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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愿石-第4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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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好。”见两人是真的不在意,班斯放下心里一块大石,绽开笑脸,“八年前就嫁人了,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
“咦!莫娜姨呢?”兄妹俩齐声道。
“前年去世了。”班斯灌了口酒。诺因和莉莉安娜都露出惊惋的神情,后者更双手合十,为死者祈祷冥福。
“那你一个人过日子难不难受?对了,你干嘛穿成这样,摆噱头啊?”诺因上下打量对方。班斯啐了一声:“什么摆噱头,我是正牌的独立商人!”诺因张大嘴,好一会儿才会意:“独立商人!你这憨大也会做生意?”莉莉安娜同样大吃一惊。露蒂丝吃吃而笑。
“你才憨大,只长个不长脑袋的小鬼!”班斯作势要揍他,“我生意做得可红火了!哈梅尔商会都有几次想挖我过去!”闻言,吉西安眼底精光一闪。诺因还是不减怀疑:“真的?不是瞎吹?亏本就老实交代,我可以借你钱翻本。”
“臭小子!”班斯气得忘了身份差距,扳住他的脖子用力掐。诺因毫不介意,反而大笑起来。
“请问,你是隶属北城的商人吗?”一直作壁上观的术士长插口道。
“是,我是在北城注的册,但我是土生土长的卡萨兰人。”班斯连忙正襟危坐,用了然中带着敬佩的眼神注视他,“您是凯曼商会的会长吧,果然一如传闻的年轻。”
“他就年轻一个长处了。”诺因拆墙角。吉西安微笑不语,暗暗送了颗雷球,既是报复他,也让他闭嘴。
“不瞒你说,三大商会的情势现在很微妙,哈梅尔商会似乎有向希顿商会靠拢的迹象。我不相信博尔盖德那个老狐狸会这么轻率,所以希望有个人帮我打探一下虚实。”
“吉西安……”诺因皱眉,他明白心腹的打算,却不赞成拖眼前的人下水。班斯看看他,笑了:“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就这点小忙,我当然义不容辞。”诺因咋舌:“小忙?你有没有搞清楚问题的严重性?”莉莉安娜也劝阻:“是啊,班斯叔叔,很危险的。”
“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去做探子,只是确认一下。真要窃取什么机密,我一来没经验,二来没人脉……对吧,吉西安会长?”
凯曼商会长点头,肚子里的算盘却打得劈啪响。诚如班斯所言,他是个新手,但正因为是和三大商会都无瓜葛的新手,才能不受怀疑地混入敌营。而一旦上了贼船,他就别想下来了。吉西安有的是手段把他塑造成前锋,摸清博尔盖德的想法。
“说到希顿商会,最近倒有个传言。”班斯为自己倒第三杯,带着些许酒意道,“他们在米尔菲(注:北城首府)的商馆长换人了,因为和南城缔结了贸易关系,希顿会长不得不亲自带队和尼普亚斯大陆通商,委托手下和哈梅尔商会周旋。”
“我知道。”诺因咕哝,对梅莲可与虎谋皮的行为十分不以为然,“那个手下是谁?跟博尔盖德周旋可不容易。”
“好象满厉害的,一天就接手了商馆,在北城的王室也吃得开。名字很怪,叫什么……纽克西。”
“木偶!”莉莉安娜掩嘴低呼。余人不解地望着她。定了定神,银发少女解释道:“纽克西在古语里的意思就是玩偶、傀儡……是好怪的名字。”
“哼,傀儡吗,也许真的是某人的傀儡也说不定。”诺因双手环胸,唇畔泛起冷笑。其他人则感觉很不舒服,露蒂丝皱皱鼻子:“到底是谁取的名啊,真恶心。”(注:魔导国的风俗是由当地的圣职者建议,父母定名,名字的发音来自古代语,这是为了纪念)
“罗兰城主怎么会给部下起这么招摇的名字。”白了上司一眼,吉西安以指关节轻扣桌面,沉吟道,“这人我也略有耳闻,不过还没机会拜见,他的外貌有没有什么特征?”
“没有,没听说有什么稀奇。”班斯回忆了一下道。雷瑟克疑惑地瞅着友人:“你以为他是谁?”
