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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行本2系列 共6本 作者:绿痕-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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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棠没好气地掩住她的唇,“不要诅咒我……”她已经够惨了,别再让她想到与水有关的字眼。

“来吧,先把这身湿透的衣裳换了。”恋殊一把拉起她,拿了叠色彩柔淡的衣裳放在她的膝上,“好在姐夫家有很多衣料供你裁衣来穿,不然我看你迟早会被他给淋得找不到衣裳可穿。”

“姐夫?”绛棠白她一眼,“叫得那么亲热,我又没说我一定会嫁他。”

恋殊却是胸有成竹,“为了你的面子,你会嫁的。”想当然耳,她这个为保颜面而不顾一切的姐姐,这回也一定会为了颜面而委屈自己。

绛棠娇嗔地睨她一眼,伸手拿起膝上的衣裳正想看看衣裳的质料如何时,自她的指尖,细致柔绵的触感缓缓蔓延开来,她不禁低下螓首,怔怔地看着手上这些似云朵飘降至人间的衣裳。

在这色彩演纷的彩锦袋上,一根根经由花朵淬炼成汁而后练染过用来绣锦的丝纱,经过细心绣制后,像是有着生命般,无声地在雪白的衣裳上展现它们的丰采。

经由它们,绛棠看见了芍药、牡丹、红花、苏木、丛草,正静静地呈现在她的面前随风飘摇,就像是它们从没被捣制成花泥,那瓣瓣的花瓣,仿佛能触模得到似的,仍旧是那么地鲜活、那么地真实,就像是花儿真实地走出了衣料。

在这件彩锦裳上,让她在冥冥中窥探了一座多彩的春天,数不尽的花朵在清扬的东风中,迎风摇曳并徐送着清香。

“怎么了?”恋殊有些纳闷地看着她惊艳的眼神。

“好美的色泽……”她虔诚地抚着衣料,“这简直就是彩锦中的极品,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丝纱。”是谁?是谁有这种练染丝纱的功力,能够将花儿的美丝毫不漏地保存了下来?

恋殊偏头想了想,“听说,这件衣裳用来绣锦的丝纱是姐夫染的。”

她不禁讶然,“他染的?”

“刚才那位步千岁步三爷说姐夫是个练染师,这座宅子里和城里的达官贵人们所有制造锦布的丝纱,全都是由他一手染出来的。”很快就已经探听到不少消息的恋殊,对于这个消息也是满讶异的。

“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方面的天赋。”

真的很不可思议,那个只要碰到她一次,就把她淋得满头满脸水的男人,手艺居然这么巧?而且巧夺天工到令她心折不已。

恋殊挨在她的身边朝地挤眉弄眼,“心动吗?”她太了解姐姐了,这世上能够让她心动的事物,除了她无比重视的面子外,也就只有绣锦这回事了,而能够提供这么好绣锦原料的姐夫,一定是很对她的胃口。

“我……”她才想反驳,只觉得鼻梢一痒,忙不迭地掩住俏鼻,“哈啾!”

“你真的着凉了。”恋殊同情地为她换好衣裳扶她躺下。“我去厨房帮你熬碗姜汤过来。”

绛棠忙拉住她,“不要,我现在看到任何水做的东西都想吐……”一天之内接触到过多的水,只怕今晚她又要梦到那个噩梦了。

“可是……”

正当恋殊仍有犹豫时,厢房的门扇遭人轻敲了两下,接下来,那个造成绛棠如此不适的男人,便带着有点愧疚的表情,悄悄自门缝探进头来。

“姐夫?”恋殊意外地张大了眼眸,赶紧去请他入内。

“她好些了吗?”聂青翼两眼直视着躺在床上的绛棠,止不住的关怀,明显地写在他脸上。

“她……”恋殊回头看了脸色变得更白的绛棠一眼,再叹息地对他摇首,“本来她是好些了,但看到你又更严重了。”

“还是看了我就想吐?”聂青翼挑挑方挺的剑眉,把手中的托盘交给悬殊,也不经过绛棠的同意,便大刺刺地在她的床榻边坐下。

绛棠忙不迭地往床里缩,“离我远一点……”她已经够难受了,他是想让她再看一个大夫吗?

