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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荒纪年-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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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叔叔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畅儿怯生生地试探着,拉着崔殊厮磨了一会儿方才开口,“今天晚上陪我一起睡好不好?以前都是娘陪我睡的,可是现在我一个人,晚上很害怕……”“以后每天晚上,叔叔都陪畅儿睡。”崔殊回答,“叔叔说过了,以后会一直在畅儿身边。”

“那……叔叔可不可以再答应我一件事呢?”小孩子最会看人脸色,见崔殊对自己如此宠爱,越发得寸进尺,“明天关夫子打手心的时候,神仙叔叔吹口气,让畅儿不会疼好不可好?”

“那我就帮不了你了。”崔殊一边拉着畅儿的手让他躺在睡房的床上,一边微笑着道,“崔叔叔小时候也挨过夫子的戒尺呢,再说,你……爹爹说的没错,你对兄长要有礼貌,不过我猜吕乾明天也会被打手心的……”“爹爹”两个字让崔殊心里有些发堵,却不得不再次吐出这个称呼。畅儿还太小,有些事情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背负的。

“真的吗?我那就太高兴了,我原来以为爹爹喜欢大哥二哥却不喜欢我呢,要不他为什么不肯陪我睡……”畅儿躺在枕头上,嘟嘟嚷嚷地道。“爹爹当然喜欢畅儿了,只是爹爹很多时候不说出来而已……”崔殊低低地重复着,眼看孩子带着笑意沉入梦乡,“总有一天,畅儿会知道爹爹有多么爱你,可爹爹的隐衷畅儿要长大了才会明白呀……”

崔殊就这样在畅儿的床前坐了一夜,深深地凝视着孩子每一个小小细节,仿佛要把这五年损失的时光都争分夺秒地弥补回来。吕彦超纵然没有薄待畅儿,甚至还在有意维持着孩子之间的平衡,但那份心底的隔膜也注定他无法赋予畅儿渴求的亲情。幸亏,自己还在,纵然无法改变什么,能守望亲生骨肉的成长,也是无比的幸福。

第二天,吕彦超前妻所生的次子吕乾果然被关夫子打了五下手心,让畅儿满心欢喜,连自己挨戒尺也不觉得痛了。他坐在书桌后,转头看着吕乾垂头丧气的模样,兴奋之下竟脱口说道:“神仙叔叔真的帮我呢!”

“吕畅,你在说什么?”关夫子不悦地从书本后露出半张脸来。“没说什么……”吕畅猛地捂住嘴,轻轻拉了拉站在身边的崔殊,仰起脸讨好地看着他。“没事,念书吧。”崔殊安慰了畅儿一句,心里却开始担忧以畅儿的稚嫩,难保不会将自己的存在泄露出去。他无法想象,如果吕家请来些得道的法师术士,自己虚无的身体会是怎样的反应。就像现在,虽然一切都很平静,但冥冥中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这吕家宅第中注视着他,这种感觉让崔殊隐隐不安却又无法抵御。

听了半天课,崔殊不得不承认关夫子为人虽然方正,教导学生却不得其法,还不如他自己来教畅儿念主。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崔殊精神一振,他总算找到了自己对畅儿更有价值的地方,毕竟他当年也是堂堂正正的进士出身。

下了课,吕乾带着几个孩子围拢到畅儿的桌前,气哼哼地指着畅儿质问:“你刚才说哪个神仙帮了你?”“我没有说……”畅儿不惯撒谎,却又记起崔殊与自己的约定,吞吞吐吐地否认道。

“你撒谎,我刚才明明捉到的,还‘神仙叔叔’呢!”吕乾模念着畅儿方才的语气,逗得几个孩子哄然大笑起来,“我看你是脑子糊涂了吧,天上的神仙谁会瞧得起你,来给你做叔叔啊?”