“只是猜测,罗兰城主手下有几两重的我基本上都知道,除了他那个突然蹦出来的师父。”
诺因捧腹:“龙做生意?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谈。”吉西安瞪目:“不要道听途说!他的瞳仁不是橄榄形,他根本不是银龙!”
“不是银龙?”众人都是一讶。莉莉安娜一边思忖一边自言自语:“那还有什么种族是银发?好象只有雪族了,听说罗兰城主是收留了不少雪族。”
“无论如何,他不是简单人物。”吉西安镇定下来,恢复懒懒的语气,“能用一个半成品的法器冰封一座都市,让蕾雪祭司长吃哑巴亏的男人,我不认为会甘于寂寞。”
“吉西安,你老毛病又犯了。”雷瑟克摇摇头,“像你这样的全才是很少的,他不见得懂经商,就算他懂好了,又有罗兰城主撑腰,也不可能一下子爬到那么高的位子,底下的人会不服。”
“唔……”吉西安不得不承认友人的思虑比自己周密。
“交给我吧!趁这次去米尔菲进货的机会,我就加入哈梅尔商会,探探那人的底细。”喝得八分醉的班斯拍胸担保,完全没预料到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
雾之月20日·北城埃特拉·上界……
走出空浮舟站,拉克西丝为前来迎接的盛大排场眯了下眼,随即礼仪周到地和领头的使臣攀谈了几句,骑上准备好的骏马。
天空呈现一片灰色,刮了一星期的暴风雪终于过去,带冰粒的雨丝却落个不停,虽然被结界挡在外面,寒意却渗透进来,更添萧瑟。
这次访问的名义是关税洽谈,埃特拉的商人对里那的不满已经累积到一定程度,需要疏通一下。但在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拉克西丝还另有打算。
米利亚坦比印象中多了几分老态,尽管大体还是神采飞扬,倜傥风流,眼下却和昏庸的统治者一样,有了酒色的痕迹。陪伴在侧的也不是北之贤者赛雷尔·史汀,而是个陌生的机灵男子。拉克西丝看在眼里,暗暗心惊,克制着不问友人的近况,熬完洗尘宴。而宴会一结束,她就在偏厅见到了刚忙完政务的赛雷尔,这才松了口气。
“米利亚坦是不是故意摆样子给我看?”和友人并肩走在廊上,黑发元帅寒着脸问。
“一半一半吧。”蓝发青年苦笑,指着自己的房间,“进来再说。”
“史汀老师!”
刚打开门,一个娇小的身影扑进他怀里,亲热地蹭啊蹭,“我召唤了一只梭尔(注:一种无害的精兽),我表演给你看好不好?”
“小玲,对不起,我有客人。”不忍心拒绝,赛雷尔犹豫了一会儿才道。邱玲也瞥见站在他身后的拉克西丝,小脸腾地红了,连忙站好,声如蚊呐地道:“您……您好,元帅大人。”两人曾在东城城主的婚礼上有一面之缘,当时她就对这位女中豪杰神仰已久。
“别来无恙,邱玲小姐。”拉克西丝行了个优雅的宫廷礼。
“那,我告辞了,你们慢慢聊。”偷瞄对方成熟完美的体态,再比较自己锁骨以下,脚踝以上的部分,邱玲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地,怏怏走出室内。
“呵,真是个可爱的丫头。”拉克西丝没有漏看她的小动作,朝友人眨眨眼,“她很喜欢你。”赛雷尔失笑:“小玲还是个孩子。哪有这种念头,她不过是依赖我罢了。”
拉克西丝耸耸肩,走向沙发。一直跟着她的总参谋长先一步泡好茶,放在主客面前。
啜了口香味四溢的红茶,黑发元帅徐徐道:“她确实是个孩子,所以是时候让她成长了。”年轻的贤者面露为难:“我就是不想她接触那些事,才……”
“别傻了,赛雷尔,你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再不让她有自保的能力,只会害了她。”拉克西丝严厉地斥道,“纯洁和性命,哪个重要?”
