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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荒纪年-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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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吧,如果这段时间还有地泉喷发,我会通知你的。”石宪在一旁道。
“我,不想去了。”舒沫忽然冒出这句话来,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不是不期待着朔庭复活,可是要让她再经历一遍眼看着晨晖死去的过程,她或许真的会疯掉。
“情况会不同的。”石宪看着舒沫苍白的脸,鼓励地笑道,“相信我,这次肯定不会旧事重演。”
“为什么?”舒沫难以置信地问。
“因为除掉了噬魂蝶——当然,按照你的要求,还留下了一只——你的灵魂正在慢慢地回复完整。”石宪咳嗽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更有说服力的字眼,“而一个完整的灵魂,宽和、善良、慈悲、自省,做出事来和以前总会不一样吧!”
“我觉得你好像一个教书先生。”舒沫听得愣了一会儿,忽然冷冷地道。
“是吗?”石宪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舒轸以前对你,就太不像个先生了,所以……”
所以,才把你宠坏了。舒沫猜得到他下面想说的话,“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帮我照顾好朔庭。”
“永远记清楚,该好好照顾的,是活人,而不是死人。”石宪冲着女子的背影叫了一声,随后默默地在心里道,“但愿你真的相信,你已经恢复了完整的灵魂。”
双萍已经老了。当舒沫踏入天音神殿,看到独自坐在月阁中的木兰宗大主殿时,心头第一个涌出的是这样的念头。
毕竟,已经十二年过去了。舒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样的形象。
“沫小姐。”双萍在座位上欠了欠身,微笑道,“云浮世家果然不同凡响,沫小姐看上去和十几年前并无二致。”
或许,是因为自己这些年一直在沉睡吧!舒沫没有解释,只是回了礼淡淡笑道:“这些年,辛苦萍姨了。”
“只要能复活朔庭,再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双萍似乎心情很好,用枯瘦的手拍了拍身边的椅子,“你跑了那么远的路,坐下来歇息吧!”
舒沫依言坐下,心里忽然跳得厉害,好半天才敢问出纠结了自己一路的问题:“晨晖他……现在怎么样?”
“很好,一切都很顺利。”双萍说着,打开小几上一个精致的檀香木匣子,露出里面一颗小指甲盖般大小的珍珠来,“这珠子原本是一对,叫做‘双辉’,只要一颗的光泽发生变化,无论相隔多远,另一颗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舒沫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端详着那颗银灰色的珍珠,等待双萍继续说下去。
双萍胸有成竹地道:“当年我把晨晖救活之后,就与他在神前立下契约,当他生命终结的时候,灵魂将任我驱使。我把这对双辉珠中的一颗放在他身上,当他生命力逐渐衰竭的时候,珠子就会越来越暗淡,这样就可以通过另一颗观察到他的身体状况。你看,现在珠子已经很灰暗了,他很有可能随时会死,那时我们就可以着手复活朔庭了……”
“他为什么要和你定下那个契约,把灵魂奉献给你?”舒沫忽然就打断了双萍的话。
“你以为他当时能有别的选择么?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一个出卖师父的叛徒,如果不是我帮助他离开,他恐怕早就被楼桑的追随者们杀掉报仇了吧!”双萍不再像方才那般意气风发,语声低沉下来,“他多活了这十二年,实际上就是一直在为自己犯下的罪行赎罪,木兰宗能够接受他灵魂的奉献,对他而言甚至是种宽恕与重新接纳的表示,他死的时候也会得到内心的安宁了。”
“双萍大主殿果然高明。”舒沫忍不住说出了这句带有讽刺的恭维话,果然看到双萍的脸色一变,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做了十几年木兰宗的首领,这个年老的女人已经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以达到目的。
“我们的动机,原本就是自私的。”双屏苦笑着道,“沫小姐如果觉得无法承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舒沫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萍姨叫我来,是想吩咐我做什么呢?”
