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暖-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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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暖撇撇嘴，这助兴助的果然不错，你看这个词“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多符合沈默跟那什么怡儿的爱情呀，怪不得随着她歌声的悠扬，沈默的脸越发黑了下来。呃……怡儿？程怡？江暖突然记起刚成亲时，茯苓为表忠诚，告诉她的事情。

“时间不早了，我们继续上山吧。”果然，沈默最先忍受不住，没等朝阳郡主唱完，便起身对沈老夫人说道。

自打见到程怡儿开始，沈老夫人便知晓自己孙子情绪不好，可是有些事情躲避了许久，终是要面对的，比如程怡儿。这姻缘一事讲究的是天定，既然程怡儿没有入他们江家的门，即说明他们只能算是有缘无份。

沈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江暖一眼，见江暖虽沉默不语，却略有担忧的望着脸色发黑的沈默，嘴角一扬，然后道：“启程。”

朝阳郡主被打扰了雅兴，脸一阵青一阵白，情绪非常不好，跟在沈默和江暖后面，眼神狠毒的看着他们的背，恨不得挖出一血淋淋的窟窿来。朝阳原本就在江暖一事上有些怨愤的，将这笔账再次记在了她身上。

日头一点一点升高，等升到天穹正中时，视野突然开阔，心旷神怡间，原本狭窄的小道已是尽头。

抬目远望，一红色山门出现在江暖面前，巍峨的建筑如城楼般，红砖绿瓦，虽庄重，却不失清净与美好。山门正上方。有一牌匾，匾上书有“慈安寺”三个鎏金大字。山门下方，一层层大理石拾级，以致铺到江暖脚下。建筑物后，渺渺轻烟升起，若有似无的飘在空中。空气中弥漫着禅香的味道。台阶上不时有善男信女进进出出，脸上的神色庄重而真诚。

终于到了，走了一路的众人松了口气。沈老夫人推开丫鬟们的搀扶着的手，自己一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往上走。表情甚是严肃深沉，沈夫人见状，亦是如此，众人神色庄重。江暖自是不信那神佛，可见旁人都一副深沉的样子，她不傻，自是不会做出些引人反感的事情。

沈老夫人甚是真诚，每逢十阶。便跪倒在地一次，叩首，口中念念有词。沈家众人见她如此。虽不愿，却只能随着她一起跪拜。

一直到最上面一阶，沈老夫人五体投地，跪拜后，才慢慢起身，朝着红木大门走去。

进了门，里面是另一副天地。檐牙高啄，四方位尊。正中便是一气势宏伟的大殿。大殿前一高大的青玉四方纹鼎，渺渺轻烟便是从里面流出，禅香四溢。

一身着青衣的小和尚正在打扫院子。见沈老夫人领着沈家众人来临，手掌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沈老夫人道了缘由，青衣小和尚放下手中的扫帚，然后快速离开，通报住持。

等到小和尚离开。沈老夫人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沈青道：“青儿，这儿你最熟，领着你三弟跟弟妹去拜拜。”而后，看到朝阳跃跃欲试的表情，沉思了会道，“带上朝阳吧。”

之所以如此，她是有私心的。沈青虽是长孙，却是个庶出。而沈默是嫡出。现下方灵儿已经怀孕，看这架势，离分娩也不远了。然而，江暖跟沈默成亲半年之久，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在这佛祖庇护之地，她希望沈青的好运能传给沈默些。

沈青称“喏”，转身就要领着他们离开。

这时，沈老夫人突然想到些什么，喊住江暖，把她叫到一旁，迟疑了一会儿，轻声询问道：“阿暖，你可晓得祖母非要来这慈安寺的目的？”

江暖脸羞红，点了点头。不就是为了孩子的事情么？只是……

沈老夫人牵住江暖的手道：“哎，丫头，不要嫌老身唠叨。祖母之所以来这慈安寺，一是为了还愿，你跟默儿顺利归来，佛祖佑你们。更重要的，是……老身希望你能给默儿生个大胖小子。”

说着，老夫人看了眼江暖扁平的肚子，“希望这次佛祖再佑你们。”

