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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愿石-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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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没有。”
“那你照照池子,看我说的对不对。”冰宿酝酿起一个毒计。罗兰怀疑地瞟了她一眼,还是走到池边。上位者最重形象,万一真的有黑眼圈的确不太好看,反正照个镜子也没损失,上当的话大不了今后多整她几顿就行了。一边想着这些东西,罗兰一边弯下腰,这时,一只穿着拖鞋的纤足正中他臀部,将他踹下湖。
哗啦!罗兰一头栽进莲池,吓了躲在树后的艾德娜一大跳,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冰宿起初不以为意,她早就料到罗兰会装死诱骗她上前,拉她下水,但是等啊等,等了五分钟……没听见半点声响,她不禁慌了。
“喂,罗兰……”惨了!谋杀东城城主是滔天大罪啊!就算她是满愿师也不能豁免。冰宿小心翼翼地踏前半步,唤了一声,没有回应,这才真的慌起来,大步向前,“罗……”一言未毕,衣角被用力一扯,整个人跌进湖中,激起第二声巨响。
“哈哈哈!”
金发青年探出头,畅怀大笑。过了片刻,另一颗头从他旁边冒出,伴随着剧烈的呛咳和上气不接下气的咒骂:“你……咳咳!这只老狐狸……咳咳咳!”
“有仇不报非君子,别忘了是你先踢我落水的。”罗兰敲了她一记,“喂!为什么陷害我?我们之间好像没这样的深仇大恨吧?”只是平常多逗了她两句,有必要恨到要他当水鬼吗?真是最毒妇人心。
冰宿脸一红,前额也传来炽热的感觉,别过头道:“没什么,看你不顺眼罢了。”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是为了报负半年前那个唐突的吻,更可气的是,记得这件事的似乎只有她。
“这样啊,那我就没话好说了。”罗兰耸耸肩,不在意地泅水上岸。冰宿愣了愣,诧异他过于平淡的反应。
这家伙……好像很习惯应付女人的蛮横无理?为何?他一点也不像个花花公子啊!
“喂。”已上岸的罗兰半蹲下身,朝她伸出手,“你还想在水里待多久?”冰宿看看他友好的笑容,再看看那只手,道:“你该不会在指缝里藏了什么毒针吧?”
“……这么不放心我,你自己爬上来。”
冰宿笑了笑,伸手与他相握。她刚上岸,罗兰就捡起掉在地上的斗篷,盖在她身上。
“喂,这样会连斗篷也湿掉的。”冰宿抗议,一把拉下斗篷,“应该先生火,你真没有常识!”罗兰挑眉,兴味地打量她,半晌才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摇头道:“你一定没有玩过水。”
“什么?”冰宿正忙着生火,随口应了声。
“我说,看看你的胸口。”
冰宿漫不经心地垂眸,登时烧红脸,从原地蹦起来,用斗篷将自己裹得死紧,瞪向对方,他正笑吟吟地看着她:“没常识的人是谁啊?”
“你你……你看到了?!”
“别紧张,女人的裸体我看得多了。”罗兰淡淡地道,看到冰宿眼中的愤怒火焰刹时拔高,他急忙澄清,“我不是在贬低你,别误会!要不,我让你看我的好了。”说着就要脱衣,被冰宿吼住:“谁要看你的裸体!”
“是你自己不要看,将来别怪我占便宜。”罗兰得逞一笑,拍拍她冰凉的脸颊,“好了,我送你回房,赶快洗个澡换件衣服,免得着凉……话说回来,艾德娜呢?她怎么让你一个人深更半夜出来溜达?”
“我醒时她正在睡,总不好吵醒她。”冰宿被他亲呢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奇异的并不讨厌。
“是吗,原来你不是趁她上厕所时偷溜出来的。”罗兰懊恼地咋舌,“该死!让那家伙欣赏了一出好戏。”冰宿怔了半秒就会意,左右张望,果见红发副官噙着一抹笑从树后转出:“大人,冰宿,失礼了。”
罗兰白了她一眼,扔下一句:“正好,你送兰小姐回房吧。”语毕,悠哉离去。
“大人,你就这样回去?”艾德娜反而有点错愕。
“有何不可?”
