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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幽处瑾醉华裳-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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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黑靴就在眼前洛瑾身子不由得一颤却也只落在了南宫影眼里,声音从头顶传来如往昔一样的震慑力。“按规矩怎么罚?”
洛瑾收敛心绪细想了想生怕有所疏漏道,“不甚遗失教中信物造成教中损失者杖脊五十。”
遮了众人的视线南宫影负手而立,脸上的失望心疼洛瑾看的明了却不知懂了几分。“萧晏!”
“属下在!”萧晏望望萧让心中一沉逼教主动了少主总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萧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倒是热心的观望着眼前。
南宫影的目光穿透了洛瑾直直的看向萧晏冷言吩咐道,“行刑!”
洛瑾本就清瘦背上更是一把骨头,南宫影的鞭子已是吃不消,此刻的五十脊杖想想就让人心慌。
瑾儿一定不能晕死过去,万不可给爹爹丢脸。想着洛瑾运了内力冲撞着自身大穴只求多清醒一刻,殊不知这样自伤的方法只会加速毒性发散。
“教主!”萧晏已派人取了柳木棍,规矩的候在殿下。
按道理这柳木比起洛瑾以往受的好挨很多且伤外不伤内,但它韧性极佳足有小臂粗,落在现在的洛瑾身上只怕比以往的刑具还要难熬。
“行刑!”南宫影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洛瑾倒有些安心。或许这是唯一一次他惩罚洛瑾却没有露出鄙夷嫌恶的神情。
南宫影退到洛瑾三步之外却没有再动的意思一动不动的盯着行刑之人。
忽而有些紧张,洛瑾从未这样受罚过,一时有些尴尬。
“少主,这……”
掌刑人试探着开口,洛瑾脸上划过一丝忙乱欲言还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手上依旧利落的匆匆褪了上衣,眼前这血痕遍布的脊背和胸前各种浅浅的伤痕让众人皆惊。
“教主!这!”见洛瑾身后的伤口还隐隐溢着鲜血,虽是上了药却依旧红肿破烂的一片简直惨不忍睹。
南宫影压下胸口剧烈的起荡只淡淡的看着掌刑人下令道,“打!”
“是!”那人无奈终是提起手中的柳木棍一抡一落,咬上皮肉的声音听的人心头一颤!
“一!”一时间大殿只剩下唱数的声音。
“二!”南宫影眼下那厮最是紧张,重了怕惹了南宫影不悦,轻了又怕给旁人落了口实。
“重报!”南宫影冷冷的声音,那厮岂敢继续放水一下下抡实了扣上洛瑾单薄的身躯。
“一!”既然挨了就别给众人落了把柄,不然哪还有你少主的威信。
“二!”南宫影很快就后悔了,洛瑾隐忍的神情他见的太多,却没有一次是这样的。许是他的心境变了,但更多的是洛瑾如今的身子已经不能和从前相比了。
“三……”
萧让抱紧的手臂僵硬的落下眼里多了分赞赏,萧晏眼里则滑过一丝钦佩和同情。唯有南宫影冷峻的面庞一如往昔,可他心中的波澜却是惊涛骇浪般汹涌。
这些年这样的场景重复了多少遍,或在他面前或在他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越是心疼也越是无可奈何。南宫影视线有些失焦,他不敢盯着那双眼睛看,那双太像洛晴的眼眸。
眼下瑾儿已是忘幽的少主,与生俱来的也好、这些年磨练的也罢,你已经具备了少主的担当,端跪殿下却不乏傲骨风范,过去都能挺过来,这次也能,爹爹相信你……
“十!”洛瑾腰间的亵裤被染的鲜红,而这不过才十下而已。
“教主,要不……”萧晏想求个情,此情此景任谁能不动容。