江暖心里有些不屑，可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佛佑他们，他们只是到了桃花谷，然后又回来了而已。再说，生孩子？她……江暖偷眼瞟了下沈默，就是她愿意，恐怕沈默也不会愿意吧，从今天沈默看到夏怡儿的表情，她便可以猜出。

想到此，心脏突然一抽，如被人狠狠攥紧一般，江暖僵硬的扬了下嘴角道：“阿暖明白。”

沈老夫人仿佛不放心，再次嘱咐道：“拜的时候务必真心实意。”

江暖点了点头，若实心实意真能成事，那她情愿离开这里。沈老夫人拍了下她的肩膀，这才放她离开。

朝阳见沈老夫人将江暖单独叫到一旁说话，心中极度嫉妒，却又想知道沈老夫人跟她说了些什么，只好压低声音，询问道：“哎，老祖宗跟你说了什么？”

江暖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祖母希望我替大嫂求佛祖保佑，生下大胖小子。”

朝阳闻言，脸色瞬间变白，回头狠狠的瞪了沈老夫人背影一眼，然后一甩袖子，不由分说，超过沈青，径自直直朝着殿内走去，边走边冷笑，哼哼！很好，方灵儿，我让你生！生个孽障！

如此想着快走几步，进了殿门，然后不由分说，将跪在蒲团上一脸虔诚跪拜的妇人一把推开，抢过蒲团，“扑腾——”跪在上面，然后祈祷起来。

沈青见此，脸瞬间青了下来，眼神幽深凌厉，恨不得将前面的人儿掐死泄愤。不过只是刹那，便恢复了原来的神情。

原本握成拳的手慢慢张开，沈青有些尴尬的回头望了沈默跟江暖一眼，然后道：“默儿、弟妹，请！”

妇人本虔诚的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闭目许愿，哪知猛的被推开，又惊又气，趴在地上。见一张相俊俏的女子跪在自己原本的位置，而且表情蛮横，妇人气愤之极，骂道：“什么教养！”

妇人身旁有一丫鬟，见自家夫人遭受如此对待，也帮着骂起来。

“闭嘴！”朝阳恼的很，睁开眼睛，“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拍了过去，甩在妇人脸上。

这下妇人眼睛一白，彻底晕了过去，血慢慢从她的裙底流了出来……

殿内本来很安静，被朝阳这么一闹，眼神全部集中到她这里，见她穿着不凡，便知是惹不起的富贵人家的妇人，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看到地上的血，全部叫喊起来。

“杀人啦……”

“杀人啦……”

“……”

眼见夫人晕了过去，血越流越多，妇人身旁的丫鬟，亦是害怕的抖起来，抱住妇人的身子，“夫人，您快醒醒——”

大殿内顿时乱了起来，众人奔走相告，不时这里聚集了很多人。殿内一青衣和尚见状，赶紧跑出，约莫着应该是通知住持等人。

沈青一听不对劲，快速往里面赶，拨开围着的众人，只见一少妇躺在地上，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地上一滩血迹，并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少妇的旁边，朝阳站在那里，满脸的恐惧，嘴角紧抿，手指使劲绞着帕子，不知所措。

“夫君——”朝阳见沈青前来，原本黯淡的眼眸骤然亮了起来，满脸的焦急与祈求，“快救救我……”

现下她终于知道怕了，如果那妇人死了……这么多人作证，她该怎么办。

话还没说完，沈青一把将朝阳涌开，快速奔到妇人身旁。

丫鬟见状，害怕起来，护住自家夫人，不停的发抖，口中再也聚不齐流利的语句，“你……是她……同伙……快滚开……”

见她如此，沈青叹了口气，“交给我，我会救她，不然她会死。”语气严肃，十分真诚。

丫鬟见他神色真诚，犹豫了下，将妇人交给沈青。沈青探了下她的脉搏，而后点了她周身大穴，为她止血。

“夫君——”朝阳从没见过沈青如此生气，十分害怕的看向沈青。

自打他们相识开始，他一直对她百依百顺，宠她，爱她。她让他向东，他不敢往西。她要什么，他便给她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月亮，只要她想要，他便想尽办法帮她弄来。现在他居然生自己的气了，那她该怎么办？

