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嫡-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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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父亲大人帮着小舟说与一声。”

“这是自然。”史清名点点头。

老夫人这才满意的笑道：“这事儿，你放心吧，便是没有你父亲，还有我这老婆子呢，你便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要起身，史清名与谢玉娘连忙扶住她，往外室走。

他们前脚一走，小舟后脚便下了床榻，连鞋子也没穿，轻轻的走过去，贴在屏风后偷偷的往外看。

姬廉一手握住另一只手，被握着的那只手俨然是红肿不堪，显然是被烫的很厉害，他抬脚又对着已经趴在地上的桑嬷嬷又是一脚，一旁戈承帮忙劝着，还被他推开，桑嬷嬷吓的直哆嗦，挨了打也不敢发出声音，更别提逃跑了，毕竟那后果，怕是比此时要可怕一百倍。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里可是垂花阁，再怎么着也轮不到桑嬷嬷上前端茶倒水，分明是这姬侍郎有意寻桑嬷嬷的麻烦，

谢玉娘拿着帕子的手在狠狠一攥，但立刻便松了开，详装出一付怕到要哭出来的模样，抬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史清名，史清名安抚的看了他一眼，便伸手去拦，“清名未能好好管教家仆，这才累姬侍郎受伤，实在是清名的惭愧，但这桑嬷嬷也算是我们史家的老奴了，所以还请姬侍郎给清名个面子，饶这狗奴才一条命。”

“是啊，何必为个奴才动这么大的火气。”老夫人也帮腔。

翠柳那边已经端来了冰水，戈承伸手接过了湿帕子，与姬廉敷上，忽然的刺激，让姬廉忍不住又是一锁眉，冷嘲热讽起来。

“这也没办法，奴才嘛，都是有样学样，一个庶出的，带来的奴才能怎么样。”

谢玉娘变了脸色，抓紧了史清名的袖子，她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这姬侍郎会这般处处让她难堪，想来想去，也便是从贱丫头来之后的事情，这让她忍不住恨的一咬牙。

莫非是那个贱丫头跟他说了些什么，所以他才这般寻桑嬷嬷的麻烦。

不过，这贱丫头不是说不记得了吗？

还是说，这贱丫头根本就是在装疯卖傻。

不，也许她多心了，如果这贱丫头记得的话，怎么可能不说，也实在瞧不出什么不对劲来，只是个孩子罢了，能折腾出多大的水花来。

但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立刻就想起来，怎么可能，若是这贱丫头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将陈嬷嬷赶出去，或许桑嬷嬷说的没错，这贱丫头根本就精的似鬼，不能小瞧，根本就是设了套子，等着她们主仆二人往里面钻。

只是个孩子啊，居然这般的心计，若是再长个几岁，那岂不是……

想到这，谢玉娘几乎要抖起来。

老夫人以为她是在惧怕桑嬷嬷会受重罚，便拍了拍她，示意她不要太过担忧，桑嬷嬷再怎么说，也是史家的人，那姬侍郎再怎么，也不会伤了桑嬷嬷的性命的。

谢玉娘依然有些不安，但还是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几经劝，姬廉这才住了手，答应去史家正院上药。

其他人也便随了去，桑嬷嬷也被搀扶了出去。

临走时戈承回头往屏风这边瞧了一眼，轻笑了下，显然是发现了小舟的存在，小舟慌忙跑回到床榻上，钻进了被子里。

戈承能瞧见自己，难保别人不能瞧见。

去的路上，那谢玉娘心中有事，便以身体不适，先回了自己的园子里去，其实则让人备上小轿，直奔相爷府的后门。

等众人走后，本要留下伺候的兰香也在外面候着去了。

室内，一下子变的很安静，很安静。

屋子里火盆很暖，暖暖的总是让人很容易入睡，小舟想着便慢慢的又沉睡了去。

等她醒来时，窗外已经是月上柳梢头，桌子燃着一盏小小的灯笼，小小的烛火，却带了丝暖意。

起身下了床榻，喉咙干涩，壶中却是空的，只得又放下了茶盏，出声唤兰香。

☆、第八十四章　灶房

小舟喊了，却无人应声，这让她的心里多少有些打鼓，便又唤了声，依然无回应，于是抿紧嘴唇，执起一旁悬挂的莲花灯笼，点燃后轻轻推门出去，“人都去哪了？”

