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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呈祥-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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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这个时候让他知道身下这副柔软的身子里就裹着自己最最痛恨的妹妹。不知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玉煜的身子很冷,压在身上,就像块石头似的,除了表情是鲜活的,她几活感受不到任何的活气。她的身子被他抵得严实,扣在她手腕上的精铁环磕在极乐床上,锵锵乱响。她的脑子里有一刻的清明,那些混乱的影子,终于重新排列重组,变成了完整的画面。

她听着密室里空气流动的声音。似乎看见那黑洞洞的小屋里,有两双眼睛正悬在屋顶,死死地盯着自己。似要将她的脸,盯出血来。

就是这个男人,这个冷冰冰地像死人一样的男人,刻苦临幸着他的十三名妃嫔,这样半截身子都在阎罗王那儿的人。怎么可能再有子嗣。他活得比她辛苦,全是因为南禹的诅咒。

“居然连叫都不叫一声。哼,果然,你同你爹一样生得贱!”他的手探进了她的小衣,她却静静地看着他,用一种近乎冷漠的表情。他在她腰上用力掐了一把,她才吃痛地闷哼一声,可是表情却没有变。不管他骂的是她哪一个爹,都等同于打自己的脸,先皇和卫相,一者为父,一者为师,都是他不能抹煞的存在。

“如果你还要‘凤点头’,如果你还想知道‘玉宁公主’的下落,就该对我客气点,皇上,我虽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也不是下不得决心的人,你今天可以玩,随你玩得尽兴,但我要是真的一头撞死在这里,你的日子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好过了。事实上,你现在的日子已经不好过了。”她的目光在他脐下三寸轻轻一扫,带起几分轻嘲。

他压着她那么久,她却只感到了他的冰冷,那下面一点威胁也没有。难怪乐青这样的神医都看不出娘娘们的病,原来病重的根本就是这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无能皇帝。

玉煜扒下面具,早衰的容颜上掠过一丝羞愤,跟着重重地一记耳光落在她脸上,他咬牙道:“很好,这是我还给你的!说吧,‘凤点头’在哪里?只要你说出来,我不介意让你活着出去见你的姘夫。”他坐起来,却还压在她腿上,两人贴紧的肌肤没有一丝汗意,他整个人,都像块冷硬的石头。

卫嫤搓了搓手心的汗,不敢再去看那高悬的白骨,睨了一眼,忽尔反问道:“我可以告诉你‘凤点头’的下落,但作为交换,你也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将军府上的婢女锦娘,现在何处?”她用卫嫤的身份来问,倒不显得突兀了,卫小姐与予聆公子那扯不清的关系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她插手过问予聆身边的婢女,这也是稀松寻常的事,所以这一问来得很轻松。

锦娘就是十户锦,十户锦是她以前在宫里随侍的宫女,但也和织云皇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小玉宁失踪那次,便不会由十户锦出面去皇后面前求情,唤得宫人来找寻。要解开南禹那女尊的死结,锦娘是个至关重要的步骤,甚至于与她的重生息息相关。

大梁与南禹难以逆转的孽缘,生生改变了她的命途,她本是一个懵懂无知、不受待见的低贱公主,却莫明其妙地变成了南禹宗族口中顶礼膜拜的宗主,是什么原因让织云皇后决心用一个外人来接替这个宗主的位子?就因为玉煜杀掉了母娘给他安排的太子妃?

记忆里,织云皇后是个很爱笑的人,小玉宁从来没见过她生气,这一点,皇奶奶跟这个儿媳妇真是异曲同工。结合了这几个月来的耳闻目睹,卫嫤更加认定了南禹宗族的古怪。

其一,南禹宗族,以女为尊,也就是说,南禹女子的地位是很高很高的,像柳沁那样动不动就将男人呼来喝去的,并不在少数;其二,却是最矛盾的一处,既是以女为尊的宗族,却不允许女子称帝,自圣武皇后起,历任段氏女子都只任大梁皇后;其三,在大梁皇室,婆婆选儿媳妇,这几乎是不成文的规矩,也就是说,织云皇后是皇奶奶先定的,玉煜那死去的太子妃,也是织云皇后选定的。

