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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容圣手-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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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红儿探究的视线,项望山轻咳两声敛了笑容,这才掀袍跨进门槛入了内院。
徐曼青知道项望山回来,还象征性地在自己额上贴了一块凉巾,端的一副气急攻心的模样。
项望山进门看到自家媳妇的样子是真被气到了,方才那点小小的愉悦顿时没了踪影。
感觉到项望山推了自己一把,徐曼青幽幽开了眼来。
“夫君……”
项望山不动声色地问道:“听说薛大人给我送了份难得的礼来。怎么,娘子不陪我去看看?”
徐曼青听了项望山这句话,心中登时凉了半截。
将额上的凉巾取下,徐曼青道:“也好,我方才休息了一阵,多少有些力气了。”
这吃醋的模样要装,但如今项望山都已经开口让她一同去见那个女人了,这大度能容人的模样也是要装的。
徐曼青不禁苦笑了一下,这古代深闺内宅的贵妇果然不是这么好当的。
跟在项望山身后到了花厅,徐曼青端坐在项望山身边,让红儿将那女子带了上来。
没过多时,红儿便领着一个身着桃红艳装的妙龄女子进了花厅来。
只见那女子面若芙蓉,身段婀娜,走路的时候莲步轻移,站定抬头之后眼若秋水满含春意。她怯怯地看了项望山一眼,露出些许娇羞,待视线扫到一旁的徐曼青的时候,又立刻露出了淡淡的惊恐神色,赶紧将头低了下来。
徐曼青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果然,这见过自己的张氏所挑的女人在外表上自然不会比她差,否则又如何能与她争宠?
若用花来比喻,徐曼青就像是盛开在碧水之上的清荷,端庄秀丽却也有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距离感在。而眼前这女子则如艳丽的芍药,十分勾人又多少有些柔弱的娇媚,让男人见了都恨不得要护她几分,脸上带着的无辜神色能让英雄为她折了腰去。
红儿见那女人一上来就给自家老爷抛媚眼,心里气恼非常,立刻就低喝了一声:“见了老爷夫人怎的还不行礼?没人教过你怎么下跪么?”
那女子被红儿一喝,眼里闪过一抹怨愤,但那抹幽光一瞬即逝,下一刻她便给项望山和徐曼青行了大礼,声音脆脆柔柔的跟黄莺出谷一般十分动听。
项望山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那女子几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见项望山果然被自己的美貌迷住,赶紧回道:“回老爷的话,奴婢名唤红笺。”
项望山笑道:“果然是好名字。”
继而又转身问了徐曼青一句:“娘子觉着如何?”
徐曼青藏在袖里的手指紧了紧,但面上还是挂着笑容:“既然夫君觉得好,那当然是好的。”
红笺听项望山与徐曼青的对话,便知道自己能在这府里留下了,心下顿时欢喜得厉害。
想当初她听说被买来送给一个草根出身的将军之时心中多少有些郁愤,又听说这项家老爷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谁知道会不会是那种粗鄙不堪的武夫?
今日一见,这项老爷高大魁梧面目俊朗,眉眼虽带着一些萧索的杀气但却生得十分好看,这将军府里看着也是典雅大气,自己留下来那便是锦衣玉食,哪会再吃半点苦头?
一想到这,红笺就连方才被关在柴房的那点子怨气也消散无踪了。
第112章
项望山又问:“你是个什么出身?”
红笺听言脸色稍有一僵;但这些都是家主在收房前的例行问话,也算正常;总不能不查根问底的就直接留在家里了吧?
