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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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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嫁人。如今做女人难,并非难在有份成功事业,而是难在嫁个良人。”

“该是你的跑不掉。”

她叹口气,站了起来,“我走了。约了人买房子。”

“哦?哪个地段?”

“在美国。”

我明白过来,她收了山,要移民了。现在人一有钱都往外面跑,仿佛身后有狼在追着一样。

她愧疚道:“要走还早,我会常来看他。他醒来了记得通知我。”

我点点头。

她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问我:“你有什么打算?”

我还不大明白,她补充道:“等他醒来,继续陪着他重新打江山?你年纪也不小了,多为自己想想。[电子书+QiSuu。cOm]拿青春挨义气是最愚蠢的行为。”

我笑,我明白她其实也是一番好意的。我说:“我还真没想过。我只知道即使所有人都走了,我也不能离开。”

她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笑着摇摇头,走了。

秀姐带着饭上来,看到我说:“你也回去休息吧。医生说他不会这么快醒来。”

我说:“反正也没事,不如陪着他。”

“他又不知道。”

“也许感觉得到。”

秀姐苦笑,“我头发都白完了。”

“还是个漂亮的星妈。”

“他爸写的那剧本是不是不吉利?他爸半生执著也没办法拍成影片,他接过手来,却进了医院。”

“都是危言耸听。”我尽力宽慰她。

秀姐离开片刻的空挡,我轻轻伏在泰然身上。身下的躯体是温热的,心跳平稳有力。我缓缓抚摸他修长的手臂,摸摸他给刮得很干净的下巴,久久凝视那张开始消肿的脸。

他睡得那么平静,婴儿似的。我看着看着,眼眶又是一热。

那天晚上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

探病时间到了,我离开医院。刚走到停车的位置,忽然从四面八方涌出数名少女,将我团团围住。

我惊吓未定,为首的女孩子就已经提出要求:“我们要见泰然!”

“不行。”我说,“他需要休息。”

双方的口气都欠佳,这并不是一次良好谈话的开端。

对方有人叫起来:“我们关心他,见一下他为什么不可以。我们保证不打搅他。”

让她们看见偶像面目全非,戴着维生装置像个僵尸一样躺在床上?我敢保证她们看了会破门而去,对泰然再也没有半点留恋。我当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为首的女生的态度开始恶化:“你霸着泰然,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霸着他。”我知道这些姑奶奶得罪不起,于是耐心解释,“确保他得到最好的照顾,是我的工作。”

“一下说他是外伤,一下说他持续昏迷,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他的情况比想象中要复杂。”

“别听她鬼扯!”一个奇装异服的女孩子高声道,“我今天下午溜进医院,看到这个女人正趴在泰然身上,乱摸一气!”

我听她这么大声,又把我形容地如此猥琐,耳朵顿时一阵火辣,又恼又羞。

她这话无疑是在人群里投下一枚重磅炸弹,这群最多不过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们立刻愤慨起来,将我围在车前。

医院保安也不知去了哪里,偌大的停车场也没有旁人。

一只涂着蓝色指甲油的手伸过来推我一把,我脚下一踉跄,退到车门上。

真是丢脸,当年读中学时都没被人围过,进了社会这么多年,反而给几个小孩子困得如此狼狈。

我厉声呵斥她们:“礼貌点,我叫保安过来了!”

“真不要脸!”女孩子们对我不住推搡,“你是泰然什么人?你对他做什么?你这个老女人,以为他会喜欢你?”

老天,是谁和我说泰然的影迷教养好来着?我怎么看她们怎么像一群野孩子。

我终于愤怒,挥开她的手,喝道:“放尊重点!家长老师没教吗?”

“不让我们见泰然,我就不放你走!”

我不想和她们继续纠缠,转身打开车门要坐上去。

“她要走,拦住她!”

“扯她的手提包,扯她衣服,别让她走。”

简直像一群疯子。

手提包给大力拽住,对方一得手,立刻使劲往后拉。我虽及时放手,但身子顿了顿,拉着车门的手给其他人扳了下来。对方人多力量大,我身不由己给她们拉扯着远离车子。

这两天的焦虑加上劳碌让我体力大失,我没多的力气和她们挣扎。我当下放声高呼:“保安!来人啊!”

一个耳光重重挥在脸上,打去我后面的话,打得我跌坐在地上,眼冒金星。

并不觉得怎么痛,只是觉得前所未有的屈辱。

“贱女人!”有女生抬起脚要往我身上踩。

忽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你们在做什么?”

女孩子们一怔,互相看了看,纷纷散开,片刻就不见了。

我试着站起来,不料高跟鞋的鞋根忽然断落,重心不稳,又跌回地上。这时,有人跑了过来,一下就把我扶起来,让我坐在车上。

“还好吧?”那人问。

我抬头,对上一双黑且明亮的眼睛。初次见到泰然时,我为这样一双眼睛惊艳良久。

我说:“问题不大,反正楼上就是医院,很方便。”

对方笑了,他转身去把我的手提包拣了回来,交到我手上,“检查看看有没有丢什么?”

