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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呈祥-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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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姑娘没指望你会承认,同样,本姑娘也不屑听你解释,说遗言吧。听得姑娘我高兴了,也许能留个全尸给你。”那黑衣少女打了个响指,盘在曹游腰间的小蛇猛地埋首下去,探着三角形的蛇头,亲昵地蹭了蹭他裆下的宝贝。

“妈呀!”曹游全身寒毛直立,方才还因为兴奋而昂扬的地方,突地一泻千里,竟连着裤子一起喷湿了,他的脚立马就软了,“姑娘,你我无怨无仇,这辈子上辈子加起来连话都没说过十句,你这是何苦来?就算是要我死,你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不是?”他抖抖颤颤地伸手,想将命根子从毒蛇眼皮底下夺下,却又被小蛇吐着信子逼得缩回去。他好想尿尿。

“就你这副样子,鬼都不会收你。”

一个清悦的声音由远及近,转眼便到了跟前,房门被人从外边踢开,卫嫤一马当先闯了进来,跟在她后面的是箫琰和花重泪。箫琰的衣裳还湿着,卫嫤的背上也都沾着水迹,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是一路抱过来的。

“嫤儿,快救我!这个恶婆娘枉冤枉我,还说要杀我!”曹游这时看见了熟人,叽叽呱呱地叫起来。

“住嘴!”那黑衣少女万般不耐地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心,差点背过气去。她瞪着卫嫤。样子比先前还要凶狠。

“是你?”卫嫤没想到会与柳沁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是我。”柳沁瞪了她一眼,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粘在了箫琰身上,渐渐地,面色黑沉,“如果你是来救这个狗杂碎,就请你从原路滚回去,如果是想将相公还给我,你我之间,还能有几句话说。箫琰,我再问你一次。柳家究竟哪一处待你不好,令你要离我而去?”

箫琰淡淡地道:“该说的,我已经同你说清楚。我箫家是罪人,配上不柳二小姐你,今日前来,不过是想从你手上要回那个人。”

“你要救他?哼,你可知道他做过些什么?”柳沁冷哼着。猛地一压腕,伸出膝盖在曹游身后用力一顶,一声惨叫连一阵脆响,他整个痛得昏了过去,而他原先站立的地方,早已是湿黄一片。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言的腥臭。直熏得人作呕。

“我看你误会了,我根本就没打算救他。”卫嫤上前一步,道。“我跟你一样恨不得他立即去死,不过,我希望他能死在我手上。”

“花言巧语我就会信?你若想将这个畜牲带走,行,拿他来换!”柳沁横手一指。勾向箫琰,“若将箫琰还我。我就不管他生死。”

“箫琰又不是阿猫阿狗,我随便标一个价,就能跟你拿王八来换?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他是我的人。”卫嫤没好气地端了张凳子坐下,跷起了二郎腿,“你不将这畜牲交给我也行,我就坐在这儿看他怎么死好了。”她拔下了一支珠钗,竟对着灯火挑起指甲来。

灯火跳动,照得曹游的脸一片蜡黄,豆大的汗水从他脸上冒出来,不多时便油腻腻地连成了一片,卫嫤说完了那句话,却再也不看他一眼。她真不是来救他的,她真的没有骗人,她这次来,是为了杀人。许多年没动手,她还真有点生疏了,不过没关系,杀他,就当是试试手,感觉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斯条慢理地吹了吹指甲缝里的不存在的灰,挑眉含笑:“怎么,不动手?杀这种人还要考虑半天?要不……我来替你!”说时迟那时快,她手中金芒划动,在昏暗的小屋内掣过一道长弧,柳沁腾出短笛,罩向卫嫤头顶,却被一左一右两人分别出手架住。

