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曲-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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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清亮好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伴着屋内的松香与鸟鸣啁啾……墨夜眨了眨眼──这是与记忆中不相符的帐顶！

“是！”伴随那青亮的嗓音落下，是另一道低沉柔雅的嗓音应合。

墨夜半抬起身，打量了这他目前所处的房间。

不论是桌椅、几具，还是各种用品皆井然有序地摆放在应有的位置上。书桌上是被折叠整齐的纸张、以及各式被翻得有些陈旧的书籍，而一排有着各种大小尺寸的毛笔错落地吊着，端正的方砚上有着一条快用完的墨条──往旁边看去，那一大张被人描绘得极其精细的大周舆图就这麽地悬在墙上……

若不是不远处的屏风上、挂着一件别致的玫瑰红的斗篷──光凭这满屋的用色、气息、书本以及刀剑，墨夜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哪位将臣之後的屋里！

“对了，爹爹现在身体仍是虚弱，若是他饿了，麻烦嬷嬷煮些稀粥，再顿碗去了油水的鸡汤、佐一些参须，千万不能放多，少少的一些即可，否则会有反效果！”

“是，奴婢省得了！姑娘，还有什麽是需要吩咐的呢？”苏嬷嬷恭敬地问道。

面对这两日墨丹所展现的强势，原本她还担心到底是什麽原因，造成了墨丹如此突兀地转变。而方才经过墨丹简略地说明，原本就只把重心放在姊弟三人身上的苏嬷嬷，在知道现下正在墨丹房内休息的人是墨夜後。遂也不再做任何的催促，只是细细地将墨丹的嘱咐一一记下。

墨丹沉默了一会儿，

“小家伙们对爹爹的印象不深，在我还没回来前，就先不要让他们冒失地进房了──这样既会打扰到爹爹的静养；更会让小家伙们有不好的印象！等晚些我回来後，再好好介绍也不迟……而若是等一下有人奉命将人移走，除非有爷爷的亲监，否则一个都不能放行！您直接让苍或缥来找我……或是找伽逻也行！他们都能够应付得了的，只是，别让小家伙们太冲动；还有，不能让那家伙也跟着出来凑热闹！”说道後来，墨丹的眉头是越皱越紧了……秋叶说得对，他们竹院似乎有愈发地往收容所发展的趋势……

偏偏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是，奴婢定会尽力守护这个院子。但是关於少爷们，这点……”

墨夜和慕蓉莲处事都极富手段与圆滑，墨丹对此似乎颇受影响、再加上两世为人，也就很少有这方面的问题。

但墨阳和墨昕可就不同了！两个人自小到大没见过几个外人，墨丹再怎麽教，竹院的几个嬷嬷丫鬟还是尽量让着他们……每每被墨丹发现他们顽皮，两个小家伙总是少不了一阵叨念──但终归是自己的弟弟，就算是打，墨丹也从不过分用力。

因此，要他们面对几乎未曾谋面的父亲……墨丹直觉地，两个暴炭似的小家伙，恐怕绝不会乖乖地、甚至是欣喜地接那墨夜……

“不论如何，我回来前，决不允许他们进门！若是爹爹要出来，也麻烦嬷嬷委婉地向爹爹解释我的考量。”

“是！奴婢知道该怎麽做了！”

墨丹眨了眨酸涩的眼、有揉了揉有些僵直的脖颈。苏嬷嬷看了，遍关心地问道，

“姑娘，您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奴婢为您揉揉？”

“没关系，怕是昨晚没睡

好罢了！您别担心，我这会儿该去了！”墨丹温和地一笑，婉拒了苏嬷嬷的好意。

看样子，这身体年纪还小、再加上锻链又不能操之过急，恐怕她还有好一阵子不能随便乱熬夜了！

眼睛酸涩的确是熬夜的後遗症；但墨丹恐怕想都没想到，这脖颈的僵直──却是来自伽逻的那一掌、而非自己睡在躺椅上的缘故。

缥悄悄觑了自家主子一眼，确定她什麽也没发现後，便又回到原本的岗位，继续盯起梢来。在她看来，墨丹不知道也是好的；总归那是伽逻的好意──只是手段稍嫌暴力了一点！

墨丹带着夏雨，再看过两张依旧呼呼大睡的可爱小脸後，便照着云彩卿的指示，重新来到了桐清院。

她到的时间恰好是不早也不晚，除了早已等在厅里的墨翠外，她几乎是与墨紫同时到了桐清院──至於墨绦和墨橙，恐怕也只是掐等着墨紫到後，才会现身了吧？

“墨翠见过大姊、二姊，两位姊姊早安！”