南宫影威凛的目光摄向萧晏生生堵回了后半句。就此作罢白捱了不说还落人口实,他此时倒是懂了洛瑾,只怕为他坏了规矩这呆愣的又要自责一番,再做出什么没脑子的事他也是难以预料。
洛瑾一再压制,但那粗重的喘息声三人听的分明。南宫影见他下颚上滴答滴答的汗珠心里一揪一揪的抽痛着,这会儿又后悔起刚刚动了鞭子。
方才南宫影在气头上现下想起来绝伤的不轻,耳边的柳木破空而下的声音还未间断南宫影已然有些站不住了。见洛瑾艰难的睁着眼睛难得自责起来,毕竟那身子当真折腾不起了。
洛瑾不知是如何熬的,只觉得分外的漫长,整个后身都是钝痛火辣的一片,就连胸口的起伏都能牵动全身痛的入骨,那棍棒似乎能生生打折他脊背一般。
终于报到四十多,南宫影眼里竟冒出了慑人的鲜红的血丝,抡起的柳木棍挥出血水在眼前四溅,洛瑾脸色早是灰败,每落一棍都要许久才能稳住身体。南宫影甚至盼着他早些昏过去好有个理由停下这无休止的折磨,可他偏偏端跪着,甚至呻|吟声都没有。
南宫影这才意识到洛瑾似乎从不哭闹,就像没有知觉的人一般,他是医生深谙医理。洛瑾此刻承受的痛他最清楚不过,可越是如此他便越是坐立不安。
“四十八……”洛瑾意识有些远了,穴道上封锁的真气自行运转起来,不知何时眼前南宫影已背过身。
瑾儿,瑾儿坚持住,爹爹……爹爹,不丢脸……
“四十九……”“滴答滴答”滴落的早分不清是何物。
“五十!”洛瑾欣然一笑,瑾儿终于挨完了……
南宫影心中的巨石终于四溅开去,说是做戏做全也好,说是迫于形势也罢,南宫影才想开口教训两句,只见洛瑾跪伏在地不可抑制的呕吐起来。
“呕……”秽物中透着斑斑血迹,南宫影匆匆上前两步想给洛瑾拍拍背却无从下手,心头又是一阵惊慌,何以?
“呕……”洛瑾气管食道皆被堵住一般脸涨的通红发不出分毫的声音只顾着呕吐,眼里渐渐漫出一丝晶亮很快混进了秽物中消失不见。
“咳咳……咳……”南宫影看的心急却也只能无力的等他吐完,一旁萧晏倒了茶水递到洛瑾面前,萧让看的惊心却有些无措一脸忧心的凑上前。
“谢……呕……”洛瑾才要接过茶盏,大口大口的黑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南宫影似乎被泼了一盆冷水惊觉不对,慌张的探上洛瑾的脉搏。脸色大变道,“你试毒了?!”
洛瑾昏昏沉沉的“嗯”了一声身子一歪倒在了南宫影怀里。
瑾轩阁
“二位先请回吧!教主说解毒也非这一时半刻的事,大家不必在此久候!”鸢儿面色有些泛白不知是吓的还是担心。
“现在状况怎样,少主醒了吗?”萧晏关切道。
鸢儿只是摇摇头。见南宫影风风火火的抱着洛瑾回来,鸢儿吓的丢了三魂七魄,不知从何时这个呆愣的小子已经不仅仅是他的主子了。
萧让似是没什么耐心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此刻也只能无奈道,“在这里等也帮不上什么,那我等就先告辞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萧某说!”
“谢谢二位,请便!”鸢儿右手一送显然是送客的意思。
有人围在这里鸢儿总是心里不安,似乎洛瑾病的太重就要发生不测一般,见他们离开鸢儿竟是安心了一些,匆匆转头进了瑾轩阁。
洛瑾趴在榻上毫无生气,梦里还紧闭着双眼,眉头微皱似是难熬的很。
“去打些井水,洗些帕子!”南宫影吩咐道。
才处理的背上的伤,探了脉才知这呆愣的竟把真气打进大穴里提神怪不得撑了这么久,不过却也因此挨的重了,身体没在极限的时候停下休整总是容易伤到内里,更何况背上单薄难保不打出内伤。洛瑾脉象混乱的很似是身体正在战斗,体内原有的真气和草药的效用正和这外来的毒素对抗。
鸢儿动作利落不一会儿干净的帕子就递到了南宫影手中,手上还备了一块替换,她看的心惊眼里雾蒙蒙的一片却又手足无措,想开口但对上南宫影阴的滴水的面色只好闭嘴。
洛瑾周身滚烫南宫影想给他敷个冰帕可他正俯趴在榻上,南宫影有些急躁,一手执了冰帕盖在洛瑾的大头上,一手又搭上了脉。
鸢儿紧张的观察着南宫影的神色生怕看见他什么痛苦的神情。只见南宫影的眉头紧皱眼中亦满是疑惑,探了良久才缓缓放开洛瑾。
鸢儿再也忍不住,颤声问道,“教主,少爷?”
