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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愿石-第3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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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
只剩右手支撑的龙眠被震得飞起,那一踢也使罗兰失去平衡,整个人倒滑了十余米,摔在雪堆里。这一跤摔得甚重,当下一阵剧烈呛咳,直到咳出淤血,才缓过气来,躺平在地。
“几剑?”声音有气无力。
“正好十剑。”与他相反,帕西斯大气也不喘一口。罗兰漾开笑靥:“是吗,我还以为我输了。”
“如果不是这种比试,你是输了,竟然连保护动作也没力气做。”
“所以我不赌输赢,赌数量啊。”罗兰狡黠一笑,坐了起来,瞥见左臂的伤口,神色微黯,“师父还是手下留情了,最后五剑都没往要害招呼。”帕西斯斜睨他:“废话!你可是我徒弟!即使我分寸拿捏得再好,你若跟不上,一样完蛋!”
呜!连师父也对他没信心!
“不必气馁啦,你确实进步很多。”帕西斯伸手帮助他站起,话锋一转,“不过缺点也有,知道吗?”罗兰沉默了一瞬,道:“剑钝了?”
“是也不是,你的剑少了锋芒是好事,但是少了狠劲,就不妙了。倒是最后一剑有从前的气势。还有,剑上的东西太多,比试就好好的比,不要胡思乱想。”
“我忍不住。”
帕西斯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也罢,这点我不管你,反正影响不大,利弊难说。最大的问题是,你人也钝了。这种钝和练不练习无关,没有血,没有生死一线间的刺激,剑士就会从根本上迟钝。你回想看看,打仗时的你是不是反应更快?也许技术不够成熟,花招也不够多,但剑的利与准,肯定胜过现在的你。”
这次罗兰沉默了几秒钟,才道:“我不可能为了磨练自己,就去发动战争。”
“嗯哼,换了我,我就会这么做。”帕西斯笑得毫无玩笑的意味。罗兰也回以笑容:“因为师父追求的是强本身,而强对于我,只是手段。”
“哈哈哈……”银发青年扬起一串畅快的笑声,扔下变软的发带,伸了个懒腰,“肚子饿了,罗兰,做点好吃的点心给我吃。”
“我手酸,没力气。”
“……”回瞪徒弟片刻,帕西斯挫败地垂下肩膀,“我做!”
……
咬了口香脆的松饼,罗兰不给面子地道:“厨艺和剑一样,不磨就会生锈。”
“不要不识好歹!”帕西斯怒吼。凭心而论,他的厨艺虽然不及罗兰和耶拉姆,也是一等一的了。
罗兰轻笑了一声,把对方爱吃的点心挑出来,装盆淋上调料。帕西斯一脸幸福地接过,他这个徒弟损归损,却是绝对孝心。
“师父,新年一起过吧?”罗兰倒了两杯茶,诚挚地邀请。帕西斯愣了愣,为难地用银叉戳着面前的蛋糕:“你知道,我不想和那帮花痴神碰面。”
“这无妨,我让他们后半夜来,我们前半夜庆祝。”说着,罗兰微微脸红,“我想把冰宿……我喜欢的女孩介绍给你。”
“哟!不错嘛!小子!”帕西斯惊喜地瞪大眼,连连追问,“怎么样?美不美?性情好不好?温不温柔?”
“这个你看了就知道。”罗兰卖关子,捧杯啜饮。
“臭小子!”帕西斯咋了咋舌,一手撑颊,笑得三分宠溺,七分邪气,“好啦,我会去的,不过你要小心她被我抢走哦。”罗兰一哂:“怎么可能。”
帕西斯眸光变柔,搅动茶水的动作也带着不同于以往的温和:“一转眼你也有喜欢的人了,虽然平常就没少自称老人,但这一刻才真正有那种感觉啊。”
“师父……”罗兰忽然有些不安,帕西斯的眉间浮动着过去不曾见过的暮色,使那张停伫着永恒的秀丽脸庞透明起来,仿佛随时会消失一般,他刻意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我已经三十岁,现在才有喜欢的人,不算早。”
“啊,已经三十岁了?”因为活得太久而患上时间麻痹症的帕西斯一呆,仔细端详徒弟的面容,“你用什么化妆品保养?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
“我才没那么无聊!是暮的缘故。”
“巴哈姆斯?哦,原来如此。”
罗兰喂了刃雾一块饼干,把两个茶杯倒满,浮起和煦的笑意:“这样就可以多陪师父一段时间了。”帕西斯挥挥手,掩盖心里的不好意思:“陪师父这个老头子干嘛,多陪陪你的新娘子去!”