她这般一出来，那边立刻有人应声，原来兰香是瞧见她还在睡，便到不远处桂嬷嬷的房中一起纳鞋底儿，门是开着的，若是她这房间有些什么动静，也是能瞧见的。

小舟这才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心里还嗤笑自己太过胆小，除非是逼急了，否则那谢玉娘还真不会在这动自己。

进了屋，众人一一站起来行礼，小舟微笑，既然决定和她们交好，自己自然也得在人后放下些许的主子架子，便让她们继续忙他们的，自己到桌边取了个杯子，倒出些茶水来喝。

一杯水刚下肚子，小舟的肚子便发出了饥饿的声音，这让她一下子羞红了脸。

这也难怪，毕竟她这一天也就喝了那半碗清粥罢了。

翠柳兰香对着瞧了一眼，便看向桂嬷嬷，玉满头一低，差点笑出来，玉盈还好些，却也是想笑，一旁桂嬷嬷在旁边用手肘捅了捅离自己近些的玉盈，玉盈又碰了碰玉满。

“小主子是饿了吧，老身这就去煮饭。”桂嬷嬷说着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拍了拍襦裙。

小舟抬头瞧她，在她的印象中，这桂嬷嬷似乎从来没煮过饭，一直都是陈嬷嬷与余嬷嬷二人准备的。

说起这余嬷嬷，这似乎没瞧见她的身影。

低头暗腹，便明白了过来，笑着答应了。

灶房

桂嬷嬷把火给点着时，小舟便提着半桶水进了灶房，桂嬷嬷一瞧，赶紧的上前去，“这可使不得啊，小主子哪里能碰这些。”

小舟笑着摇头，她从前也帮着陈嬷嬷摘菜什么的，要说不能碰，那也早就碰了。

“没关系，我只是搭个手，也好跟嬷嬷学着些。”

“跟老奴有什么好学的，老奴也就是弄些个粗菜，要不也就是厨娘了，何必……唉”桂嬷嬷说到这，也便住了口，显然不想再提。

手下快速的和面，又麻利的切丝，等锅子里的水开了，摘了些菜搁进去，又加了个蛋，最后盛了碗热腾腾的鸡蛋面放在了小舟的面前，“小主子莫要嫌弃，先吃着些垫垫肚子，明个老奴就去外头雇个厨娘回来。”

说完又告退，继续纳鞋底去了。

小舟看着面前的大海碗，叹了口气，然后拿起筷子夹起面条往嘴里送，但仅仅只是一口，便是吞咽不的，最后只能皱着眉咽了下去。

这桂嬷嬷刚才说的没错，她的厨艺确实是不敢恭维，因为这面条实在是太咸了。

放下筷子，小舟开始四处打量，看看有没有办法将面条的味道变的淡一些，想来想去，只有再加些水从新煮一下面。

还好，桂嬷嬷知道小舟在这吃面，所以灶并没有熄灭，为的就是怕小主子再冻着，这也就省去了生火的时间，锅子放在一旁，想挪到灶上，怕得费一番功夫，想着，小舟便把靠墙角的小板凳搬了过去，然后踩在上面，爬上了灶台，她心里想着，这般推动大锅子，总比在下面拉动，要轻松许多。

“别动！”

门外忽然想起声音，小舟手上动作一顿，回头看去，原来是姬廉与戈承二人。

“爹爹，戈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嘘，小声些，我们是悄悄过来的，等下直接从后门出去。”

见姬廉做了个不要吱声的手势，小舟点头，也顽皮的学着他的模样，伸出手指。

戈承见他们父女俩这般，笑着摇头上前，将小舟从灶台上抱下来，姬廉则拿起小舟置放在碗上的筷子，夹起几根面，送进了口中。

方入口，姬廉便扭头将面吐了出来，指着那面道：“这是什么见鬼的东西？”

“桂嬷嬷做的面，有些咸，小舟打算再从新煮一煮。”小舟轻声说着，拿了葫芦瓢子舀了些清水，捧到了姬廉面前。“爹爹漱口。”

姬廉接了过去，漱了口，然后问小舟，“你不会天天都吃这种东西吧。”如果是那样，这史家也太欺负人了。

“一直都是余嬷嬷和陈嬷嬷在煮饭。”

