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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愿石-第5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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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作华尔特在场,也不会再阻拦。因为和圣域相比,塔拉斯那批人确实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

但是,他会先请他们去看脑子,竟敢惹圣域。

菲莉西亚大力支持安迪,在她看来肖恩是无敌的。玛丽薇莎没意见。于是一行人按照原先的行程,继续上路。

之后再没有盗贼出现。走出森林的一刻,菲莉西亚回过头:“那个叫华尔特的人的确没骗我们耶。”肖恩也朝那片浓郁的绿色投以充满好感的目光:“嗯,是个诚信的好孩子。这么小就当首领,也一定有两把刷子。”

“他应该算是‘义贼’吧?”安迪不无钦佩地道。鲁西克不以为然:“贼就是贼,再怎么美化也改不了邪恶的本质。”他对那种摄取他人钱财甚至生命的人没好感。

“可是,他们也是不得已的吧。有很多和我们差不多大,肯定是孤儿。”玛丽薇莎感同身受地道,“我们那时侯,都好崇拜那些劫富济贫的大盗,因为他们才是真正为平民着想的人。”

“嗯……如果真的是劫富济贫,倒也可以原谅。”

“希望那些孩子不要引起当权者的注意。”虽然很想帮忙,但自己有几两重肖恩还是清楚的,他救不了全天下的人,只能帮助力所能及的对象,事实上,光是身边几个孩子,就让他感到责任重大,“我们走吧。”

菲莉西亚等人一齐点头。

当一座沐浴在夕阳下的城市跃入眼帘,肖恩一凛,顿时明白了华尔特的意思。

那座城,怨气极重。

“肖恩师父?”瞥见他凝重的神色,弟子们不安地询问。肖恩回以明朗的浅笑:“没事。”

哪怕龙潭虎穴,也只有闯了。何况这种阵仗,他还不放在眼里。

随着距离的接近,城市的全貌渐渐清晰。石造房顶都反射着绚丽的彩霞,看来金碧辉煌;耀眼的灯火构成壮观的光海;喧闹的人声扑面而来,这是一座灯红酒绿的繁华不夜城。

找了家干净的旅馆下榻。菲莉西亚等人因为累了一天,吃过晚饭就回房睡了。肖恩却没有睡意,抱胸坐在床上,定定望着窗外的夜空。今晚的月色狂乱,无拘无束地释放着清冷的银辉,仿佛要唤醒人心深处蛰伏的野兽。

魔性之夜。

怨灵的哀号在耳边回荡,再也忍耐不住,肖恩悄悄披衣下床。确定一旁的安迪和鲁西克没有被惊醒后,溜出房间,在门上挂了个护符。隔壁菲莉西亚和玛丽薇莎的客房也如法炮制,又画了个传送法阵,确保万一出事他能第一时间赶回。

然后,他循着死灵法师特有的感觉,来到塔拉斯最颓废的一角。

这里唯一出现的色彩只有街道两旁俗艳的招牌灯,黯淡而偏红的光芒像是黑夜里恶魔的双眼。男子的粗吼和女性轻佻的笑声不时传出薄薄的木板门,污浊的空气里弥漫着色情和迷幻药的味道。

打倒三批小混混,肖恩一边反省自己看起来是不是太好欺负了,一边拐进一条小巷。宛如月光坠地,深沉的黑暗里,华光一闪。

什么东西?肖恩猛地停下。

轻柔的脚步声响起,一抹白影缓缓走出巷道的深处。肩背小提琴盒,衬着华丽而正规的服饰,就像正要去上学,品学兼优的乖宝宝,出现在这样的暗巷里,显得极不合时宜。系在腰间的金铃一荡一荡,发出震慑人心的脆响。映在微弱光线中的身影明显未及弱冠,澄碧的眸子却浮着一缕成人才有的阴郁;妃色的薄唇微挑,勾起与稚嫩的脸蛋呈现鲜明对比,冷艳夺目的弧度,仿佛一朵在暗夜里绽放的罂粟。

“先生,需要什么服务?”

银发少年笑容可掬,伸出诱惑的手。

第002章 缘起

狂乱的月夜,昏暗的小巷和奇怪的少年,这一切让肖恩感觉自己好象堕入一个荒诞的梦境,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

“呃……服务?”

