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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愿石-第3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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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的,无论如何学不会。小鬼倔脾气发作,卯足了劲练练练,整整一个月,废寝忘食,弄得人瘦了一大圈,洁西卡和莫里瑞心疼不已。
一晚他受两人所托去劝解,还没进门就听见嘤嘤的哭泣声,走进一看,床上鼓鼓囊囊的一团,活像颗蚕茧,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今晚你笑上瘾了是不?”肖恩也知道他在笑什么,咬牙切齿地亮出拳头。
“哈哈哈,抱歉。”维烈竭力忍住笑意,“但是……咳!你那个时候的样子,真的好好笑。”
那一夜,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那颗“蚕茧”到天亮,因为他再清楚不过,这种心结只有本人打得开,旁人的开导毫无用处。
“后来怎么样?”
“后来?对了,你第二天就走了!”肖恩投来恶狠狠的一眼。维烈苦笑道:“现在不要算旧帐好不好?”他也是身不由己啊!肖恩又瞪了他好一会儿,才愤愤地道:“还能怎样,当然是放弃了!”
“放弃了?!”维烈愕然。肖恩的个性他很了解,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又开朗又豁达,可是一旦固执起来,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是一股劲地往前冲。被强制转头还有可能,但……自己放弃?
“因为想通了。”肖恩平静下来,仰头凝视夜空,“即使学不会召唤术,我也还是我。”
“……”
“第二天,姐姐病了,我才发现,她好瘦好瘦。义父也是,瘦得一把骨头。一定是那个月他们陪着我吃不好睡不香。我后悔极了,拼命道歉。姐姐说如果你要我们原谅你,就把早饭吃完。”
“我一边吃一边哭,好几次咽不下去,那顿饭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痛苦的一顿。那时我就明白,比起我学会召唤术,成为了不起的召唤师,继承珂曼家,他们更希望我健康快乐。当然,每次被其他亲人嘲笑时,还是很难过,但是扬眉吐气的代价是义父和姐姐的话,我宁可不要!”
维烈怔怔听着,脑中闪过几个画面:为了让父亲和父亲的助手们刮目相看,而成天泡在实验室的自己;总是突然出现在手边的便当盒,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小身影;还有……原本没他哄就不肯睡的小鬼们一个个变成早睡早起的好孩子。先是最宝贝头发的菲亚斯头发上粘着小黄瓜;然后是最宝贝脸的弗雷德脸上黑乎乎的;最后是卡蒂丝十根手指红红的像受了伤。对应的,他的便当盒里就有切得奇形怪状的黄瓜;炸得焦黑的鸡腿;让人看了就倒胃口的番茄汁拌饭。最喜欢撒娇的伍菲不再缠着他抱;从来没主君架势的艾尔拉斯开始甩大牌,规定他几点必须入睡……一点一滴,被他忽略的关怀涌上心头,令他有想哭的冲动。
被某些人唾弃的他,在另一些人眼中,却是珍宝。
“即使笨,我也还是我吗……?”
“对啊,而且我觉得你一点也不笨。”肖恩不知何时拿回了酒坛,自斟自饮,“我也经常被人骂笨蛋,但你觉得我笨吗?”
“是挺笨的。”
“我杀了你!”肖恩举起酒坛。维烈笑着做出抵挡的姿势:“我投降,我投降。”
“哼!”
又笑了好一会儿,维烈才气喘吁吁地坐起来。因为打架的关系,四肢很酸痛,身体也沉沉的,心情却格外轻松,像放下了某个长久以来背负的包袱。
算下来,这是第二次被他激励了。魔界宰相在心底微笑,转过头。
“喂!留点给我!”一看不妙,酒坛快被某人倒空了,维烈急忙阻止。
“晚了。”说着,肖恩咕嘟嘟喝完碗里的酒。维烈一把掐住他的颈项:“再去地窖拿一坛!”
“哇……你土匪啊你!”
这一夜,两人总共打闹了三次,喝光了总督府所有的藏酒。
……
“阿嚏!阿嚏!”