“撒谎,撒谎!”其他孩子们起哄般拍手笑了起来,书房一片混乱。

“我没有撒谎!”畅儿的脸蛋憋得通红,猛地伸手想要抓住身边的崔殊,“神仙叔叔现在就在我旁边,我没有撒谎!神仙叔叔,你显灵给他们看啊,证明畅儿没有撒谎!”然而他什么也没有抓住,也没有任何灵异的现象发生。孩子们正要继续起哄,不防关夫子又踱回了书房,连忙各自蹿回位子上去,却仍旧不忘了朝畅儿鄙夷地吐着舌头。

关夫子继续打开书本念诵,书房里又充满琅琅的读书声。只有畅儿低着头坐在凳子上,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书本一动不动,看得躲避在角落的催殊心如刀绞。可是他不能让旁人瞧出端倪,那冥冥中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警告不可干预世间的一切。他要继续在畅儿身边呆下去,就不能触犯任何一个神灵。

晚间吕彦超从衙门回到家,关夫子便提到了畅儿白日里有关神仙的话题。吕彦超向来最厌恶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当即问道:“吕畅,你说你遇见神仙了?”畅儿想起与催殊的约定,背着手站在吕彦超和关夫子面前,低下头摇了摇。

“那就是你自己编的了?”吕彦超自问对几个孩子一视同仁,此刻见畅儿一副委屈模样,不由有些烦躁,“小小年纪居然就知道撒谎,真是不长进!今天我带回来一些桂花糕,罚你没份,也算长点儿教训!”“我没有撒谎……”畅儿嗫嚅着,却没有人听清。

晚饭时畅儿勉强把自己碗里的白饭吃完,一句话也没有说。吕彦超心道小孩子赌气,也懒得理睬,饭后便把装在木盒子里的桂花糕拿出来分给吕乾等一干孩子。眼见多出一块,吕彦超便重新将最后那块糕放进盒子里,对木呆呆站在一边的畅儿道:“你好好认错,爹爹就把糕给你,否则这块糕就送进祠堂去供奉祖先了。”畅儿闻着桂花糕的香气,吞了吞口水,最终却仍是别红了小脸道:“我没错。”

吕彦超脸一沉,若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或许就一巴掌打过去了。可是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亲骨肉,他只能忍着脾气,不能落给外人虐待孩子的口实。于是他只是挥了挥手,把装桂花糕的盒子重重摔在桌子上:“回房去好好反省反省!”

畅儿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却一直强忍着不让它掉出来。他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一旁的催殊想要把他拦在怀里,却被畅儿用尽力气推了开去。“畅儿……”催殊刚一开口,畅儿便闷闷地回道:“我不和你说话。”

“我知道今天的事情你没错,可是崔叔叔真的不能让别人知道……”催殊跟在畅儿身后走进房内,忽然发现自己的解释对一个五岁的孩子实在过于复杂和无效。畅儿根本不理会他在说什么,只是趴在桌子上哇地哭了出来:“娘,我没有撒谎,我没有撒谎……”

听他唤娘,催殊只觉心都要碎了,干涸的眼眶中竟然有什么东西热辣辣地要涌出来。他蹲下身将大哭的畅儿紧紧拥进怀里,喃喃安慰道:“畅儿是好孩子,都是我不好……要不畅儿提个要求吧,崔叔叔一定答应你。”

“我想吃桂花糕。”畅儿哭着说,“神仙都会变桂花糕,你也变出来。”

“能不能换个要求?”催殊为难地道,“叔叔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我不要听故事,我只要桂花糕!”畅儿摇着头,还是哭。

“好,我去给你找桂花糕。”催殊看着哭泣的孩子,真真感觉到什么叫做“束手无策”,只好站起身走出屋子,正见照顾畅儿的仆妇听见哭声从牌桌上跑过来,略略放了心。

吕彦超向来家教甚严,除了一日三餐,很少给孩子们买零食,因此畅儿才会对一块桂花糕如此念念不忘。崔殊在吕家宅院里转了一圈,别说桂花糕,就连一点儿旁的点心也没找到。

看着花厅里空荡荡的八仙饭桌,崔殊忽然想起那块原本留给畅儿的桂花糕,此刻应该就供奉在吕家祠堂的香案上。可是祠堂……崔殊忽然打了个寒噤,仿佛背后那双眼睛又飘移的近了些,冷冰冰地甚至带着敌意地注视着他。

下意识地猛然回头,崔殊看到在茫茫夜色中,位于宅子西边的吕家祠堂静静矗立,散发着异常诡异的诱惑。

他走向了祠堂。有些事情,他知道自己迟早得面对。

祠堂黑色的大门紧闭着,虽然对崔殊而言形同虚设,但出于礼貌,他并没有擅自踏入别人家的祠堂。贴着大门站在最外侧,崔殊透过昏暗的长明灯看见一块桂花糕端正地用托盘放置在供桌上。恭敬地跪下来祈求吕家祖先的谅解后,崔殊小心翼翼地走向供桌,伸手去取桂花糕。然而没有奇迹发生,无论他怎样努力,那块桂花糕只是稳稳地躺在托盘里,纹丝不动。