冥冥之中,有一双手,轻易便捏造好了所有人的生死富贵,权力浮沉,就连皇上也不例外。

玉煜的皇后姓曹,当然可能姓苏……但都只是可能,因为皇帝的身子很古怪,他对女人几乎没有反应,又怎么可能生出孩子?要解除这身体上的禁咒,也不是没有办法,但“凤点头”这重生的谶言却是玉煜唯一的希望,更是锦娘握在手里的唯一筹码。

卫嫤又将锦娘入将军府的情形回想了一遍,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师父和予聆一向谨慎,卓渊哥哥更是事事细致到了极点,不可能让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进入隐卫之列,只有一个可能。锦娘是南禹人,还有,她在段氏之中位份相当高。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就说得通了,段织云安排的段氏女被玉煜杀了,恰好她自身难保,难觅第二个继续愿望的人选,便铤而走险定下了小玉宁。但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小玉宁名正言顺地从皇妹变成皇后呢?不错,正是赎魂重生的巫术!

段氏可怕的执念,也是南禹祸乱的根源,最后段氏崩裂,一支由夏侯罡收编,变成了反对预言的隐卫,一支则跟随巫族流蹿山间,风光不再。这一切,仿佛注定。

卫嫤的心里透着悉悉的寒风,仿佛在最深处破了一个大洞,无数荒诞的念头涌进来,在她心里尖叫着狂欢着,她不仅仅害怕,还觉得口苦得很。一世流长,岁月如梭,她穿过的这段时光,就像梦一样,脆弱到令人惊惶。

兴许,锦娘的计策是这样的,救下小玉宁,让小玉宁以别的身份混入宫中,被新帝相中,利用“凤点头”医好新帝的怪疾,最后平步青云,变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可幸是予聆那几年将她操练得太狠,整天风吹雨淋的,皮肤粗糙得根本对不上玉煜的眼缘,再加上苏子墨横插一杠,才会有她现在的自由。说到底,她还得谢谢苏子墨了。

原来,那个事事为自己着想的姐妹,也是假的。她一直在算计着,推演着,将玉宁,不,卓桦当成棋子。就连那一次狩猎,她也故意称病不去。

玉煜的跟唇张合了一下,她却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试图蓄力将手腕上紧扣的精铁环崩开,直到骨骼生痛,手心泛紫。等玉煜的第二个耳光落下,她才愣住,缓缓地将视线移过去,停在了早已经变形的铁环上。她的手脱出来一只,可是脸上却一片迷惘。

她是谁?锦娘又是谁?这一切到底重要吗?她拜托花重泪去找,央着箫琰去查,甚至和予聆联系去帮一个与己无关的弱女子,却又是何苦来哉?

“你是说淮阴路上那个陪着卓桦小姐的贱婢?那女的可是真的贱啊,关键时候不护着主子,反倒将自家主子往前一推,卓桦小姐,听说也是当世难得的任侠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了,也难怪大将军会如此伤心。不过,这样也好,听说那卓桦小姐本是要嫁给予聆那小子的,她死了,才能轮到你……啧,你这样关心,不会说,这整件事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吧?”玉煜笑起来,下垂眼里,没有半点亮光。

卫嫤脑子里嗡嗡地响着,渐渐不能思考,半晌,只听得金断玉碎的一声铮鸣,却是扣在她手腕上的铁环彻底断了。

第227章 活路

玉煜未曾断到她能徒手斩金断玉,惊讶之下,苍白俊脸上泛一丝不自然的抽搐,那浮在血肉肌理上的面皮,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像随时要掉下来。这让卫嫤愈加相信这位皇兄不过是个裹着人皮的怪物。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千回百转。

本质上,她和玉煜是同一类人,为了达到目的,威逼利诱的手段自不可少,但以两人手中的筹码来看,最合适的方法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谈合作!她是答应了箫琰要登上那金銮宝座,但却不是现在,更不是用这样不光彩,不得以的手段。

