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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染瑕-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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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动了老八的心头肉?还是小时候,他仗着娘亲得宠,欺负逃妃之子的老八?
只是答案已经没有意义了,他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而尽头,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
傅尔焰冷眼瞧着墨羽阳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才转过身,面对狄远晟。
“我不会抵赖,但我依然是那句话:你留不住我。”
“总是要试试才好啊。”
看着她取人性命的冷酷神情,他愈发心痒难耐。
她仿佛一朵罂粟花,让人渐渐上瘾,不可自拔。
之后,她被带到了巫师的帐篷中,接下去的一切,在她记忆中没有留下任何记忆,当她再次醒来时,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记忆中一片纯白,没有任何痕迹。
数日后,北狄地位最尊贵的王爷狄远晟府上,多了一位一身素白,被狄远晟视若掌上明珠的镜花夫人。
墨华皇朝的鸾凤公主从此消失,音讯全无。
殊不知,墨华皇朝内,有位温润如玉的男子因她的失踪而彻底失去了平日的从容淡然,差点搅得整个朝堂乌烟瘴气。
☆、149 镜花夫人
半年后——北狄是一由女皇掌握实权的国家,女皇可以有数位皇夫,包括一位正夫,皇位传承以立长立嫡为主,与正夫诞下的第一位公主,可以继承皇位。
一年前,先皇过世,由嫡女继位。
现任女皇年方二十出头,是先皇与皇夫唯一的孩子,曾流落民间,几年前才被寻回。
北狄欣野王,狄远晟是北狄除了女皇之外,地位最尊贵的人,他骁勇善战,文武双全,是北狄人民心目中的大英雄。
半年前,主战的他,曾一度攻下墨华两个城池,虽之后不得已放弃,退居原本的边境,但依旧不改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相传,大约半年前,欣野王府上来了一位绝世美人,被狄远晟唤作“镜花”,一席白衣飘飘,美得不若凡人,是欣野王狄远晟的心头肉,被他深深藏在王府之中,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打搅她的静养,也不允许任何人怠慢。
欣野王虽已年过三十,但天性Lang荡不羁,虽有众多侍妾,却并未迎娶正妻。
众多侍妾中,不乏得宠的,也不乏恃宠而骄的。
当这位冷艳不可方物的镜花夫人出现后,自然也少不了趁着欣野王外出,前去挑衅的人,而那位被挑衅的主儿,甚至连一个字都不用说,王府之内,她是绝对的正确,任何惹到她的人都会被欣野王不动声色地处以极刑久而久之,尽管那女子妾身未明,却无人敢质疑她的存在和地位。
只是,她并不开心,自她进入王府后,不论欣野王如何讨好,她始终不曾展露笑颜。
“镜花夫人,这是王爷特意吩咐的冰糖燕窝,请趁热吃。”
一粉衣侍女,端着一盅燕窝,战战兢兢地伺候在一边。
她的主子,一身月牙白阴阳纹长裙,正不雅地趴在王府湖边的黑色玄武岩石上,百无聊赖地逗弄着湖中的鲜红锦鲤,丝毫没有分给她一丝关注的意思。
镜花夫人邪魅冷艳的精致脸庞,玲珑有致的身段,滑若凝脂的白皙肌肤,在月色长裙的映衬下愈发清丽脱俗。
由于不喜欢有人伺候在身边,镜花夫人的贴身侍女少得可怜,王爷特意拨过来伺候她的**多只敢在外围,她看不见的地方待命。
“夫人。”侍女再次出声提醒。
镜花夫人终于有了动静,她起身,端起那小巧精美的青瓷炖盅,打开盖子,瞥了侍女一眼,轻哼一声,一言不发地直接将那上好的血燕倒入湖中。
侍女轻呼一声,不由地心疼起来,那么贵重的血燕,可抵得上她一年的饷银了。
湖中锦鲤争相进食,镜花夫人睨着脚下翻动的湖水,随手将青瓷炖盅搁到了侍女手中的托盘上,走了开去。
侍女留在原地,眸中隐含着对她的敬畏,不满与无可奈何。
甩掉了侍女随从,镜花夫人难得偷闲地爬上了,王府中老树粗壮靠近地面的树枝,任凭茂密的树叶遮挡去她的行踪。
她稳当地靠在树干上,迷蒙的双眸充满着对自己的困惑。
