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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呈祥-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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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已经叫人去接了。小姐,现在是回品琴苑,还是去莆园?”老刘打起一把伞。如今小姐妆容精致,自不比以往,老刘打在手里的是一把花样繁复的绢面二十四骨大伞,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箫琰还没睡?”她仰面看看头顶交织的团花,心间暖意绵绵,这一笑,意韵悠长。

第233章 结发

箫琰算到卫嫤会过来,这时候正在坐在灯下喝酒,他那间屋子自离开之后就没怎么收拾,看起来不是一般地乱,小枇杷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老刘引着一盏灯笼翩然而至,干瘦的小脸上才露出一堆满意的微笑。箫琰放下杯盏,起身漱口,淘尽了衣上的酒气,才笑盈盈地出门。

老刘的身子露在绢伞外,满满地搁了一头雪,等来到檐下,天上飘飞的雪花已经停下来。卫嫤从伞过探过一张柔致的笑脸,大大方方地将手伸出来,递给了箫琰。

“怎么不去品琴苑里等我?”也许是夜色太过朦胧,她的眼迷离起来,衣上淡香比平时都飘得远。箫琰借着那上头的几分醉意,心里飘飘荡荡地满是甜腻,他扫了小枇杷一眼,又看看老刘,终是忍住了拥她入抱的冲动,只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

“我喝了些酒。”他答非所问地望着她,眼底晶亮,清澈地吓人。

“还冷么?要不……我陪你一起在这儿等?”卫嫤摸摸他的手指,发现不似之前那样冰,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点。她回头睨了小枇杷一眼,小枇杷压抑住心里的好奇与激动,欠了欠身,拉着老刘一溜烟地跑了,屋里便只剩下卫嫤和箫琰两个。

箫琰携着她一同坐下,又扯起新套上的被子将她围住,方道:“这儿不比外头,没有风没有雨,你还怕我被人给拐走了?不用陪的,我不过是看看有些什么拿得出手的,明天赶早拿去送给相爷……”他说着,长睫在灯下扇了一扇,露出了嘴边的妩媚,暖黄灯光下现出两轮红晕,分外迷人。卫嫤心里一暖。却没反驳。

箫琰这么说着,就是想向卫梦言提亲了,她想着以后的事,脑子里有些乱,可到底是姑娘家第一次,一个人歪着头闷想,渐渐也露出点不同寻常的娇羞来。箫琰低头望着那秋波里的一泓春意,顿时心跳若狂。抓着她的手指,不经意又紧了一些。

“那我就陪你一道看看。”卫嫤佯作不知地站起来,将手收回。装模作样地在屋里转悠了一圈,却只见屋里琳琅满目地翻出好些东西,却看不出有些什么。她自己是个粗人,能玉都不能识,何况是这些名书名画。箫琰看着她躲闪的眼神,不禁自心头冒出几分促狭。

“说起来,我也没送过嫤儿什么好东西。这边是我全部的家当了,要不你挑挑看,喜欢就拿去。”他平日里偷的那些不甚值钱的都换成了银子,这箱笼里的一件件其实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只是卫嫤不识货,看见什么都只是摇头。

“你这儿不是书就是画。我又不考状元,还是算了。”箫琰看不懂那些胭脂水粉,也看不懂那些诗画奇石。瞧两眼就不感兴趣了,箫琰跟在她身后,离得很近,身上还浮着一股轻飘飘的酒甜,十分好闻。她的心里有些局促,在家里反倒不如在外边那样自在。她本想说“你人都是我的了。还说什么送来送去”,可是话到嘴边,却突然说不出来了。隔了半晌,她还是故意不回头,只喃喃自语:“奇怪了,乐青怎么还不回来?”

箫琰跟在她身后,将她看过的东西,一件件收起来,放进一个大的锦盒里,并不作声。

卫嫤听不见回应,略感惊讶,匆忙一回头,却正好撞进了箫琰的怀里,箫琰举着手里的锦盒,闷闷地笑起来,那声音清朗,竟吹得人心都快酥了。

“嫤儿,你可真有趣!”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竟托起她的下巴露出几分轻嘲。

卫嫤好久没有露出这种恼羞成怒的表情,一直龇牙咧嘴的扭曲,她掐着他的腰,凶巴巴地叫嚣起来:“别以为轻功好就捉弄人,笑得傻不拉叽的什么意思!不许笑了!”