“夫君——”朝阳口气变弱，带着些讨好，手不自觉的发着抖。

沈青正给妇人止血，心情烦躁的很，头也不抬，张口骂道：“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这句话吼出沈青的心声。自打认识朝阳开始，他便想由着心这样对她说，只是她身后代表的势力，让他不能如此做。她怎么对待方灵儿，他都是知晓的，心到底是痛的。终于吼了出来，沈青心情放松了不少。

朝阳没想到沈青会如此的厌恶自己，顿时愣住。

“借过，借过——”沈默跟江暖奋力挤进人群中，等看清楚面前的情形时，也不由的愣住。

“阿暖，这下要看你了。”沈默看了眼妇人面前的血渍，对江暖道。

那妇人一看便是小产了，他一大老爷们过去实在不方便。关键是江暖曾在桃花谷中学过些医术。妇科方面，自是她应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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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生命攸关

江暖眉头紧蹙，摇了摇头，“我不行！”

在桃花谷，虽然看过不少药书，可是只是纸上谈兵而已。看着女子流了这么多血，她一个半瓶子醋，肯定不行。生命攸关的事情，她可不想去招惹。

“三弟，你快点来看看。”

沈青试图给女子止血，只是这架势跟血崩了般，根本止不住。如果血继续流下去，女子随时可能会死。别无它法，沈青只好给沈默求援。

沈默会医术，除了沈老夫人外沈府人都不晓得，听沈青如此说，沈默浑身僵住，眼睛直直盯着沈青的后背，神色十分复杂。

“三弟，快点过来帮忙看看。”沈青仿佛并没有注意到沈默的异常，急切道。

挣扎了会儿，良知终于战胜理智，沈默朝着妇人走去，沈青将地方让了出来。沈默走过去，才发现女子面色苍白、冷汗敷面，蹲下身子，细细把脉，女子的脉象甚弱。

沈青见沈默眉头紧蹙，焦急询问道，“怎样？”

“有些危险。”沈默抬头，“需尽快找间干净的屋子，施针救治。”

沈默重病在床时，沈青经常陪着沈老夫人来这“慈安寺”，所以对这座寺院还算熟悉，知晓大殿后有一排排供香客入住的厢房，顾不得男女大防，抱起妇人，朝着大殿后走。

正在这时，沈老夫人陪着一身着黄袍披着红色袈裟的老和尚来到大殿。众人见住持到来，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老和尚早就从小和尚那里知道些事情的来龙去脉，见沈青横冲直闯的要往外走，大步上前，阻止道，“施主请随贫僧来！”然后带着沈青绕过大殿内的层层黄色纱幔，推开门。

朝阳见住持带着沈青他们离开，当下十分焦急，拽住迈步离开的沈老夫人的手。泪眼欲滴，“老祖宗，救我！”

沈老夫人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一甩袖子。怒道：“混账！现下不是谈这个的时候。”说着看向一旁的绫罗，“好生给我看管好她！出了什么事，唯你是问。”然后不顾朝阳煞白的脸色，在沈夫人的搀扶下离开。

沈青跨进屋内，大体扫了眼，眼睛落在房内一整洁的床上。大步靠近，将妇人轻轻放在床上。

沈默紧随其后。本想立即施救，哪知住持突然推开他，然后道：“贫僧略懂些医术，还是让贫僧来吧。”

沈默松了口气，既然住持愿意施救，那就正好省了他的心。瞥了眼沈青，两人一同退后。

住持先探了下妇人的脉，而后看了眼她的脸色。然后是指了下沈默跟江暖道：“施救须静心，除了这两位施主留下帮忙，其余施主都退下吧。”

两个青衣和尚闻言上前。按照师父的要求，挥退众人。一行人互看了眼，最终退出屋子。妇人的丫鬟却不愿出去，站在原地，泪眼婆娑的望着床上昏迷的人儿。

江暖见状，走上前，温和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家夫人的，且在外面等着，不要耽误住持师傅救人。”