“冰宿……不是我的妻子。”罗兰落寞地道。
“有什么关系,我也结过两次婚,只要最后娶到心爱的女人就行。”帕西斯毫不意外,喝了口茶。
“师父结过两次婚?!”
“嗯,第一次是为了报仇,第二次才是迎娶亲亲老婆。”
“亲亲老婆……你不会真的这么叫师母吧?”罗兰打了个寒颤。帕西斯回他个“迂腐”的眼神:“这有什么!夫妻间的称谓当然是越亲热越好!我还有更甜蜜的你要不要听?”
“不用了!”他还想再吃点。
“傻瓜!你就是这么死板,才会三十岁才谈恋爱!我告诉你,多学点这类你以为肉麻的词,讲给你的小情人听,你们的感情才会突飞猛进!”
她只会以为我中邪了。罗兰嘴角抽搐,不敢想象那种情景。帕西斯教训了半天,没有成果,泄气地转向窗外,一看双眉微蹙,似乎想起什么:“对了,这个月,是雪之月对吧?”
“嗯。”
“上旬还下旬?”
“上旬,怎么了?”罗兰不解其意。帕西斯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了,你快要三十一岁了,徒弟!”
……
“生日?”
“是。”东城大神官法利恩·罗塞笑着对对座的学生道,“22号是大人的生日,请冰宿小姐尽快准备。”
“什么准备?”满愿师兰冰宿反问。法利恩哑然,过了一会儿,道:“送礼啊!”莫非地球没有生日送礼的习俗?
“你和国务尚书一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用不着了。”
原来不是不知道。法利恩松了口气,恢复一贯的笑容:“不一样的,我敢保证大人收到你的礼物,会比收到任何人的礼物都高兴。”冰宿微微蹙眉,神情有些烦恼。
送礼?她这辈子没送过礼,要送什么礼物才好?
……
一关上书室的门,茶发少女就被一道飞扑过来的身影抱了个满怀:“冰宿!”
“莫西菲斯。”她无奈地轻叹,“我叫你待在房里的。”异族多半畏寒,而她怀里这只就是当中最典型的一种。
“我没有等很久。”变成人形的独角兽讨好地笑,“我是算准你下课的时间,才出来的。而且,我有披斗篷哦,看!”说着,出示身上的白绒长披肩。事实上独角兽并不属于畏寒的种族,他是年纪太小,还没长出真正的毛皮,才会在寒冷的季节缩起脖子打颤。
冰宿摸摸他的头,以示嘉许。看罗兰经常做,她也染上这个习惯。
莫西菲斯笑得更加灿烂。见状,冰宿很是困惑。她自认没有笑脸迎人的亲切,也没有体贴入微的胸怀,为什么他还这么喜欢腻着自己?想起邱玲也是如此,心下愈发不解。
“冰宿,你要和罗兰一起吃晚饭吗?可是……”
“嘘……”冰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环顾四下查看有无人听到,“回去再说。”莫西菲斯哦了一声,牵起她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廊上。
路过的官员侍者都朝两人鞠躬行礼,瞧着冰宿的眼神尤其敬畏。担任了半个多月的书记,伊维尔伦满愿师在职位上暂时还没有什么惊人成绩,但她许多小发明,已经带给全城上下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民间尊奉她为真正的“神使”,宫廷则是慑服“异世界的智慧”。
外头雪刚停,庭院里铺了层莹白,侍从忙碌地来来去去,进行扫除工作。冰宿和莫西菲斯小心地绕过他们,走向寝宫。寒风刺骨,茶发少女下意识地挡在前面,独角兽看着她的背影,悄悄弯起嘴角。
冰宿自己也没发觉,其实她和罗兰一样,好温柔的呢。
打开房门,冰宿被里头传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莫西菲斯,看我堆的金山!”