看着面前喷嚏连连的两人,杨阳觉得真是乐极生悲的典型。
“肖恩也罢了,维烈你竟然也陪着他胡闹。”
今天早上,众人翻遍整栋府邸,终于找到两个睡在屋顶酩酊大醉的同伴。而在深秋的夜晚露天睡觉,感冒是当然的结果。
维烈受教地低下头。肖恩抗议道:“什么叫我也罢了?”希莉丝拎起他的耳朵:“你还不够胡闹么?”肖恩一边咳嗽一边叫痛。见状,希莉丝立马松开手,心疼地帮他量体温。
“药煎好了。”耶拉姆端着两碗药走进来。希莉丝和伍菲一人一碗接过去,喂两个病人喝药。
“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瞅着裹着毛坦瑟瑟发抖的两人,杨阳叹了口气。
“按时上路。不行的话,就爬着去。”月的语气毫无转圜的余地。肖恩和维烈面面相觑,从彼此脸上看到相同的绝望。杨阳苦笑着劝道:“别这样,月,他们俩也很久没见面了,才会一时忘形。”
“就是!不过多等一天而已,有什么等不了的!”昭霆也为两人打抱不平。
月沉默片刻,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余人目送他的背影,又是诧异又是不解。
“小月月好像有点焦躁啊。”轩风不是很确定地道,因为从月的表情完全看不出端倪。肖恩恍然大悟:“是了,他一定很想尽快解开西城的封印……维烈?”
怔了怔,魔界宰相会意,微微一笑:“我没问题,我的体质再过半个小时就会痊愈了。”棕发青年笑嘻嘻地道:“我比你壮,更加没问题。”红发少女不放心:“真的没关系吗?”
“安啦安啦!”
“好。”黑发少女点点头,拍手宣布,“那就按时出发!”
……
没多久,费路迪亚和费路迪尔来了,重演了一出拥抱的戏码。见到维烈,两人都很高兴,于是寒暄了几句后,一行人就告别总督,走出大门。
前院站着四排士兵,一见他们出来,立刻挺胸行礼。昭霆惊讶地指着他们:“这些人是干嘛的?”
“他们是我和费路迪尔的部下,和我们一起护送你们到赫拉特。”费路迪亚解释。希莉丝失笑:“有这个必要吗?这里到赫拉特不过一天的路程。”
“有。”费路迪尔正色道。费路迪亚也用凝重的口吻道:“这里过去有不少死亡佣兵团的余孽,必须小心。”轩风打了个寒噤:“死亡佣兵团还没撤走?”她在被掳期间吃尽苦头,因此种下畏惧的种子。
“撤走了,但是有残兵留下。他们相当擅长隐藏,目前也没有扫荡干净。”
“那我们就听二位的。”杨阳尊重主人的意愿,微笑表态。
担心维烈和肖恩的状况,伍菲和希莉丝自发和他们共骑,多出的一匹马就用来背行李。沿途的景致并不如杨阳等人想象的美好,反而以断亘残壁居多。趁中午在河边休息时,昭霆问起,双胞胎异口同声地答道:“还不是那群人渣干的!”
“可是之前没有这样。”
“他们也只能威风一阵子!”
众人会意:死亡佣兵团逞威了一段时间后,引起附近的警备兵注意,没能进一步破坏下去。倒是杨阳看到昭霆和两人聊天的模样,想起一件事,吓出一身冷汗……她怎么忘了昭霆是西城的满愿师!
借如厕的名义将友人拉到僻静处,杨阳耳提面命,嘱咐她谨言慎行,千万不可暴露身份,然后去找其他同伴串供,最先找到的是坐在树下吃东西的肖恩,正好把兜在心里的疑问倒出来:“昨天你见到费路迪亚、费路迪尔时,为什么反应怪怪的?”
“怪怪的?”肖恩一愣,随即恍然地笑起来,“哦,不是的,我不认识他们,只是他们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
“嗯。很怀念,很悲伤,很自责,很……痛恨。”
痛恨?杨阳张口结舌,诧异这个词会出现在肖恩身上,不过转念一想,当她提到理应万人景仰的英雄王时对方也有类似的情绪,她这个同伴可真是个谜。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见青年蹙眉苦思,黑发少女拍拍他的脸,惊讶掌心的触感,“热度上去了!果然应该让你好好休息!”