傻傻地搔搔头,他老实地道,“我是来超度的啦,这里怨气特别重……话说回来,你是哪家的孩子?这么晚还在外面闲逛,不要紧么?”

对于他完全不着边际的回答,银发少年的反应是玩味的一挑眉。

他早就在观察他了,从他打倒他第一批不成材的部下开始。就是那时,他决定亲自来会会他。因为他已经好久,没见到气质这么纯粹的人。

“你是圣职者?”不像,他脸上没有那种讨厌的正气。琥珀色的眸子纯净而坦白,像一头被牵进狼群的小绵羊。

可怜的人啊,难道他不知道“好奇心杀死猫”这句话?更别说好心了。

果然,肖恩摇了摇头:“嗯……我应该不算圣职者,只是学过超度。”银发少年暗叹,挥了挥手:“来,我带你出去。”小绵羊应该回到小绵羊当中。

“咦,可是……”

“别废话,我可是难得大发慈悲。”

不容反驳的语调,散发出强势的魄力。肖恩哑然:这孩子和露西好像,都是人小气派大。

因为已经养成条件反射,他不由自主地跟着对方。走出暗巷的一刻,少年回首,碧眸疑惑地半眯:“你……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好眼熟。还有那明朗的声线,他一定听过。

想起来了,在村子的时候,他还带着一个黑头发的女孩。

人生真是无处不相逢。

“哎?”肖恩一怔,凝神回忆,“好象没有耶。”这么特别的孩子,他如果认识,绝对不会忘记。银发少年牵了牵嘴角:“是我认错人了,别放在心上。”

一回到那条颓废的大街,几个混混模样的青年立刻围上来,用凶狠的眼神瞪视肖恩,询问少年:“费尔南迪大人,您制伏他了?”

大人!?肖恩再次目瞪口呆:虽然这孩子一看就知道是上流社会出生,但也应该称呼少爷而不是大人啊。

而且……不知是否他的错觉,这些人看他的眼光,似乎在恭敬畏惧中有一丝鄙夷?

“没有,我要带他走。”

“可是……”

“他没钱,我一看就知道。”这也是银发少年如此善心的原因之一。肖恩讪讪地笑了,他确实是穷光蛋一个,钱包被徒弟没收,零花钱又老是救济穷人。混混们齐声嘘道:“切……没钱还来这里!”

“要不把他卖给欧莱先生吧?他就喜欢这种类型,这小子的身材也不错。”

“是啊,为兄弟们出口气,又可以大捞一笔。”

“我说了,我要带他走。”少年神色微沉,“你们再罗嗦,我就把你们统统丢到温特莉夫人那儿,叫她好好调教你们。”当了整整十一年的哑巴,他还不太习惯用声带,说话时间一长就感觉力不从心,所以格外讨厌有人害他多费唇舌。

众人吓得当场腿软,连连摇头表示不敢造次。

“闪。”言简意赅,命令也被完美地执行。

一头雾水的肖恩走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那个,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少年含笑瞥了他一眼:“你听不懂?”真少见,这年头居然还有纯得这么彻底的人。

“也不是完全听不懂啦,是不是那个叫欧莱的人在招工?我想去试试。”

“啊哈哈哈哈!”

银发少年放声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眼角沁出泪水。

“你……你真是个有趣的家伙。”断断续续地说着,他擦干笑出来的眼泪,重重拍打还傻愣愣的青年,“我喜欢你,我会罩你。”这样稀罕的人物,死了太可惜了。

“哎?”肖恩更加困惑。这种明显属于道上的话,应该由一个五大三粗,满身刀疤刺青的粗汉来说才合适吧,怎么会出自一个气质如皎月的少年口中?

其实肖恩并不是不谙世事。他一向在底层赚钱养家,浮生百态都见识过,只是他都挑正经的工作。为了不让菲莉西亚学坏,也从来不靠近声色场所。因此,活到二十六岁,肖恩的精神世界还像白纸一样。

“我的全名是帕西尔提斯·费尔南迪,你呢?”