“暮!”
“呀,冰宿回来了?”黑龙王坐在钱堆里,两手小心地护着一座金币叠成的小山包,朝莫西菲斯绽开得意的笑容,“我堆了三座,你输了!”独角兽哇哇大叫着扑过去:“你赖皮!应该一起堆的!”
冰宿按摩太阳穴,感觉自己的房间变成了宠物收容所。
“暮,你主……你义子呢?”
“去他师父那儿了。”巴哈姆斯抿了抿唇,神色有一丝异样,“我不想去,也没地方去,就来你这儿。”
说得酸溜溜的。冰宿暗暗摇头:“他师父住得很近?”
“很远。”
那要乘空浮舟了?难得那铁公鸡肯拔毛。不自觉地想象情人肉痛的模样,冰宿略感好笑,脱下罩在官服外面的斗篷,微光一闪,一样东西弹跳了一下,落在她胸口。巴哈姆斯瞪大眼:“世界之钥!”
“世界之钥?”冰宿一怔,拿起胸前的小坠饰,“你说这个护身符?”
“是……是啊,怎么会在你这里?”巴哈姆斯结结巴巴地问道。
“罗兰给我的。”
“他有没有说什么?”
冰宿挑了挑眉,反问回去:“他该说什么?”巴哈姆斯一窒,有点狼狈地转过头:“没什么,他既然给你,你就收着吧,放在你这儿也好。”
什么叫放在我这儿也好?冰宿开始觉得这个钥匙没她原先想的那么简单,朝莫西菲斯投以询问的视线。后者回她一脸茫然,显然不知情,只好暂且搁下疑问,走向书桌准备温习功课。
……
罗兰在傍晚时分回到王宫,换了件衣服,打开卧室与办公室相连的门,他以午睡为由跷了一下午的班,没人会打扰,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穿邦。果然,听到声响,在桌前整理文件的大神官回首笑道:“睡得好吗,大人?”
有点心虚,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微笑:“很好。”
“国务尚书阁下要我转告你,多这样休息休息,别老是忙得忘了身体。”
良心受到更大的考验,罗兰努力维持笑脸,同时岔开话题:“克莱德尔呢?”法利恩不疑有他,答道:“老人家年纪大了,我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嗯,不过这么以来,你不就辛苦了?”
“不要紧,今天事情不多,你也只需要盖章即可。”法利恩指着一叠经过初阅的奏折,露出欣悦之情,“而且,冰宿小姐马上就能独立工作,减轻我一半的负担。”
“真是个坏消息。”罗兰咕哝,绕过桌子坐下。法利恩好笑地瞅着他:“大人还没释怀?”
“也不是,多少有点不舒服。你也劝劝她,别老是那么拼,她才17岁,应该拥有玩乐的时间。”
“您认为,冰宿小姐会听我的话?”
“……”
“其实,冰宿小姐也不是故意不听人劝,只是和大人一样,一忙起来就忘了一切。”法利恩意有所指地道。罗兰干咳了两声:“好啦,我会注意自己身体的。”
法利恩满意颌首,倒了杯参茶递给他,汇报道:“各地的进度已经上了轨道,只要不刮4日那样的暴风雪,就不会再出现灾情。”
“还需要加把劲,万一下场大雪,岂不就玩完了?”
“是。”
罗兰扫了他一眼:“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法利恩N次感叹主君的眼光实在犀利,略带迟疑地道:“请问……提拉的英雄那边,真的不需要再派人监视?”
“不需要,有更可靠的人盯着他们。”这是罗兰的真心话,他从不怀疑帕西斯的立场问题。
“哦。”法利恩放心了,问起另一件事,“那‘天杖’的来历是否需要查明?”
“天杖?”罗兰愣了愣。法利恩比他更惊讶:“是你说的呀!那天,提拉的英雄施法让西城变富饶的那天,你说‘天杖出世了’,还打翻了茶杯!”当时主君的异样一直深印在他脑中,成为他心里最大的谜。
我说的?罗兰一片茫然,当日的情景,他只依稀记得右手突然很痛,打开一看,掌心多了个以前没见过的胎记……不,不是胎记,那形状分明是……
头盖骨内侧微微痛起来,他不觉蹙起眉头,按住额角。见状,法利恩紧张得全身僵硬:“大人?!”