她明知道箫琰不会轻易地离开,可刚才还是心慌了一下,一个人就那样突然没有了声音,她心里总感到有些不寻常,她的脸红得快滴出血来了,可是拳头却不舍得往他身上招呼。箫琰知她体恤自己,心里柔情化水,更是说不出的满足。

“嫤儿,嫁给我,我明天就去向相爷提亲。”他捧着她的脸,说得十分诚挚,那眼瞳里映着的两个小人,特别好看。卫嫤伸手拉着他的耳朵,用力一拧,看清了他吃痛的表情,却恶狠狠地点了点头。

“我没说不嫁你。”她将猴子似的往箫琰身上爬,箫琰只好像小时候一样将她搂在胸前,两人一起趴在窗口看着天上的月亮,竟也感觉不到初冬的冷意。卫嫤一边陪他等着乐青,一边把玩着他的头发,一时好奇地给他织了好多小辫,那些像小蛇一样弯弯绕绕的发辫,将他妆点得十分妖娆,卫嫤玩了一会儿,突然停了手。

“要不,你送一束头发给我吧?”她捧着那油亮亮的小辫子,看见了宝似的。

“头发?嫤儿的意思是……”他的眼睛更亮了,灼灼地有些吓人。

“结发同心,是这个意思吧?我听说别人夫妻都是这样订情的,我也想试试。”她有些为难地抬起头,心里却有些纠结。夫妻两个结发同心,那夫妻三个呢?要是把予聆的头发也编进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予聆和箫琰又不是很熟……

箫琰看出了她的心思,一时也有些沉默,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既然是这样,倒不如嫤儿送一束头发给我,你老是丢三落四的,给也是白给。”

“也好啊。”

卫嫤立时眉花眼笑,跳下窗台去找剪子。

箫琰倚在窗前,幽幽地望着火光里雀跃的身影,目光越发深沉。这一天,很快就过去,将来的路,只怕会更艰难,他能随她走到几时,犹或未知。

卫嫤干脆利落地将头发剪了一大把下来,讨好地捧给箫琰,害得箫琰揪着她那残缺的发式心痛了好久。他不知从来里翻来一个绣着金色蝴蝶的香囊,将青丝绕指,圈成一团,小心翼翼地放进去,趁着卫嫤嘲笑这香囊脂粉气重又俗不可耐的当儿,将其贴身放下,便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舒了一口气。

两人还有许多话要说,可不知为什么,却陡然哑在了喉间。这世间未必真会有心意相通这会事,但却可见无声胜有声。箫琰周身的浓香暖意,将卫嫤重重包裹,卫嫤嗅了嗅,只感到连空气都是清甜的。

“我把要做女皇帝的事情向爹爹说了,他没说什么,大概……是决意要躲在背后笑我了。”

“傻……先斩后奏不是更好?”

“先斩后奏?我也想啊,可是爹爹那副身子骨,只怕撑不到那时去,说起来,那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症状很像是在地下城里见过的寒毒……我爹既不懂武功,和又南禹那一杆子事不沾边,怎么也会染上这种症状?乐青待在府里那么久,白吃白住的,难道就没有治好他的方法?”

“相爷他不是心绞痛么?怎么会与寒毒有关?嫤儿,你可有看错?”

“怎么会看错?他全身冰凉冰凉的,就跟那个中了寒毒的兄弟一样……还有你、你不也差不多……我回来的时候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你说你这病是旧疾,我爹也说自己的病是旧疾,这个‘旧疾’究竟是有多旧?是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你们为什么都不和我说实话?还有那狗皇帝……他也……箫琰,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下我!喂!”