清冽的嗓音宛如掠过林间的风,渐渐飘远。少女凝视青年英挺的背影,一时竟移不开眼去。
……
蓝黑色的天幕逐渐被苍蓝取代,然后是明亮的蔚蓝,群星隐去,白云浮现,温暖的阳光照亮东城伊维尔伦上界大陆的每个角落,时间正从破晓进入午前,在来往侍从好奇的打量中,两个客人大刺刺地走进位于湖心的王宫。
来人一男一女,男的约摸三十上下,栗发灰眸,肤色宛如结穗的麦色,身穿商人服饰;女的只有十三四岁,护卫打扮,腰间配着匕首,背上还有两把双截棍,相貌颇为甜美。她像只小雀似地在男子身边蹦蹦跳跳,一刻不停。
“哥,你看这花园多美,以后你也别光顾着赚钱,请个园丁将咱家的庭院整理整理。”
“花又不能吃。”
“你说什么!”
“好好,我请我请。”
被少女怒目一瞪,男子立刻一脸怕怕地妥协。这时一名身穿白袍,手持法杖的青年迎面走来,清丽绝俗的脸上荡漾着让人屏息的笑容。
“希顿先生,夏侬小姐,大人已在书房恭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竟然让大神官阁下亲自迎接,真是不胜惶恐。”
在法利恩抚胸行礼的同时,希顿也行了个商人的礼节,夏侬则和周围的侍女一样,盯着褐发青年的笑靥陷入自然痴呆状态。
法利恩微微一笑:“在神殿以外的地方,我都是大人忠实的仆人,希顿先生不必客气……请。”希顿点点头,牵起夏侬的手往前走去,法利恩紧跟其后。
“啊嚏!”
书房里,坐在桌后的年轻城主刚打了个喷嚏,旁边整理文件的美丽副官就跳起来:“第三个!今天早上的第三个!你还说你没有感冒?”
“我一不咳嗽二没发烧,哪里有半点感冒的样子,你别神经质了。”罗兰摆摆手。
“可是喷嚏……”
“打喷嚏是自然现象,与感冒无关。”罗兰用羽毛笔在艾德娜鼻下搔了搔,后者连打两个喷嚏,“……看,你也打了啊,难道你也感冒了?”
“大……人……”
“啊,客人到了,快去开门。”罗兰发号施令,艾德娜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奔向玄关。希顿一脸诧异地走进:“我还没敲门呐,你的感觉真敏锐。”
“干我这行的,没两下子怎么混得下去。”罗兰一手托着下颌,一手转着羽毛笔,笑容可鞠,“好久不见了,沙曼达,最近生意如何?”
“这件事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不是吗?”
“我们是好朋友,口头上总要关照两句嘛。”罗兰笑容依旧。法利恩看看墙角的落地钟,朝主君深施一礼:“那么,我先告退了。”
“等一下,法利恩,把这个交给兰小姐。”罗兰从桌上拿起一样东西,那是一把剑,刃极长,几乎是一般长剑的一倍长,单护手一段就有两英尺,式样非常独特,把握剑人的手完全包住;沿着护手往上,剑刃的根部有一组饰纹,由温润的珍珠石镶嵌而成,正好与黑曜石打造的护手呈鲜明对比;余下的剑刃一片雪亮,锋面极细,最粗的地方也不过两指,光滑有如明镜,又像吞没一切的深潭,散发出冷冽逼人的气息。
“哇!好棒的剑!”
夏侬惊叹,像小狗般围着罗兰转悠,想借来看又不敢说。看出她心思,罗兰大方地把剑递给她。夏侬高兴地亲了他一记:“谢谢罗兰哥哥!”
“真是上等货,你从哪儿弄来的?”等妹妹欣赏完,希顿也接过长剑打量,由衷赞叹,连他的商会也少有这种等级的存货。
“拜亚帝国。”
希顿一愣:“拜亚?就是尼普亚斯大陆的那个拜亚帝国?”
“不错。”罗兰示意法利恩拿走长剑,“告诉兰小姐,这是我对她前段日子努力的回报,希望她笑纳。”
“是。”
门一合上,希顿批评:“讨好女孩子,应该送花。”
“兰小姐不是一般的女孩子。”罗兰微笑。希顿向送上茶点的红发副官点头为谢,道:“可是,她也不是像艾德娜这样的武将,你送她剑干什么?砍人头?”
