着,明儿早上再过来请安也不迟。”
杨氏无奈,只得悻悻地应了。
回了自己院子寐了一会儿,就听见下人通报说宁大少爷回了府,她赶紧起身去迎。两夫妻进了屋,杨氏和大少爷说了几句话,便小心翼翼地把今儿的事说给他听,又一脸委屈地道:“也是我的不是,早晓得小姑姑不喜表妹,今儿就不该带着她一起出门。小姑姑的性子你也晓得,不说表妹,便是我,在她面前都小心翼翼的,哪里敢去招惹。想来是表妹无心的一句话惹恼了她,万一她回头去寻老祖宗告状,只怕连我也要落下不是。”
宁大少爷对沈环环并无好感,听得杨氏言辞间对沈环环百般维护,心下不喜,沉声道:“小姑姑的性子我也晓得,脾气虽大,但从来不会无中生有,怎会无缘无故地冲着表妹发火。回头你去凌仙阁打听打听,看到底是怎么惹恼了,再去陪个不是。小姑姑并非小气之人,并不至于为难你。”至于沈环环,他就懒得去护了。
杨氏本来还想求着宁大少爷帮着她说几句的,不想竟得了这样的结果,心里头有些不自在。宁大少爷只当不知,哄着她说笑了几句。
夫妻俩好不容易才融洽起来,忽又听得门外一阵急急的通传声,“二小姐您来了。”
杨氏悚然一惊,宁大少爷的眉头微蹙,心里升起些不好的预感。
书宁大步流星地推门而入,冷冷地朝屋里扫了一眼,瞧见他夫妻二人俱已起身,眼睛里渐渐浮出笑意,“大侄子也在,如此更好。”说罢,又侧脸朝身后的下人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与他们夫妻二人说。”
杨氏心里愈发地忐忑,不安地看了看宁大少爷。宁大少爷朝下人挥挥手,屋里屋外的丫鬟长随们立刻躬身退了出去。书宁抬脚把门踢上,想了想,又转身拴上了门栓,尔后才慢悠悠地踱到桌前,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下去,又朝他二人招呼道:“都坐吧。”
宁大少爷闻言从善如流地坐下,杨氏见状,也怯怯地跟着坐了下来,低着脑袋偷偷打量书宁的脸色。
书宁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想来侄媳妇已经跟大侄子说过今儿的事了。”
宁大少爷低声回道:“淑英只说是沈家表妹做错了事惹得小姑姑不高兴,旁的却是并不清楚。”说罢,又一脸愧疚地朝书宁道:“沈家表妹行事确有些不妥当,小姑姑实在不喜欢,赶明儿侄儿让沈家把人给接回去。”
这个大侄子倒也会做人,只可惜,今儿的事,可不能善了。
书宁自顾自地倒了杯茶,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讥笑着问:“那丫头自个儿是怎么说的?”不等杨氏回话,她便自己答道:“侄媳妇不必说我也能猜出来。不过言之灼灼地说我冤枉她,说不定还寻死觅活地要以证青白。侄媳妇说不定还真信了她,以为我要看她不顺眼,故意为难?”
杨氏脸色微变,咬着牙低声回道:“侄媳不敢。”
不敢?书宁愈发地笑得坦然,轻描淡写地道:“若是别的事,我忍一忍也就过了。不过今儿这事儿可非同一般,一个不好,我们阖府上下都要遭殃。”她语气虽轻松,却说的话却把杨氏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宁大少爷眉目间显出凝重之态,正色朝书宁道:“小姑姑请直言就是。”
“大侄子想来也晓得我跟郑家小少爷有些矛盾,”书宁看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今儿他与沈家那丫头设了个局,把我引去长公主府后院,又下了迷药,意图对我不轨。”
杨氏的脸色顿时煞白,嘴里无意识地喃喃道:“不……不会的,表妹她……”
“侄媳妇的意思是,我拼着自己的清白不要了来害她?”书宁狠狠一拍桌子,桌上的茶壶杯子俱被震得一跳,杨氏也吓得发起抖来,膝盖一软,险些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解释道:“姑姑定……定是误会了,表妹与那郑家少爷并不认——”
“你住嘴!”宁大少爷厉声喝止道:“你的好表妹到底是个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么?不过是碍着你的面子一直忍着。她做出这种事,我一点也不奇怪。”说罢,他又一掀袍子郑重地跪在地上朝书宁行了个大礼,眼睛微微泛红,愧疚道:“是侄儿没有管好屋里的人,连累了姑姑,要打要罚都随您,一会儿侄子就让人把沈家姑娘回去,从今往后再也不容她上门。”杨氏并未提及书宁有异,他便晓得郑家少爷定未成事,所以并不曾言及其他。
杨氏见丈夫都跪下了,自己也赶紧跪在一旁,抹着眼泪可劲儿地哭。
书宁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仿佛看戏一般冷眼看着杨氏哭了一阵,方才缓缓道:“此事恐怕不是把人送出去就能解决的。”
杨氏心里一紧,哭着上前拽住书宁的裙摆,小声求道:“小姑姑,求求您大人大量饶了我那妹子吧。她年纪小不懂事……”
“可不小了,”都这时候了,她竟还想着替沈环环求情,书宁愈发地恼怒,说话也再也没有顾忌,“那丫头比我还大两岁呢,侄媳妇莫不是忘了。哦,这也难怪,你这心里头只有娘家的姐妹。看着你哭得这般凄厉,我可就真不明白,你这到底是为你表妹哭呢,还是因为我这个姑姑受了委屈而哭?杨氏啊杨氏,你自己可要想明白了,你到底是沈环环的表姐,还是我宁家孙媳?我们宁家可没有这么吃里扒外、是非不分的媳妇,顺哥儿也没有这么不分好歹,不知轻重的母亲。”
她这话说得极狠,分明就是不承认她是宁家的媳妇了。杨氏哪里想到竟会有这样的后果,顿时吓得人都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哭也忘了哭。
宁大少爷到底与她有夫妻情分,见她这般魂不守舍,心里多少有些怜惜之意,只是当着书宁的面不敢显露半分。
书宁见他还算懂事,终于放缓了语气,不急不慢地朝宁大少爷道:“大侄子是聪明人,想来该知道如何做?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说——”她伸手弹了弹衣服上的灰,轻描淡写地道:“那郑家少爷意图不轨,被我给杀了。”
宁大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本来都重感冒了打算不更了的,晚上喝了碗粥,还是决定码字,结果竟码了六千多,我一定是烧糊涂了。
话说,应该不会什么H7N9吧……
PS:看在今天更这么多的份上,申请明天休息一天,如何?