“肖恩!”感到对方的善意,棕发青年也回以爽朗的笑容,随即烦恼地蹙眉,“你的名字和姓都好拗口,我可不可以用简称叫你?”帕西斯浮起淡淡的笑意:“可以啊,你就叫我帕尔好了,我妈妈都是这么叫我。”

“哦,很可爱哩,可惜我的名字太短,不好叫小名。”

“那就一直是昵称了,不是吗?”银发少年展露出勾魂夺魄的惑人微笑。但是被他放电的一方太过迟钝,只觉这孩子笑得比他的宝贝女儿还甜蜜,着实招人疼,情不自禁地以长辈自居:“帕尔,你这么晚还不回去,很危险的。还有刚才那些人,是你家的仆役吧,怎么好象瞧不起你似的?”一边说,他丰富的想象力一边开动,猜测这孩子是否在家受了歧视,才半夜出来游荡。

“他们瞧不起我很正常,因为我是他们主人的娈童。”

“娈童?那是什么?”

“呵呵,你果然不知道。”帕西斯毫不意外地笑了,状似无谓地摊摊手,“就是一种不好的营生,没有人格和尊严的一批人。”肖恩又震惊又愤怒:“那很过分啊!”

帕西斯但笑不语,说了一长串话,他多少有些疲倦。

“帕尔……”肖恩前所未有的心痛,这孩子眼里没有他常见的悲哀愁苦,也没有鲁西克那种看透人性的苍凉和漠然,甚至是快乐的、享受的,但他直觉这情绪决不正常。

“总之……咳!”干咳了两声,沙哑的声音才恢复原先的清越,只是虚弱许多,“快回去吧,你不适合这儿。”

“那你呢?”

肖恩看着他,有股冲动带走他。但是,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他们萍水相逢,彼此根本不了解。帕西斯深深凝视他,眼底有一抹真正的愉悦:“我喜欢你的眼神,没有自以为是的怜悯,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同情。”语毕,他一手伸进衣摆的口袋。

叮铃!随着一声清澈得不可思议的脆音,一只小巧的金铃出现在白皙幼嫩的手掌间:“拿着这个,系在身上,就没人会找你麻烦。”肖恩下意识地接过,不解地歪着头。帕西斯的唇角扬起高傲的笑弧:“我可不会让人永远踩在我头上。所有欠我的,我会十倍奉还。”

“是谁这么待你?”肖恩实在放心不下。

“你啊,爱管闲事的笨蛋。”没有回答,帕西斯笑着转身,挥手作别,“我会再来找你玩。”

肖恩踏出一步,最后还是没有追上去。少年的背影充满了拒绝的意味,他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关怀和帮助,除非他自己敞开心门。

怅然注视手上的金铃,想到帕西斯的许诺,肖恩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至少他们还会再见。

……

落到这一步,帕西斯并不怨天尤人。

因为成为娈童固然是被迫,当时他也没有拼死反抗。

用魔曲杀了全村的人后,他带着母亲的骨灰一路往南,想看看她口中温暖的南方。结果,看到的是一个比他出生的小村庄更冷酷肮脏的世界。

在国境就被当作是来自污秽之地的小叫花子,差点被一帮士兵轮奸。进入内地后更惨,最靠北的普雷尼亚王国至今还有一条“凡银发者,杀无赦”的法令,这都拜他的父亲罗里兰塔所赐。当年他为了保护异族,使计坑杀了二十万大军,其他借助魔曲的破坏行为更是不计其数。难怪莉拉带着他逃到北方,这个混蛋通缉犯老爸。他倒好,眼一闭太平了,害得他们母子不得安生,活得比畜牲还不如。

幸好他的头发不像鲁西克,可以染黑,漂亮的脸蛋也涂得脏兮兮,才覆险如夷地走下来。期间,被拉去当童奴三十八次;被征兵的看中他细皮嫩肉逮住充当军妓十五次;被眼睛利的贵族佬看穿花容月貌洗干净扔上床八次;至于被当野狗踹,当乞丐赶这种小节他都懒得数了。在魔法师公会又测出是天生的亡灵属性,连圣域也不敢去,被一个自命正义的圣职者追杀得狼狈万状,历经千辛万苦才逃掉。就这样挣扎着来到与南方联盟相邻的小国迪亚,才找到一座风景优美人烟罕至的翠谷,把骨灰洒进波光粼粼的小湖。

