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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无邪-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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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知聆不堪其扰,她睁开眼睛,目光对上他的眼睛,然后垂眸,看到压在自己唇上的那颗大的惊人也美的惊人的珠子。

“好大的珍珠。”知聆瞧着那颗珠子,她也有不少珍珠饰品,但这样大的却还是头一次见到。

赵哲满意地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好奇地盯着他手上的北珠,眼神之中只有欣赏的小小喜悦,却毫无任何诸如垂涎贪婪等杂质。

“这是哪里来的?”知聆抬眸看他。

赵哲握住她的手,把北珠放在她的掌心里,知聆抬起来细看。赵哲道:“这是北番进贡来的,这样大的珠子实在少见,朕也是最近刚得。”

知聆心头一动:“北番进贡的?”

赵哲见她着实好奇,索性道:“先前青国人一直欺压北番,当他们是奴隶一般,北番人便来投靠天朝,每年都会进贡北珠跟……”他并没有说下去,知聆本没往别的地方想,见他停下,才觉有异。

北番人进贡的,一是番邦美女,二自然就是这种北珠。

赵哲生性风流不羁,自也宠幸过几个番邦美人,此刻当然不肯在知聆面前说。

而对北番人来说,最名贵的却非是美人,而是这种北珠。北珠生长不易,往往百个蚌也采不到一颗珠子,而采珠子的最好时节在□月,但是北番之地,往往在九月河面就已经结冰,因此北珠更显珍贵。

而获得北珠的另一个方式,便是通过北番人所驯养的海东青,海东青有万鹰之神之称,能击天鹅,而天鹅食蚌,嗉中便经常藏着北珠,北番人利用海东青捉拿天鹅,剖开嗉子取珠。

历来这种北珠都是贡品,只有皇家可用。

赵哲转开话题,简单地将北番人取北珠的事说了一遍,知聆听着,隐隐地觉得有些眼皮乱跳,看着那名贵光华的北珠,喃喃道:“没想到得一颗珍珠……居然会这么复杂。”

赵哲笑道:“那些番子,以前被青国人欺压的厉害,拼了命地采珠进贡,近来他们各个部族壮大,内斗起来,有的彻底投靠了青国,有的便跟我们作对……以后若要再想得这样的珠子,怕是极难的了。”

知聆听着赵哲所说,珠子极为柔美,光芒浅浅,心头却如阴霾笼罩,赵哲见她出神似的,就说道:“这一颗朕就赐给你。”

知聆正神思恍惚:“啊?”猛然间反应过来,忙说:“这样名贵的东西,我怕是受不起的,皇上怎么能给我?我不能要。”

赵哲细看她的神情:“因为这颗珠子,沧城那边才纳了北番凌河部三百余众,免了他们被青国人屠族,不名贵,朕也不给你。”

他说着,便望着知聆,忍不住要在她唇上亲一口,正“蓄势待发”,谁知知聆听他说完,便道:“皇上,那要是北番人跟青国人联合起来,是不是对我们很不利?”

赵哲一怔:“啊……怎么说起这个来了?是了,沧城就在边疆,你是担心你哥哥了?”

知聆眨了眨眼,本来想否认的,心中转了个念头,还是作罢,只思索着说:“我就是担心……皇上,可要想个万全之策才好,听你说起来,北番人似乎很悍勇……”

赵哲不以为然,道:“不过都是一帮蛮人罢了,空有一身蛮力,成不了什么气候。”

知聆皱了皱眉,可见赵哲似乎对这个没兴趣,何况她虽然不是古人,却也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再者她也只是个宫女罢了,多说无益,而且也想不到具体要说什么,于是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皇上,你前头该还有正事要办吧?别耽搁了。”

赵哲见她眼睛红红,似是个疲惫的模样,何况他也真是听闻太后召见知聆之事,就急急撇下大臣奔出来的,百般无奈,就叹了口气:“好罢,那你便好好歇息,回来再说。”

且说先前段重言狠心出了宫,远远见段康跟段逸站在一块儿,小孩儿一直看着宫门口的方向。

段重言快步过去,向段康行了一礼:“父亲,我即刻回去准备明日动身之事,就此拜别了。”