胖子没作声,下手却不是一般地重,她还没来得有挣扎,就蔫了。

花柳两家之间的较量,从来没停过。

卫嫤笑容如春风拂柳,轻盈温婉,出手却狠戾异常,曹游被冷风吹得一机灵,醒了过来,跟着,指间的剧痛袭卷而至,竟是钻心的痛。

鲜血溅上了卫嫤的衣袖,斑斑点点,如寒梅盛放,她手里的珠钗,狠狠地扎在曹游的右手中指上,像钉中了一条毒蛇的七寸。

柳沁呆住了,小蛇也呆住。

“啊!”惨绝人寰的哀鸣响彻了整个燕支坊的上空,闻声赶来的老鸨子进来看到这情况,当场就吓傻了。

“卫……”她认出了卫嫤。

“这位嬷嬷,你有青光眼,这时候什么也没看见,对不对?”卫嫤将珠钗拔下来,展开血淋淋的手心给她看。

“对,对对对,老身确实什么也没看见,没看见!”老鸨子忙不迭地点头,带着人退到了门边,手攥着帕子在身后一个劲地打暗号。

“我卫嫤不轻易杀人,不过真要动了手,就不能停下来,你们最好能明白。”卫嫤笑眯眯地说着,提起桌上的烈酒照着曹游的伤口淋下。

“救……救命!”曹游醒过来,只感到每寸皮肤都火辣辣地痛,面前的卫嫤就变成了两个,三个……唯独那金光闪闪的珠钗,他能看得无比清晰。

“曹国舅醒了?那继续……”她将手里的凶器抛了抛,突然反手接住,由四指并握着,朝着他右手的无名指扎去,曹游大叫一声,又昏了过去。珠钗却不偏不倚地,插在他两指之间。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对准了他的喉咙,“我以前在公堂上救你一命,现在不过是拿回来,再加点利息,其实很公平对不对?只是我这人眼神不大好,这一扎肯定不足以致命,没办法,活该你好好享受。”

柳沁怒道:“你这样根本不是存心要杀他,你……”

卫嫤起身道:“难不成,你到现在还认为,我这是在救他?”珠钗在她手中转了一圈,突然隐没在曹游的胸前,曹游便连哼也没哼一声,就一命呜呼,这一击穿心,竟没差半毫。

柳沁张了几次嘴,却咬痛了自己的舌头。

温热的血水浸泡着那只漂亮的珠钗,卫嫤将手里的东西完完整整地塞进了她手里,亲热地拍了拍她的手:“今夜之事,原该是这样的,柳女侠你行侠仗义,制服了曹游,而我上前救人,挡了你的好事,你便借机用我的……这只钗,替天行道。”

她从曹游怀里扯出一条手帕,从容地擦了擦手,又掸掸身上的灰,昂首走进一片月光里。

柳沁被那只珠钗硌得掌心生痛。

她突然幽怨地看了箫琰一眼,咬牙道:“箫琰,你真的喜欢这样一个女人?杀人不眨眼的……”

“我喜欢啊,她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箫琰施然一笑,松开架住她的手。

他手心的温度撤离之后,她居然感到有点冷。

第111章 玉帛

文婆婆有乐青照料,很快便镇定下来,但回想起七夕之夜天降横祸,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除了骂老天,便是不住地流泪。

卫嫤回到船上,什么也没说,起手拍开了酒坛,撇开了一众人对月独饮,背影零丁。

“卫小姐,怜儿呢?我家怜儿呢?你们没找到她?”文婆婆壮着胆子爬过来,说不得两句,又嘭嘭嘭地叩起头来。

卫嫤看了她一眼,依旧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侯白将箫琰拉过一边,小声问道:“究竟怎么样?真是曹游这畜牲干的?”

箫琰点点头,担忧地望向卫嫤:“回的时候就没怎么说话,到现在还郁郁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文婆婆见卫嫤不答话,又颤巍巍地爬来箫琰身面,扑通一声跪下:“公子行行好,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孙女,虽不指望她能替我养老送终,但却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出事的……公子,你就发发悲……”

小枇杷看着不忍心,凑上前来问道:“你与小姐出去这么久,一点收获也没有?花胖子呢?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

箫琰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眸子,道:“你随文婆婆一边坐着等吧,花兄弟马上就快回来了。”他不放心地转头看看卫嫤,也提起了一坛酒放在她跟前。卫嫤将手里喝剩一半的酒坛晃了晃,递给他。他接过来喝了一口,陪她坐下了。卫嫤仍旧没说话,看着远方已经零星的荷灯默默出神。

小枇杷不死心,追上来继续又问:“找不回怜儿,那曹游呢?你们没抓到他?”