“好大的胆子!”一个洪亮的声音募地在空荡荡的祠堂里想起来,惊得崔殊一抖,缓缓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去。并没有人。崔殊看到的只有一口锈迹斑斑的铜钟,闲置在祠堂的角落里,一看就知道许多年不曾动用,连钟顶上的兽纽都腐蚀得模糊不清。

“谁在说话?”崔殊大着胆子问。“妖物,你练龙神蒲牢都不认得么?”那个洪亮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嗡嗡作响的余音。龙生九子,九子不同,其中一个龙子就叫蒲牢。传说蒲牢性好鸣吼,偏又最怕鲸鱼,每次见到鲸鱼都恐惧大叫,世人便将蒲牢铸在钟顶,又将敲钟的木杵削制成鲸鱼形状,以求钟声昂扬。崔殊原先只当是无稽之谈,却不料身遭异变之后,竟真的听到了蒲牢的声音!

“妖物,此时此刻,你还不跪地求饶?”蒲牢见崔殊呆立不动,故作威严地道。“我不是妖物。”崔殊凝视着铜钟顶上不断发出红光蒲牢龙纹,坚决地回答。“我也没有犯错,为什么要跪下求饶?”

“你这个样子,还敢说自己不是妖物?”蒲牢哼了一声道,“我屡屡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居然还敢半夜道祠堂来偷东西,真是找死!”话音未落,蒲牢忽地张开口射出一道细细的红光,顷刻之间穿透了崔殊胸膛!

崔殊惨叫一声,募地跪倒在地上,痛得视线都模糊起来。他努力抬着头,看见铜钟顶上原本锈蚀的蒲牢龙纹渐渐长大,最终化成一条庞大的青龙,绕到了自己面前。“妖物,你既然被我抓住把柄,就别怪我要吃掉你了。”蒲牢冷笑着伸出爪子按住崔殊,露出白森森的尖牙。

“我不是妖物,也没有犯错……”崔殊恐惧地闭上眼睛,却仍旧倔强,“那块糕,原本就是畅儿的。他是好孩子,他没有撒谎,不该受到惩罚。”

“畅儿是谁?”蒲牢不耐烦地问。“我的儿子。”不知怎么的,这四个字让崔殊忽然生出一股勇气,大声道:“畅儿是人,我也是人。你不是龙神吗,怎么连人和妖,是与非都分不清楚?”

“龙神庇佑九州,那里管得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小事情。”蒲牢似乎被崔殊问的有些心虚,慢慢移开了爪子,偏着头似乎也迷惑于崔殊的问题,“可是,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不是妖事什么?”

“和别人不一样就是妖?”崔殊哈哈笑了起来,指着蒲牢道;“你也和人不一样,莫非你也是妖?”“我不和你斗嘴!”蒲牢懊恼地跺了跺脚,倏地隐身到钟纽里去,洪亮的声音渐渐远去,“在没有弄清楚你的身份之前,你可小心着,别再进到这里来!否则碰上我五弟饕餮,早就一口吃了你!”

再地上又趴了半晌,崔殊方才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走出祠堂。胸口被红光刺过的地方仍然在痛,被夜风一吹凉飕飕地好过了一些。他一边走一边歇,终于摸回了畅儿的房间。

夜已深,畅儿年幼爱困,已经睡下了。崔殊精疲力尽地坐在椅子上,听着孩子均匀的呼吸,对于方才死里逃生的遭遇越发后怕起来。若是蒲牢去而复返,自己死过一次,就算被它吃了也不打紧,可畅儿怎么办?

