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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染瑕-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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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虽只是民间传言,却已在羿巡帝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墨羽阳用尽各种办法,竭力挽回自己的地位与形象,却于事无补,朝里朝外口碑一落千丈。

原本严肃正直的脸日渐阴沉,尤其是在回府之后。

上官轻云身为受其仰仗的幕后军师,自然得为四王效力,因而待在四王府的时间愈发多了起来。

与之相比,傅尔焰却显得闲闲无事,终日在小院中,吃吃睡睡,练练武功,愈发珠圆玉润起来,经常被墨澈当面嘲笑说,上官轻云打算把她当猪养。

自然,他的嘲笑受到了上官轻云冷冷一瞪。

她的身子,在孙无药用尽全力之下,已完全康复,内力也恢复得差不多,应是身强体健,活奔乱跳,与过去相比更加彪悍。

然而,这样一个健康到令人发指的人,在某日在小院池子边戏水后,起身时,却感到眼前一片晕眩,随即直直倒地,陷入一片黑暗,引得小院上上下下一阵惊慌。

要知道,她不仅是他们的主子,也是他们主子的掌中明珠,套一句俗的,那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现在居然毫无征兆的晕倒,这恐怕比天塌下来还要严重。

几人立刻分头行动,用赤炎宫暗中联络技巧,或给上官轻云传信,或召唤孙无药前来诊治。

不得以留在四王府中办事的上官轻云,接到消息后,脸色瞬间凝重,想都不想,随便留下个借口,便匆匆往回赶。

当他如一阵风一般,以常人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赶回小院时,孙无药已经到了,正在房间内,为昏迷不醒的傅尔焰诊脉。

她一脸苍白,看似没有生气,仿佛当年之景重现。

上官轻云胸口仿佛被人重重捶了一拳,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

他俊脸扭曲,破坏了他一身温润如玉的气质,衣衫不整,暗示着他的匆忙慌乱,面色泛青,双目赤红,竟有隐隐走火入魔之相。

他冲到孙无药面前,一把抓住他前襟,将他自座位上提起,掐着他的脖子,狠狠问道:“你不是说她的身子已经无碍了吗?你不是说她体内余毒已清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然而,面对在众人面前从未如此失态的上官轻云,孙无药却是一派事不关己的从容,他轻易拨开了上官轻云的手,整了整凌乱的补丁长衫,淡淡地说:“她怀孕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上官轻云仿佛听到了天书般,脸上一片茫然,足智多谋的脑袋像是在此刻罢工了一般,怔怔瞪着眼前的孙无药。

孙无药幸灾乐祸地望着难得大惊失色的上官轻云,嘲笑地问:“你要不要先把自己的气顺过来,不然若是你走火入魔,还要麻烦我救你。”

“你刚刚说了什么?”上官轻云不敢置信地问。

“我说,让你把自己的气顺过来。”

孙无药话音未落,刚整理好的前襟再次被上官轻云抓住。

“你说焰儿有身孕了?”

☆、134 怀胎十月

得到孙无药肯定的答案,上官轻云心中五味杂陈,欣喜混着担忧,惊吓合着疑惑。

“你不是说她很难有身孕?”

孙无药耸耸肩,点头道:“只能说,这是个奇迹。即便是现在,我还是要说,她的体质并不适合怀孕,所以若要保母子均安,怀胎十月要好生照应着。”

于是乎,接下去的三个月,小院众人见得最多的,便是上官轻云围绕着尚未大腹便便的傅尔焰团团转,连四王府的差事,他都找尽各种借口,用了各种手段,一一推了,这样的他,傅尔焰都未曾见过,啧啧称奇。