一旁的文婆婆听到“曹游”这两个字,脚下一软,又抹着眼泪瘫在了地上。

乐青与侯白想上来问个清楚。却看卫嫤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不觉都有些忌惮。

卫嫤低头又开了一坛酒,月亮在酒水里映下一个零乱的影子,一圈圈波澜将她的影子剖开重组,只隐约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影子。

小枇杷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卫嫤,一时像泥塑了似的,整个钉在了原地,她听见卫嫤模糊地吐了两个字:“死了。”怕众人听不清似的,她又摇了摇酒坛,露出本分醉意。“来,干杯,就当是庆祝扶城少了一大害。干!”

这时候也只有箫琰与她提着坛子干杯了,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犹如坠入了雾里云里,不辨真假,纷纷怔在当场。

整个游船画舫里一片死寂。只有司徒剑起伏不定的鼾声,不应景摧残着各人的耳膜。

琼浆玉酿从卫嫤丰润的红唇边逸流而下,晶亮的水色,在月光下染上了一层银亮的秀色,而逆着光来看,她那双凤目犹其冰冷。

“当!”她手里的酒坛与箫琰手里的重重地撞了一下。小半坛酒淌出来,溅在了她裙子上,她衣上有血。鲜红似芍药盛开。

“曹……那畜牲真的死了?”文婆婆看清了那鲜血,不确定地站起身来,画舫悠悠,慢慢地荡向了湖心,定壤湖上起了风。水波徐徐散开,推散了飘零于水面的灯火。终于,羽船莲灯都被水浸湿,一盏盏地灭了。月至中天,又到了牛郎织女分别的时候。

“喝啊,你们怎么不喝?”她将剩下的酒坛都拖出来,放在了船头,自己悬着双腿,坐在甲板上放置的那张床上,“牛郎织女……嘿,老婆婆,你可以这样想,你家怜儿就是织女。你们想想织女是怎么样跟牛郎在一起的?她脱了羽衣来凡间沐浴,牛郎见色起意,藏起了她的羽衣,并威逼她与自己在一起,她其实也跟你孙女怜儿一样,是被迫的,没准也是这样,是被遭蹋了。”她疏懒一笑,又道,“若不是为人所迫,她为什么又要偷取羽衣,抛夫弃子呢?”

“小姐,你喝醉了。”云筝从没听过这样荒诞的说话,原本乞巧节的美好传说,在这一瞬间崩塌无余,她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箫琰倚在船沿,深深地望着她,却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凉凉地,很痛,却像是被人掏空了的那一种痛,空洞的伤口,还往里灌着风。他现在好像能理解她了,为什么她说牛郎织女都是骗人的,为什么她喜欢红拂夜奔这样有血有肉的故事,像怜儿这样的例子,她肯定不是第一次遇见。

“啪啪啪!”就在众人怔忡得不知要如何接话的时候,岸上突然传来了三声击掌,紧跟着衣袂凌风,两道人影踏水而来,其中一人正是花重泪,而另一人,却是个身形窈窕的女子。方才击掌喝彩的,就是她。

乐青上前数步,突地讶然出声:“沁儿?”

侯白道:“乐公子认识这位姑娘?”

箫琰看了卫嫤一眼,道:“自然是认识的,这位姑娘是乐神医的小姨子。”

小枇杷看看乐青,又看看蜷在阴影处酣睡的司徒剑,喃喃地道:“他是他岳父,她是她小姨子,也就是说,这老头是这姑娘的爹?不啊?”那黑衣姑娘看起来十分凶猛,起落之下就像只神气的鹞子,而坐在床上喝酒的卫嫤,才是她要寻的猎物。

柳沁并不是一个人来,因她背上还负着一人,所以身法比花重泪迟滞了一些,好在花胖子发福后身后不那么灵便,两人便差不离同时落在了船头。船身晃了晃,惹得司徒剑一头撞在了船板上。他呻吟了一声,又睡着了。