她,没有半年之前的记忆。
或者说,她只记得这半年内发生的事。
半年前,当她张开双眼,眼前的一切摆设显得极为陌生。
她不认识这府邸上至主子下至仆从的任何人,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她只在刚开始惊慌了一下,却很快镇定下来。
他们说,她是镜花夫人,是北狄欣野王最宠爱的女人。
他们说,她的男人,是北狄最高贵,最勇敢的英雄。
他们说,她是幸福的。
之后,他们带她去见了那个传说是她男人的欣野王。
她虽然失忆,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欣野王狄远晟,毋庸置疑是一位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男子,虎目剑眉间,燃烧着对她的热切。
但,对她来说,他依旧是陌生的,她思索枯肠,记忆中却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回忆。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她却敏锐地感觉到自己与这里的格格不入。
狄远晟对她很好,几乎达到了有求必应,不管她的要求有多困难,多刁钻,多无理取闹。
宠她,满足她,似乎是他与生俱来的习惯,她几乎不曾听到他对她说过一个不字,然而,尽管如此,她却依旧找不到自己在这府上的归属感。
她,究竟是谁?
她,从哪来?
镜花半垂着眸,坐在树枝上,倚靠着树干,悬空的双腿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与衣衫同色的绣鞋松松垮垮地勾在脚尖上。
忽然,其中一只绣鞋被甩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掉落在树下不远处,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轻女子面前,那位女子被从天而降的绣鞋,稍稍惊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大树上隐藏着一个人。
她拦住了欲上前责难的侍卫,自己则拨开茂密地枝叶,走到树正下方,抬头往上看去。
树上之人并未将来人放在眼里,连施舍一眼都懒。
这里是欣野王的王府,能到王府后院来的女子,又穿着如此华丽的衣衫,除了狄远晟的女人还会有谁?
来人若非特意前来挑衅,只要她不理会,应该很快便会离开只是与平日里,狄远晟的其他女人不同,从来人身上,她感觉不到任何敌意。
华服女子往树上一看,双眸微微睁大,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脱口而出。
失去记忆的傅尔焰,如今的镜花夫人,心头一颤,终于低下头给了对方一个正眼。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女子蹙眉,察觉到树上之人眼中的全然陌生,犹豫了一下。
“你不记得我了?”
记忆中,那位风情万种,忽正忽邪的女子,从来都是被一片血一般的红色围绕着,从来没见过她穿着一身素白,但那举世无双的容颜,却否决了她错认的可能。
树下的女子,深深凝视了傅尔焰一眼,便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傅尔焰细眯起眼,盯着华服女子离开的背影,心中愈发怀疑起自己的真实身份。
离开那棵老树后,跟随在女子身边的侍卫开口问道:“女皇认识那位姑娘?”
华服女子微微一晃神,脚步稍稍顿了顿,才平静答曰:“算……是故人吧。”
☆、150 匿名消息
女皇来得匆忙,走得无声无息,以至于王府的主人回到王府之后,管家才禀告狄远晟,女皇下午刚来过,但却没有人知道,她为何而来。
北狄女皇的寝宫,临水而建,远傍青山,每至清晨,烟波浩渺,雾气朦胧,故得名曰:浩渺宫。
女皇狄枢晗,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坐在浩渺宫水榭雕栏,低着手中的陈酿,就着壶嘴倾倒入樱桃小口,与平日里的端庄持重相比,显得有些不羁。
微微阖上的美目模糊了整张容颜,让人读不出她的想法,唯有眉宇间隐隐拢起的褶皱,揭示了她内心的波涛汹涌。
狄枢晗的贴身侍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主人,您有心事,是因为在王府遇见的那位女子吗?”