玉煜的视线在她手腕上扫了一下,有些戒备地站起身来,他整了整袍子上的褶子,还是那个威严到不可一世的年轻皇帝。但在卫嫤看来,他已经被十几年来深埋心底的痛楚折磨得只剩空荡的躯壳,他太想要活下去,想要活出个样子,可是他的出身,他的母亲却不愿意。

有些人死了,可以祝人一世安泰,有些人死了,却能给人以一生的噩梦。

就到了这一步,她才恍惚发觉,自己也像这可怜虫的皇帝一样,只是黑白棋子当中寻常的一枚。下棋着,举手无回,那个整天笑眯眯的女人,那个一听见她唤“阿姨”便张开双臂与她拥抱的女人,原来只是会笑的妖魔。

“她没死,逃了。”

玉煜警惕地看着她的手,生怕她手里会飞出什么东西来,但却显然多心了。

没死?若是换作以前,换作她刚刚变成卫大小姐的时候,听见这话必然是开心的,可是现在,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卓桦的死。卫大小姐的死后重生,这一幕又一幕,说不定都是那个与自己“情同姐妹”的人一手编排出来的闹剧。

玉煜不知道锦娘的身份,也不知道整个南禹的计划,更不知道此刻站在自己面前满脸不置信的女子就是他口中那个被锦娘推出去挡剑的“卓桦小姐”,他想让她伤心,大可以说锦娘已经死了,可是他没有。他嘴角的嘲讽不是假的,他目光中的不屑,也不是假的。

锦娘做了一个完整的套子让他们去钻。现在他们都套进去了,解不开。

她临着逃走,还将“凤点头”放在了卫大小姐随行的箱笼里。那卫大小姐的死,自是与她脱不了干系。若是让卫梦言知道自己的亲身女儿早在年初就被人暗害了,不知道这位权倾一世的左相大人又该作何感想?卫嫤不敢再想下去。

玉煜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早已有些不耐烦。

“嫤儿姑娘,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现在轮到你来回答我的问题,‘凤点头’在哪?”

“……不在我身上。”她慢慢回过神来,对上了他的眸子。

“你身上哪一寸我没搜过?我自然是知道它不在你身上,你须得老实告诉我,东西在哪?你说了。我才有理由放你走。”玉煜将脸上的面具取下来翻来覆去地把玩,卫嫤有些出神地盯着他的手指看,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这十几年来,她见惯了血腥,北夷人杀人剖尸,比玉煜还残暴十倍不止,如果仅只是因为玉煜杀人。她也早该克服这种恐惧了,只是……为什么?为什她还是觉得害怕呢?

她看了他的手。又看他的脸,心里的古怪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喃喃地道:“只是一把钗,真有说的那么好?我才不信了。”玉煜想要这南禹信物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能活得久一点,他自然不知道卫嫤义气用事,竟已将那把钗给摔成了两截。他殷殷的眼神让卫嫤狐疑,甚至困惑。

她犯迷糊的时候很可爱,原本狭长上挑的凤目也变成温柔,眼仁也会比平时黑一些,这时瞧着,才着些适合年龄的稚拙。玉煜看着她这傻乎乎的样子,心里无端升起一股怒火。

“有没有那么好,与你何干?”

他低吼着,去拉她的袖子,可是她却本能地一翻掌,握住了他的手。两人的手心贴上了一起,卫嫤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浓浓的惧意。他挣扎不过,脸上的怒意更盛。

“卫嫤,你是这是想反悔?”他咬牙,洁白的牙齿和箫琰一模一样。卫嫤的心,随着他手心的冰凉沉了下去,她想到了一个以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你的手,好凉。”是很凉,箫琰的手也是这般凉的,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放手,关你什么事?”玉煜恼火地卸开她的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可是他仓皇的表情恰恰印证了卫嫤的猜想。卫嫤的手指有些发颤,她努力很久才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她淡淡地问:“你要‘凤点头’,就是因为你的病?乐神医也看不了你的病,所以你才……”

“胡说,朕没病!你……休得胡乱猜测!先回答我的问题!”