“我想起来了,我是说过。”连同天杖的来历,真奇怪,怎么会忘了的,“不用调查了,我知道天杖。它不是什么能让一个城市丰饶的神器,只是个解封的道具。那场仪式,应该有什么内幕在。”
“哦。”虽然很好奇主君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法利恩还是不敢多问。
罗兰估量了一下奏折的厚度,体贴地道:“既然只需要盖章,你回大神殿好了,顺便叫冰宿一个小时后过来。”半天不见,怪想的。法利恩暗自窃笑,行了一礼:“是。”
不知忙乎了多久,摸到一杯烫热的茶,才警醒过来,抬头对上一张明丽的脸蛋,罗兰情不自禁地绽开笑容:“冰宿。”
“你办公时都这么全神贯注的?”茶发少女微微皱眉。
“若来人有歹意,我自会发觉。”听出她言下之意,罗兰笑着抚慰,认真将最后一份奏折看完、盖章,道,“暮在你那儿?”
“嗯,我也正想跟你说,把你的两只宠物认领回去。”
罗兰苦笑:“他们是我的义父和义子,不是宠物。”冰宿毒辣地道:“名义上如此。”
“别小看异族,他们虽然纯真,却比我们聪明很多。”
冰宿眉毛一挑:“这是你的经验之谈?”罗兰笑得有几分温柔的味道:“是啊。”
只是几句没营养的闲扯,两人却觉得有股温馨感在心底曼延。
“对了。”冰宿撩起胸前的挂饰,“这个,你从哪儿弄来的?”罗兰有些诧异:“是我师父送我的,怎么?”
“他有没有说什么?”冰宿照搬巴哈姆斯的问题。
“他说这是相当厉害的法器,拥有‘封印’的力量……是不是暮盘问你?不用放在心上,他是担心这个法器力量太强,会对持有者造成伤害。其实不会,我已经跟里头的精灵缔结了契约,没有法器会反咬主人一口的。”罗兰拨弄世界之钥,微笑回答。冰宿松了口气,随即若有所思地注视他的额饰:“就是你额头上的印记?”
金发青年不好意思地摸摸中央的蓝宝石:“嘿嘿,是啊,千万别说出去。”
“废话!”
“你别站着啊,坐下来。”罗兰注意到自己的视线角度不对。冰宿困惑地眨眼:“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坐下来聊聊?”
“浪费时间!”
尽管习惯了情人的不解风情,罗兰还是暗暗揪心,嘴角的笑弧也僵了僵:“算了,你叫暮回来,就睡吧。”
“哦。”冰宿毫不留恋地转过身。罗兰抓住她的衣角,内心激烈交战:既想一亲芳泽,又碍于保守的天性无法行动。
真是的!她就这么吝啬,连个晚安吻也不肯施舍给我!?没察觉自己的心态已经和怨夫靠拢,罗兰攸地想起帕西斯教的那些称谓,脸顿时红了,干咳片刻,选了其中一个最不肉麻的:“亲……亲爱的。”
“……”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尤其在看到情人瞪圆眼珠,一脸见鬼的表情时!
冰宿一把拉下额饰,测量体温:“奇怪,没发烧啊,你晚饭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没事,我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你当做了场噩梦,忘了吧。”罗兰扯了个勉强的笑,拿回额饰戴回。
果然他们之间是不适合浪漫的!
……
深夜,床上的人陡然翻身坐起,刘海下的蓝宝石额饰随之闪过一抹晶莹的流光。
没有惊动身旁的妻子,罗兰披衣下床,踱到客厅,倒了杯酒,坐在沙发上浅啜。
每逢生日前后的夜晚,他都是这么度过,反正睡着也会被噩梦惊醒,索性不睡了。可是没想到才8号,就出现症状。
烦。
为此刻的心情下了注解,罗兰连灌两大口酒,却压抑不住脑中浮现的画面。
狂乱的女人。
摇曳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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