段康喝道:“站住!你说走就走,连家也不回一趟?成何体统!速速随我回府,你母亲跟祖母念你念的不知落了多少泪。”

段重言站着不动:“那父亲便替我回去拜别母亲跟祖母,我已经跟三弟说过,纯明一日不回府上,我也一日不会回去。”

段康气急,举手就要给他一巴掌,段重言却不惧不退。

周遭有些朝臣跟一些侍卫经过,有人便看向此处,段康见其中也有些认得的,也不乏一些爱看热闹的,便生生忍了怒气,将手臂垂落,低声喝道:“我就当没你这个不孝子!”

段重言仍旧行了礼,便对段逸淡淡道:“拜别老爷。”

段逸举手:“老爷,我跟父亲走了。”

段康瞥段逸一眼,段重言已经拉住他的手,转身离开,段康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气得跺脚,胡子乱抖,莫可奈何。

一路无言,段重言领着段逸回了别院,自己便仍坐在知聆常坐的水阁窗前,想着在宫里头知聆所说的话,默默出神,想到自己同知聆相处,又想到出来时候承鹤的神情,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心惊。

段逸见段重言沉默不言,就也一声不响,拿着一本知聆先前翻看的书随便乱翻而已,胭脂过来,俯身道:“逸哥儿,你要不要歇会儿,我抱你出去吃点东西吧?”

段逸看看段重言,摇头,他的奶母也悄悄进来:“逸哥儿,打外头刚回来,不如先洗一洗?”

段逸想了想,仍旧摇摇头,这会儿段重言惊动,就也看过来:“为什么不去?”

段逸低下头,扯着衣角,段重言见状皱眉,刚要呵斥他一句,却听段逸小声说:“上回在这里,是娘帮我洗的。”然后又用最小声说了句:“我要娘……”

段重言话到嘴边,却又被这小小地一声堵了回去,只盯着段逸,竟忘了说话,眼睛却一点一点红了起来。

胭脂跟缨儿两个有些胆战心惊,生怕段重言发怒,就只哄段逸。

段逸垂着头,也不像方才一样抗拒了,被几个人簇拥着要去洗澡,谁知刚一转身,就听段重言说:“停下。”

几个人站着,段逸也回过身来,段重言看看他,终于说道:“你们自去准备,水好了过来叫就是了。”

缨儿还不懂,胭脂却想通了,忙答应。

几个人出去之后,段重言沉默了会儿,就说:“你过来。”

段逸挪动步子,慢慢走到他身边,段重言道:“你想念你娘吗?”

段逸揪着衣角,点了点头,段重言眼睫抖了抖,又问道:“逸儿,我来问你几句话,你一定要据实回答。”

段逸见他问的郑重,就点了点头。

段重言便道:“我问你,你娘从小就不疼你,你为何还那么念着她?”

段逸瞪大眼睛,反对似的叫道:“娘疼我的!”

段重言便问:“她把你交给别人养着,难道不是不疼你吗?”

段逸瞪了段重言一会儿,就无精打采地低了头,段重言叹了口气,心想毕竟只是孩子,却听段逸开口小声道:“虽然他们都说娘不疼我,把我扔了,可是我知道娘心里疼我,我看得出来。”

段重言心头缓缓地有什么动了一下:“你看得出来?”

段逸捏着自己的小手:“有一次我遇见娘,她看着我,像是要哭的样子,可是却偏偏不理我,我就知道娘不理我是装的。”

午后的光淡淡地,水阁里外一片宁静,段重言心里翻腾,心想:“原来我果然错了,只以为纯明性子疏懒,不喜孩子吵嚷,没想到她真的对逸儿是……”

段重言暗自责,又问道:“那么,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你娘跟先前有些不一样了?”

段逸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后说道:“是啊。”

段重言一惊:“哪里不一样?”

段逸道:“先前娘得装做不理我,但是现在娘不那样了。”

段重言语塞,思考了会儿,就说:“逸儿,你没察觉现在你娘跟之前有别的不同?”

