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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临夜话-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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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算你狠。伊翎洛不爽地冷哼,看着黑色的厌恶朝尉迟潋夜前方突进,把粉色重重覆盖,变成黑色的天下。“转过来给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尉迟潋夜不作声,也不转身,才不理她。
“你这人……真龟毛”一时找不到形容词形容他现在的样子,所以随便用了个意思比较含糊的词语。
“彼此彼此。”
眼看黑色已经扩散到一定的幅度,尉迟潋夜手一挥,迷雾尽散。
粉雾,黑雾,全然不见了,梧桐林又变回一片血红色,静而冷的红。伊翎洛看了眼周围的景色,这里不是他们刚遇见迷雾的时候的样子,应该是各自被弄到了岛上的其他地方去了,“我们去找维希和风风吧!”
尉迟潋夜瞪了眼还骑在言聆身上不舍得下来的她,“还是先找樱雨吧。”
“樱雨?”伊翎洛眨眨眼,“谁啊?”
“…………这时候你别给我开这种无聊玩笑,毕竟她是女孩子,就算会忍术也比男孩子脆弱……”
“等等,你到底说谁啊?”伊翎洛一脸听不懂的表情。
“和你同班的樱雨,我们不是一直都五个人在一起么?”尉迟潋夜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五个人啊?你见鬼?我们一直都是四个人的好不!”他脑子不好使哦?说什么五个人,压根就是精神错乱了吧?“难道你身边一直跟了个女鬼?”
她不是在开玩笑,她没有撒谎!尉迟潋夜瞠着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伊翎洛忘记了樱雨。
看着他的表情,伊翎洛有点担心,他是不是被来历不明的女鬼迷了神志?所以现在才这样语无伦次……
“奠镜!”尉迟潋夜心里急,音量也有点控制不住,心思有点乱……只见金龙奠镜窜出来飘在他面前,两须无风似有风地飘摆着。“帮我找找樱雨。”
点点头,奠镜就飞了出去。
“喂,你还没说,那个女鬼什么时候跟着你的?”伊翎洛终于撇下士兵团,跳下言聆的背,一脸好奇地走到尉迟潋夜旁边,如果有女鬼她不可能看不到啊!
尉迟潋夜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不回答她,等奠镜回来。
大概只用了20秒的时间,奠镜就从空中飞回来,落地瞬间化为人形,他依然是那么冷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心如止水。“没有了这个人。”
“没有的意思是?”尉迟潋夜虽然不太懂忍法,但是这个世界无奇不有,他自己就是“奇”一样存在着,所以很多事情,并不是不可能……
“人没了,灵魂没了,记忆也没了。”奠镜静如秋水的双瞳瞭望苍白得发蓝的天际,这里有着几千年来诉说不尽的故事。
尉迟潋夜深深地瞅了伊翎洛一眼,现在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样算是好还是不好?要不要告诉她?但如果告诉她,就算她真的想起了,那么她就会知道樱雨已经死了的事实,她一定会很难过吧……
“你怎么了?”伊翎洛在他眼前晃晃手,他是在难过么?为谁?为他说的樱雨?“到底樱雨是谁?”
樱雨在人的记忆中消失了,可不包括他,因为他不算是个“人”,奠镜也是,相信言聆也会记得樱雨,只是身为人的伊翎洛,或者顾维希、杨殿风……他们应该也没有对樱雨的记忆吧……?“有些事情,或者不知道比较好。”如果可以,他也宁愿不记得,这么一来,背负的东西就不会那么多。
“什么嘛!?”说得她迷迷糊糊的,“不说拉倒,我们去找他们啊!”
尉迟潋夜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这九尾凤羽害死了樱结衣,也一样害死了樱雨……樱家的女人难道只有这个命运?这也是注定的么?那么九尾凤羽他到底还要不要?他不过17岁,不过是个孩子,为什么他要知道这么多,懂这么多?为什么不能单纯点生活着?
