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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风花-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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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贯的端庄平淡。

花解语的眼睛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很像,那双明敏的杏眼凝视着他时,都是专注到让他觉得自己脸上每一个细微的牵动都被紧盯着,不能有任何放松。

“你动心了。”

再次肯定的做出总结,花解语平淡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探过身子干脆拽过江南风手中几乎没动几口的酒坛,抬手将酒折了一些到自己的坛子中。

“我们这也算是孽缘吧?”垂着眼睛看着冒着酒香的液体随着自己的动作缓慢而又叮咚的灌入自己的酒坛,花解语的语气是无限感慨地,“当初,我是只看着毕禾页的背景,而她的眼睛只注视着你。那个时候,我把你当做朋友的同时,也视你为情敌。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十年都过去了。”

酒水折过来一半,花解语将酒坛放回到男子脚边,又拎起自己刚灌了酒的坛子,与之轻轻的碰了一下。

“那个时候,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你是抱有敌意的,是吧?”

默默注视着重新放到自己脚边的酒坛,江南风的动作顿了一瞬,到底还是伸出已经镇定下来的右手,稳稳当当的捧起了酒坛,用力的喝下去一大口。

当年,花解语是他在宫中唯一的玩伴,和太女八分相像的脸,还有那个总是带着一点嘲讽的别扭性情,一直都是让他觉得很有趣的伙伴。这个小伙伴心仪毕禾页,也一直是她们几人中心照不宣的秘密。几曾何时,在太女约他出来的时候,花解语有几次办成跟班的模样跟在她们左右。男子对这种事情本来就很敏感,太女的弟弟在看向自己时,眼光在亲和之中总是带着几分敌意,他自然也比谁都清楚。

那个时候的他,虽然并不在意毕禾页本身,但在这个小皇子暗中较劲的举动下,偶尔也会生出一些优越和欺压的恶趣味。那个时候,他们虽然都有了些城府,还毕竟还是青春少年郎。青春萌动之下,难免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斗气。然而,虽然他们当时因为毕禾页而有一些小隔阂,可现在回忆起来,也觉得是那么的纯真美好。

而不是像现在,即使是童年故友如他们,也难免会掺杂进来其他。

“那个时候……”抬起胳膊不顾形象的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酒湿,江南风的眼睛维持着不变的清澈,轻叹道,“那个时候,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大姐身上,怎么可能还看得到其他?你不是也很清楚么?”

“的确。”

若有所思的看着男子脸上一成不变的神情,花解语表示了解的点了点头,“那个时候,你的眼里只有我大姐。我简直无法想象还能有什么人可以入得你的眼。”

闻言,江南风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可话还没等说出口,花解语已经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语。

“沈风,不必解释。”随意的摇了摇手指,花解语的脸上与其说是嘲弄,倒不如说是种深深的自嘲,

“也别否认。掩饰的再好,你的心动我也看得出来,更不可能瞒得过我皇姐。所以,皇姐才会想要将我指给那个海客吧?因为我这张酷似大姐的脸?我到还真是后知后觉……你那么了解皇姐,应该也猜到了吧?既然如此,刚刚为何还要鼓动我和毕禾页送做堆?”

江南风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面前这位脸色微红的皇子,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苦笑,还是应该先叹气。

皇家教育,他们这种人都是从小就开始练酒的,除非真是身体状况抗不住,不然一般都是很难灌醉的量。花解语的酒量时隔多年他依然不太了解,但就算按照之前的程度计算,眼下这个程度也绝对达不到醉的程度。一坛半下去,最多也就是微醺。然竟然将这种应该吞死在肚子里的话都说出来,面前这个小子,绝对是心里不痛快到借酒装晕。

“我的确是比你更了解你这个皇姐。解语,你听说过当局者迷这句话吧?你真的以为,如果我动心,你那个皇姐还会容得那个海客活着?对那个女子,我只能是感动,也只有感动,不可能再有其他。解语,趁着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远离我吧。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难以抉择(中)

眼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双手抱胸靠在自家府邸门口,韩天拉紧了手中的缰绳,让马蹄在四五步开外的距离停了下来。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毕禾页就停下了和守门侍卫的闲聊,扬起了脖子至远而近的望着自己这个从小痛的心尖上的弟弟。

“水天,今夜月色不错,陪姐姐去溜溜马,如何?”