红笺低下头;将手中的粉色丝帕搅得厉害。
“奴婢是从倚红楼被赎出来的……”
徐曼青一听;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冷笑。
这倚红楼可是咸安城里的四大花楼;跟之前进宫的玉芍所在的环彩楼旗鼓相当。
怪不得这红笺长得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看来那张氏为了要恶心她;在这红笺身上下了血本,砸了不少私房进去。
那红笺自然比谁都清楚;像她这种出身的;就算是被收房也最多是个贱妾。
不过出身无法改变;她此刻只能多吸引项望山这个家主的注意力;好把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抬高一些。
只听她急匆匆地撇清道:“奴婢虽然出身倚红楼,但,但……”
红笺微挑眼角怯怯地看了项望山一眼,双颊上遍布红晕。
“但,奴婢是清白之身……”
虽说出身烟花之地,但是不是清倌在男人眼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哦?”
项望山放下了手中的杯盏,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是清倌?”
红笺没敢抬头,只是羞臊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暗自窃喜——看来她下的筹码没有押错边。
只听项望山又问了一句:“真是清倌没错?”
红笺觉着有些奇怪,不知是不是方才她的回答不是那么直接,才会让项望山又问了一次。
虽说徐曼青早就对所有有可能发生的结果做了预测,但却从来没料到在亲眼看到这个男人发情似地问另一个女人是不是清倌这种问题的时候有多膈应人。
徐曼青心下顿时空洞洞的,像是被人剜掉了什么。明明是盛夏七月,却有一股冷风穿膛而过。
看来,她的心理素质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
徐曼青实在不想再继续委屈自己去看眼前这幅郎情妾意的画面,遂站起身来就要出了花厅去。
谁知刚走一步就被项望山扯住了手腕。
“去哪?”
徐曼青努力让唇角的弧度看起来不那么僵硬,但眼中的那抹疏离是怎么也掩盖不掉的。
“我去命人收拾个房间出来,好让红笺妹妹住进去。”
那红笺一听徐曼青说这话,其实就是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当下喜不自禁,连笑容都更加甜美了几分。
徐曼青猝不及防地被项望山拉住,下意识地就想甩开男人的手,谁知略一挣动却被他扣得更紧。徐曼青无奈,又不能当着红笺和下人的面和项望山推搡,便只得僵在原地。
又听项望山道:“急什么?待我喝完这杯茶再收拾也不迟。”
徐曼青暗地里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又转身坐回她的位置上。
项望山慢条斯理地拿起方才的杯盏喝茶,半晌不见他再说话。
那红笺觉着自己已被收房,肯定会惹当家主母不快,但在这内院后宅,能获得家主宠*才是硬道理。当家主母越摆架子,就越能衬出她的小意温柔来。
那红笺略略膝行上前两步,凑近到项望山身边道:“老爷今天在外劳累了吧?不如让红笺给您捏捏腿……”
红笺刚伸得手出去,谁知手还没碰到项望山,便见项望山忽地将手中的杯盏往她身边狠狠一砸。
瓷器碰地碎裂的响声来得十分突然,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红笺被项望山的行径弄得花容失色,登时手足无措地坐倒在地。
“老,老爷……”
可如今的项望山哪里还有半分方才急色鬼的模样,只见他面容冷峻眼神犀利,端的透出一股杀气来。
“清倌?你不过是一只被人玩过的破鞋,薛大人竟然好意思把你送过来?!”
项望山沉声一喝,吓得红笺两股战战,连眼泪都被吓出来了。
“老爷,冤枉啊老爷!”
“红笺真是清倌!老爷若不信,一验便知……”
项望山冷笑道:“爷说你不是清倌,你就不是清倌,又何须再验?”
红笺一听登时呆傻在当场,这男人分明就是指鹿为马鸡蛋里挑骨头,而且这是不是清倌光从脸上又看不出来,他这么说明显就是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难不成,难不成这男人自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将她收房的打算?
项望山朝同样呆在一旁的红儿吩咐道:“还傻站在这做什么?赶紧将这女人带下去,别脏了爷的眼。还有,从哪来的就送回哪儿去。”
红儿这才从项望山的变脸中回过神来,赶紧揪住红笺的手臂往外拖。
“对了,这人一定要亲自送回到薛大人手上,说不定连薛大人都被她给蒙骗了。薛大人在她身上应该花了不少银钱,也好让他找那什么倚红楼讨个说法。”
“是!”
