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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纪-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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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者不知凡几。华胥稼穑也是其一。

错非梅半川与玉瑶仙师出同门,净垢真人与玉瑶仙的父亲又是知交好友,这桩被人羡艳的婚姻只怕轮不到他头上。再者说,哪怕梅半川与玉瑶仙素不相识,或者玉瑶仙丑如无盐嫫母,只要对门派家族有利,他照样得娶。至于感情……修真者追求的是长生大道,那些会乱人心境的七情六欲趁早扔掉。绝情断欲,说的就是这个。

对于故友半是调侃半是羡慕的劝解,梅半川也不好多说什么,免得被误会为炫耀。不过,他来找华胥稼穑,确实是因为与玉瑶仙的联姻,只是初衷不是华胥稼穑所想。

不出家门,不知世情。修士盟的绝大多数人坐井观天、自高自大,却不知黑潮纪以前修士的神秘面纱早就被撕得七零八落。自诩为神仙,毕竟不曾真正升仙。

用天舟共和国对修士盟的宣传言论来说,修士只不过是拥有超自然能力的身体异变人类。现今在这片大陆讨生活的修士没有动辄翻江倒海的恐怖能力,不必恐惧之,不妨大胆干掉之。故而两国资探公会碰面,天舟的资探员们半点不怵地拿大炮乱轰一气。

若还停留在以前战争时期对天舟民众的认识,这一代的年轻修士以后必定会吃苦头。在梅半川心里,如华胥稼穑这样的所谓年轻强者根本不能和自己相提并论。

喝了几杯酒,话题转到华胥稼穑身上。梅半川此来根本不是为了消解心烦,说到底他心里对这桩婚事也没有很强烈的抗拒心理,或者说还不曾出现一个让他拒婚的理由。

举杯在手,梅半川状似无意地问道:“听闻炎上兄拜在了赤虚派掌教真人座下?他岂不是离开了九德公会?”

华胥稼穑漫不经心地说:“明天在庆典上就会正式行拜师礼,赤虚真人的红鸾香车早就到了。陈炎上已经请辞,好似要由凤从革暂时兼任朱雀骑长官。”虽神情云淡风轻,但他眼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同为九德五子,陈炎上和华胥稼穑不睦。梅半川闻言说道:“稼穑兄且放宽心,我听家父和家师说起过,你以后必定是要掌一骑的。”他得到了有关赤虚派的消息,心情大为放松。只要赤虚老儿离了老巢,仅凭祖父一人就能宰了赤虚派余下满门。

华胥稼穑摇摇头,满脸落寞之色,自嘲道:“净垢真人与冰凝仙子真是高抬小兄了,你又不是不知小兄之事。”九德五子当中,他最为公会会长不喜。听说会长还曾经评过他面相忠厚却实藏奸狡之心。九德五子中的其余四人都在公会担任要职,只有他一直干着公会的外围事务。

梅半川哈哈大笑数声,拍着华胥稼穑的肩膀不无神秘地说:“稼穑兄,非是小弟有意隐瞒,而是有些事情由小弟来说委实不大妥当。以后便知,你以后便知别说是朱雀骑,就是这九德公会……”他凑近华胥稼穑,压低了声音说,“那也是你的。等兄接掌公会的那天到来,一定要对小弟多方照顾才是哇”

华胥稼穑狐疑地打量了梅半川片刻,给他斟上一杯酒,笑道:“瞧贤弟你说的这话,咱俩谁跟谁?莫说以后,就是以前贤弟发下话来,小兄还不是办得妥妥帖帖的?贤弟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万望给小兄透个口风,否则小兄以后是甭想睡得安稳了”

梅半川笑而不答。直到华胥稼穑再三再四央求,他才郑而重之地施展隔音法术,还布下数个禁制。华胥稼穑见他如此作为,心下也忐忑起来。

只是梅半川所言委实太让人挠心,华胥稼穑也知道梅半川的父亲、师父和九德公会的高层素有往来,听说些什么事情很正常。他一直为不得赏识而郁郁寡欢,如今乍闻这般与自己密切相关的重要之事,哪里会不上心?

确认不可能被人偷听之后,梅半川这才肃容对华胥稼穑说:“稼穑兄,你可知贵会长尊姓?”