柔嫩的声音、似是怯怯地语调自耳边响起。

墨丹抬眸看着自己的妹妹──由慕蓉莲当年的贴身侍婢月蓉，所诞下的三女墨翠──此刻正恬静地对他们屈膝行礼。

墨翠比起墨丹几个，长得更像自己那住在莲院的娘亲──整个人温温柔柔地，而那尚未长开的眉眼、却早已有不输任何人的美貌轮廓……

墨夜自慕容莲死後，便从未主动有过续弦或纳妾的念头。云彩卿被抬入墨府後，碍於墨夜并不想亲近自己、又加上墨夜需要和悦的抑制药──所以长相酷似慕容莲的月蓉，便成为云彩卿主动低头和解的第一步棋。

为此，墨紫平常是恨极了这名与自己同时出生的妹妹！

当年墨夜情绪低迷，对於送上门来的月蓉──既是解药、又是如此地同他的慕容莲相像……在正常的状况下，任谁也很难不被打动。

再加上月蓉处事低调，又懂分寸──对墨夜，她特地央求将院落的名称改做莲院，用以吊念慕容莲；对云彩卿，在什麽事情上，月蓉样样都懂得避开云彩卿的风头──也因此，多年以来，云彩卿很少主动找过月蓉的麻烦、甚至是在另外三名姨娘进府後，还特地为月蓉挡掉不少明枪暗箭！

“妹妹无须多礼！”墨丹信步上前，轻轻扶起看似娇弱的墨翠，轻声笑道，“咱们都是姊妹，万万不可因为这些礼俗、而显得生分了！”

墨丹察觉到墨翠的身子，在她半开玩笑的话语及碰触时，为不可查地震颤了一下。

果然……

“喂，你们两个！别一早就这麽虚伪，看得我都要吐了！”墨紫双手环胸，怒气冲冲地说道。

“咦？我怎麽不记得我有虚伪过什麽？三妹妹，咱们有说什麽不得体的话吗？”墨丹好笑地看着墨紫，对於那正明显闹着执拗的可爱表情，忍不住多捉弄几番。

墨紫看着墨丹那张笑得过分灿烂的小脸，整张脸忽然阴骛地沉了下来。

“你最好不要让我逮到……”

墨丹笑着，整个人却倏地贴近了墨紫，

“逮到什麽呢？我的好妹妹！而话说回来阿，你欠我的人情可真是不少呢……”

有关於墨紫的事，她可以说是知道得比本人还要清楚许多。云彩卿本人性格多变而阴晴不定──即便是对於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也少有忍让的时候。

所以墨丹从以前便没少帮过墨紫，只是碍於各种原因──她总是帮过就走，更是不敢留下任何的痕迹──就怕因此，反而害得墨紫被整得更惨！

反正墨紫是什麽都不知道，她也就懒得再多说什麽了！

“我不记得有欠过你什麽！让开！”墨紫恶狠狠地说道。

“哟……这不会是不认帐吧？”不知怎地，今天的墨紫，就是让墨丹有种想好好整她的冲动……

“你这家伙！”“放开二姊姊！”

就在墨紫忍不住要脱口大骂的同时，一阵娇脆的童音字门口响起──同时，一道橘色的小身影便用力地窜入墨丹与墨紫的中间，狠狠地将墨丹往後推开了好几步！

呵呵！这下可真是个有趣的开始！墨丹看着眼前双眸闪烁的小女孩，忍不住地勾起了嫣红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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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角色开始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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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学艺

此刻，大厅里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墨丹双手平放於腹前，形成一个标准的站礀，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那紧张的小女孩。方才的冲击并未对她造成影响，只是这不分青红皂白的一撞──却让她的双眸撞出了一丝火花。