努力地活着,得到多少快乐、多少忧伤?这个问题的正确比例,恐怕是个永远的谜。
那么,为什么要努力活着?反正人的生命是那么脆弱……
一只没有温度的手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他抬起双眸,仿似求助地看着眼前的奠镜。
奠镜很明白他在迷茫,在自责,未来的路仿佛很遥远,明明很长,却不知道怎么走下去。他不能为他做什么,只能给予他一点自己所能给的支持,抚过他的脸,从来没有温度的脸上竟然多了一丝不难擦觉的柔和:“直觉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吧,我在。”
尉迟潋夜沉默了良久,伊翎洛完全看不懂他们到底在演哪一出戏,却又无从打破他们之间的气氛,他始终没有告诉她“樱雨”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他如此伤神。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像孩子一样的挫败表情,而奠镜,就像是一个安慰做了错事的弟弟一样温柔,这种情景对这两人来说都很奇怪,却又异常地和谐。其实她很想偷偷拿手机拍下这个画面,却又不敢。
“恐怕我连直觉都没了。”要问尉迟铭心该怎么办么?他不想。他虽然想当个孩子,却一点都不想表现得像个孩子,什么都需要大人来解决,他早就有独立能力,不需要家长跟在后面为他收烂摊子,况且他根本没有家长,他早就独立了……对的,就是这样。“不过没关系,不用担心我,回来吧。”强挤起一个苦笑,伸出右手让奠镜缠上。
“想哭的话我可以借你肩膀。”伊翎洛大方地出借肩膀,她不敢问他为什么这么难过,不想揭他伤疤,所以就当他的避风港吧!
尉迟潋夜瞪她一眼,谁要拿东西?“谁想哭?你那堆东西该收起来了吧?”他指指那队士兵。
“不!不行啊!”伊翎洛撅撅嘴,马上就被转移了话题。“那个我要用来吓唬维希的,等成功了就让他们回去!”
幼稚!尉迟潋夜忽略她的话,径自往前走,手腕上的奠镜默默地为他指着路。
伊翎洛马上跟在后面,然后白虎、将军、士兵也一并跟上,浩浩荡荡的好不热闹。
没走多久就遇见了顾维希,他一样在找他们,让伊翎洛失望的是那队军队并没有吓唬到他,还觉得他们很威风。她那个气呀!只能气呼呼地把他们全部召回去,失败收场。
他没被她吓到就算了,她还被他吓到了!一直在沾沾自喜想着他被吓到的表情,见到他后就让军队包围他,结果完全忽略了他身后那枯瘦的忍者,当军队全然回收后,她才注意到这个“人”。
“这个谁啊?”她指指那忍者。
顾维希不在意地道:“哦,刚刚弄的尸体,看起来好玩吧?帅吧?”
尸体?伊翎洛马上后退两步,她几乎都忘记了他有这能耐!“快弄走啦!恶心死了!你这样的人最好小心一辈子都没有女孩子喜欢!”司徒灼月例外。
顾维希看到她避之不及的态度,倒是来劲了,转头对着那名忍者尸体说:“过去和她打个友好的招呼。”
“不要,虽然我不怕他,可这样很恶心啊!难道不会发臭?”见忍者真的朝自己走来,伊翎洛马上开跑。
“维希,还是不要带着这个,否则等下他会追着风狂砍。”这种有点思想又不太有思想的傀儡是最恐怖的,特别是对杨殿风来说。
“既然师傅说到,我就放你一马了。”顾维希一撤手,忍者的尸体就直直倒下,真的成为了一具名副其实的尸体。“走,我们找死人妖去。”
“维希,你知道樱雨吗?”尉迟潋夜试探地开口问道。
“英语?什么英语?我成绩不好你们不是都知道的么,之前期中考还补考……学习有关的不要问我。”他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显然问错人了。
伊翎洛按下他摆动的手,“不是啦,樱雨好像是个人!”
“人?不知道啊。”
果然如此,只要是人,都忘记了樱雨的存在……“找风。”
杨殿风微微睁开眼,这周围的风景很熟悉……刚刚有很多忍者追着他,然后……然后……然后他为什么昏倒了?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那堆忍者呢?如果他昏倒了他们不可能不杀他啊!