“守在晨晖身边,一旦他死去,就把他的灵魂带回来。”双萍叹道,“我本来想自己去,奈何杂事缠身,只能拜托沫小姐了。”
趁他的灵魂还未归入黄泉,带回来重新置入朔庭的身体,就像十二年前一样。可是,如果他没有死呢?舒沫看着双萍眼角的皱纹,心中升起一个全新的念头,颔首道:“好,我去。”
“不要怪我,也不要怪自己。”双萍深邃的眼睛盯着舒沫,喃喃地道,“我的生命也不多了,如果不能实现一家人团聚的梦想,就是死也无法瞑目。”
“萍姨……”舒沫跪坐在双萍脚下,把身体伏在老妇人颤抖的膝盖上。她能够感受到她深切的悲伤,可是她还是没有告诉她:她原本豢养的噬魂蝶已经被石宪驱除了,她体内唯一剩下的一只,已经不足以将晨晖的灵魂带回来。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舒沫同样没有告诉双萍,经历过上一次的惨痛经历,她现在是多么痛恨移魂术——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强行把他改造成另一个人,这本身就是无法容忍的罪行。如果晨晖希望按照现状活下去,她会选择挽救他的生命,让朔庭永远只成为记忆中最完美的身影,陪伴她度过一生。
有时候放弃,并不是可耻的事情。湛水深深刺入胸膛带来的伤痕,永远提醒着她杀死晨晖时无法承受的愧疚和苦痛。否则就算复活了朔庭,她也再无法拥有快乐和幸福。
而让这个老妇人怀着希望死去,比起直接告诉她自己的选择会更仁慈一些。毕竟,晨晖有更大的可能性比双萍活得更久。
双萍的手落在她的头发上,让舒沫颤抖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必将对不起眼前这个苍老的女人,可是她更不能忍受的,是面对晨晖哀恸的眼睛。
爱的旗帜,不应该遮蔽良知。这是她十二年的沉睡中,唯一悟出的道理。
双辉珠确实已经很暗淡了,舒沫把它托在手心里,感觉它就像一颗即将焚烧殆尽的檀香木球,轻轻一碰就会散成万千飞灰。
可是仍然有一个光点凝聚在双辉珠上,斜斜地指着西北方向。双萍说,无论两颗双辉珠相隔多远,光点永远会指向另一颗的位置。
“所以,拿着它,你就可以找到晨晖。”
走出天音神殿的时候,舒沫犹豫了一下究竟要不要去寻找晨晖。对于那个记忆中的少年,她有充足的理由避免和他见面,以免双方尴尬,可是她终于向着西北方向迈开了脚步,因为有一种更加强大的力量推动着她去了解那个少年如今的状况,那种力量来自内心的最深处,它最终战胜了她的恐惧和逃避。
淳熹三年踏上云荒,朔庭的死让天真活泼的她变得麻木而冷酷;淳熹二十年踏上云荒,晨晖的死如同一根冷硬的铁杆,刺破冰层直抵最深处,让她在突如其来的痛楚中意识到,自己的心,还是活的。
那么,淳熹三十二年踏上云荒,又将会发生什么将她的人格再次改写呢?隐隐的,舒沫有一种期待。
舒沫并没有使用灵力,她只是按照双辉珠指示的方向向着云荒的西北部走去,这是当年晨晖一步步走过的路。行走在烟尘蔽目的道路上,舒沫情不自禁地揣测着——那个时候他身心俱疲,走在路上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可是无论她怎样设身处地,都无法体会到晨晖全部的感受。一路上,她陆续听闻了云荒大陆这十二年的变化:淳熹帝已经十来年不理朝政,成日躲在深宫之中,甚至连文武大臣和少司命傅川都无法见他一面。虽然淳熹帝失踪之前曾经交代了政务的安排,但云荒百姓一向信奉帝王之血,加上淳熹帝并无子女可以继承血统,民心惶惶之际,章法不循,吏治也越发黑暗污浊,隐隐竟有末世之相。与此同时,早年便陆续迁徙到棋盘海和星宿海沿岸的冰族移民开始发动骚乱,土著的霍阳部人和萨其部人等也频频和空桑驻军发生冲突,官府屡屡镇压却无法根除。
“听说那些冰族人背后是木兰宗在撑腰……”茶坊内,几个闲聊的茶客谈起当今局势,脸上神色无不紧张而又神秘。
“木兰宗不是早先被灭掉了么,怎么这些年又兴盛起来?”有人奇怪地问。
“木兰宗本来就是当今皇上的兄弟所创,自然和皇室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茶客将茶壶摆到桌子中央,拎起壶把转了转,“如今皇上下落不明,或许就有人为木兰宗出头,就算暂时翻不了旧案,这风向也是转了!”