“没事啦!你别大小声!”肖恩慌慌张张地捂住她的嘴巴,左右张望。一路上他被情人严格管制,中饭也没能放怀吃,好容易偷了一包干肉躲在这里大块朵颐,万一希莉丝闻声而来,他就完蛋了!
蓦的,他的视线定在杨阳身后的某一点,琥珀色的眸子逐渐睁大。
“不……”
这声叫喊凄厉得宛如伤兽的悲鸣。众人纷纷跑出休息的地方,只见棕发青年冲进河,溅起的水花遮蔽了他的背影。
“肖恩!肖恩!”希莉丝不假思索地追上去,余人紧跟在后。昭霆边跑边问:“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杨阳同样丈二摸不着头脑。
离得近了,众人倒抽一口凉气,顿时明白同伴失态的原因。一个妇女跪坐在河边,两手像压着什么似地伸进水里,看到他们,露出惊惶之色,往后退去,提起一个湿淋淋的婴儿!
“这个杀人犯!”昭霆义愤填膺地喊道。肖恩已奔到那妇女面前,一把推开她,夺过婴儿,进行急救处理。稍迟赶到的希莉丝也二话不说蹲下来,施展治疗术。
“……不行了。”
白光消失后,婴儿仍无生命反应,红发少女不敢迎视情人充满期盼的目光,艰难地挤出答案。棕发青年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又转头去看那妇女:“为什么?为什么?”
不知为何,杨阳觉得他的语气不像质问。
“啊!还有一个!”轩风叫出声。余人这才注意到妇女的脚边躺着一只湿透的襁褓。费路迪亚叹了口气:“是双子啊……难怪。”维烈脸色大变。
“我杀了你这臭女人!”昭霆拔出无刃,高高举起就要劈下,费路迪尔伸手拦阻:“住手!她是孩子的母亲!”
“什么!”杨阳等人傻眼。只有肖恩不言不动,垂着头发呆。
那妇女嘴唇抖了抖,嚎啕大哭,哭声之悲切,使人无法不相信她真的是婴儿的母亲,那么,她为什么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
“双子历来是受到迫害的一群。”
前往墓地的途中,费路迪尔沉痛地道,“举凡收成不好、灾难发生、村人病死,统统是双子的责任。我和费路迪亚是运气好,出生那年村里开垦了一块荒地,才没被当成灾星活活打死,而是被当成福星平安长大。”
三个来自异世界的少女听得皱眉:“这不是迷信吗!”
“不光是迷信。”希莉丝一脸无奈地道,“还有出气筒的因素在。很多人遇到打击就想逃避,双子就成了他们发泄的对象。”杨阳三人咬牙切齿。费路迪亚和费路迪尔苦笑。
“可是为什么要亲生母亲……”耶拉姆没说下去。
“他们说,要乱棒打死才能驱除灾难。”妇女泣不成声,“我就想,与其那么痛苦地死,不如我……”
众人都无言以对。
说话间,坟场已经到了,只见几十个土堆散布着,上面零零落落插着木牌。几个佣兵很快挖好坑。杨阳和轩风温言劝慰,好容易让妇女悲伤稍抑,啜泣着将襁褓放进坑里。希莉丝转向抱着另一个婴儿的人:“肖恩。”
棕发青年似是没听见,直到对方提高音量又叫了一次,才缓缓抬首,用一种让希莉丝心寒的沉寂眼神望着她,默默递出死婴。
希莉丝刚迟疑着接过,见对方身体晃了晃,往后软倒。还没来得及惊叫,一双手臂从旁边伸出,牢牢扶住昏晕过去的青年。
“维……维烈。”看到这一幕的每个人都松了口长气。
“快点掩埋尸体,带他去附近的村庄休息。”月当机立断。
……
将病人安置在借住的民舍里,几个少女匆匆忙忙地准备冷水和毛巾。月挥手制止:“别做无谓的事,他这不是真正的疾病。”
“咦?”昭霆、轩风、希莉丝和伍菲傻在门口。杨阳止不住疑惑:“对了,月,我早上就想问你了,肖恩的身体怎么会生病?”