这又不是停车场抢劫案,我丢的是看不见的东西。

他又问:“要不要报警?”

“不用,方才谢谢你。”我掏出钥匙插进车钥匙空里。

“咦?你就这样开车回去?”他惊讶。

“放心。”我还有心思对他俏皮地挤挤眼睛,“我会注意不让妈妈看到。”

他放声笑起来。我的车开上出停车场的斜坡的时候,还从后视镜里看到他手放口袋里站在那里目送我。

回到家,妈妈果然已经睡下。我放下心来,倒在自己的床上,长长叹一口气。直到这时才感觉手臂上给那些女孩子拉扯住的地方隐隐作痛,明日必定会青紫一片。

我就这样趴在床上沉沉睡去。早上醒来,一边脸压得满是皱折,一只手臂麻痹,所有关节都像久没上油的齿轮,一动就咔咔作响。

已经不再年轻了。那种两天两夜不眠不休跟着导演赶戏的日子一去永不返,我现在笑起来,眼角已经有细细的纹路。

妈妈来敲门,我这才哆嗦着爬下床,洗澡换衣。

医院里,泰然依旧安睡。今日的报纸出来了,头条又是他,只是这回把我的名字和照片特别醒目,口口声声说我和他关系暧昧,记者甚至写:“怀疑两人之间存在某种交易?”

什么交易?援助交际?

我苦笑。

小马推门进来说:“木莲姐,你看谁来了?”

我眼睛一亮:“沈畅!”

沈畅高了些,瘦了些,俨然变成一个帅小伙子了。他大包小包地提着走进来。

“你这什么意思?”我指着他的东西笑笑,“好像是来慰问难民。”

他看着我,摇头,“莲姐,你怎么瘦成这样?”

“这一年来衰事不断,我没生癌已经是万幸,还管是瘦是胖。”

“我看到报纸,还不敢相信。”

“他情况很稳定,这一两天就会醒来。”

“我还想着等毕业了,回来跟着泰然哥继续干呢!”

“那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这番话,到时候我们找上你,要是有推辞,看我不打烂你脑袋。”

他笑着摸摸头,“莲姐你也要保重,泰然哥现在全靠你了。”

等到人都走了,我才在床边坐下来,打开笔记本处理一些财务问题。

看着屏幕上那一排排数字,心里一阵发酸。父亲病时也是这样,对着存折上的钱欲哭无泪。我们从不缺钱,我们缺的是健康。

还有,病人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外面的风言风语就已经流传遍。世态炎凉。

我喃喃:“再不醒来,我就去嫁人,再也不管你了。”

“嫁谁?”

什么声音?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床上那个人。他的头微微侧过来对着我,露出模糊的笑,又问一次:“嫁谁?”

眼睛模糊了又清晰,过了好一会儿才知道那是流泪了。我满心喜悦化做眼泪,泣不成声。

他叹口气,“看你这样子。站那么远做什么,走过来让我看看你。”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说:“慢着,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泰然一脸疑惑看着我。

“告诉我,蒸汽机是谁发明的?”

“啊?难道不是瓦特?”他老实回答。

“蝙蝠是哺乳动物还是鸟类?”

“应该是哺乳动物吧。”

“X总统叫什么?”

“天知道,我昏迷前正在大选。”他已经咬牙切齿。

我莞尔,“最后一个问题,我是谁?”

他转而柔声说:“英台,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在胸前划十字。“感谢万能的神,你没有失忆也没变白痴!”

“你这个女人。”泰然也笑了。

我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把脸贴上去。他身上有淡淡消毒水的味道传过来,我闻着却觉得有几许亲切。

“你睡了三天半,感觉还好吗?”

“不错,把过去这些年没睡的都补足了。只是,我左眼是不是受伤了?”

终于还是来了。

我直起身子,握紧他的手,“你大脑受伤,眼睛会暂时无法视物。医生保证很快就可以复明。”

泰然听了,很镇定,继续说:“还有,我的左腿没有知觉。”

“情况同上述。”

“需要多久时间才可以康复?”

“大概需要五个月。”

他沉默片刻。

我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吻。他握紧手,问:“大家都好吗?”

“你好,大家好。”

他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医生检查完,对秀姐说:“情况比较乐观,年轻人容易恢复。”

秀姐问儿子:“感觉怎么样?”

“一时间以为自己睡到何年何月去了,问了才知道不过三天。”

“外面已经翻天覆地了。”泰萍别有意味地说。

我警告地轻咳一下,她立刻噤声。

护士提醒我们:“探病时间已经结束了,大家可以明天再来。”

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全因某人死拉着我不放手。我哭笑不得,“放心,我若要甩了你,三天前就跑到地球另一面了,何必等到现在?”

“真是,好不容易醒来,更是一刻都不想和你分离。”泰然双手活动自如,于是搂紧我的腰,“看,才三天,就瘦了一大圈。”

“男人的手臂最擅长衡量女性腰围。”

“我这只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好?”

“你一只眼睛也可以看清我啊。”

“干吗不给我照镜子,我被毁容了?”

我立刻掏出梳妆镜递给他,“看吧,臭美吧你!”