玉煜的声音尖起来,可是听在卫嫤心里却是另一种感受。箫琰急起来的时候也会喊破音,声音也会喊破音,他们真是兄弟。就连病也是一样的。

这世上“凤点头”只有一支,十二滴凤血也不知能用几回?断掉的紫玉钗能不能修好,修好了还能不能用?无数念头盘旋于心头,她想起箫琰温柔俊逸的容颜,想起他一路平静淡然,待她如初……他那样聪明,未必不会知道那支钗的妙处,未必不知道自己一身怪病,可是他却什么也没说。他由着她胡闹,真的一句怨言也没有。

她以为自己聪明,以为自己大度,可细细算来,却也只是个讨厌的自私鬼。

她突然跨前一步,返身向着来时的路走去,把玉煜的咆哮丢在了一边,她果然反悔了。

如果箫琰的病和玉煜一样,那她还能为他做点什么?

“我改变主意了,‘凤点头’不能给你。”她走得很快,但在乱箭袭来的刹那定住了身形。玉煜从身后扑来,死死地抱住她。带着她往旁边用力一滚,几支羽箭就擦着两人的耳朵呼啸而过,她用力推开了他,凉凉地道,“皇上求的是条生路,我卫嫤却生死由命,其实皇上根本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你什么意思?”他爬过来,却悲哀地发现那点武力值根本伤不到她。

“皇上有所求,我却无所求,要使人臣服。无非一途,恩威并施,可惜……”可惜。别人吃的那套,在她面前未必行得通。

威逼利诱,对她来说完全都可以忽略不计,一路走了那么远,她才发现自己手中的筹码竟是那样地强大。她身怀绝技,不怕人威压逼供,她坐拥万贯家财,投身于权贵家族,根本无心向利。玉煜站在她面前,兴许会比完完约高那么一点点。可是开出的条件,同样不具任何吸引力。她要的答案,都拿到了。剩下的就只是证实,她现在唯一想见的人,就只的箫琰。

“放肆,还不给朕站住!”玉煜看着她的身影被箭雨吞没,少顷。一道鬼魅的影子蹿上了半空,化作一道瑰丽的虹。他匆匆按住了机关,一路尾随奔走,怒吼道,“你既出尔反尔,朕亦不必与你客气,这里机关重重,你就是能够躲过,也一样出不去!要死,就死在一起!”

卫嫤一路飞驰,在机关的连理处上下翻飞,就像画壁上飘逸的飞天,她是那样明媚,却也是那般果绝。玉煜跟了几步,终有些不支,他扶着石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温润如墨玉的眼睛里,渐渐流露出一丝刻毒。他不跑了,而是靠在墙上,灰黑着脸看她折腾。

发青的指节屈伸,发出一连串的噼啪声,拳手握紧了,却是刻骨的恨意涌上心头,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出手如电,在壁上机关上猛拍了几下,又飞快地踏出数步。

卫嫤飘上一块翻板,冷不丁身侧飘来一阵迷烟,她屏息凝神,恰要退后,却见横里扫来一柄巨斧,她惊惶之下将身子腾空,却堪堪遇上一记重锤,她拒着那力道没法卸开,侧身滑开数尺,被猛猛地掷在墙上。

许久没尝过血的味道,卫嫤用力抹了抹嘴边的血渍,脸上终露出一丝倨傲。

“只管放马过来!”她抛下一句话,复又转身。

玉煜奋力向前,又触发几处机关,卫嫤却咬牙闪过去了,肩上虽然挂了几处彩,却无伤大雅,她的眼睛还是那么亮,亮得像九天之上的星光。

“你!”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是九五至尊,是当朝皇帝,却连一个小小臣女也制服不了,他心里的邪火越烧越高,已经烧透了胸臆,直抵灵魂。无能,昏庸,愚蠢……无数嘲笑的声音加诸于身,他只觉眼睛里就要喷出火来。身边的大臣没有一个靠得住的,自己的娘亲打他生下来就不待见他,他的女人个个都在算计他,利用他,他……所求不过是像普通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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