段逸摇了摇头,用疑惑的眼神看段重言,似乎觉得他问的奇异。

段重言收回目光,手在额头揉了揉,心中默默地想:“如果她说的是真的,真的会有来世,为什么她竟然是皇上的妻……为什么我竟跟她没缘了?但要是她是故意骗我,才编这样的谎话让我死心的……可是通篇说法又毫无纰漏,我记得那一夜,她看着我唤‘宁哲’,那种茫然惊慌……恐怕就是了……只不过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又怎会发生在我身上?”

段重言正想着,忽然觉得膝头一动,低下头,却见段逸爬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靠着他。

四目相对,段逸就问:“爹,娘现在好不好?”

段重言一怔,然后道:“你娘念着你……她很好。”

段逸双眼一亮,眼神就有了几分期待。

段重言并不在意,随手在他头顶摸了摸,心中又想:“难道真如她所说,是因我之前对不住纯明,害得她心灰意懒……是了,纯明那个性子,必然想不开,也是有的,那几日她真个不好,请的大夫都说好不了的,后来却……只是,就算她说的都是真,那如果将来这些结都得以解开,现在的‘她’又真的离开,纯明……还会好端端地在么?”

段重言打了个哆嗦,一时竟想象不到,或不敢去想。

片刻胭脂跟缨儿备好了沐浴等物,段重言叫他们尽都出去,自己便抱了段逸,把他放进浴盆里,段逸身子小,水都能没过他,小孩儿就紧紧趴在浴盆边上,双眼瞪得大大地。

段重言索性解去衣物,自己也进去,便在浴盆里抱住段逸,替他擦洗,但他从小到大哪里做过这个,又加上有些心不在焉,不是把小孩儿嫩嫩的肌肤擦红了,就是把他掼到水里去。

段逸仿佛忍无可忍,满头满脸地水,嘴里也都是,便嚷道:“爹,我自己会洗。”就踩在段重言腿上,胡乱伸展着,擦胳膊擦腿,溅起一片水花,他自顾自动作了会儿,又叹了口气,小大人似地说,“要是娘在就好了,娘可以帮我洗。”想到上回知聆帮他擦洗,动作那么温柔,小孩儿差点就要哭出来。

段重言听着这话,忍不住又是心酸又觉好笑:“啰嗦。”

段逸似听出他不是个责怪的意思,就吸吸鼻子,问:“爹,你怎么知道娘念着我?”

段重言扫他一眼,见他浑身湿漉漉地,细细头发贴着脸,就拿了块巾子给他擦脸:“我自有法子知道。”

父子两个各忙各的,终于洗的差不多,段重言自己先着衣裳,又把段逸抱出来,替他擦干,穿了新衫。

是夜两人草草吃了晚饭,段重言打量自己明日离京的物品准备的差不多了,便回来歇息,抱着段逸上了床,只把他塞在里面。

段逸翻了个身,忽然问:“爹,今天你在皇宫里,为什么去了那个大殿?”

暗影里段重言惊了惊,便看小孩:“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段逸回答,“好像还有一个人,是不是,那是谁?”

段重言无言以对,只含糊说:“是个宫里的人,没什么……快睡吧,明儿还要赶路。”说完后就不吱声,假装睡着。

段逸试着唤了几声,段重言终究不答应,段逸就不再出声,只静静趴在旁边,黑暗里亮晶晶地眼睛看着段重言,看了会儿,见他不像是醒来的模样,小孩儿撑不住,渐渐地才也闭了眼睛睡过去。

一直察觉小孩鼻息沉稳,真的睡了,段重言才睁开眼睛,望着寂寞夜色,想到段逸小小心机,便无声一笑,又想到那人昔日一颦一笑,心道:“若有来世,竟还遇见,听你的意思仍是纠缠不清的,只不知来世那我与你,后来会是如何?你说那一世的人,都是夫妻相对,并无三妻四妾之说,岂不……正合纯明之愿?你究竟是纯明,亦或者……倘若不是,这其中玄妙渊源,又做何解,难道这真是一个必须解开的结……”他心中酸甜交加,一片恍惚,翻来覆去想了许久才睡着。