红儿得令,更是卖力地将人拖了出去。徐曼青一脸诧异地听着红笺渐行渐远大叫冤枉的声音,也呆在了原地。
“如何,这样的处理结果,娘子可还满意?”
徐曼青愣了一下,冷静下来之后才算是看清这不过又是这男人布下的陷阱,只不过他的演技高超到连自己都被摆了一道,又想起方才自己露出的妒妇模样,难免有些下不来台,只想直接转身回房里关着去。
就像她之前分析的那样,这张氏送过来的女人,若不收房就会坏了她徐曼青的名声,若是收了又难免搅得家宅不宁,是一石二鸟之计,就连她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但项望山这样一发作,在外人看来就并非是徐曼青心小容不下妾室,而是项望山觉得被人蒙骗心里不痛快,这才把人给送了回去,十分合情合理。而且那红笺是不是清倌只有天知道,这种在床笫之间才能知晓的事,薛家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验货”吧?
这样一来,即反将了张氏一军,又让她半点抓不住口实,实在是高明。
且方才项望山吩咐了,一定要将人送到薛大人手上,那便说明这红笺很有可能是张氏自作主张瞒着丈夫送过来的,否则哪有正妻还未生下嫡子就往别人家后院塞妾的道理?
只要将红笺送回姓薛的那里,张氏背地里动手脚的事情就会东窗事发,无论薛大人知不知情,这送个破鞋充清倌的糗事就已经足以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柄了。他项望山乃行伍出身,也并不介意让下仆把这件事往外说道,也好给那在赏荷宴上欺负了自家媳妇的张氏大大地喝上一壶。
徐曼青一边走着一边觉着挫败,怎么她方才就一点都没看出来项望山是在做戏唬人呢?
像项望山那样有定力的男人,即使每夜跟自己同床共枕都还能恪守承诺没有越过最后的底线,又怎么会在刚见红笺第一面就急色成那样呢?这明显与常理不合。
现在想想,只能说是关心则乱。
自己对项望山日渐加深的感情竟能蒙蔽了双眼,让她除了生气吃醋之外再也无法做到像旁观者那样冷静淡定。
徐曼青越想越觉得自己方才是各种失态外加丢脸,好不容易回了房里,转身就想把房门关上。
不过一直紧随其后的项望山又如何能让她如愿,只见他用手一撑,那房门就合不上了。
徐曼青自知挣他不过,便只得放弃关门转身进屋,到妆台前坐下,背过身去不想看到项望山。
但这男人又如何肯轻易放过她?
只听项望山略带调侃语气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
“娘子,方才为夫问你的话,你貌似还没回答呢?”
徐曼青心下赧得厉害,但面上却硬是死撑,不想在这男人面前狼狈得丢盔卸甲,便还真就起身敛衽行礼道:“妾身多谢夫君垂怜。”
项望山看着徐曼青那明明心里气得不行却又一本正经地给自己行礼的模样只觉得好笑,看向她的眼神柔和得跟方才处理红笺时判若两人。
将徐曼青拉到自己腿上坐着,项望山抬手轻捏了自家媳妇的脸颊一把。
“谁让你不信任我?竟还真觉得我能看上那样的女子。”
徐曼青没了脾气,软软地靠在项望山的胸前,将脸死死埋住不让男人上下其手。
只听她闷在里面轻声道:“我只知道大多数男人都喜欢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那红笺虽出身不好,但却是个漂亮的,谁懂你会不会被她迷了去……”
项望山叹气道:“就算她生得再好也罢,我又不是不知她是被那张氏送过来的人。将这样的女人留在家中,是想在仓廪中藏一只会打洞的耗子么?”
徐曼青一听又抬起头来:“这么说,如果换成是定远兄弟给你送个女人来,你就会收下了?”