华胥稼穑失笑道:“别说是我,就连公会几位长老也是不知会长姓名的。怎么?莫非令尊和尊师清楚?”问得热切,但他神色中清清楚楚地写着不相信。九德公会的会长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长年潜修,实力不知几何,世人也不知其姓氏及性别。

“我亲耳听见我父说过,会长大人姓……”梅半川眼里带笑,刷刷摇着扇子。配着书生纶巾与浅紫蝠纹祥云纹绣长袍,他既显得温文而雅又不失华贵雍容,绝对符合净垢门少门主的身份。

但他这吊人胃口的行为却分外可恶,华胥稼穑惯来沉稳端重,此时也被梅半川的讨厌作派搅了平日风仪。“贤弟,你若再不说,明日我就去向玉仙子求亲”他竟脱口而出这般毫无可能的威胁。

梅半川见华胥稼穑急了眼,这才慢条斯理道:“恭喜稼穑兄,若我所知不差,你乃是贵会长唯一有血缘的晚辈”

华胥稼穑蓦然张大嘴巴,眼珠都鼓突出眼眶,满脸不敢置信之色。好半响,他都处于震惊游魂状态。

梅半川悠然自得地喝了几杯酒,华胥稼穑终于回过神来,却忿忿然地一砸桌子,怒道:“贤弟,小兄向来视你为知己,你怎能如此戏弄小兄?你的意思莫非竟是我家会长也姓华胥?”

“就知道稼穑兄你会不相信,总之只看日后。若是小弟所言非虚,稼穑兄手握重权之时,别忘了要多多照顾小弟才是。”梅半川笑容可掬地说。

见他如此笃定,华胥稼穑倒吸数口凉气。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一股强烈的欲望主宰了他此时的心神。如果梅半川所言非虚,那他华胥稼穑的未来简直不能只用前途无量来形容。九德公会可是隐隐与长老联席会议平等相抗的存在。

“喝酒喝酒”华胥稼穑急急抓起酒壶,仍然嗔怪道,“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要不是看在你我相交数载,小兄深知贤弟为人,还真会以为贤弟在消遣小兄。此话不可再提”

“那是那是。”梅半川顺水推舟,言语间对华胥稼穑越发亲热。华胥稼穑还感觉到了以前相处时不曾出现在梅半川脸上的恭谨之色,对先前他的话慢慢信多疑少。

两人推杯换盏喝得越发热闹,各自讲述些别后故事。聚英楼处处有禁制,华胥稼穑身份贵重,所居之处自然是重地。方才那番话说出之前,又有梅半川再度施法,所以二人皆以为这番言语是出了你口便入我耳,却不料被总是吃不饱所以出来觅食的某位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到了半夜时分,华胥稼穑安排梅半川住下。二人原打算抵足而眠,翌日同往内城与会。可是有人来报知,说是有贵客喝醉了酒闹事,正在大打出手。华胥稼穑向来不以身份自傲,经常亲自处理诸般琐事,闻听消息便向梅半川告辞离开。

梅半川待华胥稼穑走后掏出一方阵盘与数十面阵旗,重新布置了一个复杂阵法。待雾蒙蒙褐色毫光将整间房都笼罩,他才捏碎了一枚传音玉符。

玉符碎屑落于地面围成不大的空心圆环,不多时圆环内渐有人影显现。梅半川看得真切,先叫了一声“爹”,随即急急把方才探听到的消息讲了一遍。

圆环内出现的朦胧人影正是曾经的梅老鬼一树现在的净垢真人,他的影像盘膝坐于地,神色淡然。听罢梅半川的讲述,他颔首笑道:“原来赤虚出巢为的这事,看来九德那老鬼察觉到了什么,这才急急与赤虚言和。我儿做得很好,明**需注意自己安全,待混乱时便溜走。”

梅半川面上浮起兴奋之色,重重一握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今次定要他们血债血偿,以告慰祖母大人在天之灵”

净垢真人微微一笑,影像四散化为光点。梅半川面前地上那玉符碎屑形成的圆环也瞬间迸裂,他旋即施法将这些碎屑收起,不敢留下任何痕迹。收了阵盘阵旗,隔着窗户眼望夜色中飘飞的漫天大雪,他的目光也凝冻若冰。