她敛了敛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何以见得?”
“今日前去王府,您一遇见那位女子,还未等到王爷便匆匆赶回,一入夜就一直在此喝闷酒。”
这样的表现,还需他多说吗?
狄枢晗默默苦笑,她以为自己克制得很好,却没想到在旁人眼中竟表现得如此明显。
那个人亲自教导的喜怒不形于色,她果然还不够火候呢……
狄枢晗垂下眼帘,再次灌了口烈酒,仍凭喉间的灼烧感,麻痹自己的神智。
“你下去吧,我没事。”
拒绝了贴身侍卫探究的目光,狄枢晗抱着酒壶,依旧凭栏而饮。
轻浅的足音渐渐远去,她才再次睁开的双眼,幽深的瞳孔中,暗含着纠结与挣扎。
她确实认识今日在欣野王府邸遇到的美丽女子,她是傅尔焰,而她们,关系匪浅。
虽然并未有过多的接触,但,严格来说,自己是欠着她人情的。
多年以前,她曾被人唤作长袖,而傅尔焰,则是人前她的替身,由那人特意安排,以确保她平安的箭靶。
只是,她以为一切都已结束于那个冰冷彻骨的雪夜。
她和她,以及那个男人之间,已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却不想今日的相见,杀得她措手不及。
曾经的一切,不断在她脑海中翻腾,剧烈的心颤,不安的预感,让她烦躁得只能以酒压制。
难道,在他如此待她之后,她的心底仍旧隐藏着期待?
不!
狄枢晗攥紧了拳头,破裂的酒壶碎片深深刺入她的手掌,她却不觉得疼痛,因为,这和她心中的苦楚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
眼眶有些酸涩,她闭了闭双眸,再次睁开时,已恢复了清明。
听说,他已如愿登上皇位。
听说,整个墨华皇朝因新皇义妹,鸾凤公主的失踪而乱作一团。
既然她身为女皇,两国又在交战之际,与他交手是不可避免的。
虽然,她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但对于傅尔焰……该还的,她还是得还,毕竟若非有她的庇护,那些年,自己恐怕也无法过得那样平顺。
心意已决,狄枢晗命人取过纸笔,特意用工整的笔法掩藏了平日的字迹,派人匿名将消息悄悄传回了墨华。
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能做的她已经做了,至于消息是否能传递给寻找傅尔焰的人……那就看傅尔焰自己的造化吧。
半年前,鸾凤公主于回程途中失踪,消息传回墨华朝堂,向来云淡风轻的丞相大人瞬间面色狰狞,性情大变,怒火波及整个朝堂,那段时间,连身为皇帝的墨澈,开口都极为谨慎。
派人遍寻不得,上官轻云亲赴战区,却依旧一无所获。
为了能专心致志地寻找傅尔焰的踪迹,上官轻云不顾墨澈的挽留,强硬推辞了丞相之职,重新操起家业,以上官家遍布多国的势力据点,联合赤炎宫的消息渠道,进行细致地调查。
她失踪于战区,虽是墨华领土,但很有可能掳走她的人是北狄。
当然,墨华内部作案的可能性,毕竟她树敌不少。
尽管被其他国家掳走的可能性并不高,但上官轻云为了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也都派了人暗中搜查。
不管传来的消息如何悲观,上官轻云从来不去考虑,她或许已不在人世的可能,因为一旦那想法出现在脑海,深深的绝望,几乎要将他撕裂。
因此,他只能抱着渺茫的期望,麻木度日,等待着或许并不可能的消息。
他的心情,墨澈曾经深有体会,况且,失踪的人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
对于上官轻云的忤逆,他并没有任何怪责,反而默许了白世通暂且放下手头一切事物,专注于找寻傅尔焰这件事上。
只是半年过去了,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重——没有任何与傅尔焰相关的消息传来。
若是她还活着,以她的性子,以她的聪明才智,怎可能传不出一丝讯息?