“可是既然是空桑人,为什么要支持冰夷呢?”一个年轻人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奇怪地问。
“冰夷不过是他们争权夺利的砝码罢了,连这都不懂?”立时有人故作高深地嘲笑道。
“自从本朝风悟皇帝允许冰夷登陆做工,这几十年间冰夷来得可不少。再这么闹下去,我们空桑人还有安宁吗?”年轻的茶客脸上挂不住,吐出片瓜子皮,讪讪地道,“说不定只有把冰夷全灭了,大家才安生!”
“话也不能这么说,把冰夷都灭了,谁去开采西北的那些金矿铁矿?谁去干伐木造船、筑坝垦荒的差事?那些都不是人干的活儿,也只有冰夷才做得下去!”一个年长的茶客瞪了一眼莽撞的年轻人,吐出一口旱烟,“听说前朝禁止冰夷登陆的那阵,为了支付庞大的军费,不仅苛捐杂税繁多,还时不时要强行迁徙东部的空桑百姓去西北垦屯,那才叫人心惶惶!”
“可是他们好好干活儿也就罢了,闹什么事啊?”年轻人激动地道,“听说现在南方的冰夷又开始不安分了。”
“好像是有这样的风声。”年长的茶客喝了口茶水,笑了笑,“不过不用担心,三年前不比这更严重么?幸亏当时净水圣使连夜赶去朔方,劝和了闹事双方,事情才平息下去。这次若是真有事,朔方人肯定还会请他去,不会波及到我们这里来。”
“是啊,这些年多亏了净水圣使,否则这一片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子。”这回年轻茶客表示了赞同,并一脸羡慕地道,“要是什么时候能见净水圣使一面就好了,不过他没事就往穷乡僻壤跑,谁知道他在哪里呢?”
“有水源处,必有净水圣使的雕像,还是别见真人了。”年长的茶客看着年轻人神往的表情,笑着用烟斗在他头上敲了敲,“我是说,你要是看到人家也不比你大多少,怕是羞得恨不能钻回娘肚子里去吧?”
“哼,人家有天神庇佑,是木兰宗的圣人,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样。”年轻人不服气地回答,“我看他的事迹,说不定有些是吹出来的吧?”
“其他是不是吹的不重要,单我们今天能喝到这口茶水,就得感谢他了。”年长的茶客说到这里,引来周围听众一片附和之声。
净水圣使?一听便是老百姓胡诌出来的称呼。坐在隔壁桌子的舒沫不禁皱了皱眉——哪里跑出来这么个人,如果影响如此之大,怎么以前从未听闻?