☆、第77章

次日段重言启程出京;有几个同僚前来相送,除此之外段嘉安跟段兴玮也来到;殷殷送别。

相见过后;段重言轻装简从,只带了十几个手下并护卫侍从,将逸儿抱在怀中;头也不回;策马出城。

此后宫中一片安宁;果真如先前段昭仪所言;有瑾妃的例子在前,宫中无人再敢小觑这个新进的恭使女官,因此金阳殿内外格外平静;加上赵哲表现的也颇为老实,一来是做给太后跟众后宫看的,以示他果然“清白”无私,二来是给知聆休养生息。因此知聆也过了几天波澜不起的平淡日子。

段重言出城后三天,皇帝请了太后示下,他假惺惺说是太后曾讲宫中妃位本少,如今又去了一个瑾妃,正好段昭仪温良贤德,便有意抬举。

太后再次被打脸,很是无言,择日赵哲便封了段昭仪为淑妃,赏段府白银千两,黄金百两,如意两柄,珊瑚一对,宫花无数。

消息一出,百官络绎不绝地前来段府恭贺,加上段重言刚被委以重任出京,段府刹那之间炙手可热,府中宴请宾客,热闹了三天三夜。

正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头的人看来一片花团锦簇,艳羡不已,但里头甘苦,却只有当局之人自己知情。

段康段老爷虽自得,却知道自己跟段重言关系本就僵硬,如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而段重言此去山东,虽身负皇命,但危险重重……偏那不孝子一意孤行,还把段逸一块儿带走。

然而幸好有女儿终于封妃,可算是暂时地扬眉吐气,虽有些小不如意,暂且放下便是。

段府热闹过后,段嘉安屋里,秦二奶奶就病倒了,传了太医诊脉,居然是得了喜脉,顿时阖府上下欢腾不已。

秦氏已经有个女孩儿,夫妻两跟段康等也只盼着有个嫡子出来,如此却是大喜,特意请了有名的大夫给秦氏诊脉调治身子。

然而俗话说“几家欢乐几家愁”,就在秦氏屋里头一片喜气洋洋之时,在段重言屋里却宛如另一个天地,丫鬟婆子都被赶出外头,练大奶奶独自一人,坐在床边落泪。

练素爱因何而哭?却不仅仅是因为段重言而已,其中原因,有些微妙难以言说。

自段重言搬去别院后,段康示意段夫人,暗中对练素爱百般安抚,因事先跟丫鬟佩玉说过这件事,因此练素爱的反应十分大度得体,让段夫人颇觉得安慰,原本以为这个媳妇暗中对段逸不好,心里略觉得不喜,没想到竟是个如此宽容之人。

段大小姐封了淑妃之后,秦氏又传出喜讯,正好练素爱这几天也觉得胸闷憋屈,时而就有呕心之意,便也叫了个大夫过来,谁知道大夫一诊……

练素爱心乱如麻,揪着手帕落了会儿泪,忽地听到外头有人道:“你们奶奶可在里头?”佩玉道:“二爷怎么有空来了,奶奶正在屋里。”

练素爱听了,便道:“请二爷进来,我有关于大爷的事问他。”

佩玉常年跟她,自然晓事,当下退了,又打发了丫头们。

练素爱起身,却又坐下,那边门帘一搭,段嘉安便进门来。

练素爱见他进来,却反而不理,段嘉安望着她一笑,就凑过来,抬起她下巴,见有泪痕,就笑道:“哥哥走了,留你独守空房,到底寂寞,然而还有我呢,这不是来陪你了吗?别哭别哭,我来疼嫂子……”

调笑荒唐的话音未落,练素爱脸上就露出冷冷地笑,一抬手,“啪”地一巴掌就打在段嘉安脸上。

段嘉安吃了一惊,他们之间虽有戏谑,去不似今日,巴掌狠狠落在脸上,半张脸就火辣辣地疼了起来,段嘉安起身道:“你这是干什么?我惹恼了你,自管骂我,我即刻走就是了,为什么居然动了手?打得这样狠,等会叫我怎么见人!”

练素爱看着他,眼中就又冒出泪来,道:“你还有脸说见人,还有脸在这里调戏我!我到底是你的嫂子!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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