箫琰没耐心听她唠叨,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她扔进了床榻里侧,他的身子覆上来,将她没说完的话都压在喉咙里,他卷袍熄灭了灯火,暗风合上了轩窗,屋子里的香味越来越浓,卫嫤还想说什么,却忍不住对天打几个大大的喷嚏。

“箫琰,你这个混……唔……”她被他掠夺式的吻封缄,那不安分的手抽去了她腰间的丝绦,她在夜幕中睁大了眼睛,却见月映雪光,透入窗棂,丝丝缕缕勾勒在他柔和精致的五官上,她还想推开他说点什么,却被他倏地圈紧。

“咝……好冷!”他吸溜着冷风,带着她一起卷进了被子里,更浓的香味钻进鼻孔,卫嫤的身子软了,连声音都软糯起来。箫琰在雪光下轻笑,细长的眼睛像极了狐狸。

“真的冷?”她迷迷糊糊的回抱着他,蜷进了他怀里。

“嗯,真的冷。”他靠近了一点点,细细地吻着她的脸,她的唇,但探进衣襟的手指却慢慢地撤了出来,指间的暗香被悍然掐断,他望着她,轻轻一叹。

卫嫤在他身下昏昏沉沉地睡去,兀自呢喃地像一只打着呼噜的小猫。他起身替她掖好被角,将凌乱的长衫整理妥当,才推开小窗,点足飘了出去。

冷寂的雪夜,一道华丽的影子如繁花一现,姿态优雅地翻出了莆园的高墙。那秀颀的身影在墙下站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向着定壤湖对面疾驰而去。

湖的对面,是大梁的宫殿……

时隔多年,这却是他第一次独自去往那地方。

第234章 不救

早晨,天还没亮,卫嫤就被莆园里的喧闹声吵醒,小枇杷带着大黑直闯进来,大黑冲着卫嫤又是蹶屁股又是刨爪子地乱叫,小枇杷却急得火烧眉毛。

“小姐,起来,快别睡了,予聆公子来了。”她掀开卫嫤的被子,却猛地一怔,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又“妈哟”一声,将被子掩上,她退后两步,手足无措地抽搐,半晌才红着脸道,“这个箫琰,胆子也忒大!”

卫嫤稀里糊涂地露出半截玉臂,还在捂着额头想哪家的“予聆公子”。

小枇杷在屋子里翻了半天,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大黑不识相地嗷嗷叫,跟在她身后添乱,这屋子总共就这么点大,一人一狗这么一挤,就连站脚的地方也没有了。

“小姐,我的天,要是相爷知道你歇在下人的房里,不打断我们的狗腿就有鬼了,别磨蹭了,快起来……梳子,梳子呢?唉,要不我叫云筝来吧……”小枇杷好不容易找到了梳子,才记起自己不会盘头发,纠结了半天又要冲出去,却在开门的刹那差点撞上箫琰。

箫琰不动声色地让一让,小枇杷又五体投地,扑在了地上。

“我来。”箫琰从妆盒里取出一把象牙梳子,反手将门一掩,将小枇杷和大黑都关在门外。

小枇杷回过神来,抱着门柱急吼吼地喊:“可得快一些,好说是相爷还病着不能下床,要是知道你对主子不敬,少不得剥了你的神仙皮,别以为长得好看就了不起。”

箫琰没作声,径直将卫嫤从被子里捞起,卫嫤下意识地扯过被子,遮住了胸前的春光。闷闷地瞪他,好久才气哼哼地道:“自己穿得人模狗样,却把别人扒得精光,这什么用心!”

箫琰不理她,只扳过她的脸在她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手指灵活地穿过小衣的带子,为她系好,卫嫤气得哇哇大叫,大黑就在屋子外边叫,一群护卫紧张地围着屋子转悠。一个个头皮发麻。箫琰是下人,箫琰睡了主子,主子生气了。正在哇哇叫,他们看护不周,竟不知道主子被吃干抹净了……哇哇,老刘的脸尤其黑。

箫琰昨日跟他们说,有些“要紧的事”和小姐“说”。他们还真信了,谁说长得好就没不禽兽了?他们实在太大意了……小姐这会子还不杀了他们喂大黑?