“这样呢?”他唇边漾着一抹坏笑,刻意悬身在她的身畔,居高临下一瞬也不瞬地低首看着她。

她急急细喘,“你……”

“要不……这样呢?”他转了转眼瞳,刻意再缩近两人间的距离,与她眼眸齐对,近得彼此的呼吸都能吹拂在对方的脸庞上。

望着他似乎想将她吞没熊熊如火的目光,不知不觉间,他无比的热力驱散了她一身的寒冷,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燥热,某种正要苏醒的感觉,令她心房不安地跳动。

仔细看着他诱人的眼眉,绛棠逐渐忘了他先前带给她的种种不适,忘了她所受的罪。

一扉遗忘已久的思念,在他的目光下,轻轻巧巧地在她记忆的一隅掀开了来,她不想去细究,也不想去追寻那份思念的来源,她只想看清他那明澈眼瞳里有着什么,好让她明白,她为何会在第一眼的嫌恶过后,变得如此着迷。

在他的眼底,有着什么呢?她深深凝睇着,感觉他眼中的热力缓和了下来,在那深处,有着潋滟的水意,她从没看过一个男子会有如此似水的眼神,浮浮荡荡的,令人想徜徉其中沉沦不愿醒……绛棠不知自己这般直勾勾地望着他有多久,直到他唇边又泛起了那种坏心眼的笑意,她才赶紧驱走自己漫天的遐思。

她慌忙地想掩饰自己的失态,“你是来做什么的?”

这男人到底是有什么魔力?怎么会让她一下子恶心欲呕,一下子又让她对他重新改观,像个思春的小女人?

“这是我娘亲自熬的姜汤,快趁热喝了。”聂青翼举手招来恋殊,并自她的手中接过用春瓷缕花碗盛装的特大碗热汤,将它凑至她的面前。

辛辣刺鼻的香味瞬间扑上她的鼻梢,汤碗里和暖热腾的缕缕热气,让她雪色的小脸缓缓地漾出两朵淡淡的红霞,就像是一匹纯白似雪的丝绸,晕染上了瑰丽似霞的颜色。

好像梅花的女人……

看着她的面容,聂青翼无法阻止自己心底翻然波动的思潮,在他的心底,她本来只是个模糊的轮廓,但在此时,他清楚地看清了她的容颜。有时,她像一株清丽柔绵的白梅;有时,她像是雪地里您意盛绽的红梅,娇艳欲滴的,令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亲自采撷。

但她那带着些许病容的脸蛋,虽然有着淡淡的水嫩质感,但他始终忘不了她在经过水珠浇润时那份晶澈的美感,他还记得,她似乎很怕水,而她面对他端来的这碗热汤,心里似乎也没存着什么好感。如此拒水,这也莫怪她的身子弱了,倘若她能多吸取些水份的话,那么她一定能够更美、更健康,可能的话,他很想将所有的心神都花在她的身上,辛勤的为她润泽,让她成为一株真正绽放的梅。

只是,他欲给,她却难收。

聂青翼遗憾地叹了口气,徘徊在她脸上的眼眸,逐渐在她身上游移着,最后两眼滑过她那不怎么丰满的胸部。

他再次将分量多得吓死人的汤碗端近她的面前,并且别有深意地向她交代。“多喝点,长大点。”

绛棠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胸部,聪颖地听清了他的弦外之音时,同时也被他点燃了一腔怒火。

欠扁的男人!哪个地方不好看,偏偏看她最在意的胸部。

看着她红艳的容颜,他忍不住以指细细轻触,而后在他那有型好看的唇边,浅浅地勾起了一抹令她心动的笑意。

“我们绝对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以指轻点着她甚是诱人的红唇,信心十足地向她保证。

“何以见得?”他的指间清清凉凉的,让绎棠的心神有点不能集中。

“因为你能止我的痒。”聂青翼徐徐地露出一副邪恶万分的笑意,“我已经开始期待我们的婚事了,所以,希望你能早日克服你的呕吐症状,我们也好早日完成大婚。”

绛棠怔怔地瞪大杏眸。她真的要和这个频频带给她水灾的男人成亲完婚?这是不是代表地往后的生活里,又将要克满大大小小的水患?他为什么那么执着,就这么非娶她不可?