虽然谈不上午夜时分,但也绝对不是什么黄昏傍晚的休闲时刻。韩天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这位面带笑容一身慵懒的姐姐,一贯和气的脸上浮现出几丝悠哉的有趣,也配合着应道:

“难得姐姐如此有雅兴,我就陪你溜两圈,看看你的骑术有没有进步。”

干脆利落的跳下马背,交代了接过缰绳的侍卫照顾好这匹外借的马,韩天笑容满面的跟在毕禾页身侧,两人有说有笑的并肩进了府门,很是一副闲情雅致的姐弟情深模样。

侧耳清楚的听到背后侍卫小厮们抱怨主子们三更半夜的简直莫名其妙云云,毕禾页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屏气凝神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身侧的弟弟身上。没有出府,又是和自家亲姐遛马,就是王君有心编排什么,也是理由不足。何况,母亲虽然始终置身事外,可心中应该明镜,相信对她们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天池的毕王府占地面积颇广,府邸后面就连着一大片空旷草场,很是适合练马。

叫醒已经歪在草甸子上昏昏欲睡的守夜马童,挑了两匹性情温顺脚程平平的马,毕禾页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已然退去笑容的自家弟弟,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走吧,让我也看看你的骑术是否退步了。”

齐齐翻身上马,在马童胆胆颤颤的夜中策马不安全、请小心留意的声音中,两匹马一前一后的奔了出去,很快就将那个蚊子一样的劝阻抛在了夜色之中。

刚入春的夜,潮气重,风又硬,这样策马奔腾不但非是享受,反而有种寒气随着脖子灌倒骨子里的冷。看着一直在自己前面一个马身的身影,毕禾页的脑海中竟是浮现出曾经某一个场景。

那个风采动天下的女子亲自手刃三皇女后,她们也曾这样在夜中策马驰骋过。不同于现在这种只是冷但心境安稳,那个时候,她们简直是日夜兼程的赶路,时逢暴雨更是连脚后跟都湿透了,马靴中粘糊糊的一踩一脚水的感觉。那个时候,太女也始终在她前面一个马身,风带起的发梢飘荡在空中,即使明知道激战之后又连夜赶路不可能不疲惫,可一路在前的背影却始终是那么耀眼的坚韧挺拔。

拥立之功。

每每有人嫉妒的眼睛发蓝的暗示她不过是运气好、选对了人,她都会暗自觉得想笑。当初的当初,她全心全意跟随效忠之人,明明是那个几近完美的太女。哪怕自己心仪的男子眼中只有那个人,她也丝毫不会觉得妒忌。那个女人天生就是发光体,轻易的就能吸引住旁人的视线,更是有着坐拥天下的气度和本事。输给这样一个人,她心服口服。

然而,那个女人却在明明已经左右大局、胜利在望的时候,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理由放弃了已然唾手可得的天下。

月色不错的空旷草场视野悠长,这种藏不住人的地方一直都是不错的谈话场所。眼看着自家弟弟的马慢了下来,毕禾页也跟着紧了紧手中的缰绳,随之放缓了自己的速度。

多少个春秋过去,如今看着水天的背影,当初太女的选择她已经可以理解。然而那个时候,她是怎么都想不透。的确,那个男子她也心动过。但,再心动也不过是个男子,何况落入贱籍的他已经今非昔比。念旧固然是无可厚非,但为了一个男人背弃她们这些舍命追随的姐妹,甚至放弃大好河山……那是就连她,都觉得无法原谅的背叛行为。

那些羡慕她有拥立之功的人,简直都是眼睛瞎透了。当时事情发生,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就连那个深通隐忍之道的太女,都没有料到自己的孪生妹妹会隐忍到在大业将成之际对自己发难。

事情发生的太快,原本占尽优势的太女甚至没有多少犹豫,就果断做出了让她们无法理解不敢置信的决定。等她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谁都料不到,那个将赌注下在一个男人身上孤注一掷的二皇女,竟然成了最后的赢家。更是无法料到,太女竟然会在自己最后的日子里,亲自手动帮二皇女扫清道路。甚至,将手中的力量如数交到二皇女手中,就连她的信任和追随一起……

“姐,这里四下无人,也不用做戏了。那个五皇子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没记错,他和李家嫡女不是走得很近么?而且,若是我没有记错,你的正君之位一直空着,不是旭帝有意将他指婚给你?”

面前的男子已经拉过了马头,整个人正停在自己的面前,坐在马背上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任由跨。下的马喘着粗气有一下没一下的跺着蹄子,毕禾页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承受着自家弟弟迎面而来的满腹疑问。

“我想,大概是因为五皇子那张脸吧?水天你没有见过他所以不知,五皇子的那张脸,和当今女皇有着七八分的相像。”

皱紧了一双眉头,韩天眼中的和气尽退,看向自家姐姐时,周身流露出来的是丝毫不加掩饰的锐气。

“为了一个贱民,女皇她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一直以来的提醒暗示还不足够么?……”

“一直以来?”

仿佛是抓住了什么以往忽略掉的,毕禾页一语打断韩天的抱怨,一双猫样的眼睛紧紧盯住自家弟弟,连开口的语气也不由得添进几分紧绷,

“水天,你刚刚说一直以来?”

白了一眼自家亲姐,韩天颇为不耐的拉了拉自顾着吃草的马头,借由镇定马身的颤动缓解了一下毕禾页的紧张,也顺势暗中迅速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面对感情问题,男子本来就比寻常女子敏感。而面对自己的姐姐、自己心仪的女子、还有自己最大的情敌,身为男子的他自然就更为留意。有些事情,他不说不表现,那是因为明白家姐不希望他猜到。

在明知面对现实是无论如何都无能为力的情况下,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会幸福一些。毕禾页对他的保护和痛爱,对整个毕家的辛苦支撑,他看在眼里,又怎么会不懂?