“箫琰,你等着!”卫嫤被“服侍”着穿好衣物,又被“绑架”着理好了红妆,顺面又被箫琰“轻薄”了几回,才怒气冲冲地奔了出来。小枇杷等人只感到一阵狂风暴雨从面前席卷而过。他们齐齐低头,只等着大祸临头,却不想小祖宗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脚踏风火轮似地一眨眼就不见了。各人听嗅得一阵暖甜的香气,好像比箫琰平时用的并不一样。

箫琰从门中踱出来,好笑地摇了摇头,向小枇杷道:“小姐去前厅了,你还不跟着去。想回来挨骂?”俨然是一副狗仗人势的可恨模样。

小枇杷飘着两条泪,追着卫嫤的背影跑了。整个院子里又乱了半天才安静下来,而至始至终,箫琰只是倚在窗边淡淡地看着,掩饰不住脸上浓浓的倦意。他手里还捏着那个俗气的金丝香囊,只不过里边的青丝又多出了一缕,他抚了抚发稍,闭着眼睛,悄悄地吐了一口气。

卫嫤先去落英居向卫梦言请安,再去前厅见予聆,从起床到见客,中间连喝口水的时间都省了,只因为她听家仆说起,这一回是“予聆公子送乐大夫回府来了”。

乐青去予聆那儿,十有八九是去治那些隐卫,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她提着裙子,脚下生风,却不敢将武功露底,好在左相府本就比别的官邸小一些,从后院到前厅,也花不得太多时间。只不过没想到在这不长的一段路上,居然还遇到了一个甩不掉的跟屁虫,完完约。

完完约和梅山还是住品琴苑,可是两个人秉烛守了大半夜,也没见卫嫤回来,梅山三番四次跑来他屋里抱怨,说是他讨人嫌,强行占着品琴苑,才逼得卫嫤不肯回来歇,他实在忍不住,就将卫嫤与箫琰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交代了,可曾料,梅山听说后伤心欲绝,一个人在院子里鬼器狼嚎了一个晚上,跟哭丧似的。

完完约的眼睛底下印着两块淡青色的影子,像是一宿未睡,与卫嫤精神饱满的模样反差强烈。

“昨夜里不回品琴苑,都歇在哪里了?让我一阵好等。”他疾走两步,跟上她,一直虎着脸。

“公子你贵姓?”她白了他一眼,对这种既像相公又像老爹的质问极为不满。

“卫嫤,你不要不当一回事,这里是扶城,不是荒郊野地,你做事能不能顾着点别人的颜面?”完完约的肺都快气炸了,他自不会相信是恩师亲手将卫嫤送到了箫琰手上,心里又酸又苦,只恨不得将箫琰煮了放进坛子里腌成肉干才解恨。

“你才好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管那么宽干什么?若不是你占着我的院子,我才不会夜不归宿,还好意思说。”她快走两步,将他抛在脑后,前厅里的喝骂声立即传进了耳朵里。

当然是个十分暴躁的女声。

“姓段的,我姐夫好意替你去医人,你却将他打成这副样子,是什么用心?你别得意洋洋地不理人,若是将我们墨玉山庄惹毛了,你整个将军府都要遭殃。”

卫嫤故作不知地在门口站住了,问道:“谁在里边大呼小叫?”

守门的家仆正自苦恼着,见大小姐来了,一时如蒙大赦,赶紧道:“小姐,你来得正好,柳姑娘一大早就拉着予聆公子不放,说是乐公子被打了,左一句要评理,右一句要公道,都吵了几炷香的时间了。亏得是予聆公子脾气好……”

卫嫤摆了摆手,向里边望了一眼,皱眉道:“真是什么人都可以在我相府里出出进进了,真当是玉琼坊开到了我左相府门口?拿根扫帚来,这就将女的轰出去。”

“这……”家仆犹豫片刻,见卫嫤目似冷电扫了这边一眼,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当即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想着,“哎呀妈呀,大小姐的眼神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吓人?”

予聆今天还像以前一样,穿了一身白,正自坐在一张太师椅里饮茶,他身边坐着乐青,虽然也是在饮茶,可端杯盏的手却一直在发抖,在场还有一个人,更是气得全身发抖,正是久不曾谋面的柳沁。

卫嫤走后,柳沁就因为杀人而被官府通缉,听说在京里闹得鸡飞狗跳,折腾了好一阵子,最近才歇下来,曹满这些日子过得个水深火热,竟也没有力气再去找别人的晦气,若不是予聆回来将乐青胖揍了一顿,估计她还不知在哪里逍遥。

乐青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鼻孔边还有没擦干净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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