“定幻石塑造的假身是根据灵魂模拟反应,他的灵魂判断受冷会发烧,身体就发烧。而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这小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魂波乱成一团,连带身体的机能也报废。如果不能让他的灵魂镇定下来,烧就退不了,他也醒不过来。”
“那要怎么镇定?”好几个声音一齐道。
“谁会镇魂魔法?”月直截了当地问。无人回答。
“我会。”片刻之后,维烈打破沉默,“不过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杨阳,留下帮我。”
“呃?”杨阳意外地指着自己。余人会意,相继离开。希莉丝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唇,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杨阳一边回头一边走到床边,用犹豫的口吻道:“维烈,我觉得你应该让希莉丝留下。”
“她没用。”魔界宰相的回应极为冷酷无情,右手轻柔地拂开青年汗湿的刘海,食指和中指并拢按着他的眉心,下一秒,仿佛触电般,手指被弹开,他整个人也倒退两步。
“维烈?!”
“果然不行。”红发青年咬了咬牙,以无奈中带着担忧的表情注视黑发少女,“杨阳,只有靠你了,你去握着肖恩的手。”杨阳更是惊诧:“握着他的手没问题,可是……靠我?我不会镇魂魔法啊!”
“我也不会,所以才叫你留下。你是肖恩宿命的另一半,可以进入他的意识,把他叫回来。刚刚我是想试试,因为同调的过程很危险,我不想让你去,但我不行。”
“原来如此。”杨阳恍然大悟,拍胸道,“好!交给我!我一定会把肖恩叫回来!”维烈还是不放心:“你千万别勉强,实在不行就退出来,我再另外想办法。”
“知道了。”杨阳坐在床沿,握住青年滚烫的手,闭上眼集中精神。在西芙利村时她就学会如何与右腕的神器“飞焰”取得同调,因此不一会儿就摸到窍门,意识慢慢抽离。
……
无数的泡沫在眼前散开,大量的水灌入口鼻,堵住呼吸。
“?!”
他张口欲叫,却只喝到冰冷的液体;胸腔窒闷得快要爆炸;脑子里像有重捶在敲。
好难受!他拼命捶打按住自己的双手,不明白这双手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好难受!好难受啊,妈妈!
“对不起,席恩。”
哽咽的话语渗入听觉,浑浊的视野泛开小小的涟漪。
我不是席恩啊!他想澄清,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力气飞快地流逝,只能够抓着母亲的衣襟,而且手指也开始松脱,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沉,往下沉……
不对。
意识的一角响起微弱的质疑: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究竟是怎样,他一点也想不起来。很快,连这小小的困惑也消失不见,神智涣散,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着他往下坠,身边不断有画面掠过,却一样也看不清。
“看吧看吧。”黑暗的彼岸,传来尖锐的笑声,“这些都是有趣的景象啊。”
不要!他骤然回过神,激烈挣动想摆脱那股吸力:我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
“为什么不要看?怕想起自己的罪吗?”
他一怔,掌心传来异样的触感,低下头,一张灰白的面孔跃入眼帘,红发散乱在床单上,他的手掐在她的脖子上。
“啊啊啊啊啊……”他悲恸地哭喊,紧紧抱住头,在这狂乱的情绪中,却有一个声音宛如被火烤过的毒针,直刺他的灵魂:“封印太强了,我只能够让你看见一个的下场,不过,这个对你也够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他心痛得几乎发疯,“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让你痛苦啊,因为你让我很痛苦。”
“我不想你痛苦!我希望你幸福啊!”
笑声再度响起,这次还搀杂了强烈的恶意:“那么,过来吧,亲爱的弟弟,把我从这个地狱解放出去。”
仿佛瘴气的黑暗包围住他,将他拉往未知的深处。在这片逐渐浓厚的阴影里,闪过一道微芒。
“肖恩!”
谁……?混沌的意识反应不出来人的名字,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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