直到怀了身孕却依旧美艳非凡的傅尔焰,受不了他这种母鸡护卵般的罗嗦,火大地将他一脚踹出门去办事,他才恢复正常。

傅尔焰怀胎十月后,分娩之时,众人第二次见到上官轻云大惊失色。

房间内,侍女产婆忙碌地进进出出,一干男人,除白世通在外任务,无法按时回来外,孙无药,墨澈,上官轻云,均已到场。

先前,孙无药已用十数种名贵药材熬制的汤药,稳住了傅尔焰的状况,以防在生产时产生任何意外,然而一声声惨烈的叫声,还是让上官轻云煞白了俊容。

尽管请了两名经验丰富的产婆在里面,帮助傅尔焰,但从侍女端出的一盆盆红色的血水来看,恐怕过程并不顺利。

上官轻云黑着一张脸,在园中来回踱步,随着傅尔焰叫声的渐渐虚弱,脸色愈发阴沉。

与之相比,墨澈和孙无药则显得惬意许多。

墨澈一副慵懒地姿态坐在园中石桌边,摇着纸扇,有些无语地望着一脸紧张的上官轻云若非,怕眼前暴躁的他会直接一拳轰上自己完美无缺的脸,墨澈恐怕真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听着房内似没了动向,上官轻云风一般冲到孙无药面前,抓着他的前襟问:“她怎么会没有声音了,为什么那么长时间还没生下来?你保证你的药有用?别跟我说你号称江湖第一神医,你的毒还不是输给了焰儿。”

孙无药扯了扯嘴角,无奈至极。

这段时间,他被人扯前襟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

“我毒输了,不代表我医是第二。每个孕妇体质不一样,生产时间当然会有长有短。至今无人敢质疑我医术,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就不与你这昏了头的计较。”

烦躁地放开孙无药可怜的衣襟,上官轻云心中恐慌至极,从刚开始孙无药便已告知,傅尔焰体质不适合有身孕,而他也亲眼见到在刚开始怀孕的几个月,她吐得天昏地暗,气息奄奄,虽然在孙无药的调理下总算没出什么大碍,但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珠圆玉润却迅速消瘦,羸弱得让人心疼至极。

从第三个月开始,他便已经后悔让她怀孕这个馊主意了,若是知道她会如此,他断断不会让她怀有身孕。

然而,他打算放弃孩子,保全她的想法,却被她断然拒绝,性格刚烈执着的她说如果他敢再动放弃孩子的主意,她就让他看看什么叫一尸两命。

他只能苦笑着任由她继续,但吃穿用度,甚至随侍的佣人,都是由他一一挑选,务求十全十美。

只是他没想到,战战兢兢过了十个月,最大的考验,却在今晚。

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呼痛,他心如刀割,今生今世,即便加上自己的孩子,全天下恐怕也找不到如此能让他珍视的人了。

他从来不信天地,为今他却由衷祈求老天能保她平安,即使是舍子保母。

随着一声沙哑的叫喊,新生儿的初啼从房内清晰传出。

除了上官轻云,众人脸上皆是一松。

产婆还来不及开门,抱着小娃儿向外面的人道喜,便被从外推开的房门撞到了额头。

“哎呦喂!”

她还来不及骂出口,只见眼前一花,一道月牙白的身影自眼前闪过。

上官轻云心焦地踏入房中,连看都不看自己亲生孩儿一眼,也丝毫不在意房内浓重的血腥味,径直走到床边。

望着红色枕被中,埋着的苍白小脸,他泛着淡淡血丝的眼,感到阵阵酸涩。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但是,望着几乎拼了性命为自己诞下孩儿的心爱女子,他的眼眶湿润了。

大掌轻抚上她汗湿的额际,怜惜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娇颜。

她虽没有醒来,他却还是一遍一遍诉说着自己的爱和感激。

孙无药在探视过孩子之后,才走进房内,留着墨澈在外逗弄自己的小外甥。

看到上官轻云的动容,孙无药打从心底为傅尔焰感到高兴。

眼前这一幕虽然温馨,只是该做的还是要做。

他上前,拍了拍上官轻云的肩,说:“孩子足斤足两,很健康,宫主这段时间的辛苦没有白费。”

然而,上官轻云对他的话却并无太大反应,依然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傅尔焰。

孙无药不由地翻了个白眼,难道刚当爹的男人反应比平常人慢一拍吗?

他一把拉开上官轻云,稍稍夸大其词道:“你若是要她尽快恢复健康,就别在这里堵着。”

“她没事吧?”