罗兰不答,冰蓝色的眸子起了微微的波澜,随即又恢复成冻池的水面般无波无痕,没有情绪起伏的模样。他悠闲自在地啜了口绿茶,懒懒地道:“你猜啊,猜对有奖。”
“猜不出。”希顿干脆投降,相交多年,他很清楚眼前的人的心思有多么深沉复杂,仿佛迷宫一样百转千回,任谁也琢摸不透。他是聪明人,不做无用功。
“没意思。”罗兰撇撇嘴,“算了,你找我什么事?”
“向你汇报一下,第一批从矿山过来的货已经到了,一共两万套,都堆在我家的仓库里,随时等你来取。”希顿掏出一张武器清单,让艾德娜转交罗兰,“还有,贝迪希望我一次付清当初商量好的五百万石粮食,省得来来往往麻烦。”
正浏览清单的罗兰猛然抬头,沉声道:“他什么时候说的?”
“你和诺因城主他们开会的时候。”
“……”
罗兰若有所思,半晌,勾勾食指,在俯下身的艾德娜耳旁说了几句。后者点头领命,退出房间。希顿见怪不怪地看着这幕,道:“你又嗅出什么别人闻不到的味道?”
“战争的味道。”
“战争……是吗,原来如此。”希顿沉吟片刻,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回复?毁约?”
“开玩笑,这么好的装备,我舍得不要?”罗兰甩甩纸。希顿皱眉:“五百万石粮食耶!不是五千石!你上哪儿筹去?把伊维尔伦的粮仓搬空也不够!”
“我自有办法。”
“罗兰,老实说,你和贝迪正在玩火。”希顿叹了口长气。
罗兰轻声一笑:“当初我和他订下‘以粮换铁’的协议时,就有玩火的觉悟了。这是步险棋,而时间是致胜的关键。等着瞧吧,我和他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我拭目以待。”希顿用放弃的口吻道。罗兰浮起一抹促狭的笑:“话是这么说,其实你早就笃定我会赢吧!”
“是‘赌’你会赢。”
“真伤感情。”罗兰耸肩,突然看向房门,喝道,“谁在外面?”第二个查觉的夏侬飞也似地冲过去拉门。
“呀!”
站在玄关的是个身穿芙蕖色彩衣裙的年轻女性,茶褐色的卷发在雪白的颈旁挽成一束,秀美的面容满是惊惶,颤抖的手指险些端不稳托盘。
“朵琳。”罗兰立刻缓下颜色,上前扶住妻子,柔声道,“对不起,吓着你了。”朵琳惊魂稍定,双颊浮起害羞的红晕:“没关系,我没事,我、我是来送姜汤给你的,艾德娜小姐说你身体不舒服。”
那家伙!罗兰暗自咋舌,表面的笑容却一点没松懈:“谢谢,我会喝的。”朵琳仰视他的俊容,恋恋不舍地道:“那我回房了,你好好保重,小心别累坏自己。”语毕,朝希顿兄妹盈盈一福,退出房间。罗兰一直送她到房外,嘱咐侍卫沿途护送后,才转身关上门。
“畏畏缩缩的女人。”
希顿手肘撑着椅背,大刺刺地发表评论,语气不带贬意,但也不带褒意。他虽在东城居住多年,骨子里还是个隐捷敏亚人,西城的男性普遍欣赏性格爽朗的女孩,过于温柔体贴或含蓄多礼的女子只会令他们浑身不自在。当然,只限于娶妻,床伴没这么多顾虑,貌美就行。
罗兰但笑不语,坐回座椅,随手将碗搁到一边:“言归正题,你代我答应贝姆特,不过需要一段时间准备。”
“你真的要这么做?”希顿忍不住再次确认,见罗兰颌首举起双手,叹道,“好罢,反正我是商人,不负责国家大事,你认为这决定妥当,就放手去做吧,我只管赚钱。”
“你会一直贯彻这个想法到最后吗,沙曼达?”