那里妈妈应该会喜欢吧。

“人死后会去冥界”……母亲曾用憧憬的口吻这么说。所以她的灵魂不会陪着他,肯定去找他那个混蛋老爸了,留着骨灰也没用。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那一刻,他还是流泪了。没有哭,只是静静地流泪。

之后,他开始过得浑浑噩噩,只是活着。因为被母亲拼死守护的生命,连自杀的资格也没有。

也因此,当终于身陷绝境时,他没有选择玉石俱焚。

他的声带太脆弱,无法使用亚利安族最强大的能力“咒歌”,一旦双手失去自由,和一般的小孩子没两样,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而且……那人看他的眼神,让他想起那些村民看母亲的淫亵目光。

当场放弃抵抗。

他想知道母亲是什么感受;想知道她为了他这个废物累赘,付出了什么代价……也必须知道。

然后,他听到自尊碎裂的声音;看着灵魂被撕成两半,践踏成泥,不曾哭叫一声。

前所未有的自厌。

被打碎的尊严可以重组,浸血后反而更牢固。至于身体,反正已经脏了,他不介意更脏。他只心疼母亲,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地步?

莉拉一直谆谆教导儿子做一个好人,却没有教他如何爱自己,也没有想到:她所做的牺牲,会化为沉重的罪恶感,压在儿子的心底,成为他一生的负担和枷锁。

而要活下去,如她所愿地活下去,年幼的孩子也只有当恶棍、骗子、甚至是一个最卑微的男宠。

……

帕西斯跷着腿坐在纯白玉雕成的梳妆台上,津津有味地吃香梨。

比起脆脆的苹果,他更喜欢甜甜的,多汁的梨。

他的表情很愉快,因为吃东西是愉快的事,他尝过饥饿的滋味。

对面镶金框的大镜子照出他的身影,灿银的短发;宛如祖母绿的双瞳;白净而秀丽的脸蛋;大翻领的外衣长及膝盖,模仿制服的设计,纯白的底色,在边缘缀以金色和紫色的花纹,华贵而不失优雅,更衬得他粉雕玉琢,整个人像可爱的娃娃。

除了这一面,四周还有六面同样的大镜子,角度正好对着中央有华盖的丝绸寝床,地上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显然是一间为闺房乐趣布置的卧室。角落的熏香炉散发出粉红色的烟雾,里面不用说含有催情成分。

不过这对帕西斯没有作用,吃药草是他的兴趣,体质早就被锻炼得不受寻常药物影响。

听到开门声,低垂的绿眸闪过比冰片更锐利森寒的光弧。这波情绪被隐藏得极好,没有落入来人眼中。

“我的小心肝,在吃水果啊。”

“不要这么叫我。”帕西斯没好气地扔去一个白眼,“我只是来关照一声,今晚我不负责陪睡。”他不怕耍大牌会受到惩罚,事实上,对方就吃他这一套。

同为男人,他很清楚这种心态。

然而,帕西斯忘了,他今年只有十三岁,还不到可以被称为男人的年纪。

果然衣着奢华的中年男子没有生气,反而一脸垂涎地搓着手,用接近谀媚的语气道:“那,什么时候愿意啊?帕尔,不是我说,我们至今只睡过一次,主人已经想你想得快疯了。”这次,帕西斯露出淡淡的不悦: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帕尔?

被那个叫肖恩的青年称呼小名时,他没有感到任何排斥抵触,但是这个男人……

幸好他接下来的话能掩饰这微小的失控:“你又不缺人陪,干嘛盯着我?”

“哎哟,我的小猫咪吃醋了?放心,那些人怎么能和你相比!”

还是这种恶心的叫法好一点。恢复冷静的银发少年对甜言蜜语采取了一贯左耳进右耳出的态度,却装出受用又不肯承认的表情:“哼,那你怎么天天叫下面给你准备新宠物?我警告你,不想一会儿心脏上被插把刀,就把今天那两个小鬼换掉。”

其实最想动手的人是他,但现在还不到时候。塔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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