不知是否是门外婴儿的哭声太过响亮,孙无药似乎听到他声音带着哽咽。

可是,看向他的渐渐恢复从容淡然的俊颜,他不由地暗斥自己想太多了。

孙无药坐到床边,搭上傅尔焰的脉,细细诊断。

“看来我先前让她服下的药有作用了,她一切都好,只是有些脱离,醒来之后服用几贴药补充下元气即可。剩下的,就要靠食疗了。”

听到她安好的消息,悬在心头的那块大石终于能够放下了,上官轻云露出十月来第一个真挚的微笑,和煦地道了声:“多谢。”

知道接下去的时光,他一定不愿让人打扰,孙无药识相地出门告退,仅留上官轻云一人与昏睡的傅尔焰相伴。

侍女们已经将床榻前的狼藉收拾干净,除了房中还未飘散干净的血腥味,一切像是许多个寻常日子一般,平静祥和。

上官轻云双目放柔,躺在床沿,陪伴着虚脱昏迷的傅尔焰。

一声几不可闻的“谢谢”,悄悄消失于床幔之间。

☆、135 国本之事

两年后——依旧是同一座小院。

傅尔焰刚从位于偏僻小道的外墙,翻入自家院子,便立刻手忙脚乱地脱去一身染血外衣,扔进花丛。

刚一转身,一个软软的,还带着奶香的小身子便跌跌撞撞地落入怀中。

“娘。”

小小的娃儿撒娇地在她怀中蹭着,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抬起一双无辜的大眼,开心地望着数日未归的娘亲。

这是一张粉雕玉琢,分辨不出性别的小脸,隐约有着上官轻云的轮廓,却带着傅尔焰那般妩媚异常的双眼。

只见他的一双眸子晶晶亮亮地盯着娘亲,会说话的眼儿,楚楚可人。

傅尔焰无奈一叹,认命地抱起颇有分量的小娃儿,朝不远处静静站着的男子走去。

盯着他不赞同的目光,她尴尬地抬头,露出示好的微笑。

“你回来啦,那个老头儿没留你在皇宫伴驾?”

“这两天,皇上身子不好,在休养,我就抽空出来看看你和卓尔,结果却发现你不在。”

两年前,由于流言蜚语的影响,四王眼见自己在朝堂中的势力,被人不断削弱,为了挽回颓势,尽管不愿,他还是不得已将自己最倚仗的幕僚,上官轻云推至台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举荐给了羿巡帝。

对自己四子已心存怀疑的羿巡帝,本是不愿重用墨羽阳推举上来的人的,然而当他看到上官轻云出众的人品,听到他独到的见解,并且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深刻体会到了他的学富五车,允文允武,惜才的羿巡帝由衷觉得若是失了此等人才,恐怕会是国之不幸,因此就留下了上官轻云,这一留就是两年。

如今,若说谁是羿巡帝身边最宠信的人,恐怕非上官轻云莫属,他虽然并未在朝任职,但一言一行却深深影响着年老体衰的羿巡帝的判断,让其他人不敢小觑。

然而,上官轻云虽是四王墨羽阳所举荐,却不曾在羿巡帝面前说过任何四王的好话,也不曾为其谋求任何利益,正因如此,他愈发得到羿巡帝赏识。

只是,在墨羽阳眼中,上官轻云的平步青云似乎与自己渐行渐远,生性多疑的墨羽阳,渐渐开始怀疑起他的忠诚,虽然上官轻云在墨羽阳面前,依旧恭敬,且会提供些不伤大雅的好处或信息。

但是,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对于极具野心的墨羽阳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上官轻云瞥了她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不想让我知道你出去了?”

看似寻常的一个问题,却让傅尔焰背后一凉,随即撇开眼,顾左右而言他。

“哪有,我只是出去逛逛而已。”

只是她的谎言,立刻被怀中的小叛徒给揭穿了。

有了爹爹,立刻不要娘的小叛徒伸手被爹亲抱过之后,才说:“娘骗人,你明明出去好几天了。”

上官轻云眉峰一挑。

“哦?好几天了?”