罗兰的口吻陡然严肃。希顿淡淡一笑:“当然,我可不想与你为敌呐。”罗兰绽开释然的笑容:“我也是。”
友人的信任让希顿很高兴,但同时,他心里也浮起犹豫之情:若将来罗兰和贝姆特站在对立方,我是否真的能保持目前的立场?一方是看着长大的小舅子;一方是相交多年的好友,硬要选择的话……恐怕我只能做到两不相帮。
罗兰一个扫视就看出他的矛盾,但他并不打算拆穿,也不逼希顿做出进一步的承诺。他了解强迫只会造成反效果,包涵才是聪明的法子,可以在对方心底种下歉疚的种子,日渐茁壮为纠缠灵魂的毒芽;再不然,他也有自信说服希顿心甘情愿跟在他身边;而且,贝姆特已经认定希顿是这边的人,这才是他的最大优势。
“罗兰哥哥,你不喝那碗汤的话,给我喝好不好?”
夏侬开口道。两个男人高谈阔论了半天,她一句也没听懂,早闷坏了;加上茶点吃完,就瞅了个空向罗兰索要。希顿不作斥责,他向来纵容妹妹,而且夏侬也算是罗兰看着长大的,他一点不担心友人会对她大小声。果然,罗兰和蔼地道:“这个可是姜汤,不是鸡汤,很苦、很涩的哦,你还要喝吗?”说着端起碗。(注:真正的姜汤是加红糖的,但罗兰讨厌吃甜,就只放了生姜)
“啊,我不要了。”夏侬皱起眉头。罗兰宠溺地看着她失望的小脸,对希顿道:“待会儿留下吃饭吧。我叫人准备夏侬爱吃的菜肴,下午我再派人去你那儿取货。”
“哇……”夏侬振臂欢呼,也不管她老哥答应没。希顿苦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罗兰忍俊不禁地将碗举到唇边,但才喝了一口,他脸色立变,吐出嘴里的姜汤,瓷碗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希顿大吃一惊,奔上前搅住他,大声唤道:“来人!快来人!”
……
罗兰中毒的消息在宫里掀起轩然大波,文官心惶不已,武官红着眼叫嚣着要把犯人碎尸万段,不安与紧张的气氛像漩涡般流窜在每个角落。城主随侍武官艾德娜以雷厉风行的手腕平息了骚动。先是宣布罗兰安然无恙,安抚住众人;接着命令不许喧哗,不得闲言碎语,立刻回去各自的岗位,如有违逆,一律严惩。两项指示有效地镇压下混乱的局面,也让王宫暂时平静下来。
寝宫里,所有关系人齐聚一堂,担心地看着床榻上昏迷的金发青年和用白魔法进行治疗的大神官。半晌,法利恩收回手,转头笑道:“没事了,毒素已经彻底清除,大人很快就会恢复意识。”余人都松了口长气,瑟缩在魔导团团长艾露贝尔怀里哭泣的朵琳也抬起头,浮起欣喜之情。
“不过,这毒药真的非常歹毒,幸好大人只喝了一点点,不然……”褐发青年的声音蕴藏着他人没发现的冰冷杀意,但光是话的内容就足以叫众人胆战心惊了。不约而同地,数道视线射向在场唯一的嫌疑人。
“不是我。”感到众人眼中的指控和疑问,朵琳的泪掉得更凶了,全身抖得如风中树叶,呜咽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做,我没有下毒害罗兰……”
“朵琳夫人,这里没有人怀疑你。”法利恩温言道,柔和轻缓的嗓音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大家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好追查出真正的犯人。”
朵琳镇定了一些,慢慢抬起头,拭了拭脸:“什……什么问题?”
“那碗姜汤,是你煮的?”
“是……”
“期间有没有其他人帮忙?”
“有,我的贴身侍女,我让她帮我拿生姜、茴香。”
法利恩的眼神转为犀利:“那个侍女在哪?”
“当然是给人灭口了,还用问。”
“大人!”
年轻的城主不太流畅地坐起,靠在伸手相扶的大神官肩上,微喘道:“去护城河捞,九成在那里,顺便调查那个侍女的背景,拿来给我。”刚踏进室内的艾德娜闻言又转了出去。艾露贝尔看看怀里的朵琳,犹豫了一下,没有走,鼓励地拍拍她肩。
“罗兰……”朵琳小声唤道,不敢上前,也不敢面对丈夫的脸,生怕看到两道不信任乃至嫌恶的目光,就在这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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