项望山捏着徐曼青的手,只觉得这个小女子卸开了平日理智和疏离的面具之后,竟会鲜活得这般可*,心下对她更是欢喜。
若不是想多看几眼自家媳妇为自己气急败坏的样子,他方才也不会故意下套把徐曼青也给圈了进去。
“你伺候了我娘两年,可曾听她提起过我爹的事?”
徐曼青不知项望山为何会这般问起,便有些茫然地回答道:“我只大概知道公公是个很会疼人的人,但具体的事情倒没听娘提起过。”
毕竟项望山的爹已经过世多年了,如今提起只怕会徒增项寡妇的伤感。
“我外祖是秀才出身,在咸安东郊的青阳县里也算是个极受人尊敬的人。”
“外祖膝下三子,只得我娘一个女儿,且又最年幼,很得我外祖的宠*。”
“待到我娘快要及笄之时,有两户不错的人家同时上门提亲。”
“一户是南郊的陶家,另一户就是我爹所在的项家。”
徐曼青虽然有些弄不清为何这男人忽然会提起这些前尘往事,但她也还是靠在项望山胸前,静静地听他说着。
“我娘年轻时生得标致,又因出身书香门第,在十里八乡名声很好。”
“我爹在踏青时无意见了我娘一面,顿时惊为天人非卿不娶。”
“我祖父也见两家门当户对的是门良缘,便也顺着我爹的意到外祖家提亲去了。”
“外祖是读书人,原本其实更中意陶家那个已经中了秀才的儿子。但项家在当地算是百年大族,家境比陶家要更殷实一些。这两相权衡之下不知道如何取舍,便问了我娘的意思。”
“后来外祖便让两家议亲的儿郎分别写一封信给我娘,且信里不用署名。并说我娘看了若是更喜欢谁写的,就把女儿许配给谁。”
虽说未婚男女之间不可私相授受,但经过长辈默许的传信行为却是无伤大雅的。
徐曼青听了,饶有兴致地问道:“那陶家的儿郎写了什么?”
项望山笑道:“他自诩秀才出身,写了洋洋洒洒的一大篇,听娘说有快有十多页纸。不过内容我不大清楚,无外乎就是些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类的诗句。”
“那你爹呢?”
项望山看向徐曼青,眼里的笑意很浓。
“他只写了一句话。”
“什么?”徐曼青好奇道。
项望山抱着自己的媳妇,幽幽说道:“那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徐曼青一听;倒是愣了一下。
“想不到公公他竟然是这样一个长情的人。”
项望山道:“可惜我爹对我娘的这个承诺,只堪堪地应验了‘一双人’,却没能做到‘一生一世’。”
在项望山年幼之时,项父因出了意外英年早逝;只留下寡妻拉扯着半大的儿子,逃离了虎视眈眈的项家宗亲,搬到咸安城里辛苦度日。
好在项父在世时勤俭肯干,好歹也给项寡妇留下了足够的积蓄供她拉扯项望山长大成人。
“这些年我看着母亲带着我一路走来十分艰辛;虽说我比谁都清楚她想我读书致仕,但奈何囊中羞涩;能管温饱已经不错;又何来余钱去上私塾?”
“故而那次西南之战朝堂要大肆征兵,我虽知道此行凶险却也知道富贵需得险中求的道理。可娘毕竟想看我成家立业,便瞒着我去跟你家议了亲,待我得知此事之时已经板上钉钉了。”
项望山将脸埋进徐曼青细嫩的脖颈里,贪婪地吸着自家媳妇身上的淡雅香气。
“我无奈之下只得应许,谁知后来又出了你爹要退婚的事。”
“我当时以为你也是个嫌贫*富的,便也顺水推舟地让娘退了这门亲事。”
“不过都说姻缘天注定,谁知这阴差阳错的,你不也还是成了我的妻?”
项望山道:“那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我爹未竟的遗愿。”
“我作为他的儿子,怎能因为得了富贵,就将老爹恪守了一辈子的信条抛到脑后?”
项望山看着徐曼青,眼神认真得不能再认真。
“我早说过,你是我的妻,我信你敬你,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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