“您说的是。”良久,赛雷尔沉声一叹。见他听进去,拉克西丝不再兜转这个话题:“好吧,告诉我米利亚坦是怎么回事。”
“通俗的说法,就是冷战。”赛雷尔苦涩地笑道,“因为银龙王的施压,大人不得不向西城低头,心情自然不快,而不快的结果……”
“就是跟你赌气?”拉克西丝接口,眼睛眯成一道细缝,“他几岁?没断奶还是老年痴呆?”赛雷尔尴尬地笑:“大人也不是真的疏远我,只是要我反省,今后别再自做主张。”
想起那近侍,拉克西丝沉默片刻,从唇间逸出轻不可闻的叹息。
“赛雷尔,虽然委屈了你,但你还是向他低头吧,不然这样下去,会假戏真做。”
“……是,我明白了。”赛雷尔脸上闪过恍悟,点头答应。
换了个坐姿,拉克西丝摇摇杯中的液体,状似随意地道:“那幅画还在吗?”赛雷尔怔了怔:“在,您想看?”
“嗯。”这是拉克西丝此行的主要目的,日前朱特送来了席恩的情报,其中提到了东方学舍,显然她那个“奴隶”来历不简单。还有“摩耶”的宰相,这世上根本没有摩耶这个地方,她翻遍古籍,才找到摩耶是魔界旧称的记录。
和魔界宰相有关的古代人,答案呼之欲出。
虽然实在难以置信,拉克西丝还是忍不住跑来确认。
“为什么突然想到看画?”赛雷尔不解,同时也有点担心。那幅画事关重大,就连上次也只是跟对方提了提,没有拿出来。拉克西丝随口编了个理由:“我早就想看了,所以才大张旗鼓地过来。”
“啊……是。”
身为魔导国唯一的元帅,拉克西丝的一举一动自然受到多方注目,若私下见面,反而引人怀疑,倒是光明正大地拜访,去首代北城城主的卧室也可以扣上观光的帽子。
当下两人默契地四处闲逛,最后来到秘室。
赛雷尔先下去,把墙上的烛台点亮,下一秒,拉克西丝主仆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凉气。画面中央的青年俊颜含笑,棕发结辫,赫然就是肖恩,连衣着也毫无二致!呆了好半晌,拉克西丝看向一旁的赛雷尔,她很清楚这个朋友对圣贤者崇拜到骨子里,如果他知道所谓的史上最强魔法师是个贪吃好骗,单纯毛躁,曾被她欺负得哇哇哭的家伙,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嗯……还是不要打击他了。
眼珠一转,拉克西丝凝视肖恩抱在怀里的两人,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
难道阁下怀疑……同样震惊的克鲁索瞥了眼上司,为突然冒出的猜测战栗起来。
……
走出卧室所在的宫殿时,天空已经放晴,几缕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为大地披上金色的外衣。萦绕鼻端的空气潮湿而清新,拉克西丝情不自禁地伸了个懒腰。
细碎的声音传来,她转头望去,只见一群人缓步走来。被簇拥在中央的青年身材高挑挺拔,一袭黑衣,俊美的面容挂着礼貌的浅笑,清爽的淡金色短发随风轻扬,身后跟着一个英气勃勃的军装女子。
罗兰·福斯!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拉克西丝瞪大眼。
“啊,元帅。”东城城主其实早就看见她了,也是冲着她而来,却装出惊讶的样子问候。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黑发元帅镇定下来,回以嫣然一笑。其他人被她视作路人甲,自动屏蔽。
罗兰的状态也差不多,但他好歹对赛雷尔和克鲁索打了声招呼。
“倒也不能说很巧,我一听说你在就寻来了,不过我们选在同一天拜访,还真是有点玄。”
“罗兰城主不是陪同妻子来的么?”