“那今天……”

“小舟将她们赶走了。”抬起头，看着姬廉，小舟也没多说，但是姬廉与戈承二人便也猜出了些，也不追问，只是说这没会煮饭可不行，小舟便将桂嬷嬷说的给他们说了。

“就这样的，一顿也受不了啊。”姬廉嘟囔了句后，又问小舟，“你吃了面吗？”

“嗯。”

“她不是打算用这种东西毒死你吧。”

小舟抿嘴笑，摇头。

“我瞧着就是。”姬廉说着，便将葫芦瓢递还给小舟，因为他的动作，广袖中的手露出，小舟瞧见他手上还包着，顿时鼻子一酸，低垂了头，为什么身边的人一再的为自己受伤，到底是对手太强大，还是自己太懦弱。

她知道，姬廉并非是无缘无故找桑嬷嬷的麻烦，而是因为老夫人他们在床榻边呆的时间有些久了，他担心谢玉娘会对自己做什么，这才会那般激老夫人他们出去。

自己何以让他做到如此。

“啧，不疼，我是故意吓唬他们的。”姬廉一瞧小舟扁嘴，立刻急了，赶紧的冲戈承招手，意思是让戈承来哄一哄。

“小舟，不能哭哦，女孩子的眼泪也不能随便掉。”

“嗯。”小舟吸了一下鼻子，眨了眨眼，将要出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伸出软绵绵的小手，扯着二人的衣袖，“小舟再也不要哭。”

再也不要有人为自己受伤。

“真乖。”姬廉一听小舟说不哭了，伸出手指将她眼角溢出的泪水抹去，夸奖的摸摸她的脑袋，“为了奖励你，爹爹给你煮好吃的。”

“其实爹爹刚才在前面也没怎么动筷子。”姬廉一边说着，一边挽袖。

戈承在一旁劝着，作揖道：“大人，使不得。”

“怎么，我给自己女儿煮东西就使不得了，戈承，你也不要太迂腐了。”

“下官……”戈承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退到了一旁。

小舟一瞧，顿时心里有些不安，走过去拉戈承的手，心说，若是戈承觉得姬廉为自己煮饭不妥，自己便不吃好了，他们不必要为这种事情争吵。

戈承低头看了她一眼，便翘起了嘴角，“你这傻丫头，我是为你好，你不知道你那爹爹的手艺，怕没比给你煮面的人好到哪里去。”

戈承声音不小，那边本就做手忙脚乱的姬廉将炊帚一丢，扭头怒瞪戈承。

戈承的话没错，他姬廉是曾经亲自煮了吃的给他，为的就是收揽人心，便是味道不如宫中御厨，但他也无需这般嘲讽吧。

“你小子别忘了，若不是我那顿饭，你小子早饿死在街头了。”

戈承哼笑一声，给他深深一作揖，“大人说的极是，大人的手艺的确精妙，下官猜想，便是下官那坟冢中的列祖列宗们尝了大人的手艺，也一定会起来谢过大人的赏赐的。”

姬廉哑口，心道自己明明知道这东西的嘴巴能杀人，怎么还总是忍不住去惹他呢。

姬廉想着，便努力无视了戈承的存在，认真的看着手中的木铲，似乎是在盘算从哪边下手最好。

结果就是将桂嬷嬷她们引来，误以为这灶房失火，被小舟打发了。

“小舟，你看我说的对不对。”戈承略微用力揉了揉小舟的头顶，笑道。

小舟抿嘴，想笑，又怕姬廉会更恼羞，只能忍着。

“你有本事，你来。”

“来就来。”戈承心说自己再不济，也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怎么也得比姬廉煮的好上一些。

姬廉与戈承二人交换了位置，顺手将小舟揽到怀中。

小舟看看戈承的背影，又抬头瞧瞧姬廉略显狼狈的模样，便捂嘴偷偷笑起来。

姬廉发现她在偷笑，就拿指头轻轻戳她的额角，说：“你真是个坏孩子，瞧见爹爹为了你这么狼狈，还敢偷笑。”