揉着吃痛的后脑站起来,蓦然发现自己受伤的手臂上绑了一条水蓝色的手帕,上边沾了些他的血。这是什么啊?他们四个都不带手帕的……难道有个好心的侠客经过从忍者手上救了他,而且给他包扎?恩,就只有这个说法了吧!
如果是伊翎洛他们救他的,她肯定会踹醒他,不会把他丢在这里的。想得正入神,蓦然发现地上画了些字符——あいしてる。
日文?他看不懂啊!难道是救他的人留下的?是不是人名?
“风风!”
他抬头,看见伊翎洛一边朝他跑来一边朝着他招手,身边还有尉迟潋夜和顾维希,后面跟着一只白老虎。
“这只是什么?”他瞅着言聆,一脸惊喜,“好帅!”
伊翎洛坏坏一笑:“糖糖啊!”
果然,杨殿风一个激灵,脸上笑容僵住了,随即很快又消逝掉。“怎么可能。”
“真的!你不信问问他们。”伊翎洛得意地抚着言聆的毛。
杨殿风疑问地看了尉迟潋夜一眼,得到他的肯定后,不得不相信这个是事实了。“可以摸摸看吗?”
“可以,不过我不担保他不会咬你。”
杨殿风看了眼言聆的眼神,貌似很无害……于是轻轻地把手放到它的头顶来回抚摸着,它只是很温顺地闭眼享受这种被人按摩的感觉。
原来,也不是那么可怕嘛!
“别磨蹭了,我们还要找九尾凤羽!”顾维希看不下去了。
尉迟潋夜低头,不泄露太多情绪:“你们知道为什么要找九尾凤羽吗?”
“咦?对啊,为什么啊?”
“不知道啊。”
“一开始谁说要找的啊?”
一堆疑问……事实就是这样,不到你不接受现实,他们的忘记了很多很多东西,而且这些东西——非常重要。
卷七·零二 最后那句我爱你
“果然,你们也被袭击了。”
“爷爷……”接着是长长的沉默,尉迟潋夜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樱结衣是爷爷最爱的女人,他看樱雨的眼神虽然不如爱恋,但也有种与平常不同的特殊情感包含在里面。
电话那头的沉默,让尉迟铭心几度错觉是不是电话坏了,还好依稀听到尉迟潋夜浅浅的呼吸声,“有什么就说吧。”
“樱雨她……”尉迟潋夜又顿了顿,“不在了。”
尉迟铭心听出了他的低落,“不在是不是死了的意思?”意外地冷静。
尉迟潋夜呼了长长的一口气,把身体更靠紧沙发,“不,比死更糟糕,不单魂飞魄散,而且连大家对她的记忆都不见了。”
“是么。”尉迟铭心没有再问什么,仿佛一切已经看开。
能不看开吗?反正也回不到过去,就算他想保护她,但她未必需要,很多事情发生的时候太多机缘巧合,要配合到这些巧合,那么要改变多少事实才变成所谓的“巧合”?或者天意,或者人为,不管如何,在她身边的不是他,如果他在她身边就一定不会让她有事,这不是因为她是樱雨,而是因为她是樱结衣的后人。
果然他对她还是念念不忘,虽然已心如止水,但每当想起她,内心依旧还是翻江倒海,平静的表面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那九尾凤羽该怎么办?”尉迟潋夜看都不想看被他当成是杂物一样丢在桌上的羽毛,那是害死樱雨的罪魁祸首,同时也是让他背负更多的秘密的凶器。
尉迟铭心知道,对尉迟潋夜来说取得九尾凤羽太简单,却没想到樱浩二会那么心胸狭窄,派人来伊斐清家埋伏他们也就算了,还去暗杀他们一群未成年的孩子。四十多年了,他依然是这么天真,他一个凡人竟然也敢对抗僵尸的非自然能力,就算他再大方,这次也是饶不了他。“就放着,如果樱浩二出现,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留情。”被他害死的人不单只是樱结衣和樱雨,还有很多……那些他派来的无名忍者们,虽然那些忍者都是他们杀的,但始终也是为了樱浩二而出来找死的。
要归根到底,冤有头债有主,樱浩二必须偿还的,恐怕十辈子也不够。
不再多说什么,尉迟铭心挂上电话,月光透过木窗棂,淡淡地散发出和以往不同的忧伤,或者只是看者的心境不同,怎么他觉得连月亮都再掉眼泪?