她付了茶钱走到茶铺之外,无意中看见一口水井,果然发现井台边刻着一个小小的人像,想来就是刚才茶客们所说的净水圣使了。这个人像刻得极为粗糙简陋,无非勉强勾勒出一个人的轮廓罢了,完全看不出真人的本来面目。人像的头顶上,还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天佑空桑。
很明显,这是近年用凿子在古旧的井台上刻画出来的,刻画之人显然没有任何雕刻基础,却一笔一笔都虔诚之极,想必就是这口井的主人家亲自刻上去的。
“客人是东边来的吧,所以才对这个感兴趣。”一个人在她身边热情地招呼道。
舒沫抬起头,发现正是方才那个年轻的茶客。她没有攀谈的兴致,只是淡淡道:“哦,随便看看而已。”
那个年轻人从未见过舒沫这般气度高贵的女子,不由得呆了呆,不好意思地道:“那好,我……我不打扰了……”说着,红着脸跑开了。
他的反应让舒沫怔了怔,随即在井沿边探出头,十几年来第一次看清楚了自己的样子——不可否认,她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哪怕凭借云浮世家的法术驻颜有方,但那眼睛里透出的沧桑让她不可能再如同少女般娇艳明亮——她的心已经比她的面庞更早地失去了青春。
一股怪异的气味让舒沫回过了神,下意识地从水井边避开。没有错,那股异味正是从水井里发出来的,而井台上,还沉淀着一层闪烁着磷光的水垢。
舒沫一阵恶心,捂住胸口走到墙根,一口把刚才喝下的茶水吐了出来。她暗暗责怪自己:不是一向自负对茶道颇有心得么?怎么连这种肮脏的水都没有分辨出来?
“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先前那个年轻人又绕了回来,在一旁关切地问。
舒沫掏出手绢擦了擦嘴,方才直起身子道:“这样的水,不能给人喝。”
“我就说你是外乡人嘛。”年轻人嘻嘻笑着摸了摸头,“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水都是这个样子,再往前走,水质还要差呢!”
他看舒沫仍旧紧皱着眉头,连忙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刚才喝的水都是净水,不会有事。净水圣使的法子,真的很灵验的!”
“净水圣使?”舒沫听他又一次提到这个名字,不由问道,“他用什么法术净水?”
“不是法术,只是法子……大家都能学会的。”年轻人有些兴奋起来,指了指茶铺后面的厨房,“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舒沫也亟待证实自己刚才喝的究竟是什么水,于是点点头,跟着年轻人走到厨房外的几口水缸前。水缸都并不是很大,上面配着圆形的木板盖子。
“你看,这是刚才我们喝的水。”年轻人揭开一个盖子,招呼道。
舒沫勉强低下头,看见的是一缸清澈的水,迎着头顶的天光。她用木勺子舀了半勺凑到鼻前,没有任何异味,水勺和水缸都很干净。
“这水是哪里来的?”舒沫奇怪地问。
“我们这里河水少,大家都只能喝井水,所以这水当然是那里来的。”年轻人指了指那口肮脏的井,见舒沫面露疑惑,便笑呵呵地揭开了另一口水缸的盖子,“这就是秘密。”
缸盖下,居然是一层湿淋淋的鹅卵石。
“以前我们祖祖辈辈喝井水,只知道忍受怪味,却没料到各种疾病就是这样生出来的。直到后来净水圣使来了,他说西荒土壤不好矿脉又多,所以井水不干净,有些还有慢毒。他四处教大家用这种净水缸,我们才知道原来水应该是甘甜的,各种怪病也少了。”年轻人将手里的木缸盖斜过来,轻轻敲了敲鹅卵石。“其实这个只是第一层,下面还有好多层呢,有沙子、木炭、棉花什么的,全都用粗藤条编的兜子装好,挂在水缸里。井水经过过滤以后,听说比你们东边的井水还干净呢!”
怪不得他叫净水圣使。舒沫点了点头,不仅对刚才自己的失态行为有些惭愧。“多谢你告诉我这些。”舒沫笑了笑,同年轻人告别,继续上路了。
说到底,这个净水的法子并不难,怎么那个净水圣使会有如此大的名声呢?舒沫想了想没找到答案,索性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走了两天,居然又碰到了那个年轻茶客。他此刻已是一副旅行者装扮,风尘仆仆地大步走着,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
“啊,又碰到你了!”年轻人见到舒沫,热情地走上去打招呼,“怎么,你也去无依谷么?”
舒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只是随着双辉珠的指示前行,并不关心前方的地名是什么。
“能同路就是有缘分。”年轻人高兴地道,“我叫励翔,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说一声。”
“谢谢你。”舒沫见励翔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笑道,“我叫舒沫。”
“我可以叫你沫姐姐吧?”励翔试探地问了一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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