文婆婆向柳沁扑了过去:“怜儿!姑娘,原来是你救了怜儿?”柳沁不闪不避,任由她抱住了,自己小心翼翼地将受伤的小姑娘从背上卸下,轻轻地搂在身前,文婆婆叩头响头,她也未去阻止,只是万般温柔地将瘦弱的小姑娘平放在甲板上。隔在了她与文婆婆之间。“是我救了她,不过来迟子一步。她流了很多血,伤得不轻。”说着,却是将目光转向了卫嫤。

花重泪向卫嫤一礼,道:“人是带来了,不过……”

云筝循着卫嫤冷寒的目光往怜儿身上看去。一望之下,忍不住打了上寒颤。怜儿的额头全是伤痕,小脸上还沾着血渍,双目紧闭着没有动弹,唯见惨淡的月色之中那瘦弱的身子还有些呼吸的起伏。伤口没有包扎,但却被人胡乱撒了些药粉,止血的效果未必是好,但毕竟不再痛得难受。

乐青准备了金针上前探视,却又被柳沁拽住,她小声说道:“姐夫。那儿的伤我没法看,你也……”

文婆婆离他们最近,自然听懂了她在说什么。想起怜儿才十四岁,想起她还未及笄却得此人祸,顿时悲从中来,忍不住号啕大哭。

原来一直少话的卫嫤这时却突然起身,放下了酒坛:“老婆婆。你一定觉得怜儿这一辈子都完了,让人遭蹋了嫁不出去了……其实,嫁人也不一定好,也许她嫁不出去,还是件好事呢?”她慢慢蹲了下来,动手摸了摸怜儿那冰冷的小手。却被文婆婆一把推开。

“卫小姐整日前呼后拥地有人护着,城里谁不知道各府的公子都将小姐当成了宝贝,像你这种人。又怎么能知道女子清白的重要?”这一番话说得毫无情面,老太太认定救自己孙女儿的是面前这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黑衣姑娘,便将满腔怒火发在了卫嫤身上。

卫嫤也不生气,只是凉凉地笑了一声:“老婆婆,你一定没见过北夷人。但我可以告诉你。北夷边境的女人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们要养家,要等前去参战的丈夫回来。还要冒着被北夷人掳走的危险,去集市换粮,有时候换不到粮,她们就陪人过夜,有的姑娘还像怜儿这么小,就懂得用身体来换命了。而我那时……确实,什么都不懂。”

她在刀尖上舔血,又是三军统帅,自然不用去关注这些惨绝人寰的小民生活,她那时候,心里只有仇恨,狭隘的仇恨。

虽然也听过军营里将士的议论,但她却听不大懂,她并不觉得用陪人过一夜换米换粮养活全家这样的买卖有什么不划算,也许因为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过女人,也许,是因为她那时身边还有个予聆师兄,所以她会觉得安全。

那时候,她看所有事情,跟现在都是不一样的。

她太早见识过死亡,自然一直把性命看得比其它任何东西都重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老婆婆,人活着就好,有命在,就还有希望。”她摸了摸怜儿蓬乱的头发,有些失落,而这一次,文婆婆没将她的手挡开。

“你为什么不告诉文婆婆说曹游你是杀的?这样一来,她也能将你的话听进去。”柳沁很怕见到司徒剑,将怜儿交付后,她便躲去了后舱。卫嫤提着两坛酒,不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一点也不怕她。仿佛她们之间,根本就是一对好姐妹好朋友,根本就没发生过为抢男人大打出手的惨剧。卫嫤将酒坛丢给她一个,自己靠在了船沿,举头看天上弯弯的月亮发呆。

“我每次杀了人,心里必然不痛快,我也想我以后都不用杀人,但是忍不住,谢你替我背这个黑锅,敬你!”她对着月亮喝了一口。

“你以前是练家子,根本不像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说来听听?”柳沁拍在酒坛,喝了一口,却呛住了。

“酒很烈,你小心些,若是醉死了,我便拿你丢湖里喂鱼。”卫嫤笑了笑,妩媚动人,就连同时女子的柳沁看了都不觉心神恍惚。

“考虑好了?什么时候将箫琰还给我?”柳沁见卫嫤吓刻意不说,也就不问了,她亦知这江湖上,谁人没几个小秘密。

“我从来没觉得箫琰该是你的,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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