“我是代替内人来的,本来朵琳和岳父约好,今天回家探亲,可是她昨晚身体就不太舒服,只好我一个人来。”
“哦。”
“罗兰城主不必介怀,您来也是一样。”
拉克西丝斜眼看去,只见一个长相不差,穿着浮夸的男子站在罗兰左侧,一脸殷勤的笑容。想了想,她好不容易认出是米利亚坦的长子,人称“蠢蛋王子”的伯都·欧斯达,辈分算来是罗兰的大舅子。
“伯都王子有空也来我这儿坐坐。”罗兰微笑以应,转向拉克西丝,“如何,元帅,一起走吧?人多热闹。”旁边的陪客相继附和。
和侄子一样眼睛长在头上的拉克西丝却会做人多了,这些鹦鹉非富即贵,不能拒绝让他们下不了台,只好点点头,和罗兰并肩前行。
“记得和元帅初次见面也是在花园呢。”
“咦?”拉克西丝一愣,疑惑地抬眼,对上一双意有所指的蓝眸,心一动,铺天盖地的回忆忽而涌上。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不是花园,而是战场。
鲜血连天,哀鸿遍野,两军激烈地推挤、缠斗,落马的骑兵被敌我双方的马蹄践踏而过,登时化作赤红的肉块;阵形坚实的步兵也抵挡不住兽人的猛攻,被冲得七零八落;流箭和毫无准头的魔法在队伍里掀起小规模的死亡风暴,战局已经混乱到指挥体系无法跟上的地步。
十八岁的少将把剑从不知第几个敌人胸口拔出,连休息片刻的时间也没有,两根狼牙棒劈头砸下,因为统帅的死,所有的蛮族士兵都把矛头指向这个凶手。龙眠挥出短促的弧光,刺穿了一人的颈动脉,顺便附送一脚,让他往另一个方向倒下;被削断武器的另一人却毫不退缩地扑上,张开的大口正好让剑刃洞穿。然而,泯不畏死的敌人竟然咬住了嘴里的凶器,同时第三个敌人撞向马腹,顿失平衡的他摔了下来。
坠马的瞬间,黑色的潮水淹没了心脏,但他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着地一滚,避过了夺命的白刃,拼着最后的力气结果了四个敌人,飞溅的鲜血却遮蔽了视界,险恶的环境又不容他擦拭,只能咬牙保持镇定,用感官代替视力。
此起彼落的惨叫混淆了听觉,他强压下焦虑,分辨出空隙,绷紧的身体宛如离弦之箭般射出,突然寒气扑面,长剑上挑,当一声脆响,被震得倒退两步。
“还很精神嘛。”
不同于兽人粗嚎的清脆嗓音拉回理智,他只是诧异,没有放松。战场上,一分松懈就是死,背叛的苦果也不是没尝过。“谁?”声音沙哑,几乎连他自己也认不出。
“你自己不会看吗?”盛气凌人的嗓音顿了顿,软化了些许,“你可以看了。”
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擦去血迹,恢复正常的视野映出一个骑在马上的年轻女子,穿着没有阶级章的军服,乌发高束,翠绿的眸子仿佛冰针般锐利。很美,但更耀眼的是她如同夏日艳阳的鲜活气质。
“像一头小豹子。”她上下打量他,评价,实则掩饰内心的震撼。纵横沙场多年,她也从未看过那样绝望的反扑,置之死地的搏命。
“那你就是山猫吗?”他反唇相讥,脸上却有点发烧。
“哈哈哈!”她放声大笑,朝部下侧了侧颈子,“给他一匹马。”语毕,径自拉转马首,疾驰而去。
然而骑出一段距离,后面蹄声渐响,一人一骑追了上来。
“你跟上来做什么?”
“你带的是生力军,不跟你跟谁?”
她一扬眉,眼里多了份欣赏:“那你可要跟紧了,别被我甩下去。”他不甘示弱地微笑:“你才是。”
比试的结果,他们不分上下。
再见首,是繁花似锦,落英缤纷的季节。
一柄羽绒香扇半遮着脸,只露出一双似曾相识的碧眼。
看到他递出的手,她收起扇子,盈盈一笑,镇定自若,一如她瞳孔里的男子,将惊讶藏得完美无缺。
“初次见面,罗兰城主。”
回过神,几株早开的春花跃入眼帘,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那一刻真是惊艳。”清冽的嗓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拉克西丝一凛,眼神如电,看向身旁的人。
当时东城被蛮族和兽人联手侵略,没有一个城伸手援救,只有她偷偷带兵支援,不是出于恻隐之心,仅仅是考虑到东城垮了,中城可能就是下一个。
现在想起来,算是养虎为患吧。
但即使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哪怕国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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