爹亲怀中的小娃儿立刻收到娘亲的暗瞪,委屈地瘪了嘴,一双璨若星辰的大眼睛立刻蒙上一层晶莹。

“我就是出去……”傅尔焰上官轻云叹了口气,放下怀中的小娃儿,让他自己一边儿玩去,将眼前已为人母,却依旧美艳无双,风情万种的女子搂入怀中,淡淡地说:“我知道你的身子已经康复,况且你还有一身毒功;也知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即便我在明面上混得再如鱼得水,有些事情还是得你亲自动手。我并非阻止你出去,而是想提醒你,当你在敌人中心畅快厮杀的时候,不要忘了,这里有儿子在殷殷期盼着娘亲,有我在时时为你挂心。”

这……真是太卑鄙了!居然打柔情牌,把她准备好反驳的话一一逼回了腹中,但她却觉得如此受用。

她将头枕在他颈窝,闷闷地说:“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儿子只会有我一个娘,你别想找个后娘来虐待我儿子。”

笑着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上官轻云才放开她。

“我得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太随着卓尔,委屈了自己。”

在附近玩的小娃儿,哀怨地望着自己爹亲,将爹亲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年纪尚小的他虽然不能完全明白爹亲的意思,但从爹爹的言行举止中,却能看出,爹爹最在乎的是娘,而不是他这独苗儿。

傅尔焰被儿子哀怨的眼神逗笑了,轻轻捶了下上官轻云的肩膀。

“哪有这样说儿子的。我知道了,你自己保重。”

之后,便抱着儿子,目送他离去的背影。

与妻儿小聚后的上官轻云匆匆赶回皇宫,刚一进巍峨耸立的宫门,便立刻被羿巡帝身边的亲信宦官拦住了。

那位宦官从小跟在年少的羿巡帝身边,现在已是一位耄耋老人。

老宦官和善地朝上官轻云一笑,行了个常礼,用着宦官独有的尖细嗓音说道:“公子,您可回来了,皇帝已经等了您好久了,您请跟我来。”

说罢,便微偻着背,在前带路。

上官轻云依言跟上,打探道:“公公可知皇上找我何事?”

老宦官一边走,一边回头摇了摇。

“皇帝英明神武,我一个阉人,怎么可能知道皇帝在想些什么。”

若真只是一普通阉人,怎可能在羿巡帝身边待上几十年?

上官轻云垂下眸子,不再言语,却听老宦官似自言自语,说道:“皇帝今个儿身子又反复了,这好好坏坏,也不知何时能是个头啊,我好言相劝,让皇帝好好休息,他刚有点精神头,就急着召见公子,哎……”

上官轻云一边走,一边听着老宦官叨叨,最后被他引到了上书房。

“公子,皇帝在里面等您。”

为他掀开门口的帘子,老宦官便悄悄退下了。

上官轻云踏入上书房,见面容消瘦,脸色蜡黄的羿巡帝,正坐在书桌前,检阅由四子五子代为批阅的奏折。

见上官轻云已到,他搁下了手中的朱批,露出了亲切的笑意。

“你来了。”

上官轻云恭敬地醒了礼,才稍稍靠近。

“不知您派人传我过来,有何要事?”

愁绪渐渐染上羿巡帝皱纹颇深的眉宇。

“我这破败身子,反复折腾已有数年了,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羿巡帝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大衣,起身走到上官轻云面前。

“我那些儿子的明争暗斗,我并不是全然不知,也知道恐怕只有太子之位定下,恐怕才能稍稍平静些。”

上官轻云眼观鼻观心,慎重地回道:“国本之事,恐需从长计议。”

☆、136 东床快婿

上官轻云眼观鼻观心,慎重地回道:“国本之事,恐需从长计议。”

一句话,堵得羿巡帝愣了一下,他长叹一口气,道:“朕的身子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几个儿子却没一个能让我放心交出大业的。或许,我这个做父皇的,对他们太过严厉了。你作为一个旁观者如何看?”

“几位皇子各有千秋,轻云不敢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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