“脉象太过混乱,一时也看不出什么,解毒还要等他醒了?”
“那少爷何时才能醒来?”鸢儿关切道。
南宫影从鸢儿手里换过新的冰帕道,“要看他自己了,伤的确实重了!”
这一句让鸢儿的心又沉了几分,见南宫影满腹疑惑的又查看器洛瑾的伤势鸢儿悄悄退出了房门。
脉象出奇的乱,除了能探出中毒之外似乎还有什么在扰乱脉象,南宫影掀开被子只见原本单薄的身子此时肿起一大圈,条条道道的沟壑惨不忍睹,虽是上了药伤口不过是将将凝了血,血迹药膏到处都是看着好不狼狈。
“教主我来吧!”鸢儿手上的布巾还冒着热气,南宫影见状只是往榻边上蹭蹭让出了一个位子。
“少爷喜洁,尤其讨厌身上有血迹,他说这黏糊糊的又有血腥味又粘的人难受!”鸢儿一面轻轻试着腰上的血渍一面轻轻的吹气,生怕触到伤口。
南宫影不由得起兴,这些事他出奇的想听却从没在洛瑾口中听到过。放轻了声音道,“哦?他说的?”
鸢儿睫毛微微一弯似是共享的那些趣事都是她的珍宝一般,“是啊!他说有一次晚上下田干活,不知被哪家的白痴当成稻草锄头割了好几下,然后身上又是稻草又是血迹,他就着田边的小河洗了个冷水澡,最后当了冰雕!”
“下田?”南宫影听的一头雾水。
鸢儿细细回想着那日他们在院中品食望月,鸢儿硬要洛瑾讲讲过去的趣事,洛瑾信口编的这故事当时也不觉有趣,此时想来到觉得那满头大汗小脸通红的人比榻上这了无生气的有趣多了,心中又不免一阵绞痛。
“不过是他编来逗我的,哪有晚上还去干活的!他说等上岸衣服却被一群野狼撕烂了,真是奇思妙想的故事!”鸢儿满脸无奈却外露了一丝丝的甜蜜。
南宫影脸色却越发的阴郁,洛瑾从不和他讲这些,过去的事他只能从札记上窥得一二,而洛瑾的心思也只能从冥主的记录中推测。
札记?!
南宫影忽的想起在最初那页的寥寥几笔,九岁冬,于稻田杀冥殿叛徒连奎!
☆、风景旧曾谙
连奎本是冥殿的杀手,功夫一流但为人却琢磨不定,想杀的人眼都不眨、定不能存世,不想杀便能护他分毫不伤,偏偏不贪财不好色,几乎没人能探清他的心思,渐渐的冥殿已不能控制他,这样的顶级杀手不能为已用便要除之而后快,派去的人的竟是洛瑾,而后南宫影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当时的情景,但他知道派洛瑾去送死十有八|九是他的主意。
连奎行踪琢磨不定,唯一的怪癖是每夜都要锄地干活,据说是童年留下的阴影只有面朝黄背朝天才能有踏实的归属感,也唯有那时精神最松懈,而那也自然成了洛瑾唯一的机会。
南宫影苦笑,“故事……”好一个故事,一个洛瑾用来润色成最“有趣”的故事。南宫影敛敛思绪问道,“然后呢?”
“然后?”鸢儿显然没想到南宫影会对这天马行空毫无逻辑的故事感兴趣,神情一诧继续道,“他说当时不敢和恶狼抢,当真当了稻草人回去,弄得一身稻草又扎又痒又痛,回去还想着要沐浴更衣!”
想是那恶狼嗅到了血腥味才去撕咬,南宫影知道洛瑾的衣物不过就那几件,回想起那听雨轩,一时间竟觉得那里竟没有丝毫的洛瑾的气息,而他确实在那里住了九年。
“你们常常聊天?”如果不能对南宫影开怀,是不是至少应该庆幸,还有鸢儿能让洛瑾渐渐走出过去。
“没有常常,少爷每日都不敢放松功课和练功,往往等我走了还会偷偷起身写写画画,而且少爷说他记性不好没什么故事可讲!”
“记性不好?”若是不好又何以是今日这般小心翼翼……
鸢儿撇撇嘴似是鄙夷道,“我看他记性好的很,分明是……”意识到自己话已然超出了丫鬟的本分匆匆收了口。
“嗯?”南宫影只想多知道一些,全然未觉得哪里不对!