“五、五姑娘！”一名年约二十三四岁的奶娘顿时惊喊了出来。

她快步冲向前将小女孩护在怀里，又带着敷衍的态度淡淡地向墨丹致意。随即便将全部的精神都在了小女孩身上──竟是连墨紫都没有理会！

“墨橙！”墨紫怒气冲冲地吼着，完全不管现场的气氛是何等地尴尬。

墨丹站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站着眼前诡谲的场景。

分明是自己撞了人，却又非要装得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墨丹逡巡着在场所有人的表情，有些了然地微微收了下颔。

“分明是她要欺负姊姊你的，为什麽姊姊要吼我？”墨橙发觉了墨丹注视的眼神──那冰冷而决绝地视线让她倏地手脚发凉──愣是从假哭硬生生逼成了真哭！

她举起白嫩的小手，颤颤地比着墨丹，哭着说道，

“她算什麽东西，咱们墨府根本没有这位根本没看过的女人阿！”

墨丹的双眸原本还蕴藏着一抹微微地笑意。却在墨橙话音方落的同时，倏地音沉了下去！

“如果你只是年幼无知，那麽最好告诉我，到底都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墨丹轻柔地说道，看似温和无害地表情──就像是众人所认识的，那平常总对人抱着温暖笑意的墨丹一样。

唯有夏雨知道──墨丹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墨丹最讨厌有人在她面耍着不入流的阴险手段，所以每次只要被她发现，就会被她狠狠处落训斥一顿。墨丹是好意──就算她们真有心要动什麽心思，在墨丹看来，没有谨慎而缜密的计画，是完完全全不可能获得她的同意的！因为不完整的行动对自己不利──尤其是拙劣的心思与计划……所以，她总是在看到身边的人有类似的情形发生时，浑身洋溢着令人惧怕的怒气。

冰冷──而且带着淡淡的杀意！

墨橙本身拙劣的栽赃，本就令墨丹相当不快；再加上她因为一时惊吓，脱口而出的侮辱性话语，导致了整个状况愈加混乱……至於墨丹的怒意，眼看恐怕只差那麽一步，就能化成实质地利刃了！

才四岁大的孩子，再怎麽有心机，也不过就是着稚子！这麽明着骂人、还损得人痛点──没有过一番计较、没有过一点见识──根本就不可能一下子直指问题的核心！

所以，定是有人在小女孩的身边叨念着──才会让尚对许多事情还懵懂无知的小女孩，说出那般激愤而残忍的话语。墨丹喜欢小孩，这点、从她对墨阳和墨昕的态度就能明显地察觉；也因此，她最是见不得有人舀着孩子做文章──不论是利用、哄骗，甚至是交易！

墨丹冷冷地看着面前被奶娘护得严严实实地小女孩，见那双小鹿般无辜的眼神正闪烁地同自己对视着、又见那奶娘隐隐的挑衅表情，她浑身的杀意愈发地浓郁了起来……

墨橙的脸色渐渐苍白了起来……她毕竟，没有墨丹两世为人的精神，对於墨丹从精神上给予的绝对压制，她是连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这是怎麽一回事儿？”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同时，云彩卿略带怒意的声音自厅门响起。

从众人那不协调的动作中，云彩卿轻而易举地便找到了造成这僵局的元凶！她提起裙摆，踩着极快的步伐朝墨丹走去。

“你做什麽要欺负你妹妹？墨丹，你是老大，为何总不能让着点儿？”

“……”先是一阵沉默，墨丹静静地看着将要发火的云彩卿，只是淡淡地屈膝行了礼，“墨丹给姨娘请安！”

既然人家总是先把错都推到了自己身上，这双拳难敌四手──纵然她舌粲莲花、能言善道──终究是比不过众口铄金的！

云彩卿面对墨丹这一荏，先是愕愣了一下──马上便明白了过来！

她虽然不喜墨丹，但却也容不得有人在她的地盘上撒野！

“墨橙，发生什麽事？”她看着瑟缩在奶娘怀里的小女孩，皱着眉问道。

“夫人，您要给五娘做主阿！方才、方才明明是那为姑娘……”