整个房间都陷入一片寂静和漆黑,他把自己安置到最深最黑的角落,久久不能回神。
尉迟潋夜失神地睇着手机上的挂饰,上面还写着他的“夜”字,只是送他挂饰的人已经不在。
他不知道樱雨是遇见了什么事情,有必要做到这么彻底吗?如果当时他早点摆平那堆忍者,是不是就能赶得及救她?
也许……也不可以吧。因为都是过去了,因为后悔,所以脑海里不断衍生出一堆“也许、或者、如果”,这些都是不切实际的思想,他却无法从自责中走出来。
想知道樱雨当时发生什么事其实不难,只要找路雅悠就能再看到从前,只是这样能补救到什么?时间始终在前进,从来不可能因为什么而倒退,就算知道了,她的命运依然如此,已经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所以……还不如不知道,什么都是他来背,伊翎洛、顾维希、杨殿风全部都忘记了樱雨,唯一肯定的是樱雨死的时候是在杨殿风身边的,因为他看到了地上那几个日文,那肯定是樱雨死之前写上去的,可是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越想越难受,她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离开的?
为什么宁愿让大家忘记她都要一意孤行?
因为,杨殿风?
伊斐清本想找尉迟铭心喝喝茶、聊聊天,来到他房间却这里漆黑一片,以为他不在,却又貌似看到房间角落的椅子上有个人影,“你干嘛不开灯?”
“结衣葬在哪里?”尉迟铭心的语调很平静,完全没有起伏。
伊斐清径自开灯,看到他的脸却是阴沉压抑,与态度上的平静完全不同。“怎么现在想去看看么?晚上出去不太好吧。”
“没关系,告诉我。”尉迟铭心始终低垂着眼帘,少了平常那种淡然,看破红尘的态度早已不复存在。
“在泊映湖边,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葬她的地方有一块大石头,很好认的,要不要我和你去?”
“不用了。”说罢他起身走出门外,回头看伊斐清一眼,“今天中午那些人确实是樱浩二派来的,而且他还派人去袭击洛洛他们,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我的孙子一定会好好保护她,这些全部都是因为我当年犯的错,却要他们来承受……对不起。”
伊斐清本来就不太在意这些,从尉迟潋夜对伊翎洛的态度,他早就看出来了,正想着为什么今天尉迟铭心这么感性,而且一脸忧郁,想要跟他说没关系的时候,他却只留下离去的背影,这个背影告诉他,背影的主人……很难过。
尉迟铭心走出伊家大宅,凭着以往的记忆,不难找到泊映湖,冬夜的竹林不但冷,而且气氛异常地诡异,胆子小的人都不会敢晚上走过这种地方,因为会害怕随时有不知名的白影飘过。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樱结衣,现在也无法保护樱雨,潜在的意识让他去逃避这个现实,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她,所以一直都没有去拜祭她。
空手而来,没有菊花没有酒,更没有香火蜡烛,他只带了自己。
乘着月光,很快就找到伊斐清所说的大石,这种随意的方式确实像是他的风格,虽然有点拿他没办法的感觉,却无法笑出来。
石上没有刻任何字,他甚至怀疑樱结衣葬下的时候伊斐清有没有用上棺材,该不会就这么直接埋在这里当养料吧?
下意识地看看石头周围的竹子与杂草,还好没有特别茂盛,否则他真的非要扒了伊斐清的皮不可。
坐到石头旁,背靠着石头,尉迟铭心闭上眼去感受湖边吹来的冷风,如果结衣还在……那现在会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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