丫鬟见江暖言语真诚。张了张口道：“我家夫人一切拜托您了！”说完对着江暖行了大礼，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青衣和尚最后出去，连带着把门帮他们关上。

江暖不知道住持留下她的目的，自是觉的无用，等众人一走，这才聊若无事的打量屋子。

室内干净的很。只有几件十分简朴的家具，床放在东墙根，床顶端没有寻常人家的床幔等物，东墙上挂着一大大白纸黑字的“佛”字，它的对面，挂着“静心”二字。江暖撇撇嘴，一看便是和尚住的屋子。

“女施主，”正当江暖神游太虚之时，住持老和尚抬头喊了她一声，见她转头看向自己，说道：“虽说万物皆空，可是有些事情上，贫僧多有不便，还需女施主帮助贫僧。”

住持说的正气浩然，江暖却不晓得自己能帮助他什么。

“请女施主帮贫僧看一眼这位女施主的下体的状况。”住持见江暖不解，继续说道。

“呃——”江暖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脸慢慢红了起来，她江暖长这么大，只晓得自己的下体，还没有看过别人的下体，这……好像有些难度。

仔细打量了住持一眼，见住持眼底如明镜般，面上平静无波，丝毫没有任何邪恶的东西，如同刚才在问“施主，请问想吃什么素斋”一般。江暖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住持跟沈默将位置让给江暖，江暖上前，将妇人的裙袍掀开，只见大片的血渍已经濡湿了，浓浓的血腥气传来，江暖当场就想要呕吐，脸色苍白。

回头瞧了眼住持跟沈默背过去的身子，江暖狠了狠心，将强烈的不适压下，褪下女子的亵裤。

住持仿佛晓得她已经看到一般，开始询问。江暖皱着眉，回答他的问题。等到所有的情况已然了解于心，江暖按照住持的吩咐，将被子盖在妇人身上。住持转身，江暖将位置让出，住持开始施针救治。

沈默不知道自己在这有什么价值，思考了再三，看了眼正在施针的住持，转身便要离开。

还没有开门，住持抬头，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该做什么，你应该明白的。”沈默没有答话，打开门走了出来。

众人见沈默走了出来，纷纷围了上去，沈老夫人焦急询问道：“默儿，怎样？”

妇人的丫鬟眼睛紧紧望着沈默，希望从他口中得出答案。

“正在施针救治。”沈默不想多答，简单说道，心中对老和尚十分不满。

这老和尚还真有两下子，居然知晓自己会医术，哼哼！故意留下他也就罢了，居然在自己想要离开时，开口嘱咐一番。不去按他说的去做吧，这件事情的起因全在阿暖身上，在他看来，如果不是阿暖故意刺激朝阳，那朝阳就不会这么不管不顾。算了！如果不救，青云那老道晓得还不知道会怎样？！

沈默暗暗叹了口气，把身旁的丫鬟吓得，好家伙，“哇——”的一声苦了起来。

“无事，无事！”沈默没想到会如此，吓了一跳，等到明白，赶紧道。

丫鬟听到他的话，骤然将哭声收了回去，然后怀疑的看向他。见沈默满脸真诚，这才终于相信，喜笑颜开。

沈青不放过沈默的一丝一毫表情，满脸怀疑道：“三弟，住持不是让你跟弟妹留下，你怎么出来了？”

果然！沈默漫不经心的瞥了眼沈青，然后道：“我又不懂医术，留在里面也无用。”说着不在理会沈青，偏头看向躲在人群中的辛夷，然后吩咐道：“本少爷的笔墨纸砚可带来？”

辛夷点了头，把小包袱拿过来，将里面的物事拿出，沈默快速写下药方，交由辛夷道：“这是住持要我记下的药方，你可要快去快回。”

“我去吧。”沈青若有所思的盯着沈默，作势要接下药方，“辛夷毕竟是个丫头。”

沈默将药方放在辛夷手上，对沈青道：“还是让她去吧，这件事情尚未解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