祖孙三代苦心孤诣谋划几十年,为的就是给祖母昭雪。明日,这洁白无瑕的雪地上定然会溅上不知多少人的热血梅半川痛饮美酒,心潮澎湃不已…

第十章一石二鸟

醉酒闹事的客人来头不小,却是某个中等门派的首席大长老的孙儿。被偷去了一块变异冰属性上品晶石,就算这位石大少爷身家颇丰,也难以承受如此打击。本来就因为实力不够不能入住内城而心中不爽,他晚上喝了点小酒,走路歪歪倒倒,结果撞上同住聚英楼的某位客人,于是借机发飙。

这不算什么,关键在于这位石炯少爷的侍妾与九德五子当中的陈炎上的侍妾是亲姐妹,石大少便自认和陈炎上成了连襟。他身家极富,陈炎上没少得他的好处,也就对他的某些言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华胥稼穑也认得石炯,对这个狗眼看人低、总是捧陈炎上臭脚的家伙很是厌恶。以前石炯就没少仗着陈炎上的势头对华胥稼穑冷嘲热讽,这次自认为抓着痛脚,石大少更加不饶人。就是没醉,都要装醉到十分。

“炎上姐夫原先还说稼穑兄弟虽然实力不济,但打理起公会杂务特别在行。现在本少爷看来,呃……”石炯打了个臭气熏天的酒嗝,醉醺醺地怪笑着说,“不过如此嘛”

强忍心中怒气,华胥稼穑陪笑说道:“在下于俗务确实不通,不如炎上大哥多矣。至于石少所说在鄙店丢失了宝物,请问可有凭证?”他在心里冷哼,你小子就是特意来落我面子的咬咬牙,他突然想,若是老子真如半川贤弟所说是……哼哼,定教你们日后都吃不了兜着走。

石大少这次还真的没有找华胥稼穑麻烦的心思。九德公会庆典在即,他若是在此时闹事,打的那是九德公会的脸,陈炎上知道了也不会高兴。事实上,若非丢失的那块上品晶石是他千方百计弄来要讨好玉瑶仙的礼物,他也不会如此心疼到失态。好容易才有可能搏美人一笑,哥们容易么?

“凭证?”石炯火烧了屁股般弹跳而起,歪着脑袋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喊,“石大少爷这张脸就是凭证华胥稼穑,你小子不过是个野种,要不是陈长老怜惜,你能入得了九德公会?赶紧的,给大少爷赔出宝贝来否则,大少爷禀告炎上姐夫一声,看不废了你?”

华胥稼穑脸色顿时铁青。陈长老即是陈炎上的祖父,华胥稼穑确实是陈长老从死人堆里捡出来的。正因为他自觉欠了陈家的恩情,所以才会对陈炎上诸般忍耐。

但是方才听了梅半川的那些话,即便华胥稼穑仍然心有疑惑,此时也觉得再不能忍受下去。重重一拂袖,不理石炯在身后跳脚叫嚣,华胥稼穑径自离开,丢下硬梆梆的一句话:“大少若无凭证,还是洗洗早些睡了的好。这儿可住着不少贵客,千万别冲撞了惹不起的人,平白招来杀身之祸。”

一语成谶。一个多小时过后,正在修行的华胥稼穑被喊醒,住宿部的管事苍白着脸告诉他石炯死了。石大少的死相很是凄惨,丹田破碎全身法力尽失,而且从身外包裹里到藏于丹田和识海的法器都被洗劫一空。但石炯的随从却个个安然无恙,有人小声议论这只怕是仇杀。

盯着石炯不能瞑目的惨白面孔,华胥稼穑冷汗涔涔而下。陈炎上实力远胜过他,内城距中城片刻即到。若是陈炎上追究起来,此事甚是难办。哪怕陈炎上不再是九德公会的人,他的祖父却还是公会自创建之初就加入的资探长老。

九德公会多有人知,陈炎上与华胥稼穑不睦。公开欺凌不曾有,暗地打压却没少过。难说不会有人把这盆脏水泼到华胥稼穑头上,方才他气急之时说出的话可有不少人听见。以前二人表面尚能保持客气,此事之后肯定会撕破脸皮。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这石炯就是陈炎上的提款机。

“兄长,你可曾想过陈炎上为何如此敌视你?”方才酒酣耳热之际,梅半川无意间吐出的这句话让华胥稼穑猛地心惊。以前他总是不明究竟,自觉没有得罪陈炎上的地方,但现在想来却有云开雾散之感。