的确有些事情,一旦踏出那一步,就再没有退路和回头的可能。然而,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既然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他自认也没必要再让家姐独自撑着。何况,将话说出来,说不定也可以帮家姐分担一些。

“其实,将这个事情整理一遍,很多细节都不难明白。当初江南风离开天池在路上遇到麻烦,怎么会那么巧刚好钟君就会出手帮忙?据我所知,钟君一直都是旭帝颇为欣赏的一个,而且也一直有证据可以推测,她和当初的二皇女、现在的旭帝早就有私下有所往来。”

“《明滨的海港》这些年一直是收在宫中的吧?那个时候姐姐你明明是故意透了信息给我,事后回想起来,不难猜到你是有意要将那幅画送到江南风手中。”

“四皇女那边出事之后,按理来说就算英云她们回去再怎么回馈给女皇,像恋雪和江南风眼下这样的身份位置,终究还只是寻常人,又何德何能可以引来女皇相邀参加春宴?”

看着骑在马背上明明一身温文尔雅却又同时流露出周身锐气的男子,毕禾页不由得头痛的扶了扶额。

一直以为水天即使再能干,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可在不知不觉中,这个孩子也已经成长到有一副如此通透的眼睛和心思的程度了。

“水天,你把这些关联在一起,是想说什么?”

“姐,我明白江南风他颇得圣眷。可我也明白,圣眷本身就是把双刃剑。若是眼下得到圣眷的是有福承受的世族之子,那可以是平步青云的无上荣耀。但若是如今的江南风,圣眷就只能让他死得更快罢了。当初女皇放他走,又交代人在万一情况帮衬他,难道不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为了保护他么?如今又何必再将他往风口浪尖上推呢?姐,你在女皇面前一向颇为说得上话。女皇可能是当事者迷,你可否开解她一下呢?”

夜色之中,韩天笼罩在月光下的眼睛闪闪发亮,毕禾页看着面前这个自小被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弟弟,握着僵硬的手紧了又紧,那想要违心应下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若是可以,她也不愿意驳了弟弟的任何心意,然这一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应下的。水天固然心思通透,对呈现在自己面前的事情可以触类旁通,可是,毕竟终年远离皇权核心。当年的那些风雨,尚且年少的他都不曾亲历。

这是只是其一、不知其二啊。

不否认,花非语她当年虽然将江南风放了出去,但的确是一直留意着他的去向。钟君的确是刻意的安排,甚至包括她自己,对江南风的行踪其实都是一直了然于心的。

沈家的案子,当初是领了和帝的圣旨,更是前太女亲自办的。皇家权威,不容瑕疵。今生今日,身为女皇的花非语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为其翻案了。贱民的身份,注定要跟随江南风一生。

难得水天小小年纪就能看透,圣眷对于无福承受之人,就是灭顶之灾。虽然方式难以让人苟同,然女皇的心思,显然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以江南风如今的身份,以她们现在的位置,想要不惹人注意的保全他,简直难如登天。

何况,女皇也未必非要保全江南风不可。一个可以对自己心仪的男子下手,弑姐夺位的女人,谁能指望她有多少柔情?不知道在如今的女皇心中,这个一直让她心仪着,又为她换得整个天下的男子,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但女皇不会将其放任自流,这是肯定的了。

与女皇交合着那么多不堪过去的人,是旁人很难插手进去左右其决定的。且不说女皇本身就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就是她这个所谓的说得上话,也不过就是种假象罢了。

水天怎么会明白?在参与了那件事情之后,女皇还能容得她存在于世,除了太女临终交代,和她本身有充足的价值外,已经是顾念发小之情,别的事情她或许可以说话,可事关江南风,却是万万不能开口。

帝皇的逆鳞之处,能避则避,不去触及才是保全之道。就算只为了水天,她也不能让如今的毕王府,成为第二个李家。

“……水天……”艰难的唤着自己弟弟的名字,毕禾页看着弟弟因为自己的态度渐渐了然又点点黯淡下去的眼睛,胸口有如堵了巨石,“你能接受,与人共妻么……?”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得出这句连她都觉得委屈的话。果不其然,马背上的男子身子猛的一颤,那突如其来的紧绷令其胯。下的坐骑立刻有所感应,也跟着骚动不安的跺着前蹄。

“姐,你觉得,我是那种能隐忍到与人共享爱人的人?如果对方的眼睛看不到我,那我宁可不要。”

“既然这样,不如就此放弃吧。她现在心里的人也不是你。何况,五皇子那边,无可避免……”

“姐!”

匆匆打断不想听的话,韩天看着坐在马背上一脸心痛表情的自家姐姐,深深的吸了口气。

姐姐曾经对他说过很多次,他的幸福,比她后半生的生命都重要。才二十几岁的人竟然就说出后半生这样的话,他怎么能不明白姐姐身上背负的东西有多重?又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幸福她有多看重?

“姐”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强忍住涌上眼眶的湿意,韩天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硬是将泪花埋藏进眼底,

“先不说我。我们单是就事论事,你只要回答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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