他看了看,“还好,没有变成怪医杰克。”

第30章
我们道别。

我走到一楼的时候,忽然想起手机还留在病房了,于是转身上去取。

泰然的病房的灯已经关了。那天月色非常皎洁,房间里没有被月光照着的地方一片幽蓝。我轻轻拧开门,静静站在门外。

泰然没有睡下,他坐在窗下的轮椅上。月光下他的侧面俊美中带着一股沧桑、几分憔悴。

我看到他静坐了一会儿,手放在那条失去知觉的腿上,把脸埋进了阴影里。

心里瞬间充盈满惆怅。

我揩干眼角,悄悄走开。

冬至那天,我提着妈妈熬的腊八粥来看泰然。他检查去了,我就陪着秀姐在病房里等。

秀姐忽然开口说:“我所有孩子中,最放心,也是最不放心的,就是泰然。做母亲的看着孩子为一家生计奔波,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好不容易过了一两年舒心日子,又生了这样的变故。”

我笑了笑,“现在差不多都过去了。”

秀姐说:“我知道你太不容易了。”

“现在还说什么客套话。”

“把你当作一家人,才说真心话。那些人,口无遮拦。难为你在记者会上还能微笑。”

“我父亲说过,面对生活,我们若不笑,就只有掩面哭着跑走。”

“可那些问题多刁钻!”

“都还好,我被问过的最难的问题,是你快乐吗?”我仰头笑。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并非为了追求快乐而在努力生活着。”

“真有意思。”

“生命不是完全自由的。很多时候生命是一种使命,有一天你会为了某些你从未想到过的人而活着。中国人喜欢说这是天注定的。”

秀姐叹口气,“泰然他日若负了你,我也绝不会原谅他!”

“别这样说。”我说,“我对他好,是因为我爱他。我并不希望我的付出成为他的负担。”

“这么大方?”

“不。”我苦笑,“他若甩了我跟了别的女人,我一定大写回忆录,让他的丑事传遍天下。”

“你们会结婚吗?”

“不知道。我完全没有想过。我们能走到哪一步,就算到哪一步。”

秀姐感叹:“木莲,你一直是我们家的救星。”

我说:“兴许泰然上辈子救了一只小蛇,我是来报恩的。”

敲门声响起,泰然被护士推了进来,一脸兴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医生说我的眼睛基本没问题了。”

“我也有一个好消息和几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

泰然没好气,“先说坏消息吧。”

“好。”我在他床边坐下,“之前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在《夏日如火》中的角色给别人了。”

“啊。”泰然说,“还有呢?”

“所有广告全部吹掉。‘捷步’的形象代言人居然换给了唐彬那小子。报纸上写你和张曼君之间存在不正当交易。网路上流传你的各种版本的‘情史’,我好似在其中没有一个好形象。”

泰然笑了,“听起来真糟糕。”

“啊,还有!甚至说你这次受伤是和违禁药物有关。”

“喂!”他叫,“那好消息呢?”

我用力握住他的手,说:“恭喜你!你凭《烟花》被提名此次金鼎奖最佳男主角!”

秀姐惊呼起来。泰然定了两秒,也开心地笑了。

我展开双臂和他拥抱。

过了几日,许小姐来看望我们。她问我:“出院以后有什么计划?”

我说:“外面风风雨雨,城里是待不下了,打算找个僻静的地方住一阵子。”

她会心一笑,取出一串钥匙放在桌子上。

“这是?”

“庄先生在雅山有座度假别墅,旁边不远就是雅山康复中心。庄先生要我告诉你们,那里冬天有片香雪海,景色极其绚丽。”

“我们怎么好意思?”我推搪。

“就当是借朋友的房子度假吧。”许小姐把钥匙塞我手里,“隐居也有隐居的好,可以静下心来修身养性,陶冶情操,管他外界天翻地覆。”

“这些日子也麻烦你为我们操劳了。”

许小姐笑得分外亲切,“助人为乐,再说庄先生也特别关注你们。”

“庄现在如何?”

“他们现在在加拿大。庄太太看中一处房子,有点想定居的意思。”

我笑了笑,“今年流年不利,大家非伤即病,所以纷纷想往外跑。”

“是啊,今年股市都跌得比往年惨。店家纷纷关门,满街怆然。不论走到哪家,都听到抱怨社会声。专家预言,经济萧条要有一阵子去了,大家要勒紧裤腰带。”

“哪来的专家敢在这时候对民众说真话危言耸听?”我笑问。

许小姐耸耸肩,“庄先生在电话会议里的谆谆教导。”

不过不怕,庄朴园此人生有三头六臂,有满打满的把握来迎接经济动荡。

许小姐叹一声:“娱乐界受打击颇大呀。”

我说:“经济公司也有对策,他们加大推陈出新的速度,想通过新面孔来博得观众的注意。”

“当人不敢在注意自身惨状的时候,通过一点肥皂娱乐来转移主意力,也是排解郁闷的方法。”

她走后,泰然才缓缓开口,讥讽道:“莫非我们又成穷人了?”

“人家也是一番好意。”我为他盖上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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