☆、第三十四回
三十四
书宁给宁大少爷丢下一记响雷后,挥挥手便若无其事地走了;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大事只是玩笑一般。待她慢悠悠地开门进了院子;又招呼着在廊下伺候的下人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进去伺候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说罢;便施施然地出了院子。
杜鹃和几个丫鬟不敢忤逆她;赶紧应声快步进屋。才到了房门口,就听到屋里宁大少爷暴躁的怒喝声;“都在外头不准进来。”
杨氏被宁大少爷这一声怒吼吓得一个激灵清醒了,嘴一撇;眼泪哗啦啦地开始哭;“相公;这可如何是好?”
宁大少爷嫌恶地骂道:“哭什么哭;都什么时候了就晓得哭。我早跟你说过你那表妹是个惹祸精;让你把她送回去,你偏不听,满嘴说她可怜。现在倒好,竟惹出这样滔天的祸事来。这事儿若真传了出去,我们整个宁府都要被她牵连。”
杨氏被他一骂,果然不敢再哭出声,只抹着眼泪哀哀凄凄地问:“那而今可要怎么办?”
“怎么办?”宁大少爷脸上闪过狠厉之色,“你那表妹不能留了。”
“什么?”杨氏大惊失色,急道:“这……这也太……这到底,杀人的又不是表妹……”
宁大少爷怒极反笑,凌厉的目光在杨氏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终于笑出声来,摇头道:“小姑姑说你吃里扒外、是非不分、不分好歹、不知轻重,还真是一个字也没说错。这些年来,我念着你家世低微,生怕你在府里被人欺负,着实对你不薄,成亲三四年连个妾室都不曾纳,只想着你我二人好生过日子,不想你竟连些许好歹都不晓得。沈环环她是个什么东西,又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厚着脸皮赖在府里头一住就是大半年,还对宁家的长辈指手画脚、说三道四,若是换了旁人,我早就让人轰了她出去。我想着你是顺哥儿的母亲,总该给你脸,可你呢,明明晓得府里的长辈不喜,还纵着她在我们家肆意妄为,而今更做出这种恶毒卑劣的事来。若不是小姑姑机灵,而今死的可就是她。你倒好,竟还想护着那个不要脸的贱人,难不成还要去衙门给她申冤不成?我宁照朋没有你这样不知好歹的妻子,顺哥儿也没有你这样的母亲!”
杨氏是当年宁照朋自己看中,力排众议才娶进了门,嫁进府里这几年,二人的感情着实不错,几乎从未红过脸,似今儿这般决绝的责骂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一时间被他骂得懵了,待回过神来时,宁大少爷已经拂袖而去,杨氏大惊,赶紧扑上前去想要求饶,被宁大少爷用力甩开,狠狠跌倒在地。
宁大少爷出得门来,朝院子里环顾一圈,见一众下人俱躲在檐下畏畏缩缩不敢出声,心中愈发地不喜。方才他一时激愤说得大声,也不晓得院子里可有人听见分毫,为防万一,立刻下令封了院门,又让自己的心腹长随去府里调了十几个护卫过来把院子团团围住,不让任何人出入,自己则整了整衣衫,去了宁老太太院子里请罪。
宁大少爷调动侍卫封院子的事瞒不过老太太,一听下人通传说大少爷求见,老太太便立刻让崔嬷嬷引他进屋,尔后又挥挥手,把下人悉数屏退了,待屋里只剩下一老一小两个人,宁大少爷才“噗通——”一声猛地跪地地上,又是愧疚又是懊悔把今儿发生的事一一禀告上来。
宁老太太闻言,许久不曾作声。宁大少爷也不敢起身,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只等老太太责罚。
屋里安静了许久,老太太才终于低低地感叹了一声,柔声道:“朋哥儿你可曾后悔了?”
老太太指的正是宁照朋与杨家结亲一事。都说高门娶妇,低门嫁女,以宁照朋的身份和才貌,便是要求娶公主也是使得的,老太太与涂氏给她相看了不少权贵千金,他却偏偏不肯,不知何时瞧中了杨氏,不顾涂氏反对,非要娶她为妻,为了这事儿,他还险些跟府里闹翻。最后还是宁老太太松口,宁照朋才如愿以偿地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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