“晚安。”

聂青翼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俯下身子,低首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偷了个小吻,并趁她怔愕得难以思考时,将手中的热汤一瓢一瓢地喂进她张大的小嘴里。

“你……”在热汤活络了她全身的血脉后,绛棠终于恢复了神智,同时也对他的举动羞极了。

“早些好起来,我等着娶你。”他暧昧地朝她眨眨眼,唇边掠着得逞的笑意,拎着那个已喂完她的空碗愉快地走出房门。

绛棠甩甩头,试着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两眼在一接触到他手中的那个空碗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又在不知不觉间,被他灌下了一大碗水类的东西。

“哇啊!”恋殊在她两手紧捂住小嘴欲呕时,又扯开了嗓子大叫,“姐姐!”

“首先,你不能再让她继续吐下去。”

被染意迟请来好好开导聂青翼的步千岁,坐在聂青翼的房中,语重心长地说出目前他最需要改善的第一个要点。

“嗯。”坐在椅上乖乖听训的聂青冀,百般无聊地点着头。

“再来,大娘吩咐你得克制一下你的手痒冲动。”不能再他手痒下去了,不然绛棠不被他浇病,也会被他这个坏习惯吓跑。

“嗯。”聂青翼爱理不理地应着声。

步千岁不抱期望地望着他,“这些你都不能做到是不是?”光看这小子的这副表情,他就知道这小子统统都只能答应而无法实现。

他登时咧齿而笑原形毕露,“对。”

“青翼……”步千岁快对这个任督二脉不通的顽固老友投降了。“妻子不是让你娶来残害她身心的。”哪有人是这般对待女人的?绛棠没被他的举动吓跑就已经是他祖上积德了,他还想再这样继续下去?

“我当然不会残害她,我爱护她都来不及了。”聂青翼啧啧有声地摇着食指,“你放心,我会好好向她展示我对她的关怀和爱心的。”对于那个他认定十分缺水,而他又非常想娶的未婚妻,他保证,他一定会把全部的热情都投注在她的身上。

在他的印象中,绛棠就像株冷冬寒梅,无论是在什么苛刻的环境下,她总能在人前展现出她最好的姿态。

从娘亲口中听闻许多关于她的大大小小消息后,他更是认为,在绛棠过去的人生中经历了那么多她不该有的历练,这些年来,她拉下了自尊心,在许多亲戚的家中来来去去的借住,一手提携着小妹,努力的求生存,但她依然未对人情冷暖失去信心,她的那双眼眸,看起来还是那么地明亮动人,那么地深深吸引着他。

虽然寒梅总是能够挣扎着求生存的,但既然现在她进了他的家门,他就要让她得到她应得的一切,因为,这株悄悄在他心底绽放的寒梅,她值得他这么做。

步千岁受不了地摇着手,“拜托你千万不要把你那种令人消受不起的爱心给她,她和我们不同,她不像我们这么能够忍受你的爱心。”

他一点也不担心。“她会慢慢的适应,也迟早会习惯我。”

“那也要她能够撑到那个时候……”步千岁小声地咕哝。

从没有人知道聂青翼天生就爱浇花洒水的举动原因为何,更没有人知道他那过于鸡婆的爱心是哪来的,在所有人看在他练染出来的丝纱一批比一批价值连城后,也没有人再想去细究他那种种令人摸不透的爱心和鸡婆的举动了。

只是现在他身边多了一个花朵般的美人儿未婚娇妻,身为他的朋友,步千岁并不为他指来了个美娇娘而感到开心,反而是对那个女人的未来感到担心。就不知聂青翼会不会也把她当成花儿来浇?并且常塞给她那些他自以为很需要的种种关怀。嫁给这种男人,是福,也是祸。

聂青翼弹弹手指,把他的心神唤回来。“如果私事说完了,现在可以谈谈公事了吗?”