就在大部分人都已经放弃之时,一日傍晚,白世通神色焦急,匆匆走入了上官家位于墨华北部重镇的分部——上官轻云长期在此驻扎。
一入大门,白世通先是面色凝重地示意上官轻云跟他走,直到入了书房,关上了书房的门,他才慎重开口:“有消息了。”
上官轻云这半年多来,不露一丝笑意的面容有了少许变化,微微瞋大的双目,流动着点点微光。
“查到什么了?”
“严格来说,并不是查到的,是有人匿名送来的消息,还来不及核实,但我初步评估了下,可能性很大,怕你能不急,就来告诉你了。”
白世通蹙着眉头,有些矛盾地说道,既不想给上官轻云过多希望,又不想再次泼他冷水。
“先说吧。”
“传来的消息说,她在欣野王府,是欣野王最宠爱的人。”
闻言,上官轻云的神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对“最宠爱的人”几乎充耳不闻,反而思索起这般可能性来。
“欣野王半年前,得一美人,视若珍宝,却不曾在人前露脸。若此消息为真,那么不管从时间还是地点上来说,那名女子是焰儿就极有可能。”
白世通诧异地望着冷静的上官轻云。
“难道你就不困惑为何她一直不回来?你就没担心过她可能移情别恋了?”
越想,那女子是傅尔焰的可能性就越大,上官轻云因而暗暗欣喜,紧绷的心稍稍松懈。
听闻白世通如是一问,上官轻云仿佛他是白痴般,睨了他一眼。
“她不回来,定是有说不得的难处。她移情别恋?不可能!”
对白世通抽搐的嘴角视而不见,上官轻云继续下达指示,要求白世通务必将任何有关该女子的事,摸个一清二楚之后再作打算。
白世通领命离开,没有察觉到,上官轻云竭力掩饰的激动。
终于——
☆、151 寻母之途
夏日炎炎。
崎岖的山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山路那头遥遥传来马蹄踏地和车轮滚过的声音。
一匹有些矮小的牡马,拖着一辆极其朴素,没有任何特点的马车,沿着上山的路慢慢悠悠地晃了上来。
这条山路是通往北狄都城的两条路之一,另一条是四通八达的官路,鲜少有人会选择这条耗时费力的山路前往都城,加上烈日当空,一路上,赶着马车的男子都不曾遇到任何人。
男子身形高挑,穿着一身青色粗布长衫,一顶竹笠压得极低,似乎并不想让别人注意到他,握着缰绳的双手修长白皙,唯有在虎口处覆着一层薄茧,看来像是一较为清贫的读书人。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进中,男子看似文弱的身躯,坐得四平八稳,并未因路途颠簸而露出少许烦躁。
突然,身后隔绝车厢的帘子被一只粉嫩小手掀开,一粉雕玉琢的小娃儿自车厢内探出头来。
“爹,还没到吗?还要多久才能见到娘?”
小家户憋着嘴,拉着爹亲的衣角,泫然欲泣,却在下一刻倔强地强忍住,眨了眨眼,挤掉眼眶中的水汽,抬起头期盼地望着爹亲。
儿子的聪慧早熟,让上官轻云有些心疼。
半年多来,他废寝忘食地找寻心爱之人,却因而忽略了稚子失去娘亲的惶恐。
上官轻云抬手摸了摸上官卓尔的小脑袋,露出一抹安抚的微笑。
“很快,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你娘了。”
上官卓尔闻言,终于露出了数日来第一个带着童真的灿烂微笑,一股脑儿钻出了车厢,坐到了上官轻云赶车的位置旁。
“你出来干嘛?日头太毒,回车里去吧。”
上官卓尔并未出声,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以示拒绝。
“好吧,只能一小会儿。”
他与傅尔焰共同孕育的这个孩子,是这世上第二个有本事令他无可奈何的人,明明是男儿身却承袭了娘亲的美貌,倔强的性子也和他娘小时候如出一辙。
父子俩架着马车又赶了会儿路,年幼的上官卓尔坐在副驾上,隐隐有些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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