果真不过片刻,聚英楼前从天而降数人。为首者身形威猛,一头乱发披在背上,粗眉豹眼、狮鼻阔口,顾盼之间凛然生威。此人正是陈炎上,他身着一袭火红大氅,进得楼来直接奔向厅堂,一撩长袍下摆端坐于椅中,颇具威严。

华胥稼穑心里叫苦,面上却仍是温厚神色,上前深深一礼,恭谨道:“炎上大哥。”又向背着手在厅堂里抬头观瞧墙上水墨丹青的一名银袍青年同样施礼打招呼,“从革兄。”跟随陈炎上和凤从革而来的碎催们,他也和气见礼。

陈炎上眼皮也未撩,只从鼻子里闷哼出声。凤从革却对华胥稼穑拱了拱手,和言悦色地说:“稼穑贤弟。”余者众人看得都是陈炎上的脸色,对华胥稼穑自然不肯多付以颜色。

“石炯因何被杀?”陈炎上双目瞳孔跳跃着通红火焰,掌下微一用力,靠椅扶手便直接变成黑色灰烬。他拥有火属性单灵根,是世所罕见的修真天才,所以极得家中看重,这也养成了他说一不二的个性。

“尚且不知。”华胥稼穑硬着头皮回答。他总觉得事情太过蹊跷。不管怎么说石炯和陈炎上还是论不着真正的连襟亲戚,在陈炎上即将拜入名师座下之前,他为了石炯前来兴事问罪有点说不过去。

“不知好个不知”陈炎上冷笑两声,却出人意外地按捺住了脾气,“庆典当前,我不想生事。石炯的尸体我带走,怎么向石长老交待那是你的事。只怕你将聚英楼这一年的收入都贪墨了,也赔不起石炯的命”

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去。华胥稼穑凝视着陈炎上一行人驾驭飞剑远去的背影,感觉今天发生的事情真是太奇怪。幸好接下来再无怪事发生,他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却又有惊人噩耗传来,华胥稼穑这次手足冰冷,只觉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聚英楼的财务管事在凌晨打开库房取用当天所需花费时,发现库中存储的诸多晶珠晶石被窃取一空。除了晶珠晶石以外,一些用以抵为房款的珍奇宝物也杳然无踪。

库房,不必多说,必然为聚英楼重地中的重地。它位于深达十几丈的地底,除了用最为坚固的材料炼制出九重门户外,还布设有威力极大的阵法和许多恶毒禁制。另外从进入第一重门户起到真正抵达库房,沿途有一百多名护卫看守。

那名身手高强的盗贼半点警报也不曾触动,就这么平平安安地在所有护卫眼皮底下搬走了十几麻袋晶珠和五大箱晶石以及其余珍宝三箱。

华胥稼穑死的心都有了,若不是梅半川拿话劝住,他真的会卷铺盖逃跑。丢失财货的重罪,他吃不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往年逢五逢十的大庆典举行,虽然也出妖娥子事儿,但绝对没有头天晚上那么离谱。

“我听说,陈炎上的二叔原先当过聚英楼库房管事十几年。再者,你不会不知道陈炎上有个稀奇物事吧?”梅半川与华胥稼穑窃窃私语,尽足了知己本份。

对了陈炎上有一个芥子戒指,听说是会长大人奖给他的,当时可羡煞了不知多少人。华胥稼穑如梦初醒,脑中飞速盘算。如今之计,只有把事情推在陈炎上身上,谁让他好死不死非要跑来一趟。这么一想,他越来越觉得就是陈炎上弄的鬼。

石炯一死,陈炎上奢豪生活和疯狂修炼所需花费从何而来?要不是为了财,他何必巴巴跑来把石炯尸身带走?随便叫个心腹前来就够表示意思了,毕竟只是从侍妾那儿论起的关系。能平白得一笔财货,又能借机整死疑为会长血亲的自己,这果然是一石二鸟之计。

由此再一深想,华胥稼穑越发觉得梅半川所言十有八九是真的。除了自己这个继承人,哪怕陈炎上暂时离开九德公会,有他的祖父镇,日后接掌公会大权的也还会是他至于素来不怎么管闲事的凤从革之所以会出现,一来也许是因兼管朱雀骑之故要给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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