“你在秋末之前染出了几种丝纱?”生意做得非常精的步千岁顿时商人的本色尽现,公事公办地与他讨论了起来。“你最好是先跟我报个数,这样我也好早点决定今年要批多少货给宫中的织造府。”

“百来种。”聂青翼大略地给了他一个数。“今年我从不少从没用过的花身上,练出了数种新的染料,因此在整体的货数上,今年新添了数种新式的色泽。”

“很好,那么今年你的这批货就由我紫冠府全面买断。”计算出商机的步千岁,立刻把这个能够获利的机会,全都揽至他的手中。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今年你要多给我一成的利益。”

聂青翼赶忙在这个超级商人把生意敲定前,先确保他也能获得的利益。

步千岁笑咪咪地搭着他的肩头,“青翼,咱们是好友吧?”

“在商言商,就算是你,我也要把帐算得明明白白。”

聂青翼也对他笑得很虚伪。“即使咱们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你也别指望我会给你捞个什么油水,我会要你把该给的每一份子儿都给我吐出来。”

“啧。”捞不到好处的步千岁,不禁再次为聂青翼那说变脸就变脸的性格而感到丧气。

这个老友,所有人在初次与他相见时,总会犯了个错误,以为他只是个天生就少根筋,对人没什么威胁性的练染师,根本就不远什么生意经,还认为他迟早会把聂府的祖业给败光。可是在与他相处过后,众人才发现他是个可以在嘴边挂着傻笑、做出没什么大脑的事,但在下一刻,他又变成了市侩又小奸小恶的男人,为了自身的利益,无论是什么人,他也要一分一毫的算得清清楚楚。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还是个超级没常识的园叮即使是百花萧条的撷秋,他仍是辛勤地为花儿们灌溉;大雪天的,他日日都跑去浇花浇树浇盆栽,也不怕那些无辜的植物因他那多余的爱心而被冻成冰雕。但他这不按牌理出牌的举动,却培育出许多不同品种的异花。

经由他一手栽培的花朵,无论任何品种,季季都绽放,而那夺人炫目的色彩,更是连皇宫御院里也培养不出来的。经由他的手,那些花儿淬染出来供作染纱原料的花汁,珍贵得有如黄金一般,即使一桶千金,抢破头想买的也大有人在,令人真不知该说他养花浇水的举动是鸡婆没大脑呢?还是他的心机太深太聪明了?

“要不要看看我最新练染成功的丝纱?”聂青翼在他仍在思考时,伸出手向他邀请,“今天的冬阳不错,我将它们拿出来晒了。”

“先看看货也好。”步千岁也觉得先看完货,他才好决定今年该标什么价钱比较妥当。

步出聂府,在聂府府后那占地数百亩,用来植花淬染的花圃,在北风的吹拂下,老远就飘来了数不清的异香,让还没有走到花圃的步千岁,再一次诚实地说出他藏在心底已久的看法。

“这些不要脸的花……”步千岁丝毫不掩饰他那张恶毒的嘴。“果然是一人种一款,什么人就种什么花。”

种的人和花都一样的搞不清楚季节状况。

“嘴巴给我小心点。”聂青翼朝他亮出了一只拳头。

聪明的步千岁马上见风转舵,“我是在说奇人种异花。”

顺着花圃小道,穿过各色花朵所造成的曲花幽径才能抵达的练染房,抬首远望,远远的就看到那些在风中翻飞,在冬日暖阳下待晒的丝纱。但仔细评估货物价值的步千岁,在这里除了看到那丝丝缕缕比什么都珍贵的丝纱外,还看到了另一个像在玩躲猫猫般躲了聂青翼好一阵子的绛棠。

他以肘撞了撞身旁的聂青翼朝他提醒,“那个不是你病了好些天的未婚妻吗?”

聂青翼转首看去,在一片缤纷的色彩中见着了那个一身白净丝裳,面容单薄干净、眉目如画,嘴边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小巧笑靥,正在欣赏他所染的丝纱的绛棠。

他脑际里的思考在瞬间全然抽空,只徒留她那抹看似轻浅,却又深深印烙在他心中的笑意。

他很想掏取她的笑颜,让它恒久地停留在他的掌心里,只为他徐徐舒放。

在数百上千的竹棚所搭的晒架下,绛棠的指尖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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