那奶娘也是个聪明的主，也算是清楚墨丹与云卿对哪几个字会最为敏感！这句话也才几个字，却是包含了挑拨与陷阱──就等着有人上当，将众人的注意力移开，好让墨丹吃上一顿苦头！

墨丹半眯起眼眸──上辈子似乎总有那麽一个人提醒过她要小心说话，自己总是不在意地笑着带过……

其实是自己懒，觉得总是拐弯抹角地很麻烦吧？

只不过，面对那似乎很懂得说话分寸的女人，墨丹忍不住叹道──这说话还真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

“是吗？墨橙？……。墨丹？”

以常识判断，其实不用问也大概猜得到是怎麽一回事。云彩卿皱起了眉头，面对她们这麽一大清早地，还在众为女师面前大吵大闹的样子，感到相当得不满意！

“回姨娘，这是姊妹们间的小小吵闹，请您见谅！”出忽众人意料地，墨丹竟是不辩不驳地，低头向云彩卿认了错！

这下子，就算不用问──谁是谁非早已一目了然！

“不愧是墨府的大姑娘，纵然未曾露面，这身礼数也真是相当不错了！”

一道温文的女声响起，墨丹转首，看到一名身穿白衣的宫装女子，正对着自己温和地笑着。

“渔礼，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云彩卿闻言，慌忙回首纳礼，轻声说道。

哦！原来是位姓渔的女师阿？墨丹眨眨眼，了然。

大周宫廷，是没有让女师们保留姓名的。最多，大家也只称呼她们的姓、加上她们所专精的领域做为敬称，也因此，即便这些女师将来因为〝雅眷〞而放出宫外，亦显少有人还会直称她们的闺名、而是多以沿用宫中的称号来唤她们。

所以这名称为渔礼的女师，便是姓渔、而负责教授礼仪众人的女子了！

“无妨，这回要我们教授几位千金礼仪与才艺，光就年龄方面、虽不及宫里的几位主子、也算得上是世家大族里算是相当早的了！”渔礼的声音似乎是一贯地温和，她真挚地看着云彩卿，言道，

“况且这年纪的姑娘们，性子多是活泼好动，只要稍加劝一劝也就成了，还请郡主物忧心费神！”

云彩卿见她似乎没有多做责怪的意思，甚至还有些欣赏墨丹、整个人不禁有些纠结──高兴的是这几位以渔礼为首的女师们并未因此拂袖而去、人却是揪结着墨丹因此被人家给高看了──而她的女儿却是从头到尾都被人给忽视了！

云彩卿只好依旧带着一张温柔的笑脸，带着有些落寞地心情先为几名女师落了坐後，自己才在首位直挺挺地坐了下来──这是尊敬诸为女师的专业与身分，而非自恃身分高贵而摆出高调的礀态、引人不满！

毕竟她是真心的想让几名姑娘学些东西，以便将来出席各种场合、甚至是出嫁，都能不丢了墨夜的脸面！

“诸位女师，今日请您们几位来墨府小住，是希望能让几名孩子能在你们的指导下，能有一些成长！”云彩卿指着早已在冷香的安排下站成一排的墨丹几个，对渔礼等人说道，“由左至右、由大到小分别是墨丹、墨紫、墨翠、墨绦与墨橙！这日後，还有劳您们费思了！”

语罢，她便让墨丹带着几个小的向众位女师行礼，以示恭敬；而渔里却是侧身避过，直言着无须多礼。

“这是太后娘娘语皇上的嘱托、各宫主子们亦多有吩咐，还请您无须让孩子们这麽多礼！”渔礼客气地说道。

云彩卿倒也知道，在这麽下去场面并不会太好看。遂就顺了渔礼的意思，逐一位墨丹等人介绍了几位女师的身分。

为首的渔礼，说话温文如沐，负责教授她们礼仪女规。

而在她右侧的女师，嘴角总带着淡雅的笑意，叫做尤音，负责授予音律的课程。

再来是一身气质轻风朗月的女子，名唤莲丹，专门教授她们绘画。

沉静嫺雅的蓝衣女子，名做燕棋，是棋艺的负责教授者。

陆书，一个有双灿亮眼眸的女子，司教书法。

最後，是刘红，擅长绣缎，负责指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