“神仙叔叔,神仙叔叔。”畅儿在睡梦中忽然喃喃地呼唤起来,惊得崔殊连忙走到他床边,却见孩子紧闭的眼角滑下豆大的泪珠来,“畅儿不要桂花糕了,好、畅儿只要神仙叔叔。神仙叔叔你回来吧,别不要畅儿。”

“叔叔在这里,畅儿别怕。”崔殊伸出手臂搂住了畅儿——这个世上唯一对他真是可触的存在,心中祈祷就算有什么逃脱不了的劫难,也请多赐给他一点时间,至少等他的畅儿长大。

“神仙叔叔,你回来了?”迷迷糊糊中,畅儿睁开了眼睛,欣喜地一把抓住崔殊,把脑袋靠到他的胸膛上,“叔叔不要走,抱着我睡好不好?”“好。”崔殊将孩子紧紧地抱在怀中,尽管压得胸口伤处作痛,也舍不得放松一分。忽然,畅儿轻哼了一声,脑袋往一旁扭了扭,崔殊急道:“硌到你了吗?”“没有。”畅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口中咿咿呀呀地道,“神仙叔叔软软的,香香的,就像桂花糕。”眼看畅儿香甜地睡过去,口角的涎水却一滴滴地落了下来,崔殊不仅无奈地一笑:这孩子,真是把自己当做桂花糕了啊。

自从这件事以后,畅儿越发懂事起来,和崔殊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没有人的时候,崔殊常常给畅儿讲解诗书,欣喜地发现孩子天资聪慧,比自己幼时不遑多让。他因材施教,旁征博引,授课实在比关夫子有趣得多。没过多久,畅儿的功课便突飞猛进,在一众吕家子弟中大有鹤立鸡群之感,让关夫子惊叹连连。这份荣耀让原本孤僻自闭的孩子顿感扬眉吐气,整个人看上去也生气勃勃。

崔殊开始的时候还担心蒲牢的回转,时日久了这块阴影也慢慢淡忘,只有胸口的伤处仍是无法愈合。有一次畅儿躺在他怀里,手指竟然戳进了伤口中,惊讶地叫道:“崔叔叔,你这里有个洞,疼不疼啊?”“不太疼。”他努力维持着自己语气的平稳,把畅儿的手轻轻拂开去。这具怪异的身体,不需要饮食也不畏惧寒冷,可是一旦造成损害,也永远不能愈合。

“畅儿知错了。”畅儿明白自己弄疼了催殊,赶紧乖乖地不敢再动。他现在已经过了十岁的生日,因为守了五年和催殊两个人的秘密,行为举止也较同龄的孩子成熟内敛,让催殊看着欣慰,也看着心痛。

由于畅儿在私塾里出类拔萃的表现,吕彦超也不得不对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另眼相看。可惜畅儿的模样长得越发像他曾经嫉恨的崔四郎了,就算关夫子再怎么称赞畅儿才思敏捷天资超群,吕彦超都无法对畅儿亲近起来,而畅儿也始终对吕彦超敬而远之。“崔叔叔,如果你是我爹爹就好了。”此时的畅儿,已不再相信催殊是真正的神仙,可当他问起催殊究竟是什么时,催殊只能苦笑道:“连我自己也很想知道。”

畅儿满十岁生日后,开始学画,第一个念头就是将催殊的模样画下来。他一遍遍地用手指触摸着催殊的脸,小心翼翼地把这种感觉露在笔端,然后兴致勃勃地排出一大叠画纸,让催殊自己指出哪一张脸最像。

自从流放到乌屯堡,催殊就再也没有照过镜子,也从没有心思从水中观察过自己的相貌。因此他此刻面对着畅儿画下的一张张寿削的脸庞,竟然无法相信这样尖嘴猴腮的模样能和自己以前丰神如玉的评价联系起来。可惜,现在就算他对这新磨出来的镜子,看到的也只是一片空白。

见催殊迟迟没有评价,畅儿有些气馁;“原来一张都不像啊……”他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握着毛笔,忽然福至心灵一般猛叫了一声,“我知道了!”就扔下笔小猴子一样跳了开去。催殊愕然地跟着他,不知这越来越像小大人一样的孩子究竟要做什么,却见畅儿径直跑到后宅的正房门口,眼见无人便悄悄溜了进去。

这间房虽然是正房,却很久以来都无人居住,因为这是故去的吕夫人十五公主的住处。催殊曾经不止一次独自坐在这间空置的房子里,回忆着和十五公主在一起的年少岁月,恍惚觉得那些故事都已是前世的时光。

走进房中,催殊看见畅儿已搬了个凳子垫在脚下,伸手在积满灰尘的书架顶端抄着什么东西。他打开几幅卷轴看了看又随手搁下,忽然一拍脑袋,推开书柜里的暗格,掏出一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来。

“崔叔叔,你在吗?你来看看这幅画。”待到畅儿把画纸打开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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