“鸢儿失言了!”转眼便给洛瑾打理的干干净净,轻手轻脚的盖好被子道,“鸢儿去为您准备晚膳吧!”
南宫影一怔,转而满目慈善道,“好!”
洛瑾胸口一起一伏想是俯趴着极不舒服偶尔吧唧一下小嘴颇是委屈的睡着。南宫影看着一阵爱怜……
瑾儿,爹爹带你南下、逼你功课是不是错了,抛去忘幽的少主,抛去爹爹的儿子,你自己究竟想成为是什么样的人?
江南的春季早早的褪去了冬日的料峭寒意,瑾轩阁内一盏红烛已成为习惯,洛晴道他怕黑,那时起南宫影便走了心思总是多备下红烛留得一丝明亮……
红烛燃了大半转眼便是寅时,两段均匀的呼吸声伴着一室静谧显得平静悠长。
洛瑾依旧俯卧在榻上,这副姿势少说也保持了六个时辰,身后痛成一片远比以往的刑责重的多。长长的睫毛颤颤的抖动着,洛瑾双手徒劳的在榻上摸索了一番,终是指甲扣进血肉才清醒了几分。
失血和外伤令洛瑾发热的身子昏昏沉沉的,只觉口中燥渴难耐,也不知是否梦境榻边竟有备好的茶盏,洛瑾只下意识的伸手去抓,直到那清清凉凉的茶水滑进喉咙才缓解了几分,冰凉的触感亦让他清醒了过来,这屋内分明还有另一人的喘息声,洛瑾完全无意识的一个翻身便想去取影晴,身上还没收口的伤口哪容得他这般动作,还未转动便沉沉的跌了回来,榻边的茶盏也不慎被借力的手带掉、摔的粉碎。
洛瑾的痛呼声、茶盏的破碎声,南宫影三步并作两步就迎到了榻前。
“动什么还能有贼不成?!”每每见他这副戒备的样子南宫影都忍不住去猜想他过去的生活。南宫影生怕洛瑾夜里病情起了变化在榻边坐了良久,入夜又怕扰了一贯浅眠的他只能在书案稍稍歇息,才合眼不多时洛瑾竟醒了过来。
洛瑾有些惊诧,自己不是还在受责吗?这是几更天了?怎么?“爹?咳咳……咳咳咳……”
南宫影忙端了水,掌心一震便温热了来,一手揽了孩子一手送向他口中。洛瑾很是受用咽喉终于舒坦了几分,忽感额上盖了一只大手很温暖却并不温柔。
“还烧这么厉害!”南宫影看看熬好的药早已凉透,犹豫片刻还是温了复又送到洛瑾嘴边。
苦涩的药味才飘过来洛瑾胃里就是一阵翻腾,“呕……”
南宫影有些慌乱,其他中毒的人不过是发热不退,头痛欲裂,四肢无力,严重的食不下咽却没有呕吐的,无暇想这么多放下药碗从榻下端了盆子任他吐个痛快。
洛瑾似乎要把胃吐出来一般,可都这会子了哪还有东西让他吐,尽是一些粘液和水最后竟又见了血,几口黑血后终于有些鲜红的颜色。
南宫影眸色变了几变匆忙探上洛瑾的脉搏,却比之前还要混乱探不清个所以然。洛瑾虚弱的很,吐的无力开口,似乎只言片语都很吃力的样子。
“爹爹……怎么在这?”洛瑾努力说清楚却还是有气无力。
南宫影冷哼一声,用过晚膳他便打发了鸢儿自己守在这里了,等到三更天还不见醒才伏在书案上眯了一会儿,几个时辰里南宫影的情绪亦是起起荡荡。起先是又气又急,这毒他解了一次竟未成,心中不免忐忑难安,这一日之事发生的太多太突然,但夜阑人静,静下心想想南宫影又不止不住的心疼起来。
洛瑾早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夜夜都是无尽的极尽凶险的任务,完成任务是唯一的标准其他的洛瑾不必、也不用遵守,除了操练和任务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时间他更是不受任何束缚,南宫影想或许那时洛瑾求的只是一声问候、一句暖言、甚至是带了情感的责备和叨念,可事实是一次都没有,极尽孤单、血腥的岁月里他亦渐渐失了自我,不懂为自己而活。南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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