小舟一听，眼睛更是笑成了月牙。

这戈承口中虽然左一个大人，右一个下官的，但是此时显然没有平日的恭敬，倒带了几分傲气。

两个人就像是还未长大的孩子般斗起了气来。

显然她是多想了，这二人根本就亲着呢，不会真的吵起来。

戈承的动作要比姬廉要利索的多，显然他所言非虚，但是当他将所谓的菜端出来时，小舟明白，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半斤对八两。

于是提出自己来煮饭的要求，二人纷纷摇头，根本不信。

小舟便又要去爬灶台，戈承连忙抱住她，“我们答应你，只是你不能再爬这个了。”

小舟点点头，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便抿嘴笑。“小舟以前跟着阿婆一起做过这些，不会伤到自己的。”

刚才她听姬廉说，在前面没怎么动筷子，其实也不难猜出原因。

既然他没怎么动筷子，戈承自然也不会吃多少。

姬廉戈承二人本来还有些担心，但却发现小舟如同个小陀螺一般在他们面前旋转，动作熟练，确实如她所说，不似是第一次做这些。

☆、第八十五章　临行

“小舟。”戈承轻声唤了一句。

小舟疑惑的扭头看他，歪着脑袋的模样显得很是可爱。

戈承翘了嘴角，“我来帮你，快些。”

小舟笑着点头，先是取了几颗鸡蛋在锅子里煮着，又取出几颗鸡蛋，在海碗中搅拌着，戈承上来帮忙，小舟笑的很暖，轻轻抖了些坛子里腌制好的蕨菜进去。

有戈承帮忙，小舟又转身去拿些面粉来倒进去，揉捏成团，压平，贴在了锅边上，但是那面团似乎并不听话，总是想往下滑。

“拍些水上去。”戈承瞧见她的窘态，便帮忙在饼子的一面拍了些清水，然后贴道了锅边上，果然不再往下掉。

耐不住寂寞，姬廉也上来帮忙，却将饼子拍到了水里，最后只能被打发了去切肉馅。

“这活儿你算是找对人了，咱们侍郎大人的刀功了得啊。”戈承还调侃道：“当然，只有刀上的功夫。”

小舟笑弯了眉眼，手上动作不停，快速的将地瓜去皮切丝，在锅中放了些红彤彤的辣椒大料煸香，然后将姬廉切好的肉末倒进去翻炒变色，心道毕竟是大户，作料多少有些，不似平民家，只有豆油与盐巴两种。

瞧着肉色变的差不多了，又将切好的地瓜丝倒进去翻炒，味道便溢出了，惹得那两人不住的往这瞧。

戈承谨慎些，转身将灶房的门关上，这才给小舟递了盘子。

小舟将地瓜炒肉丝盛出来，用炊帚刷洗了锅子，又倒了些油进去，将煮好的鸡蛋放在碗中，加了些冷水，然后又扣了一个碗在上面，晃动起来，过了一会再打开碗，鸡蛋皮一下子就扯了下来。

依法又剥了几颗，锅中的油早就热了，丢了进去，很快就将鸡蛋炸的金黄，一个个穿着虎皮，煞是可爱。

调了芡汁，收拢了汁，盛盘，又拌了个菜心。

饼子也好了，一顿饭朴素的异常，姬廉却很感兴趣，直到小舟的手艺好，比宫里的御厨还好。

小舟只是笑笑，咬着饼子，她心里清楚，姬廉之所以觉得好吃，是因为他很少吃这些，觉得新鲜，若是天天吃，就不会这样说了。

戈承见姬廉恨不得将筷子吞下去的模样，便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并不与他争抢。

小舟也咬着筷子尖，眼巴巴的瞧着。

“你们做什么，就好像我不让你们吃一样，别拘谨，快趁热吃。”姬廉刚说完这话就后悔了，这两个人分明都是特别冲着他筷子下的菜而来。

吃饱后，又将碗筷收拾了，姬廉与戈承一人牵起小舟一只手，小舟踏着步子，小小的花鞋子恨不得在地上碾出坑来。

三人慢慢往外走，谁也不说话，一直走着。一直送到了垂花阁后门。

姬廉叹气道：“这一走，下次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见面了。”

离小舟入宫的时间，不过几日，小舟要准备的事情很多，他虽然挂着爹爹这个名号，却不是那个能帮她筹备的人。

“大人说的哪里话，这孩子便在宫中，只要大人去，自然能瞧见。”戈承出口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